117 ...

竺年說的地方,顯然就是就近的匪寨。

他決定的事情,其他人當然不能有異議,跟着一起爬山,聽着他抱怨:“我剛走下來,現在又要走上去,爬上爬下的煩死了。”

其他人不敢說什麽,尤其是沈纨绔,走得還有些趔趄。

空氣中的大量死人的氣味彌漫,跟随着悶熱的濕氣一起蒸騰。

“剛滅了一個小寨子,來幾個人過來收拾。”竺年皺着眉,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伺候的人嗎?去我車上拿一身換洗衣服。”

匪寨的環境還算不錯,有一條清澈的山泉流淌下來。

竺年就着擦洗了一下,濺到的血液已經在皮膚上凝結成血痂。

伺候的小厮在邊上洗衣服,是沒怎麽沾到血的。剩下的洗不幹淨,直接放邊上燒了。

沈纨绔看着,腳又開始軟了。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衙內,從小被人捧着慣着,哪怕是去西州,也有一群經驗豐富的人跟着,哪裏經歷過生死?

別說是他,就是自诩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镖師們,看着眼下的場面,都是小臉刷白,有些忍不住直接就吐了。

竺年耳聰目明,山裏面又幽靜,聽到聲音嘀咕了一句:“我又沒弄得很惡心。”

不管這些人是天羅教徒,還是普通土匪,單純從交手上來說,他們都沒有着甲,防禦力幾乎為零。

落在竺年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手手裏,幾乎一刀一個,殺了這麽多個人,連刀都沒有卷刃。

其他人說不出話來,給竺年洗衣服的小厮忍不住崇拜贊嘆:“您一個人就把這麽大一個匪寨給剿滅了,您也太厲害啦!”

小厮其實和竺年差不多年紀,只不過肉眼可見的營養不良,身形要比竺年小不止一圈。

竺年“嘿”了一聲:“你叫什麽名字?膽子倒是比他們都大多了。”

小厮是沈纨绔帶人救下的,是一群拍花子手上的“貨”。

随同一起救下的,還有許多人。

沈纨绔是衙內,處理起來肯定是通報官府:“當地官府也沒法找到他們全部的家人,有些孩童也記不得自己究竟是哪裏人,不方便安排的,我都做主收留了下來。”

他算是稍微緩過了勁,說話也有條理起來,把自己到西州一路的重要的見聞和做的事情都一件件說清楚。

竺年聽着,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你不錯。”除了東風號的傳統行業,這個東風镖局也是他拉起來的。

開設镖局比起開客棧要困難得多,首先這麽多靠譜的镖師就不是好找的,估計還用到了沈家自己的人脈。

沈纨绔聽到誇獎,心還是懸着不敢放下:“我在西州,接了一筆生意,是幫西王府收拾宅子。王府收拾完了,西王一家都沒來,後來聽說消息,說是在沃州被截了。”

連西王這樣的大人物都出了意外,他一個京縣衙內算得了什麽?

這件事情給他的刺激大發了,狠下心組建起了镖局。

他那時候也聯系不到竺年,全都是自作主張。

竺年倒是還誇獎了他一下:“做的不錯。現在這世道,西州那兒還算太平,怎麽又跑回來了?還是從這兒走?”

“我不放心家裏。”沈纨绔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輕了許多,後背直接就是一身冷汗,等了一會兒見竺年沒什麽表示,才繼續說道,“聽說沃州那邊不太平,就從這邊繞道。”

哪怕是組建了镖局,有專業的镖師護航,對付一些個小毛賊沒什麽問題,但要是遇上軍隊,後果想都不用想。

正常情況下還好說,但是在這種時刻,肯定有一些打仗不怎麽樣,但是趁亂打劫的軍隊。

一支軍隊動辄數萬數十萬人,能夠真正被将領管轄用于作戰的精兵強将,未必能有一萬人。剩下的人說好聽叫各有司職,實際上散兵游勇多了去了。

而且他們背靠着朝廷的身份,是正經軍隊,商隊難道有膽子把他們殺了嗎?

竺年琢磨了一下輿圖,發現這一繞道,幾乎得多走一倍的路:“這裏過去也不怎麽太平,穿過這條山路,下面的集鎮有個東風客棧,聽那邊掌櫃的安排。”

沈纨绔聽他這麽一說,略微松了一口氣。

一路過來,情況比他預想中要差得多。他們之所以能夠繞路從江州這邊走,還是因為東風號的面子。

竺年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全身上下舒服多了,心情也松快了一些:“你可以把你家人帶去西州,好好奉養。”

沈纨绔這一下直接就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多謝殿下開恩。我一定好好管束家人!”

生死當前,他也不管這話說的忤逆。讓他一個幺兒管束父母家人怎麽了?總好過一家子沒命吧?

他也不知道他爹怎麽想的?平時也沒看出怎麽對朝廷皇帝忠心耿耿了,偏在這種時候犯軸。

竺年讓人去瞧瞧底下車隊都走完了沒有。

他從北邊過來,沈纨绔從南邊過來。

山路狹窄,總得有一方讓一讓才能通行。

山路每隔一段路都設置了一些可供交錯的寬一點的路面,換做平時,自然是竺年的驢車往後退,給商隊讓路。但是給商隊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做。

好在這邊有土匪留下的山道可供交錯,趁着竺年換洗的時間,商隊盡可能快得完成了讓路。

竺年指點了他們匪寨的一些重要設施和藏錢藏糧的地方,臨走的時候交代沈纨绔:“你們沿途看到什麽土匪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個教那個教的,直接聯系就近的東風號,他們會去清理幹淨。你們之中要是有誰敢去信那些個神神叨叨的東西……呵。”

比起商隊來說,小驢車十分單薄。但是整個商隊都站着,等小驢車離開視野很久之後,才有人慢慢動起來。

西州這邊的東風镖局是沈纨绔一手組建的,雇傭的镖師都覺得沈纨绔這個衙內,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沒成想:“不知道那位殿下,究竟是……”

沈纨绔看了镖師領隊一眼,說道:“是南王世子殿下。”

他出去一趟,見識更多。以前他只知道都是皇親貴胄,現在知道皇親貴胄也分三六九等。

竺年雖然沒有被正式冊封,但看南王府的表現,顯然也不準備要這個冊封。

人家的地位是自己掙來的,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給。

比起其他世子、小王爺,這位殿下的權利要大得多。

其他人敬畏地看着早已經看不到小驢車的方向,心頭烙下一個頂着殺神的形象,又難免自忖,自己身為這麽一個殺神的屬下,不能堕了東家的名頭!

不就是幾……幾十具屍體嘛!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還害怕什麽呢?

這個匪寨建成沒有多久,寨子裏存的東西不算多。打起精神的镖師們,很快就打理幹淨,對已經長途跋涉的商隊也算不無小補。

竺年一個人好行動,駕着驢車,相當于自己開着一輛房車,不用特意找宿頭,歇宿的時候能有水源就行。

等驢車進入蒲嶺的時候,零星的紅點明顯減少,代表南軍的綠點激增,顯然這片地方還在南軍的控制之下。

竺年松了一口氣,也不用繞山路,直接走大道,很快就到了已經被改建成南軍北伐指揮部的原江州軍營。

駐守當地的将領已經得到了消息,早早在軍營門口候着,看到竺年過來,趕緊把人扶下來:“王爺還在萍州,主要得穩住秋收。今年沃州周邊一片都發了大水,只有江州、萍州、東州等地風調雨順,不能讓姜國破壞。”

眼下南軍在北地實際掌控的區域,丹州只能說未來可期,今年反倒是遭災最嚴重的,還得指望着別處運進去糧食;江州現在是南軍的大本營,當地被控制得最好,所有敢冒頭的大小心思,都在第一時間被摁住;東州作為一片具有相當自治經驗的地區,今年這個情況不用給朝廷上稅,雖然由于姜國軍隊經過,造成了一點點破壞,但畢竟不是主戰場,日子反倒會比往年好過許多;唯有萍州,小心思特別多,所以之前羅英就一直待在那裏。

現在羅英一離開,那幺蛾子就跟現在晚上漫天飛的蛾子一樣多。

竺年了解:“他們就是覺得自己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還有東萍府這麽一個軍港,又有蒲嶺、楚江的險能守,有了自己很行的錯覺。”

這當然是錯覺。

據險守要是沒錯的,但是險是相對的。

首先蒲嶺就不是什麽險要,相反是南軍極為擅長的山地作戰地形。比起南地那些蛇蟲極多,海拔落差極大的山脈,蒲嶺只能算是個弟弟。

陽海淵那種能稱之為天塹的地方,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而楚江和大海,更是南軍水軍的主場。

東萍府的軍港,不管有沒有茅高遠,都不姓萍。

将領聽他這麽一說,笑了笑,明顯松了一口氣:“王爺給你留了話。”

“老爹知道我會來?”竺年吃驚。他這幾個月都一直在敵方野區混,都已經不知道自家野區的模樣了。

“沒有。他就是說,要是萬一你趕得上的話,問你有沒有興趣去打林州新城?”

竺年立刻就停下了腳步:“那我趕上了嗎?”

将領笑容中帶着一點兇狠:“當然趕上了。”

茅高遠,确切的說是茅家的背叛,給整個南王府的刺激非常大。

雖然北伐戰争一旦發動,南地肯定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順風順水地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南地畢竟不是主戰場,作為一個完全的後方,南地的損失相較于北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茅家的突然出現,卻讓南地警醒。他們的敵人不只是大月朝廷,還有姜國。

這次借着茅家的由頭,羅英好好整頓了一番,不出預料地拔掉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釘子。

在這種事情上,宋萱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幫忙。行動進行得非常順利。

尤其是茅姓女子進入南王府後宅,多少和她沾點關系,她現在只有擺出更加強硬的姿态,才能穩住自己在南王府的地位。

按照宋萱的意思,這些茅家人、連同兩個留着茅姓血脈的南王庶子,必須得處死。首犯還得枭首示衆。

“羅将軍的意思,現在正值用人之際。這些人享受南地多年供奉,不如讓他們以工抵罪。”

勞改制度在南地已經是一個頗為成熟的運作體系。

茅家這種叛國的罪名,能夠分配到的絕對是苦役。

“哦,安排他們去哪兒了?”茅家這種人家真要處理起來,還有點麻煩。僅僅安排苦役,未必能夠真的綁住他們的手腳。

茅家在南地的經營,還早于竺家。誰知道在哪兒會冒出來一些許關系,幫着人越獄勾連,要是在南地腹地拉起一支隊伍來,還不如直接砍了幹淨。

将領笑眯眯地說道:“去了海外。文陽公主殿下在海外又新得了兩州,正缺人手。茅家世家大族,人才濟濟,去了之後一定能夠一展所長。”

這可真是比斬草除根還幹淨。

竺年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在軍營裏休息了一晚。

也不知道竺侯哪裏得來的消息,竟然第二天早早趕了過來,給了竺年厚厚一份文書,其中包含了整個大月方方面面這段時間的重要內容。相當于東風號掌櫃情報小冊子的PLUS版。

有些事情竺年看過知道就行,有些需要他的批複。

哪怕有竺侯的協助,竺年也從一早睜眼,忙到半夜。

最後竺侯還給了他一個小驚喜:“殿下可還記得同黑荥經商的商隊?”

“嗯。商隊怎麽了?”竺年當然記得,這算是他和他家先生達成的第一項合作,只不過這種更多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并沒有讓他持續關注。

竺侯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忙碌了一整天,他說話的語速還是不緊不慢:“根據咱們南地商隊的慣例,新商線建成之後,只要有意願,到官府辦理相關的牌照,就可以經營。”

如今開在北地的許多南貨店如此,往黑荥跑的商隊也是一樣的。

這麽做一是為了規範市場保證貨品質量,二是阻攔一些盲目跟風的小商人。畢竟世道不太平,遠途經商風險極大。

南地多山地,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耕種,經商的氛圍遠比北地濃厚。

新商線一出來,一些私營的大商號就和南王府知名不具的商號一起,成為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經過幾次交易,發現雙方貨品的互補性還挺強。

南地有北地比較缺的茶葉、鹽、糖等物資;北地有南地沒有的上好皮毛,甚至于還能交易到梁州研究所心心念念的品質上佳的各種礦石。

混雜在這些大商隊中的,還有一些不怎麽起眼的中小型商隊。他們的合作對象範圍更廣,除了黑荥本地的商人之外,還有在黑荥經商的各類胡商,自然也包括了來自姜國的商人。

“衆所周知,商人的底線是比較低的。只要能夠付得起足夠的代價,他們幾乎可以賣給你任何東西,只要他們能夠搞得到。”

“唔。”竺年聽着竺侯對商人的評價不置可否,“所以,我們的人去了姜國?”

“不止。”竺侯從貼身的荷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卷,展開攤放在他面前,“姜國為了南征籌措糧草,在賣官鬻爵。”

“啊!”竺年着實驚訝了一番,臉色變得更為嚴肅,“看來姜國不只是胃口大小的問題了。”

打仗是非常消耗資源的。

沒錢,基本沒法打仗。

哪怕是以戰養戰的前提,也得先把自己裝備起來。

除了兵甲,還包括糧草。

冷兵器時代動辄幾十萬的軍隊投入,總不能說“等等,我先耕個地再打”?

糧食産量低下、生産工具落後、人力資源稀缺,每一場戰争都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所以大部分戰争都會發生在秋收之後冬天之前的時間段。其它時候不是不想打,而是真的打不動。

無論是南軍北伐,還是大月朝廷的幾次反擊,打得都極為克制。

不然仗倒是好打,後續的爛攤子沒法收拾。

一旦發生糧食絕收這樣的極端情況,百姓就會揭竿而起。

雖然這些百姓沒法對正規軍造成什麽威脅,但是短時間內會對地方産生極大的破壞。

在這種前提下,朝廷為了籌措足夠的戰争資源,賣官鬻爵也是其中的一種手段。

剛開始,這些官職爵位,都是虛職虛銜。

商人們有錢,但是社會地位低。朝廷沒錢,但是可以給商人提升社會地位。這是一個非常公平的交易。

但是當朝廷的缺口變大,普通的虛職虛銜已經無法填滿,接下來就會以極高的價格售賣擁有實權的官職。

竺侯說道:“我們買了一些官。”

買官,自然要花很多錢,但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

譬如珍珠,自從竺年開始人工養珠之後,珍珠這種東西,在南地就不那麽稀缺。尤其是最近從海外運來的金珠,在姜國價值連城,足以換取一個五品的官職。

只是為了不引人耳目,他們的行動十分克制,大部分都只是換了一些虛職。

這些虛職的作用最大的是提供他們在姜國的抓手。

不得不說,南地在情報方面的工作一直很薄弱。他們連北地的很多事情都沒搞明白,對姜國更是幾乎一無所知。

“我們南地人的身份在姜國不是秘密,盡量減少一些行動,先把人保下來再說。”竺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這些人有宗親在北地?”

“是。”竺侯笑笑,“不管以前有沒有,反正以後肯定有。總得讓人有個留在姜國的正當理由。”

南地和北地只是隔了一條楚江,往來都不算多;和姜國隔着千山萬水,哪怕是真的宗親都已經分開不知道多少年了,誰分得清是真親戚還是假親戚,還是半真半假的親戚?

竺年這一回是真的笑出聲:“行。辛苦你了。不過姜國此舉,顯然決心很大,不可掉以輕心。”

“我明白的,您且放心。”竺侯想自己可不是什麽茅高遠那等蠢貨。

這一局下來,不論最終是姜國、大月、南王府誰勝誰敗,茅家都是輸家。

也不知道茅丘到底開出了多麽優渥的條件……

他在心裏面琢磨了一番,有心想跟着竺年去林州新城“長長見識”,無奈實在走不開,只能留下滿心遺憾。

他在南泉跟着盛元長公主學習的時候,一直以成為竺年的左膀右臂為目标,對竺年身邊的人自然多有關注。

茅高遠是其中之一。

他本以為茅高遠将來或許能夠憑借着茅家的勢力,和他争一争誰是左膀誰是右臂。萬萬沒想到,他都還沒争,茅家這條胳膊就自行脫落了。

不不不,他們還沒來得及成為胳膊呢。

現在斷了也好,省得将來砍胳膊更疼。

這一夜,竺年就睡了兩個時辰,然後就被叫起來和一支小隊一起直接經蒲水到楚江,再走海路到東萍府登陸。

茅高遠能夠做到借水路偷運姜國的軍隊,南王府當然就更能夠做到直接從南地調集軍隊。

比起陸路,水路還是要更加通暢,哪怕從路程上來看繞了一點距離,實際卻要比走陸路快出将近三天時間。

竺年算是第一次親自率領萬人以上的軍隊,整體還算不錯,但遇到的問題也不少,好在都能夠及時解決。

從南地調集來的軍隊人數不算多,有一萬人。

東萍府當地的軍隊同樣有一萬。

重新組建的東州軍直接加入了兩萬人。

等軍隊一路走到林州,林州一個小州也派出了五千人。

海尾集那邊出了兩萬人,三號營那邊出了三萬人。

等到了林州新城的時候,軍隊規模已經接近十萬,鋪開之後漫山遍野的人。

林州知府帶着一衆官員出來迎接,沒什麽客套話:“茅賊已經于昨日申時離開。帶走有軍隊八千,征調民夫一萬!”

茅丘顯然是有守城的心思,林州新城的南邊已經建起了一段城牆。

他大概是沒料到竺年這邊還能有這麽多兵,或者根本沒想到他既然有這麽多兵,為什麽還會直接把新城拱手相讓。

竺年沒有在林州新城停留,直接率軍北上:“走吧,讓我們瞧瞧小毛球能滾多遠?”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o(* ̄▽ ̄*)ブ:哦豁,小毛球~

毛球( ̄へ ̄):別亂起綽號!

貓貓( ̄へ ̄):雀食,我就頂讨厭他這點。

糕兒⊙ω⊙:那就貓弟。

糕兒( ̄へ ̄):忘了你萌不再是我的貓小弟了。

糕兒⊙ω⊙:我再去收一個虎小弟。

先生⊙ω⊙:雀食,胖貍奴有一個就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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