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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徐靈鹿一覺睡醒,鑽出芥子空間,發現是個難得的晴朗天氣,簡直非常适合上山。

他加固了一下房間周圍的結界,又鑽回房間裏,去給即将見面的小姐姐挑選禮物。

由于他一直蓄着長發,很好做造型,并且還是臉蛋天才,穿上漢服就像是古代的翩翩公子活了過來,所以在現代很受漢服圈小姐姐們的歡迎,許多商家都喜歡用他做模特。

衣櫥裏除了阿悟師父給他做的那幾件法衣之外,都是各個漢服商家贈送的,化妝品和護膚品也攢了很多,全都堆在衣帽間裏。

徐靈鹿進去翻找出了一個化妝品禮盒,這個牌子主打複古國潮,很适合用來送古代的小姐姐。

禮盒是雙層镂空木質的,內裏是清漆面的木盒,外面包裹着一層镂空的木頭雕花,看上去古樸大氣,盒子上有一個小小的鎖扣,是個精巧的小銅鎖,打開來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放着四盒胭脂,一盒粉膏和一盒眉粉。

胭脂每盒都是獨立包裝,銀色的金屬小盒子,陽刻的花紋繁複精美,打開後有一面小鏡子,方方正正的一小塊胭脂看上去瑩潤可愛,旁邊還配有一把小巧的唇刷,這四盒胭脂的色號都很好看,日常粉嫩不熒光,很非常适合少女。

粉膏是木質盒子裝的,細膩又白皙,帶着一片皮質的小粉撲,眉粉則是大家都能用上的三色眉粉。

下層放着兩盒眼影和一把銀質手持妝鏡,妝鏡背面的花紋是一棵花繁葉茂的大樹。

徐靈鹿将東西檢查了一遍,準備找塊好看的布料包起來,放進竹簍裏帶去給山神小姐姐。

正在屋中翻找,他卻感到了有紙鶴在啄外面的結界,正是昨日贈與魏鏡澄那支。

紙鶴來報信,說明魏鏡澄那邊有情況,徐靈鹿急忙去查看那絲靈力,昨日還純淨柔軟的靈力,現在竟然散發着絲絲黑氣,應該是靈霧山出事了。

今日有早朝,下朝之後,魏鏡澄打算處理一下大理寺的日常公務接着就去靈霧山那邊看看事情的發展。

他還沒坐到案前,一直在靈霧山駐守的嚴忠就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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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出大事了呀!”嚴忠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細說。”魏鏡澄眉頭皺起,要是再說什麽精呀怪的,這次就打他二十板子。

“有……有一隊人,繞到北面的防衛缺口,上了靈霧山,帶頭的說是之前被困的那支木客隊伍,他們又招了十幾個市井的地痞,揚言要是靈霧山斷了他們的生計,就要放火燒山……”

“找死!”魏鏡澄聲音又冷又沉,他們雖在靈霧山下布控了官兵,但整座山的範圍太廣,根本不可能做到處處都有人手。

山的北面是背陰面,地勢極為陡峭,哪怕是經驗老道的獵戶也很少有人敢去靈霧山的北面,這群木客是不要命了嗎!

“他們的家人尋到了山腳下,說人已經進去兩日了。”嚴忠終于喘勻了那口氣,接着彙報,“可是這兩日,山腳下沒有發現任何人,我們慣常巡查的山路上也沒有人,靈霧山一直在下雨,天氣又冷,再不去找,恐怕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了。”

嚴忠說的沒有錯,在深秋下着大雨的深山中,失溫是非常容易造成死亡的,大幾十條人命絕非兒戲,魏鏡澄立刻調派人手,帶着隊伍前往靈霧山。

他們午後出城,雲京城碧空如洗,秋天的太陽熾而不烈,高懸在空中雖然有限但也有一絲融融的暖意。

越靠近靈霧山,天色就越暗。

層層疊疊的烏雲如同完全浸濕的棉被一般,重重的壓在天幕上,出城門走了還不到一裏路,魏鏡澄的馬蹄下就濺起了小朵的水花。

就這麽不到二十裏的距離卻像是兩個世界。

馬隊在大雨中疾行,迎面掉下來的雨滴,落在人臉上,甚至能把人砸的生疼。

魏鏡澄一行人騎上一小段路,就要抹掉臉上的雨水,等到達那個他們臨時辦公的小院,各個都已經從裏到外濕的透徹。

現在分明還不到傍晚,小院所在的位置卻黑的如同午夜,只能依靠燃起的火把照明。

借着火光,魏鏡澄仰頭看着不遠處的靈霧山。

巨大的山巒被罩在濃郁的霧氣中,在陰暗的天穹之下,像一個可怕的紫黑色怪物。

如果此刻要冒雨上山尋人,每一個上山的人,都有生命危險,可如果不上山,那幾十個木客恐怕撐不過今晚。

兩難的抉擇讓魏鏡澄焦頭爛額,士兵們雖然忠誠無畏,可他卻不能白白讓屬下送了性命,但不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百姓去死。

最終魏鏡澄決定,自己親自帶官兵上山尋人。

衆人在腰間系上繩索,再将繩索連接在一起,舉着火把依次上山,只要不迷失不分散,應該可以大大降低傷亡的風險。

大雨滂沱,雨點越落越急,密集的形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衆人準備的火把,還沒走出小院就被雨水澆熄了,反複如此,搜尋的工作沒有一點進展,大家被困在這一方小院中不得寸進。

魏鏡澄只能差人去天機營看看有沒有那種大雨澆不滅的火油可以用在火把之上。

到了山腳下,卻無法上山尋人,加上天冷雨急,官兵們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就在魏鏡澄一籌莫展之時,一輛快散了架子的馬車,從厚重的雨幕中沖了出來,險險的停在了小院門口。

魏鏡澄和嚴忠忙打着傘下去看,只見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人,剛落地,腳都沒站穩,都扶着小院的牆瘋狂的幹嘔。

隔着厚重的雨簾看不清具體的樣貌,魏鏡澄只是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熟悉,他加快腳步走過去,将手中的傘遮在那人頭上,傘下的人終于平穩下來,喘着粗氣停止了幹嘔,擡起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看向他。

是徐靈鹿。

他穿着蓑衣,背上似乎還背着東西,顯得鼓鼓囊囊的,手中遮雨的帽子大概是下車下的急,沒來得及帶上,頭發和臉頃刻就被雨水澆透了,額邊的碎發一縷縷的粘在臉頰上,狼狽的讓魏鏡澄有些心疼。

魏鏡澄為他撐着傘,陪徐靈鹿在原地又緩了一段時間,才開口問他:“好些了嗎?”

徐靈鹿朝他虛弱的笑了笑,做了幾個深呼吸,“這破馬車實在是太颠了。”

說完他站直身體,将手中用來遮雨的蓑帽帶在頭上,便要向着靈霧山的方向走過去。

魏鏡澄趕忙攔下他,“你要去幹嗎?”

“上山呀。”徐靈鹿說的理所當然,似乎根本看不見眼前的大雨和這黑壓壓的天。

在發現那絲靈氣不對勁之後徐靈鹿就想來靈霧山,但城中的車夫們但凡車好一點的,都不願意往這邊來,廢了好大功夫他才終于找到一架願意過來的馬車,在車上被颠的差點靈魂出竅。

到山下之後,才發現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糟糕一些。

如果說之前靈霧山的霧氣是靈氣大于妖氣,那麽現在幾乎感覺不到靈氣了,整座山都向外散發着暴戾的妖氣。

那個委委屈屈抽泣的少女,現在憤怒的攪動着這一方的天氣,似乎已經有些失控了。

魏鏡澄自然不可能讓他獨自上山,執意要将徐靈鹿引到小院的堂屋中休息,而徐靈鹿卻執意要往山上去。

兩個人在雨中面對面僵持着,最終魏鏡澄無法,将今日收到的情況全都告知了徐靈鹿,小天師才随他回了小院。

難怪靈霧山變的如此憤怒,這群人居然想放火燒山,真就對這座為他們提供了生計和資源的山沒有一點敬畏與感恩之心,簡直是狼心狗肺。

徐靈鹿可以不去管這群人的死活,可他在乎這座山,那絲靈氣很新,山裏的靈應該年級不大,她要是真的将這些木客困死在山中,幾十條人命的因果背在身上,這個靈應該會直接被天雷劈的灰飛煙滅。

現在喚回她的神志,将人救出來,就還能保住那個喜歡粉紫色紙鶴的小姐姐。

“事不宜遲,必須馬上進山。”徐靈鹿的臉上難得沒了笑容,嚴肅又冷淡的看向魏鏡澄,“不然那些人都得死在裏面。”

“山裏現在非常危險,我不能帶着我的屬下去白白送死,等特制的火油送來,能保證火把不熄,我們就立刻動身。”魏鏡澄曉之以理。

總覺得小天師的氣場變的淩厲又冰冷,比他這個‘身經百案’的大理寺少卿還要強大。

“等你的火油送到,他們屍體都要涼了。”徐靈鹿輕哧,魏鏡澄這番勸慰的說辭,分明就是不信他能解決,還怕自己要擔責任,“而且我獨自進去,人能救出來,魏大人可記上一大功,要是救不回來,也不過多折一個人進去,還是自願的,死馬當作活馬醫,又不用魏大人擔責任。”

這話說得魏鏡澄面色鐵青,卻又無力反駁,他只是謹慎行事,并不怕擔責,小天師明顯是有些誤會了。

他壓下心底的火氣,盯着徐靈鹿,語氣低沉,“那我帶一隊人與你同去。”

“人越多越糟糕。”徐靈鹿将頭轉向窗外,看着巨大陰沉的山體,“我獨自一人去,有七成把握可解決,若是魏大人不信我,要帶一隊人同去,那便只剩下兩成。”

“那我與你同去。”魏鏡澄堅定的看着他,起身擋在了門口,“不然就等火油和援軍。”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徐靈鹿獨自一人進山,這小天師坐個馬車都要撐着牆幹嘔,怎麽能讓他在這種天氣單獨去大山中面對未知的危險。

徐靈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輕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剛才是誤會他了,那幾句話說的不好聽,為了彌補就把魏鏡澄帶上吧,一個人他還是保得住的,而且魏鏡澄身有紫氣是王爵之命,就像張護身符,說不定什麽時間就能用上。

徐靈鹿從百寶囊中摸出一個墜着小鈴铛的金镯子帶在手腕上,随着他的動作,那鈴铛叮玲玲的,不僅魏鏡澄,就連堂屋外的官兵們也忽然覺得耳目清明,之前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帶好镯子,小天師又摸出一張符紙,狠狠心咬破了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一滴殷紅落在那符紙上,看的魏鏡澄心頭被針紮到一般,尖銳的疼了一下。

魏大人莫名的用右手撫上自己還在微微發疼的心口,那張融着血漬的符紙,就被徐靈鹿一把塞進了他左手中。

“這張符魏大人要貼身帶好,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離身,可保你平安。”

魏鏡澄看了看左手中的符紙,折疊整齊,放在了心口處的內襟裏。

那滴血已經徹底消融在符紙裏,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從未滴上去過那般,但他就是覺得這符紙甜腥又滾燙,帶着徐靈鹿獨有的氣息,一直貼在他心口上。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魏大人還沒從中回過神來,手裏就又被塞進了帽子和蓑衣。

接着就聽見小天師清冷的聲音,“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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