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洗澡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宋以清給表姐岳小芸念了幾遍經文後，讓表姐夫在網上下載了一段經文，誠心多給表姐念誦，這樣可以幫助她盡早醒過來。

看着表姐沒什麽大事， 他帶着胥沉要離開。

大半夜的， 吳應軍怎麽放心他開車， 非要讓他們住一晚再走。

而且他們連晚飯都沒吃， 這也太沒有待客之道了。

說着他就脫了西裝， 卷起袖子， 準備親自下廚。

“姐夫，不用麻煩了。”宋以清擺擺手，“既然事情解決了，以後你就帶着我表姐一起出國做生意，不要讓她自己一個人。”

“我不會經常出國了。”吳應軍提起這事一臉愧疚，“以前我不回來。是聽了覃正的鬼話， 它跟我說， 小芸本身命薄，找大師續命本就是逆天而行，而我陽氣太重，和小芸呆久了，會傷害她。所以它幫我擴展國外的業務，也經常告訴我， 不要經常回國。”

“唉。”宋以清輕輕嘆口氣。

姐夫這人算是很可以了。

他提到表姐的時候，眼裏的溫柔和愛意不是裝出來的， 也難為他這些年被鬼騙。

“我一直有請八字比較陰的人來做管家和保姆， 沒想讓小芸吃苦受罪， 我們也經常電話視頻。可我竟然沒有發現， 小芸平時都是被于春玲控制着和我聊天。這段時間，覃正總是告訴我，小芸情況不太穩定，它在想辦法改善，讓我連視頻也不要打了，說陽氣會通過視頻影響小芸的狀況。覃正還讓我把工人都辭退了，說要讓小芸靜養，只需要請驅鬼師過來做法事就行。”

吳應軍越說越難受，他屬實叫做鬼迷心竅了。

“現在回來也不晚。”宋以清安撫姐夫，他雖然心裏有些怨氣，埋怨姐夫都不長腦子，覃正說什麽就信什麽。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些難聽的話有什麽用。好在姐夫對表姐的一顆心不假，往後餘生，只要他們好好的就行。

“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姐的，以清……”吳應軍看着還是要走的宋以清，覺得這是妹夫不肯原諒自己，一把年紀的他落下臉來，說了句對不起。

“姐夫，你又沒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以後不要碰鬼，有什麽事，以後可以找我。”他補充，“你的命格已經被覃正用它的手段改過了，大抵是借了許多人的運勢，等同于偷盜。以後多做些善事，多念誦經文，将功補過。”

“好好好！我一定會謹記！”吳應軍問，“不如我帶你們出去吃！”

“不用啦，姐夫，你好好陪着我姐。我還有事要做。”

“大半夜有事做嗎？”吳應軍指指樓上，“我家隔音效果挺好的。”

宋以清：“？”

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他臉色一紅：“姐夫，你想多了。”

吳應軍看着匆匆羞澀離開的宋以清，怎麽都覺得他想對了。

出了別墅，跟送了很遠的姐夫道別。

晚上的海風涼涼的，吹得人還有點冷。

宋以清裹了裹衣服，瞟了一眼一望無際的大海。

清冷的月光在海面徐徐波動，在別人的眼中，這樣的月色真是美好靜谧。

可在宋以清的眼裏，那漂亮的大海上，飄着半透明的白色孤魂，渴望地朝着岸邊傾斜，可憐得很。

它們永遠無法離開大海的禁制。

溺水身亡和投海自殺的魂魄們，只能在這裏耗盡鬼壽，悄無生氣的消失。

“這片海域建造別墅的時候，應該找過大師給清過磁場，只有那些無害的魂魄，很幹淨。”宋以清放心了。

他驅車往這座城市的市中心走，一上車，胥沉就靠在後座上睡着了。

宋以清也有點累，他戴上耳機，點開了手機裏的深夜電臺，給自己提提神。

這個電臺收集真實靈異故事，有時候是聽衆自己說，有時候是主播整理好別人的投稿，講出來。

這年頭電臺不好做，大家都喜歡看直播，但是宋以清偏偏鐘情這家電臺。

大概可能是因為磁場的原因，這個主播自己有些通靈的本事，遇到過東西，跟他打電話過來說經歷的人，真真假假，主播能分辨個七八分。

所以他的節目每次的故事都讓人後背發涼，雖然只是電臺形式，卻依舊很火熱。

宋以清喜歡認真做事的人。

這個主播如果實在搜羅不到有可讀性的真實故事，他就會搞一期鮮為人知的離奇傳說。

反正對于宋以清這個天天跟邪祟打交道的除祟師來說，聽着蠻有趣。

這個電臺還可以打電話聊天，提問，每天半小時時間，有時候主播會接多幾個聽衆随便瞎侃，有時為了一個聽衆花了半小時解決不了問題，他會讓對方給他發郵件繼續反饋。下播後，他會加班把問題解決。

真的很敬業了。

這個主播知道的東西很多，也不知道他具體是哪裏來的消息，總之打電話問過問題的人，都說他太神了。

宋以清今天也要做一回提問的人。

很幸運，他搶撥成功了。

主播的聲音聽着比電臺裏更加沉穩幽深，像個溫文爾雅又神秘的中年人。

男人很有禮貌，也比較開門見山：“這位聽衆您好，我能感覺到，這位聽衆身上，有很強烈的正氣功德，我如果沒有感應錯，您應該是從事靈異工作的。”

“厲害厲害！”宋以清打心眼佩服他，這個世界，有的人，靈力很高，不需要用眼睛看，而是用感應。

就像宋以清，天生就能看到鬼，就能感覺到什麽地方有邪祟，能分辨它們是好是壞。

“過獎過獎，是您身上的氣場太正，我一下子肅然起敬。”主播聲音透着誠懇。

“忘川主播，我想問一個地方，叫追鯉村，您知道嗎？”宋以清和他商業互吹完畢，直接進入正題。

他保留了于春玲的一道鬼氣，鬼氣裏有它淹死水裏的氣息，通過羅盤确定大概方向是不成問題的。

但宋以清為了确保能夠順利找到追鯉村，才決定問問這個深夜主播，忘川。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忘川停頓了兩秒後，平靜的聲音傳來，“我覺得，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有戲！

這個主播真的是神通廣大啊，他怎麽什麽都知道，宋以清瞬間不困了。

“我必須去一趟，忘川主播你既然知道那個地方，想必也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那樣的地方，不能放着不管。”

“三十幾年過去，都沒有出亂子，以後也不會。”忘川并不想給出答案。

于春玲在水底被陣法困了20多年，出來後在岳小芸身上共生了十年。的确，過去了這30年，好像就沒到過任何關于追鯉村的傳聞。

別的聽衆們不是第一次聽到忘川拒絕回答了。

上次有人非要去一個磁場神秘的地方探險，忘川勸了他無果，那人自己想辦法找到了地方，結果出了事，在裏頭直播遇見了東西，差點沒命。

那是他後來打電話回來反饋的，并表示這是他最後一次聽忘川，最後一次給忘川打電話。

估計是吓得不輕。

宋以清也不是喜歡追問不停的人，見忘川不願意說，他就客氣禮貌說了幾句別的，準備挂斷。

忘川跟他說再見後，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裏，宋以清聽到了一句“誤殺”。

“誤殺？”什麽意思？忘川功力很深，竟然可以在挂了電話後，用意念給他傳音。

這人，不會是單純的電臺主播，做主播應該就是一個獲取真實邪祟存在的渠道，這人沒準也是默默為民除害的大師級別人物。

誤殺，是指于春玲被追鯉村村民誤殺，還是于春玲和覃正誤殺了追鯉村村民？

難道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宋以清其實不喜歡深究已經死去之人的陳年舊賬，因為鬼太多了，有的死的年頭太久了，理不清楚。

都已經是鬼了，無害的可以不管，有害的不管它生前多冤枉，它死了就是害人作惡，沒有原諒的理由。

這不是生前你被人害死，死了就可以害更多人的理由。

很多鬼都問公平何在，宋以清也會問它們，公平不是從無冤無仇的人身上讨回來的。

開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夜車，宋以清來到市中心，商業街燈火通明，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晚上十一點二十。

很熱鬧。

沿海城市的夜市都跟他們那裏不一樣，每個攤位必有海鮮，這味道噴香，宋以清當即決定，去五星級酒店吃一頓海鮮大餐去。

他導航定位，離開鬧市。

胥沉這一路一直睡，甚至姿勢都沒換一個。

宋以清突然擔心這家夥不會是見鬼後遺症，突然心髒病發，挂了吧！

“胥沉？”他輕輕叫了一聲。

胥沉的眼皮在他開口叫出第一個音的時候，唰一下就睜開了。

“嗯，清清。”他聲音裏沒有一絲被吵醒的倦意，眼神清亮。

“睡着了？”還是單純的閉目養神，所以才這麽清醒。能一動不動保持一個姿勢一個多小時，也是厲害了。宋以清回頭看了他一眼。

“睡不着。”胥沉老實回答。

“睡不着可以不睡，一直閉着眼睛多難受。”宋以清覺得傻大個還挺可愛的。

雖然智商不太行，但是不是愚蠢那種，反而有種大大的身軀裝了懵懂小娃的靈魂既視感，不讨人厭。

“怕清清不開心。”胥沉亮眼睛裏，劃過一道又一道的路燈。

“？”宋以清笑，“你不睡覺我為什麽要不開心？”

“白天的時候，坐車，你讓我睡，我睡不着，不睡，你好像不開心，說，‘一晚上沒睡，身體受不了，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不顧身體，開車還要好一會兒才到我表姐家，你得睡一會兒。’”

胥沉把宋以清帶他去表姐家路上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宋以清沒想到他就是随口的幾句話，卻讓胥沉這麽用心地記下了，所以這次上車就開始努力“睡。”

好乖，甚至乖的好像曾經受過虐待一樣，莫名有點心疼傻大個。

他又看了一眼胥沉。

胥沉的表情有點無措，他好像無法區分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對的。

他感覺到清清的情緒有點低沉。

好像是因為他睡覺了。

胥沉很苦惱，那他以後坐車，是睡還是不睡？

“我沒有生氣你不睡覺，也不是非要讓你睡覺，”宋以清解釋，“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

這樣搞得他有點不好意思。

他沒有權利讓別人看自己臉色活着。

“是不是白天的語氣和表情太累了太困了，所以讓你誤會，我是在嚴苛的命令你，胥沉，我……”

“你又不想管我了嗎？”胥沉明顯感覺到宋以清又在想把自己抛開的情緒。

宋以清覺得神了，每次他有想把胥沉安置妥當的想法時，胥沉好像都知道。

人和人之間的感應是很神奇的存在，宋以清一直知道有人真的會讀心術。

大多數人是通過微表情和心理學自己性格學來推測別人的心思，而有的人是真的可以感應到別人的內心。

沒準上天給胥沉關閉了智商，就打開了另一扇天窗呢。

他打算試試胥沉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本事。

宋以清放慢車速，指着路邊打電話的頹廢中年男人說問：“他，在想什麽？”

胥沉扭頭看過去。

男人穿得很正式，靠在一輛豪車上，煩躁地磕着手指，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憋着很大的火氣。

“他現在很讨厭一個女人，女人好像做了什麽錯事，他們兩個之間，男的排斥，女的不想放棄。”

胥沉瞥了男人一眼後，把感應到的信息說出來，然後繼續盯着宋以清專注開車的側臉看。

清清的側臉很好看，他怎麽都看不夠。

真的能做到？

宋以清對胥沉刮目相看，聽這意思，應該是夫妻感情破裂，也不知道胥沉看得準不準。

他決定再試一次。

宋以清找了個臨時停位，拿起手機，給武強發了個深夜視頻。

武強頭像是個逗比表情包，咧嘴大笑特別欠揍那種。

視頻幾乎一秒接通：“哈喽，我的大少爺，需要提供深夜服務嗎？”

武強欠不拉叽的聲音傳來，一張大臉出現在屏幕。

“笑死，提供啊，你有什麽特殊服務？”宋以清也開着玩笑。

“诶呦，深夜飛車還專門發個視頻讓我酸一下？我有老婆诶！”他看到了胥沉的半張臉。

說着武強把視頻快速一晃，他旁邊玩手機的女朋友聲音傳來。

“老弟，我聽說你火速談了個戀愛！快給我看看你男友真人有多帥！你不知道，要不是他是你男朋友，我就把武強偷拍的那張模糊側臉當我屏保！”武強的女朋友性格大方，很豪爽。

說着她的頭就擠進屏幕，一張頂着老虎金箔面膜的臉幽幽泛着水光。

“嫂子，你這個點做面膜都過了黃金美容時間了。”宋以清禮貌打招呼，熱絡聊起來。

“補救也是有用的，诶我去！姐姐我看到真人了诶！诶我去，這是真實存在的臉嗎？小清啊，在沒見到你男友之前，我覺得你的顏值在我心中就是TOP1，無人能及，現在姐姐我宣布，你倆并列第一啊啊啊！真帥啊！”

女人的驚喜聲傳來，不知怎麽，宋以清本想解釋胥沉不是自己男友的那句話，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他甚至還有點暗暗歡喜，好像別人誇胥沉，比誇他還舒服。

這是什麽奇怪的心理。

考慮了一下，他還是解釋道：“他不是我男友，我以後會……”

“清清……”胥沉失落的聲音很輕很輕地傳來。

聽得宋以清把後邊那句“會安置好他”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為什麽有種他在抛棄胥沉的負罪感，他本來就不該對胥沉負責啊。

“你以後會找合适的機會公開是吧，我懂！”女人的聲音特別有我是過來人的味道。

“……”宋以清有些頭疼，算了不解釋了，“嫂子，玩個游戲。”

說着，他把靈鏡頭完全對準了胥沉。

“我讓他猜你在想什麽。”宋以清說。

“好呀。”武強的女朋友跟着他見過一些擁有異能的除祟師，對他們見怪不怪，但也充滿了好奇心理。

“她……”胥沉看了一眼貼着面膜的女人，能感覺到女人心中強烈的尖叫，他不理解她為什麽那麽激動，“她好像影響到了她體內的另一個生命。”

“卧槽！”武強一把搶過去手機，“胥沉大師，你意思是你有b超眼，看到我媳婦懷孕了？”

宋以清驚訝：“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誰是你媳婦，咱倆明天才訂婚。”女人掩蓋不住的驚喜聲音飄遠，她這幾天月事推遲也沒當回事，前幾次都推遲也沒懷上，她拿着上個月買的驗孕棒去洗手間了。

“我不跟你說了啊，我陪我媳婦去！”

武強興奮的聲音還沒說完，視頻就被挂斷了。

“女的喜歡女兒，男的喜歡兒子。”胥沉在挂了電話後說出來他感應到的情緒。

武強的确說過更喜歡男孩多一點，但是如果媳婦生了女兒，一樣是他的心肝寶貝。

看來胥沉是真的可以感覺到別人的想法。

胥沉一直在觀察宋以清對于他能感應到別人想法的反應，如果宋以清不喜歡他這個能力，他就不展示。

不過現在看來，清清好像對他的這個能力還挺喜歡。

胥沉也不是随時都能感應到別人想什麽，他如果想知道，是需要耗費一些能量的。

這種耗費能量的事，放在宋以清身上，他心甘情願，放在別人身上，他才不樂意呢。

“狗想什麽，你知道嗎？”宋以清啓動車子，好奇心大漲。

叨叨翻着三角白眼瞥了一眼胥沉：你能知道我想的什麽，我喊你爸爸！

胥沉：“我不要它做我兒子。”

叨叨：“汪？”

納尼！這不是真的！你怎麽可能真的猜得到本叨在想什麽！

宋以清：“啊？哈哈哈哈，什麽啊，叨叨難道想認你當爸爸？”

叨叨：“汪！”絕對沒有！

胥沉：“嗯！”

叨叨：“汪！”

我咬你信不信！

胥沉：“汪！”

你咬不過我！

宋以清：“哈哈哈哈，不要和狗吵架，好傻。”

車裏的氣氛很歡樂，宋以清覺得帶着傻大個也不錯。

十分鐘之後，宋以清成功入住了本市的五星級酒店，定了兩間低調的豪華套房。

他擔心胥沉不會開房門，開燈，就帶着他熟悉房間裏的基本開關操作。

然後點了一些宵夜，随便填飽了肚子。

最後帶胥沉進了浴室，給他放好水，告訴他哪個是沐浴露哪個是洗發水，就回到自己房間。

他也得好好洗個澡了，不過得先給叨叨洗。

叨叨跟着愛幹淨的主人，自然也養成了愛幹淨的生活習慣，它往淋浴下邊一蹲，乖乖等着洗澡。

已經過了淩晨，宋以清決定速戰速決，早點休息。

十五分鐘後，叨叨已經被吹風機吹幹，乖乖卧在床邊軟毯準備睡。

這時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不好的預感，胥沉那心機祟大半夜不睡覺，過來幹嗎。

它機警站起來。

“清清。”胥沉小聲。

浴室裏水聲陣陣，宋以清已經進入浴池裏泡着了。套房那麽大，宋以清哪裏聽得見。

而叨叨決定裝傻，不跟主人彙報。

讓心機祟等着吧！主人泡澡沒一個小時，出不來。

他能在水裏泡着看完一部恐怖電影。

叨叨卧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着睡。

但下一秒，門咔嗒一聲打開了！

叨叨瞬間站起來，它很生氣，大半夜進別人房間很不禮貌啊！

我要替主人趕走他！

叨叨沖出房間，沖着摸黑走進來的身影跑過去，一口叼住他呢褲腿，使勁往外拽。

胥沉低頭看着力氣不小的叨叨，無動于衷，繼續邁開腿往裏走。

叨叨：“……”

尊嚴，我的尊嚴！你好歹有點重量感好嗎？

順着水流聲音，胥沉準确找到了宋以清，他不顧叨叨阻攔，直接打開了門。

“清清，你讓我洗澡，可我，不會脫衣服。”學習能力極強的他，睜着眼說瞎話，他就是一分鐘都不想和清清分開。

離開清清一秒鐘，他都覺得自己缺少了空氣。

浴室門被打開那一瞬，宋以清以為是叨叨，看也沒看，聚精會神盯着手機看電影，手上還拿着沐浴露打泡泡。

但很快餘光裏出現的大高個聽見有人說話，這讓他頭皮一麻。

他回頭看到胥沉毫不忌諱眼神純真毫雜念地地盯着他看，吓了一跳。

宋以清：“喂！”

他趕緊把上半身身體縮進泡沫滿滿的浴池裏，呵斥道：“胥沉，出去！”

胥沉腦袋一歪，不太理解清清為什麽一看到他就突然生氣了：“外邊黑，我不喜歡。”

他的确不喜歡黑暗，他曾經在凹洞偶爾才能見到燈光。

黑暗對他來說，很讨厭。

宋以清：我在洗澡！”

你不能進來！

胥沉點頭：“我也要洗。”

宋以清：“……”

胥沉：“清清幫我，脫衣服。”

宋以清又羞又急：“我又不是你爸，還得總幫你脫衣服穿衣服！？”

胥沉想了想：“如果你是我爸，就可以幫我了嗎？”

然後胥沉毫不猶豫：“爸！”

宋以清：“你……”

救命啊，這也太傻了！

宋以清閉眼捂臉表達自己的無奈，再一睜眼，胥沉已經跪在浴池旁。

吓得宋以清差點從水裏跳出來！

頂級神顏就在眼前，視覺沖擊太強，宋以清在這種比較特殊的環境之下，瞬間覺得他體溫已經超過了水溫，并且緊張地開始咽口水。

胥沉目光純粹，帶着笑意，一臉期待：“幫我解扣子，脫褲子，我要洗澡。”

宋以清：“！！！”

你不要撩我！

我可是個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