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哄哄

第33章 哄哄

江晝不睡懶覺了,季雲琅很驚奇,在他想下榻時摟着他的腰把他拽回來,腦袋搭在他肩窩說:“你要是困就接着睡,想吃什麽我去做。”

江晝不困,說:“不用。”

他扯了扯昨夜被季雲琅撕壞的衣服,去房間一角的衣匣翻出新的來換。

他脫掉外衣,裸/露出了腰和背,肌肉線條比他在宅子裏戴着那兩條鎖靈鏈時要精壯漂亮許多。

季雲琅跟過來,從身後抱住他,手撫摸過腰腹,輕輕吻他頸上那個銀鏈,呼吸就打在他耳邊。

“我沒有鎖靈鏈能用了,你要是再想跑,我沒辦法。”

“我不跑,”江晝說,“一直在你身邊。”

季雲琅沒有接話,緊緊抱着他不願意放開。

江晝已經注意到了,季雲琅從始至終都沉浸在自己的難過裏,不論他解釋什麽,說什麽,徒弟都聽不到心裏去。

為什麽會這樣?

“雲琅。”

江晝強行抓下他環在腰上的手,轉過身,在季雲琅即将不高興之際,把手裏的衣服遞給他。

季雲琅微頓,接過衣服給他穿。

穿衣服的間隙,江晝捧住他的腦袋,像昨晚一樣,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跟他抵着額頭,輕聲說:“你有什麽不開心,要告訴我。”

季雲琅的臉也像昨晚一樣,緩慢而又強烈地紅了個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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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手心又感到了燙,只不過這次他能确認,季雲琅不是生病發熱,而是單純的……害羞了。

江晝摸着他燙燙的臉,心中悄悄得意,年輕的小徒弟,可愛的小徒弟,平時在師尊面前裝作一副成熟老練的模樣,其實臉皮比誰都薄,面對他堂堂師尊的調戲,只能紅着臉慌得不知道該怎麽辦。

今早也是,想讓師尊吃深一些,又舍不得按他的腦袋,只能張着嘴輕輕喘,手在旁邊抓緊了被子。

江晝不擡頭,都知道他腰在顫。

季雲琅臉紅了半晌,突然朝他屁股上狠狠拍下一掌,又覺得下手太重,給他揉,不滿道:“師尊手段越來越高明了,你這樣,反而顯得我在處處欺負你,我……!”

江晝用同樣的力度,往他屁股上也狠狠拍下一掌,季雲琅整個人一驚,那雙紫眸倏然睜大,“你……”

江晝也給他揉,溫柔親了親他的嘴角,用眼神無聲告訴他:

以後你對師尊做什麽,師尊就對你做什麽,不讓你覺得自己在欺負我,更不讓你覺得為師在委曲求全讨好你。

可惜季雲琅接收不到他的眼神,季雲琅只知道自己被打了屁股,默然推開他,連給他系了一半的衣帶都不管了,轉身出了房間。

江晝自己穿好衣服追出去,在門口碰到了蹲守的琥生。

琥生把請柬遞給他,疑惑地看着他,問:“你不就是江仙師嗎?她為什麽邀請你去參加自己的婚禮?”

笨小孩兒。

江晝說:“你猜。”

琥生猜不透,還有第二個問題,視線放到他肚子上,“那寶寶……”

江晝沒理他,追去了廚房。

炭炭再次跳下來對他搖頭,“喵喵喵!”他沒有寶寶!

琥生把它撈回肩頭,指着廚房裏兩個人。

“你一只小貓咪懂什麽?你看,嫂嫂都去給他做營養早餐了,我跟你賭一百條小魚,他絕對能生下寶寶!”

他張嘴就豪賭一百條,炭炭眼神一亮,狂點腦袋。

“喵喵喵~!”

等着輸吧,人類崽崽!

廚房裏,季雲琅自顧自地忙,見江晝進來了也不理他。

鍋裏有湯,煲了一半,江晝打開去嘗,嘗完不知道把鍋蓋蓋回去。

季雲琅看見了,過來奪下他的勺子,蓋上鍋蓋,“你在這裏又不能幫忙,出去。”

江晝拿起桌上剛蒸好的糕點吃,破壞了漂亮的擺盤。

季雲琅簡直想拿勺子敲他腦袋,“你怎麽……”越來越不要臉了。

江晝自己吃一半,另一半喂到季雲琅嘴邊,季雲琅不吃,江晝捏起他的下巴,強行喂給了他。

莫名其妙被塞了滿嘴的季雲琅:“……”

他抹掉嘴邊的糕點屑,“你是……”

嚼嚼嚼。

淡了,澆點蜂蜜。

嚼嚼嚼。

“你是在報複我?”

把江晝抓進那座宅子時,季雲琅十九歲,是脾氣最差的時候,經常收不住,動辄就要強迫他。

他曾經有段時間熱衷研究新菜的做法,做完都要讓江晝嘗,然後要求他點評。

江晝什麽都點評不出來,只會說“好吃”或者“難吃”,有時候幹脆這倆字也不說,直接點頭,搖頭。

試得多了,江晝不願意吃了,跟他說少研究新菜,不要加那些奇奇怪怪的配料,吃完很不舒服。

那時候季雲琅根本不管江晝願不願意,自己一門心思想幹什麽,就逼着江晝必須配合他,沒少往他嘴裏強塞東西吃。

後來江晝被他喂得厭了一個月食,吃什麽吐什麽,季雲琅就再也沒敢研發過新菜,只給他吃最穩妥最安全的家常菜。

那時候他就是這樣,江晝不願意吃,他就捏着江晝的下巴,強行喂給他。

正想着,江晝就拿起他剛澆了蜂蜜的甜糕點,沾了點醬油,朝他走來。

“……”

他不想吃,江晝把他按在了廚房一角,将他兩手反擰到身後用那根綢帶綁住。

然後一手環抱住他,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另一只手喂到他嘴邊,“聽話。”

蜂蜜和醬油的味道一起沖擊着鼻腔,這塊莫名其妙的黑暗糕點已經蹭上了嘴唇,季雲琅掙紮了幾下,不解道:“你為什麽這樣?”

江晝說:“強迫你。”

這不是顯而易見?

“你……”

江晝把糕點塞進了他嘴裏,季雲琅吃不了那麽多,只能先咬一口下來,剛入嘴就吐了出來。

“不行,師尊,太難吃……唔……”

江晝又給他塞了一口,他要是不主動咬掉,就要全塞進去。

其實只有前面一點沾了醬油,季雲琅第一口就全咬掉了,後面吃着還行,他就一邊吃,雙手一邊在身後掙紮。

笑話,小小綢帶,根本綁不住他,等他掙脫,就讓江晝好好為現在的行為後悔。

眼看要掙脫,江晝攬着他的那只手突然松開,繞到後面緊緊鉗锢住他背在身後的兩只手腕,把最後一口塞進他嘴裏,說:“吃完再動。”

“……”

季雲琅咽下最後一口了,江晝還不松開他,把沾了糕點屑和蜂蜜的手指蹭到他嘴邊。

季雲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抿着唇,不願意,江晝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不願意的後果就是江晝俯下身吻了吻他側頸那個咬痕,牙齒在上面輕輕磨,無聲告訴他,你再不張嘴,我可就咬了。

季雲琅沉默片刻,張了嘴,探出舌尖細細舔,那兩根手指順勢伸進他嘴裏,夾弄起了他的舌頭,江晝沒咬他,唇湊到他耳邊,“雲琅,吃幹淨。”

季雲琅說不了話,盡量迎合他的動作去舔,時間長了就有些呼吸不暢,臉頰泛起紅,整個人往後撤了撤,靠進江晝懷裏,想讓那兩根手指退出來。

江晝看他确實難受,不再抓着他,親親他耳朵說:“幹淨了。”

其實沒有,他沾了滿手的蜂蜜,根本舔不淨,季雲琅吃不掉那麽多。

江晝松開他,轉身去洗手,季雲琅就站在原地不動,擡起手來,擦了擦嘴唇。

江晝回來後,拿自己沾了涼水的手左右兩邊一起捏季雲琅的臉,靠近他問:“不開心了?”

“沒有。”季雲琅問,“你還想幹什麽?”

江晝搖頭,“沒了。”

他對季雲琅說:“你看,我也會強迫你。”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害怕,更不是故意裝樣子來讨好你,因為沒有必要。

我想讓你做什麽,完全可以用強的,你抵抗不了。

季雲琅被他這句話弄笑了,抓下他的手把他往懷裏帶,“你強迫我什麽了?強迫我吃完了一整塊沾醬油的蜂蜜糕?”

江晝:“嗯。”

“那……”季雲琅把他抱起來,手往他衣下伸,“剛才我舔你,你是不是喜歡?”

江晝往半開的窗外看了看,小孩小貓小蛇正在院子裏追着跑,沒注意到這邊,他指尖溢出靈光,關了窗。

湯快煲好了,咕嘟咕嘟冒着泡,季雲琅瞥了眼,想去熄火,可惜廚房這個角落離鍋的距離實在太遠,而且師尊的火還沒熄下來,他實在無暇顧及湯鍋。

江晝關了窗後矜持了一下,說,“不用。”

季雲琅把他推坐到角落一張空閑的長桌上,勾掉他的衣帶,揉了兩下,臉跟他離得很近,看着他說,“你這麽想要,哪裏不用?”

江晝想了想,手緩緩抓上他頭發把他腦袋往下壓,垂下眼看他,說:“那好吧。”

那時的季雲琅還不知道江晝這個聽起來有些糾結的語氣是什麽意思,他擡起江晝一只小腿,等着看師尊一會兒毫無招架之力、意亂情迷的模樣。

後來确實意亂情迷了,江晝有些兇,季雲琅意識到不對想起身時,後頸已經被牢牢扣住。

太深,把他撞出了淚花,他在間隙擡眼去看江晝,江晝好像很喜歡,胸膛起伏着,臉微微紅了,唇角帶笑,垂下眼看他。

那眼神簡直像是在鼓勵他,再努力一些,讓師尊更舒服。

火上的湯鍋劇烈翻滾起來,湯已經徹底煲好了,再不熄火,很快就會熬幹。

可惜季雲琅現在過不去,連放出靈氣過去的機會都沒有,他的嘴角現在比江晝更紅,等結束時嗓子也肯定會啞

他舍不得那樣弄江晝,江晝對他倒是不客氣。

江晝後來把他抱起來,壓到桌子上親吻,季雲琅腦子已經亂了,江晝拿他的嘴來了兩次,把他的頭發弄得很亂,就連現在親吻他,也一邊抓着他的手過去,要來第三次。

“你是……”季雲琅微微偏開唇,注視着他,“忍了很久?”

江晝眼底有些紅,想接着跟他親,不樂意被打斷,于是他用力掐了一下季雲琅的大腿,在他張嘴呼痛之際又吻了上去。

門窗緊閉,只有細微的光從窗縫透進來,湯徹底熬幹了,季雲琅躺在桌上的這個視角恰好能看到湯鍋的慘狀。

這麽好的湯,到頭來只讓江晝一個人喝到了。

季雲琅本來早就決定,他再也不強迫江晝做那種事,江晝既然那麽不願意、要逃跑,那他以後就多順着江晝,不欺負他。

現在他有些錯亂,他都不強迫江晝了,江晝反而上趕着要跟他親密。

反正湯已經熬幹了,兩人相擁着在長桌上親熱了好一會兒,江晝不光打濕了他的臉和領口,也弄髒了他的手和衣袖,季雲琅現在從頭到腳都沾了他的,抱着他一個翻身壓住,親他的嘴角,“師尊,你再不讓我去洗,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語罷,作勢去扯他的衣服,江晝不管他,往窗外看,“怎麽出去?”

兩人現在都不是能見人的模樣,外面還跑着孩子和兩只小寵物。

季雲琅思索片刻,有些洩氣地往他身上一栽,“我得再想想。”

不能帶着孩子一起住。

後來兩人還是在廚房裏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打開門來叫孩子和寵物自己盛飯吃。

琥生疑惑:“你們不來吃嗎?”

季雲琅咳了兩聲。

江晝:“不用。”

季雲琅:“飽了。”

-

兩個什麽也沒吃卻飽得不行的人在房裏沉默。

江晝後知後覺感到愧疚,剛才好像有些兇,弄得徒弟很可憐。

他過去摸摸季雲琅嘴角,問:“疼嗎?”

他一問,季雲琅就笑,抓住他的手,親了一下,“不疼。”

季雲琅換了新衣服,還是那件穿了很多年的紅衣,江晝盯着上面奇怪的雜交神獸紋樣,開口:“雲姝成親那天。”

季雲琅看向他。

江晝:“去搶親,把那個‘江晝’,搶過來。”

季雲琅問:“誰去?”

江晝說:“都可以。”

季雲琅去,或者他代表季雲琅去。

反正總得有個名頭,把剛回雲家的江仙師劫走,季雲琅來搶自己師尊的親,合情合理。

只是……

江晝問季雲琅,“宋揚,還活着嗎?”

聽到這個名字,季雲琅皺起眉,“怎麽突然提他?”

“那個江仙師,就是他。”

江晝補充:“我猜的。”

季雲琅想了想,“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江晝問:“你抓走他後,沒殺?”

“沒有。”季雲琅想到很不愉快的事,看着江晝說,“我小時候經常跟蹤你,你去找雲晏,我就悄悄跟在你身後,看着你們親密。”

江晝:“……”

“然後經常被他身邊那個宋長官逮住。”

季雲琅垂眼,“你們乘船在湖心,他就在湖邊抓着我頭發,把我腦袋往淤泥裏按,說你和雲晏才是一對,讓我不要癡心妄想,逼我說出不喜歡你、絕不會糾纏你才放開我。”

江晝一怔。

“但我沒說過。”季雲琅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我喜歡你,就是要糾纏你,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要用盡手段來得到你……”

江晝把他帶進懷裏,季雲琅問:“你幹什麽?”

江晝摟住他的腰,把他抱得更緊,“你該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告訴你我喜歡你,跟蹤你,然後被你相好身邊的護衛教訓了?”

季雲琅本來今天上午很甜蜜,一提起這個,整個人又冷下來了,他推開江晝。

“我說你今天這麽反常,你想讓我替你去搶親,把那個假冒你的人抓過來大可直說,我這麽喜歡你,什麽不能做?非要繞一大圈,耍手段先哄我,你是不是就喜歡騙我?”

他又生氣了,這次江晝沒跟他急,也沒覺得不舒服,等他罵完了又抱住他,說:“是我不好。”

“你有什麽,不開心,要全告訴我。”

江晝抱得很緊,季雲琅推不開他,皺眉道:“哪有人會把所有心思都說出來?”

“你不說出來,”江晝說,“我不懂。”

他摸摸徒弟腦袋,“不懂的話,我會裝不知道,然後一不小心,忘了。”

季雲琅又生氣又想笑,強行把他從懷裏扒出來,“你真的笨死了。”

江晝:“嗯。”

“……”

江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笨蛋,江逝水和雲征月從小就在鼓勵他,說他是最棒最聰明的孩子。

後來跟雲晏來了仙洲,那就更不用說了,雲晏為了打造這個完美的新身份,所有贊美之詞都往他身上怼,就差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會罵他笨的只有季雲琅。

江晝這麽多年都拿季雲琅束手無策,摸不透徒弟奇奇怪怪的小心思,有時候明明在哄人,到最後卻都會演變成讓徒弟不高興。

為什麽?

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自信如他,也不禁開始思考,難道他真的是笨蛋?

不能這樣。

江晝決定從今天開始讓自己看起來智慧一點,別等季雲琅罵他罵久了,真覺得他有多笨。

季雲琅不說,但是江晝感受得到,徒弟從小就很崇拜他,覺得師尊冷冷的酷酷的,是他心裏天神一般的存在,不然徒弟為什麽會暗戳戳喜歡他?

比起笨蛋師尊,季雲琅肯定是更喜歡天才師尊。

江晝在他面前這麽多年的形象,不能輕易就打破。

想到這裏,他開口,“雲琅。”

“嗯?”

江晝坐直了身體,神情冷淡看向徒弟,姿态高高在上,嗓音清清泠泠,強調道:“為師,不是笨蛋。”

“……”

季雲琅先是怪異地盯他看了一會兒,接着猛地低下頭,想笑又不笑,忍得肩膀都在顫。

江晝想問他怎麽了,又覺得那樣不夠高雅,他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固自己在徒弟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他僵坐着不動,挺直脊背,留給季雲琅一個冷淡精致的側臉。

半晌,季雲琅似乎調節好了,咳了一聲,正色道:“我知道,師尊,你不是笨蛋。”

江晝滿意,矜貴地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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