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綁綁

第52章 綁綁

江晝走到床邊,把枕頭放好,端起藥來送到他手邊,“不是說你。”

季雲琅冷哼,“不是說我還能說誰?”

他本來準備揮手把藥打開,停了一下,沒這麽做,偏過頭去,“拿開。”

“你剛才,都準備喝了。”江晝坐得離他近了些,“把藥喝完再鬧。”

江晝剛說完就意識到,這話估計又得戳到季雲琅點上,果不其然,季雲琅冷笑一聲,開始了。

“誰跟你鬧了?我鬧什麽了?江晝,自己做過什麽心裏不清楚嗎?就準你做不準我說?我看你就是……你幹什麽?”

他邊說江晝邊把枕頭擺好,把被子角從他屁股底下抽出來,然後把他整個人往起抱了抱,讓他靠上床頭,罵人時呼吸更通暢。

“……”

季雲琅停了停,繼續:“江晝,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能不能嚴肅一點?我……”

江晝給他攏了攏衣領,撥了撥頭發。

季雲琅一把拍開他的手,氣極,“你嚴肅一點!”

江晝:“嗯。”

然後指尖飛出靈光,把他頭發散了。

“……”

季雲琅這段時間在床上睡得衣衫不整,頭發也亂糟糟,此刻靠坐在床頭一個人生氣,冷着臉罵他,一點也沒有以前精致講究的模樣,看着可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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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坐近給他整理發型,見他沉默了,輕拍他腦袋:“你繼續,不用停。”

“……”

“你是在,”季雲琅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懷裏拽,白紗下的眼睛陰森森地盯着他,“敷衍我?”

江晝:“對。”

“?”

“有些事,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江晝單手幫他把頭發理好,順勢滑下來捏捏他的側臉,“我很喜歡你,永遠不會,殺你。”

季雲琅正要開口諷刺他,江晝:“除非……”

季雲琅噤聲,等他說。

江晝卻捏着他的臉一直沒出聲,良久,嘆息一聲,摟抱住他,“沒有除非。”

他永遠不可能殺掉季雲琅,他希望徒弟能一直活着,活得開開心心。

季雲琅問:“你為什麽想了這麽久?”

“我在想,”江晝腦袋搭在他頸窩,緊抱着不動,“要是你,不喜歡我了,喜歡別人,我要不要殺了你。”

“答案是不會?”

“嗯。”江晝說,“我只會,殺了那個人。”

“然後呢?”

江晝不想說,季雲琅抓着他那只手腕,帶他手臂環到自己腰上,讓兩人貼得更緊,催促他,“然後呢,師尊?”

江晝不說。

他越這樣,季雲琅越想知道,他要是愛上別人,江晝在殺完那個人之後,會對他做什麽?師尊這麽厲害,一定會吃醋,會生氣,會打斷他的腿,捆住他的手,把他綁到床上,鎖在屋裏,然後……

江晝朝他耳朵啾了一下。

季雲琅問:“幹什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江晝說:“不想答。”

“為什麽?”

江晝不理他了,心想,還能為什麽,因為不好意思。

要是季雲琅真的喜歡上別人,江晝根本什麽也舍不得對他做,拿他毫無辦法,只能說些好話哄他、問他覺得師尊哪裏做的不好,告訴他師尊都可以改,最後再求他接着喜歡自己。

江晝什麽也沒有,他只有季雲琅。

但是他不能說,他堂堂師尊,比徒弟大那麽多,在這段感情裏應該表現得更加成熟穩重,讓徒弟仰慕,覺得師尊做什麽都游刃有餘,真厲害,這樣季雲琅才不會老是不聽他說話,自己一個人亂想。

想到這裏,他擡起手,揉了揉季雲琅後腦,意有所指道:“你還小,很多事情,自己判斷不清楚,要學會,和師尊商量。”

季雲琅朝他屁股扇了一掌。

“?”

“師尊這是什麽意思,還是覺得我無理取鬧?我沒在跟你商量嗎?是你一直要逃避。行,殺我的事你不想聊我們可以不聊,我現在問你,我要是喜歡上別人,你會怎麽做,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不回答我,是想跟我商量的态度?”

季雲琅氣不過,又給了他一掌,“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

江晝突然從他懷裏出去,攬着他的腰把他側過身,朝他屁股不輕不重連拍了兩下,教育道:“對師尊,要懂禮貌。”

“……”

江晝問:“知錯了嗎?”

季雲琅不出聲,江晝又打了第三下,這下稍稍用了力。

季雲琅還不出聲,江晝不忍心再拍了,但是一想到要維持自己成熟穩重的師尊形象,讓徒弟知道以後不能随便打師尊屁股,他還是忍痛揚起手,要打第四下,手掌剛落下來,沉默許久的季雲琅就開口,“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

第四下還是打上了,季雲琅被他按在懷裏,也不反抗,伸出雙臂抱過被子,上半身趴在上面說:“那我不鬧了,你以前想殺我那些事我從現在起就全忘了,以後再也不提,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他把下半張臉埋進被子裏,聲音很輕,回道:“對不起,師尊。”

“……”

江晝不是那個意思,他把季雲琅翻過來,讓他坐好,認真道:“你說的那些事,我沒有印象,不是我。我懷疑,是雲晏。”

季雲琅聽他說完差點笑了,強忍着沒讓嘴角動,江晝明顯是不想讓他提這個,不然也不會花費力氣來威脅他。

還讓他對師尊有禮貌,從和江晝睡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就從沒禮貌過,那天開始,江晝就不再是師尊,而是他談情說愛的對象。

對愛人不就是要調/戲、要欺負?他要是有一天真把江晝當師父來尊重了,那就完了。

可惜季雲琅現在不能對他說這些話,江晝都威脅他了,他就得懂事。

于是他乖巧點頭,伸出雙臂環抱住江晝,“我知道,師尊,我相信不是你。”

江晝疑惑,“你這就相信了?”

“你是師尊,當然說什麽我都會信,”季雲琅跟他商量,“我就當不是你,我們以後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聽到“我就當不是你”,江晝臉一下子黑了,強調:“本來就,不是我,”

季雲琅嘆了口氣,嘴上哄道:“好,我知道不是你,我相信的,師尊。”

江晝:“真的可能,是雲晏。”

“嗯,”季雲琅點頭,附和道,“沒錯,都怪雲晏。不讓他影響我們了,師尊,真的不提了。”

“……”

江晝僵着臉不說話。

他本意是想來跟季雲琅商量一下,聽他具體講一講那些事,他好判斷。

雖然最終目的都是讓季雲琅不要再鬧,但現在這樣,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季雲琅繼續乖巧,跟他說:“師尊,你把藥端給我,我先喝藥。”

外面突然響了一聲,伴随着滾滾而來的轟隆隆的雷聲,緊接着就噼裏啪啦下起了大雨。

季雲琅臉轉向窗外,“下雨了?”

“嗯,”江晝給他端藥,“剛才我出去,外面就很悶。”

他心裏也很悶。

剛才悶,現在也悶。

季雲琅喝完了藥,把碗平平穩穩扔回桌上,聽着雨聲,從身後環抱住江晝的腰,腦袋親昵地在他頸間蹭。

“師尊。”

“嗯。”

“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的大雨天。”季雲琅吻他臉頰,“你把我帶回家,我很高興。”

江晝垂眸,“我那時候,是因為,你父母。”

“我知道,不然你沒有必要無緣無故救一個小孩回家。那現在呢?”季雲琅問他,“師尊現在對我好,是因為什麽?”

江晝偏過頭,和他的臉蹭到一起,輕聲回道:“喜歡你。”

季雲琅笑,只覺得剛喝過的苦藥都變得甜起來,他微微側頭,跟江晝貼上唇,“再說一遍。”

江晝不說了,捧起他的臉專心吻他,季雲琅嘴裏依然苦,江晝想喂他吃糖,但是想到他并不喜歡,只能作罷。

季雲琅怕苦,江晝不怕,但是從前在宅子裏,江晝每次生病,季雲琅喂他喝完藥都要來吻他,那種時候反倒不怕苦了,吻到嘴裏沒了苦味,兩人才結束,摟抱在一起喘息。

江晝那些年過得很別扭,季雲琅喜怒無常,他們之間的甜蜜總維持不了多久,不過他戴着鏈子被困在家裏,沒辦法也沒精力,只能過一天算一天,在季雲琅心情好的時候盡量跟他多親近,這樣就算關系突然變壞,季雲琅下手也不會太狠。

現在外面下着大雨,江晝在房裏摟抱着乖巧的小徒弟親吻,氣氛甜膩膩的,還沒有“季雲琅突然發怒”“季雲琅又要罵他”的後顧之憂,他簡直都不願意回想從前在宅子裏過得什麽別扭日子。

現在徒弟雖然也鬧脾氣,但是可可愛愛,還會跟師尊道歉,放在以前,不管誰的錯,最後都得是江晝的錯。

他還不能認錯,一句“為師錯了,你別生氣”,能讓季雲琅更生氣,罵他“這就開始委曲求全”“你就這麽敷衍我”。

下次江晝親一下再道歉,抱着他問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十分主動,十分用心,沒有表現出一丁點敷衍和不情願,又被罵“不要臉”“真以為學會這招以後就舒服了”“你做夢”。

江晝想起來心裏又悶了,季雲琅從背後抱着他,手已經扯開衣帶探了過去,江晝跟他分開唇,說:“不用。”

“我只用手,”季雲琅又追來吻他,“就一次,師尊。”

雨聲很大,透過窗傳進來,季雲琅要想聽到江晝的喘息,就只能在接吻的間隙跟他微微分開唇,只是剛分開沒多久,就忍不住又親吻到一起。

他胳膊有傷,只能手掌盡力地動,好容易讓江晝有感覺了,他手臂的力度跟不上,又只能不緊不慢地磨蹭。

那他就接吻時賣力些,撩撥着江晝,最終如願以償被動情的師尊打濕了掌心。

季雲琅要收回手,不試不清楚,試了才知道自己帶着滿身的傷做這些,真的弄不了多好。

只是手剛要撤開,就被江晝抓住了。

第二次是江晝帶着他弄,比上一次更兇些,季雲琅全程呼吸都有些重,和他接吻也常常換不過來氣,結束時才告訴江晝,“我胳膊有點疼,師尊。”

江晝終于松開他的手,在腕上留下了泛紅的指印。

季雲琅仍舊抱着他,在他耳邊笑,直接把手心往他衣服上蹭,“師尊,你一直不說,誰能知道你這麽想?”

江晝不出聲,季雲琅又故意去捏,想要逗弄他,剛碰上,整個人就一愣。

江晝怎麽還行!

江晝在這時叫他,“雲琅。”

“嗯,”季雲琅應了聲,不用他開口,換了只手過去,問,“要不要用嘴?我受得了。”

江晝拒絕了。

“好吧,”季雲琅有些遺憾,又想跟他預約着親熱,商量道,“等我傷好一些,師尊,我想……”

他在江晝耳邊講,江晝在他手心給着回應,情緒很輕易就被調動了起來,他講那麽多,江晝都說:“好。”

“都好?”

“嗯。”江晝吻他,“先好好養傷,傷好了,什麽都行。”

“那等我傷好了,師尊還會像這樣每天陪着我嗎?”

江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沉默。

季雲琅掐他一下,“我問你呢。”

江晝還沉默,季雲琅就懂了,在他耳邊幽聲說:“別忘了,師尊,你答應了每天都要和我親,一天不親,我就去死。”

江晝終于有反應了,“我記得,每天都親。”

他回過頭來吻季雲琅,季雲琅偏開臉,“今天親過很多次,算了。”

“好,”江晝解釋,“我沒有,敷衍你的意思。”

“嗯。那你回答我,等我傷好了,還會這樣每天陪着我嗎?”

江晝又沉默,季雲琅氣得差點給他掐斷,就這還想舒服,閹了得了。

江晝被他掐得整個人一顫,“……疼。”

“那你回話。”

“你聽,雨停了,”江晝去抓他的手,讓他松力,“明天,天氣應該不錯。”

“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氣?”

季雲琅一直在屋裏躺得無聊,脾氣也容易暴躁,得虧是看不見,他要是知道自己這幾天一直以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見人,還不知道要難受成什麽樣。

江晝明顯在轉移話題,季雲琅扯扯唇,“我傷得厲害,下不了床。”

“我抱你。出門,可以坐炭炭。”

“去哪兒?”

去哪兒都一樣,反正不出梅廬,江晝:“你定。”

季雲琅點頭,“好,那我想去釣魚。”

“釣魚?”

“嗯。”季雲琅抱着他,把他被扯下來的衣帶往下面一圈一圈繞,“我是傷患,不能走不能動,現在最适合我的不就是釣魚了?”

江晝回道:“好。”

明天帶季雲琅出去透透氣,等他心情舒暢,脾氣好些了,江晝還得跟他提一提那些事。

要是沒有那些紮刀子掐脖子的糟心事,他和季雲琅這五年在宅子裏早不知道甜蜜成什麽樣了,他也不用每天別別扭扭跟徒弟過日子。

他長這麽大就喜歡過季雲琅一個人,得讓季雲琅徹底相信他的心意,而不是用一兩句哄人似的話敷衍過去。

“雲琅,”他開口,“我很喜歡你,不出意外,你做什麽,我都會喜歡。”

“嗯。”季雲琅應了聲,手上動作不歇。

“但是,”江晝低頭,看着那地方被衣帶綁出的蝴蝶結,“這種事,以後還是要,提前和師尊商量。”

季雲琅本來在忍,他一說,就沒忍住笑,問:“我綁正了嗎?”

“歪了點。”

“真的?”季雲琅想摘了白紗低下頭去看。

江晝及時制止他,為了看這個就摘紗布,完全沒必要。

“你這樣,再找他來換藥,怎麽解釋?”

季雲琅收起笑,正色道:“實話實說。”

“?”

江晝:“……這麽私密,不太好說。”

“沒事,我來說,師尊要是覺得害羞,可以回避。”

江晝不出聲了,似乎真的在思考。

季雲琅繃不住,低下頭笑。

江晝思考完了,還是不願意,說:“不行。”

“嗯,好,那就不……”

季雲琅說不下去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伸出手抓着衣帶一端給他扯開。

江晝竟然想了那麽久才拒絕,誰會把這種事講給別人聽?

他說:“好笨,師尊。”

江晝:“你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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