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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開始自我介紹吧,包括你曾經的工作經驗、以後的職業規劃以及目前的期望薪資。”
在場各位無一不是《荒城》的核心人員,不管是閱歷還是實力,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程修詢不在,他們就像失去狼王領導的狼群,程竟思來之後,他們又擁有了主心骨。
這些人難以掩蓋的躁動心思,在程竟思出現以後被迅速抹平了。
即便如此,他也并沒有回應其他人的谄媚寒暄,反而叫停一切,宣布面試工作正式開始。
方才門後畏畏縮縮的新人已經整好着裝站定,他開始介紹自己的名字。程竟思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熟稔地從一沓文件中抽出對應的簡歷。
他的臉上沒有分毫變化,全程盯着簡歷沒有擡過頭,甚至偶爾分出神回複幾條信息。
就像——對這場面試毫不關心。
“我有很多年的畫師經驗,之前是做服裝設計的……”
程竟思聽到這,眉頭一皺,擡起頭來,重複道:“服裝設計?”
他仔細端詳面前這位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對他能否勝任這份職位産生了懷疑。
但對方明顯不是第一次碰到這個局面,回答得輕車熟路。
“是的,我拿過很多獎項。”
“不重要。”面試者還想接上獎項的具細,卻被程竟思打斷了。
屬于他的那張簡歷被置換到文件的最底層,程竟思面無表情,輕而易舉地扼殺他的想法,“你是第一個,想必知道在你之後還有多少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想通過面試,每一個能經過初篩來到這裏的人都和你一樣,獲得的獎項數不勝數,而你,甚至沒有從事過相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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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抿,“你覺得你有什麽競争力。”
程竟思的話刻薄又直接,如果是職場新人,或許到這就已識趣退場。
那位青年面色漲紅,好幾次想要開口辯駁,卻沒能發出聲音,直到程竟思把說都說完,他才開口。
“您可以先看看我的作品。”他說着,往長桌上放了幾張畫紙,向前推了推。
基于龐大的工作量,面試官往往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正确的判斷,在程竟思眼裏,這位面試者顯然已經進入落選行列。
他唇角揚起的弧度似乎都是精心測量過的,“不用了,回去等待面試結果吧。”
對方社會經驗很少,确實不像從業多年的人,聽程竟思這麽說,肉眼可見的慌神。
“我……”
他聲若蚊蠅,解釋的語句顯得極其蒼白。
許亦洲從開始便沒有說話,靜靜看着這段堪稱單方面秒殺的對話。
那幾張薄薄的紙躺在桌面,沒有人想要拿起來看看。
忽的,有人打破了僵局。
“這些都是你的作品?”許亦洲若有所思道。
青年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用力點點頭,“是的,您願意看看嗎?”
他快步上前,高大的身影擋住許亦洲眼前的光線,移動自己的作品圖到許亦洲面前。
許亦洲只看了一眼,就偏頭看向程竟思,彎眸笑着語氣委婉。
“程先生,我覺得他的畫作風格和方向,和《荒城》非常适配。”
《荒城》的故事主線發生在中世紀的歐洲,對服飾精細要求程度很高,青年的畫作筆法細致,莫名讓他感到熟悉。他的作品中也有一張屬于中世紀風格,從服飾到背景甚至人物都十分精細,挑不出任何毛病。
幾張畫作風格迥異,卻并不難看出它們皆出自一人之手,和畫師本人的青澀不同,畫作本身老練成熟,畫技非凡。
平面畫師的工作不能局限于某一方面,整體的觀感更加重要,放過這樣的人才,絕對是程氏的損失。
程竟思和許亦洲之間只隔着一個空位,他可以捕捉到前者的一舉一動,氣氛僵持着,程竟思久久沒有開口。
許亦洲扣下那幾張畫,看了眼簡歷上的姓名默默記下,柔聲對青年說:“你先回去,我們會在三日之內告知你面試結果。”
青年點了點頭,乖乖退出會議廳。
原本室內還有幾個人低聲議論,此刻他們默契地噤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恨不得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身為團隊的引導者,程竟思更多的時候是在發布指令,很少會遇到被反駁的局面,但他并沒有因此惱怒,直直對上許亦洲的視線。
他的眼裏一閃而過幾分欣賞,面容随之柔和。
“希望許總監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這句話沒有半分攻擊性,單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卻有幾分犀利,即便在場大多都是久駐職場的人精,也會有沒眼力見的。
方才主動招呼程竟思的人發話:“許總監從前也不從事這個行業吧?難道在這種方面和那小子産生共鳴,生出愛才之心了?”
他加重“愛才之心”四個字,神情輕蔑。
自己的意思被人故意扭曲,程竟思微不可見地揚起眉,沒急着說話,靜靜等着許亦洲下一步的做法。
許亦洲笑了笑,“我當然會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他停頓兩秒,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動靜。
很快,他回過神接着說:“作為面試官沒有愛才之心,就像師者失去師德,醫者失去醫德,你不好好盡面試官的本分,對同事出言不遜算哪門子事?”
那人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行政人員,慣會察言觀色,覺得自己能從程竟思那讨到點好處,一股腦地将許亦洲當做“無形的敵人”。
這會被許亦洲三言兩語拆穿本性,惱得面色青紫如豬肝,指着許亦洲渾身發抖,“你!”
“你是個什麽東西?!一只喪家犬而已,憑什麽趾高氣昂大言不慚?!”
許亦洲鄭重點頭,“小門小戶出身不懂禮數,您見笑。”
一拳頭砸在棉花上,對方讨不到好,怒氣更甚,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落在桌上的巴掌像是要砸在許亦洲身上似的,震得整棟樓都要抖三抖。
面試廳的門開了條縫,下一秒聽見動靜立刻關上。
鬧劇還在繼續,一身怒氣得不到釋放,那人瞠目切齒,好半晌接不上話。
不是其他原因,純粹是他發現自己的出身甚至算不上自己剛剛親口說的“小門小戶”。他攻擊許亦洲的手段轉換了方向,反而導致他變成不懂禮數讓人見笑的跳梁小醜。
他吞吞吐吐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狠狠剜了許亦洲兩眼,丢下一句“沒教養的東西”就坐下了。
特意想要整出點動靜,連屁股沾椅子的聲音都奇大無比。
倒不是許亦洲任人拿捏,他只是懶得和爛人計較。
在他的成長歷程中,被人用家世攻擊早是常态。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總覺得拿出有力的證據反駁對方,對方就會收起爪牙,就會獲得施害者的歉意,事實上并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良知。
反駁變成狡辯,掙紮行為變成粉飾太平的橋段,一切反抗的決心都成了伊甸園的惡果,化作利刃實實在在地劃在他的心上。
刻意歪解的事實,他用了十六年釋懷。
這麽點不痛不癢的話很難觸動他。
許亦洲春水般的瞳孔轉向門後,剛要出口的“下一位”停在嘴邊。
一個偉岸身影從暗處出現,只冒出一角的時候,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有功夫聽信流言,滿嘴腌臜,不如學學怎麽說話。”
本該在參加會議的程修詢出現在門口,大步流星地走進廳內,言語直接,毫不拖泥帶水。
他顯然聽見了方才兩人的争執,“李百泉,你就是這麽代表建模組參與面試工作的?”
這位名叫李百泉的部門負責人噎住,吞吞吐吐幾次沒能說出反駁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程修詢的明顯偏向許亦洲,他再如何辯駁,再如何有道理,也只有認栽的命。
這一回他确實踢到鐵板了。
“你在程氏的時間不短,從普通員工做到部門主管不容易,混跡職場這麽些年,沒學會本事,編排同事的本事倒是長進不少。”
知道自己言語冒犯在先,他油膩膩的大嘴張張合合,半晌都找不到為自己開脫的措辭。
程修詢沒再多說,他繞過一側,來到自己座位前。
“我看你這幾天忙于工作,功不可沒,該記頭等功,今天這麽多人在場,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不如我做主,今天給你放假,回家休息去吧。”
幾句話便将李百泉逐出今天的面試日程,後者咬緊牙關,心裏再多怨也不能跟養他的金主頂嘴。
一來二去,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
程修詢擺擺手,李百泉吐出一口氣,拿起随身的東西出門。
室內重新恢複一片祥和,程修詢拍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剛趕走一個面試官的不是自己。
今天程修詢少見地沒穿正裝,簡單的褲裝和內襯之外,是一件長款的黑色風衣,微硬的材質走動中飄起,拂過許亦洲垂落身側的手。
風衣帶着體溫,外軟內硬,無限接近于指尖的觸感,他甚至可以聞到程修詢用慣的沐浴露或是洗衣液的味道。
像被什麽記憶刺痛似的,許亦洲猛然收手,流水般的畫面閃過腦海,即刻被他搖頭甩開。
許亦洲偏開頭,抑制內心翻湧的異樣情緒。
程修詢并沒發現他的不對,他拿起方才那個青年的畫作和簡歷,若有所思。
幾張畫作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既亮眼又經得起細致的推敲,即便是程修詢這樣的外行人,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也覺得著作者其才不可多得。
換個角度,也可以說許亦洲的眼光很是毒辣。
斟酌許久後程修詢側過身想和許亦洲說話,發現後者歪頭看着牆壁,應該是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視線的,偏偏又不回頭。
程修詢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
霎時,腦子裏蹦出一串數據。
【信任值:10%】
【情緒:羞澀】
程修詢:“?”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許亦洲紅得爛熟的耳朵,陷入沉思。
許亦洲還是像感覺不到他的視線似的沒動,露出半截白裏透紅的脖子。
微妙氣氛小範圍地蔓延開,程修詢忍了又忍,見許亦洲頗有維持現狀到結束的意思,忍不住捏了捏許亦洲的衣角。
“許總監?”
“你的耳朵怎麽這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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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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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