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好笨
第49章 好笨
鎖靈鏈一靠近,季雲琅就感應得到上面的氣息。
他開口:“師尊,過來。”
江晝剛進門就見他自己坐起來了,本來也要過去,路過桌子時順手端了藥。
他原本以為又要多磨幾句,心裏已經醞釀好了說辭,沒想到季雲琅這次什麽也沒說,接過藥碗就喝,神情平靜,毫不抗拒,江晝在一旁看着,心裏滿意,堅強的小徒弟,乖乖的小徒弟,就算怕苦也知道堅持喝藥。
剛喝完,江晝就往他嘴裏塞了顆糖,想給他喝完苦藥之後來自師尊的一點小甜蜜,緊接着就見季雲琅毫不猶豫把糖吐進藥碗,臉上終于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
這麽苦的藥可以喝,師尊的糖不能吃?
季雲琅把碗遞回給他,無聲表示:喝藥已經夠惡心了,你不要讓我的惡心一陣接一陣。
江晝放下碗,正要問他為什麽起來,手腕就突然被攥住,季雲琅把他往下拽。
其實這點力道根本拽不下他,但江晝還是順着他的力往下倒,半個身子都撲到了他身上。
江晝一手撐在床邊避免壓到他,臉和他離得很近,問:“怎麽了?”
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又乖又兇。
季雲琅白紗下的雙眼緊盯着他,又重複了剛醒來時說過的話,“江晝,你要是敢死,我也不活。”
江晝莫名其妙,他為什麽要死?
他腦袋向前,碰了碰季雲琅的額頭,确認他真的沒有發熱,然後在他身邊坐好,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頰,輕聲說:“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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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不死就不死嗎?要是趁我不注意,突然死了怎麽辦?”
“?”
“這又是你的新手段,你想靠這個離開我,那你這些天跟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你根本不喜歡我,也不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哪天突然死了,又留我一個人……你別碰我!”
季雲琅語氣很差,越說越氣,一把抓下他的手甩開,顯然已經毫無緣由地怪上了他。
“……”
江晝盯着自己剛被甩開的兩只手看。
以“你是不是會死”開局,以“你不喜歡我”結束,毫無道理,胡言亂語,頗有一種沒架吵也要找架吵的意思。
換了其他人敢這麽找事,江晝早就不忍了。
但是徒弟還小,受傷之後神志不清醒,喜歡亂想,江晝理解,握上他的手,耐心道:“我喜歡你,也不會死……”死字還沒說完,季雲琅就第二次甩開了他的手。
“……”
這讓江晝回憶起這五年來在宅子裏,季雲琅無數次毫無理由的生氣。
每當江晝覺得最近甜蜜了,融洽了,徒弟總能找到新問題來跟他鬧。
吃得少了,鬧,一口一個“你就這麽讨厭我,連我做的飯也不願意吃”,講得江晝無地自容,看着剩下的幾口菜,覺得自己是個浪費徒弟心意的罪人。
既然這樣,那下頓他就吃多點,全吃完,沒想到他吃多了季雲琅鬧得更兇,“這麽多你吃得完嗎?肚子不會不舒服?吃不完也不直說,就硬要吃,你就這麽煩我,為了應付我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
江晝那時的确煩了,一放筷子就起身,越過季雲琅出門,他得去院子裏冷靜冷靜。
剛走到門口,就感覺身後一陣風,季雲琅跟過來了。
江晝當時想,徒弟肯定是要把他拽回來往床上一摔,然後借着那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來跟他親熱。
通常親熱完之後,兩人就又變得融洽了,這樣也行。
他腳步停了。
不過并沒有等到被拽進房,反而是後背遭了重重一推,季雲琅把他推出去,嘭得一聲關上了門。
“……”
那種煩躁感和無力感困擾了江晝好幾年,他始終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裏,季雲琅很小的時候也鬧騰,有時候乖,有時候壞,脾氣很奇怪,但好在年紀小,江晝可以拿捏他,現在不行了,越長大越不得了,每天拿捏着師尊過日子。
江晝實在想不通,也不說話了,又怕坐着不出聲讓季雲琅覺得他走了,心裏更生氣,于是又往徒弟的位置挪了挪,跟他腿碰上腿,表示自己還在。
季雲琅一個人冷着臉沉默了好久,見江晝一直幹坐着沒動靜,就伸出手來,往他腿上拍了一下。
江晝也往他腿上拍了一下,輕輕的,拍上就沒收回去,順勢搭在了上面。
仍舊沒人說話,良久,季雲琅開口,問:“你不哄我了?”
“哄過了。”
“就哄一下?”
“兩下。”江晝說,“都被你拒絕了。”
季雲琅低下頭,“那你就不知道再哄第三下?”
“好。”他這樣就是不鬧了,江晝握上他的手,湊近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季雲琅問:“你煩我嗎?”
江晝煩,季雲琅沉默多久,他就煩了多久,不過他不說。
他回道:“不煩。你不開心,要告訴我。”
季雲琅聞言一頓,又垮了臉,把自己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師尊自己有事都不告訴我,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江晝:“……”
又開始了。
剛好了一點又要鬧,江晝面色已經不太對了,季雲琅看不見,自顧自地開口:“我問你,早上這麽久不在,你去幹嘛了?說會一直陪着我,還不是一聲不吭就往外跑,我看你就是煩我唔……”
太煩人,太無理取鬧。
如果面前是別的人,江晝會惡狠狠地揍,但是面前是季雲琅,他就只能惡狠狠地親。
他扣住季雲琅的後腦,一手托着他的腰,強行壓着他躺回了床上,然後扯過被子來蒙上兩人,斷斷續續親了好一會兒,他一松口季雲琅就罵,季雲琅一罵他就親,用行動無聲表示,師尊都把你親到喘不過氣了,還覺得師尊不喜歡你嗎?
親了特別久,把季雲琅親得徹底沒了脾氣,跟他黏黏糊糊地躲在被子底下,抱在一起,嘴就沒歇過。
最上頭的時候,兩人都想,這輩子就這樣不要分開了。
後來是怎麽分開的,侍童來送藥,看到床上被子裏蠕動的一團,驚恐地大喝一聲,一嗓子給他倆喝清醒了。
不久前剛處理好的傷又被抱着滾出了斑斑血跡,這回不是江晝一個人犯錯,季雲琅也跟着鬧騰,侍童跑出去搬救兵,叫了五六個侍童一起進來,叉着腰站在床邊,異口同聲罵他倆。
金乾聞聲趕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一看他倆躲在被子裏不好意思出來,急忙趕走床邊幾個叽叽喳喳的侍童,自己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看着兩人滿身滿床的血印子,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哇哦”。
緊接着問:“二位這樣,是準備好合葬了?”
“沒有,”季雲琅又把被子扯回來,蓋住江晝,“吵了個架。”
“吵得挺兇吧?”
“嗯。”
金乾點頭,從自己懷裏拿出金算盤,“什麽也別說了,加錢吧。”
季雲琅問:“加多少?”
“有多少加多少,”金乾算好數,給他記了筆賬,意有所指道,“這種時候了,還心疼那點錢?”
然後拍了拍他垂在身側的手,轉身離開,邊走邊嘀咕:“小年輕,真燒錢……”
江晝被季雲琅按在懷裏,蒙在被子底下,好多次想把腦袋露出來,問問那個人什麽時候治季雲琅的眼睛。
今天檢查完,那些人直接讓他回來了,說還要評估一下他眼睛的質量,看能不能換。
“師尊,”等人全走了,季雲琅才讓他露頭,又問,“你會死嗎?”
江晝:“……”
哄了這麽久,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他非要這樣,江晝也不客氣,語氣帶上些責怪,問:“知不知道,你要瞎了?”
季雲琅沒什麽反應,“哦。”
“……”
江晝說:“我很擔心,早上去找他們,治你的眼睛,不是故意,一聲不響離開。”
季雲琅迅速回道:“但是你想一聲不響給我換眼,等我眼睛好了,你反而瞎了,你覺得這樣我會高興?”
江晝驚詫,“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是笨蛋,我不是。”季雲琅擡手摸到他的臉,揪起一邊臉頰重重捏,“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不準備讓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師尊,我需要換眼,找誰不能換,又不是非要找你,你瞎了我就不要你了,況且你是那種願意為了別人奉獻自己眼睛的人?”
江晝不是。
他想了想,把臉往季雲琅的方向靠近,說:“你總覺得,我不夠喜歡你。”
“所以呢,換個眼就能證明你喜歡我了?”
“不知道,”江晝垂眸,盯着他剛被親得紅潤的唇,“我每次哄你,只能親,親完,你不生氣了,但是根本沒哄好,下次還,翻舊賬。”
他把唇貼上去,又親了一口,然後把腦袋窩到被子裏,用十分微小的聲音說:“跟以前一樣。”
季雲琅:“……”
委屈上了。
一整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說之前還專門來親他一口,仿佛生怕他會因為這話生氣。
季雲琅去掀被子,江晝按得很緊,就是不讓他掀。
于是季雲琅也尋了個空隙鑽進去,他眼上有傷,江晝顧及他的腦袋,手松了松,一不小心就又在被子裏跟他面對面了。
視線昏暗,江晝本來沒關系,反正看不見他,就當他沒有在自己面前,後來季雲琅從乾坤袋裏掏出一盞綠熒熒的小葉燈,拎到兩人之間,讓江晝徹底看清了他的臉。
他摘下了眼上的紗布,鼻梁上橫亘的疤痕已經結痂,上面敷了藥,那雙紫色的眼睛映着螢火的綠光,注視着他。
四目相對,江晝又安慰自己,沒事,雖然這麽看,徒弟這雙眼睛亮晶晶的,但季雲琅是看不見自己的,只要看不見,他就不慌。
緊接着就聽季雲琅開口,“師尊,我不會瞎。”季雲琅向前,臉和他離得很近,那盞綠色的小燈亮在兩人之間,他輕聲說,“這麽近,我能看清你。”
江晝瞳孔瞬間放大,問:“真的?”
“嗯。”季雲琅離他更近了,額頭相互抵上,“所以,我的眼睛會慢慢恢複好,不會瞎,也不需要你給我換眼珠,更不需要……”
季雲琅伸手抱住他,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嘆息,“更不需要你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喜歡我。”
他總跟江晝鬧,逼着他來哄,只是因為想讓師尊回應他,不是需要江晝付出什麽。
喜歡江晝這麽多年,他已經過了太久得不到回應的日子,只要江晝給的回應到位了,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所以他要求江晝每天親他,想着法子逼江晝嘴裏說出那些告白的、哄人的話,他必須要聽江晝不停重複對他的喜歡,就算說不出話也要努力說,這樣他才能安心,否則一有點什麽風吹草動,他就又會覺得江晝不喜歡他,或者說,不夠喜歡他。
他已經長大了,自己什麽都會做,養一個師尊來談情說愛自然不在話下,他什麽也不需要江晝做,只要江晝熱情,嘴甜,把心裏對他的喜歡全部說出來。
“師尊。”他又叫江晝,“你說實話,我一直跟你生氣,你是不是早就煩我了?”
江晝說:“沒有。”
“你有,”季雲琅彈了彈小葉燈,讓葉子去撞江晝的臉,“我逼着你說那麽多奇怪的話,一點也不像個仙師的樣子,你以前從來不說,現在肯定一邊說,一邊覺得煩,但是想到要哄我,又沒辦法,只能一邊煩,一邊說,對不對?”
“不對。”
江晝很不喜歡這種什麽都被徒弟看透的感覺,他堂堂師尊,談個情說個愛難道還要被小小徒弟拿捏嗎?
季雲琅笑,又彈了下小葉燈,去撞他的臉,“沒事,師尊,你說實話,我不生氣,”想到他腦子和嘴都笨笨的,季雲琅逐字逐句教他,“你就說,雖然心裏總是嫌我煩,覺得我無理取鬧,但是實在太喜歡我,所以只能一邊心煩,一邊喜歡,你對我的煩,絕對不會影響你對我的喜歡。”
江晝:“……”
這話,怪長的。
幾番權衡,他語氣放輕,溫柔道:“喜歡你,不煩。”
然後略顯緊張地盯着季雲琅,心中吶喊:夠了!這就夠了!這話不好聽嗎?不要再鬧了!為師堂堂師尊,需要你小小徒弟來教怎麽談情說愛嗎?煩死……
他及時在心中住嘴。
然後告訴自己,不煩,徒弟不煩,他這麽喜歡季雲琅,怎麽會覺得他煩呢?
季雲琅一直盯着他,問:“你真的不說?”
江晝面色平靜,看向他的目光卻濃情蜜意,擡手摸摸他腦袋,輕聲說:“真的不煩,我喜歡你,願意哄你。”
恍惚間好像見季雲琅冷笑了一下,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仿佛在無聲問他:你裝什麽呢,江晝?
不等江晝細品,那笑就變得柔和,季雲琅說:“好,那我以後,”他停頓,湊上前來親親江晝的嘴角,笑容更大,語氣甜甜,“就不跟師尊客氣了~”
“?——?——?——”
江晝心中萬馬奔騰,面上平和溫柔:“嗯。”
他摟住徒弟,補充,“跟師尊,不用客氣。”
這樣一來,以後季雲琅就可以在他面前“合理”地無理取鬧了,江晝會說的話就那些,哄人的法子用來用去也都快不好意思用了,再想應付季雲琅,就要去學新的。
他瞬間覺得自己犧牲很大,但誰讓他是師尊呢?他就是應該包容徒弟。
希望季雲琅以後鬧的次數少一些,生氣的原因更清楚明了一些,不要讓他猜,不然煩都煩……
不,季雲琅不煩,他以後不能再覺得徒弟煩了,不然日子根本沒辦法過。
給自己的感情生活定好了基調,江晝眼神逐漸堅定,季雲琅就躺在他懷裏,靜靜看他一個人在腦子裏想。
他這個距離,是真的能看清江晝,江仙師長了一張十分矜貴漂亮的臉,就算在用那雙笨腦子發呆,別人也只會覺得他在決策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譬如現在,江晝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怎麽別扭,嘴上卻要裝得盡在掌控,說……
“雲琅,”江晝開口叫他,兩人抱着,離得很近,輕易就能對上臉,江晝問他,“你會不會,一直,喜歡師尊?”
“會啊,”季雲琅看着他,勾起唇,“我這輩子都只喜歡你一個。”
“嗯。”江晝滿意,确認道,“只有我一個?”
“沒錯。你為什麽這麽問?”
江晝提起兩人之間那個綠熒熒的小葉燈,問:“這個,哪裏來的?”
季雲琅頓了頓,平靜道:“別人送的,怎麽了?”
“什麽人?”
季雲琅思索,江晝等他回答。
剛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和徒弟互訴衷腸,讓這個胡夜送的綠油油的燈擋在中間幹嘛?季雲琅說喜歡的時候、笑的時候,到底是對着他,還是對着這盞綠、油、油的小燈?
季雲琅終于開口了,說:“普通朋友,不太熟,都快忘了長什麽樣了,怎麽了?”
江晝驟然松了一口氣,又問:“男的,還是女的?”
季雲琅微笑:“忘了。”
江晝:“好。”太好了。
季雲琅最後跟他強調,“師尊,我真的只喜歡你,不喜歡別的人。”
江晝:“嗯。”
他聽得很開心,想來親季雲琅,季雲琅卻突然掀開被子,躺回到床上,把剛摘下來的白紗放到一邊,閉上眼說:“但是你真的……”
江晝:“什麽?”
季雲琅:“好笨。”
“……”
江晝冷下臉,“喜歡我,為什麽還罵我?”
摘了紗布,外面的亮光刺得眼睛疼,季雲琅擡手擋眼,随口道:“因為就算你是笨蛋,我也喜歡你,我罵你,和我喜歡你不沖突,你明白嗎?”
江晝不說話,因為莫名其妙被徒弟罵,他心裏不舒服,越過季雲琅下床,出門去找人來重新給他包紮眼睛。
腳步聲漸遠,門打開又關上,季雲琅一個人擋着眼躺在床上,又罵。
“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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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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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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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