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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擱這兒跟我裝,咱倆半斤八兩!”甘松怒罵。
風翠翠詫異,又将珠花裏的字條多看了兩眼,仍看不出所以然,只能暫且按下不表:“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離開江陵。反正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我把這些年做過的事抖露出來,你送我走,咱倆一拍兩散!”
甘松沉默。
見他遲疑,風翠翠登時攥緊刀柄,突然暴怒而起:“老娘只有這一條路了,不然就一起下黃泉!”
“好,好好好,我想辦法送你走!”甘松怕她當真來個魚死網破,只能妥協。
“在這之前,我還得做一件事情。”風翠翠眼睛裏露出铤而走險的瘋狂:“有人要殺我!這兇徒殘忍且武功高強,我必須要把他引出來殺了,以絕後患,甘松,只要你幫我,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不回江陵。”
甘松眼珠子轉了轉,滿口答應,但要求自己随她同去。
“不行!”
風翠翠下意識拒絕。
甘松只得好言相勸:“你想過沒有,你一失蹤,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就是我,再過一會小山爺就該到了。你在他手裏栽過,也知道此人本事不小,我話放這兒,他上次怎麽問出你去向的,這次難保不會再問出來,何況今夜舵主還在。我先躲出去,就算事後他找來,那也沒證據,還能幫你拖延時間。”
眼前的女人默然片刻,卻沒再拒絕。
他乘勝追擊,接着問:“人我給你點齊,要去哪兒?”
“……松滋方向。”
七星驿中,賀娘子提着燈籠,站在小樓二層,擡眸眺望。
向南遠去江陵,但是關卡重重,向東不僅關口多,還是一馬平川的原野,只有入松滋,漸漸多山。
——
山裏的夜鹄叫了半聲,驟然被劈成兩半。寒光落地,一面刀身照出陰鸷的眼睛,一面刀身則照出少年無畏而通紅的臉。
“又是你這小子!”對方認出了華襄,立刻把刀架在花臂上。
“事不過三,看到你爺爺還不趕緊跪下來求饒!”少年用力握住刀柄,伸手一拔,帶出一圈泥土,甩向前方。鋒刃穿過泥點子,就見他就地一滾,旋風般朝那人下盤掃過去。
“好啊,老子先送你上路!”黑衣人後腿一蹬,輕身上樹躲過重擊。
二人合抱粗的老樹被刀斫開一條半掌深的裂口。
華襄送力過猛,一時沒拔出來,黑衣殺手雙腿絞住枝條,像蝙蝠倒吊在樹上,自上而下向他脖子砍去。
“嘶——”
華襄松手躲開,大抽了一口冷氣,等殺手舉刀補上第二擊時,他伸腿踹向刀柄:“你已被我們的人包圍,束手就擒吧!”
咔噠一聲,随着刀子松動,樹幹後傾,少年登時一個助跑飛踢,掃向黑衣人握刀的手。那人松開武器,竟是出手如電,攫住他的腿,左手同時撈住下沉的刀,咬牙向上一撥。
這要是被削到,小腿和膝蓋得當場分家!
華襄色變,趕緊使出吃奶的勁兒,騰起另一條腿,夾住他的手一扭,押着樹幹往後墜,落地後撿起自己的刀,反手去挑。
“回江陵城的路可不是這一條,你們的人要過來,至少得兩個時辰,你應該祈禱,他們能給你收個全屍!”
“哐當”一聲,他低估了那殺手的力氣,手中官刀再度脫手。
黑衣人就着少年的手臂轉刀,換回右手,跳起來就是一擊重劈,大臂的肌肉虬張,竟撐破了黑衣,露出密密麻麻的紋身。
“晉國的男人連刀都沒力氣使,還真是娘兒們!”
“你說誰是娘們兒!”千鈞一發之際,華襄伸腿,把利刃勾了回來,橫刀向上一杠。
然而他接招過急,角度不正,手骨發出咔擦脆響,就要折斷,憋得他那張俏臉由紅轉紫。
“呵!”
黑衣人嗤笑一聲,加大力氣往下壓,相接的刀鋒頓時擦出一串火花。
華襄大口喘息,單膝下落,砸進土坑裏,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感覺腰身一震,脫力飛了出去,伏地噴出一口血沫。
嗡——
黑衣人追來一刀,華襄火速翻身,身後恰是一斜坡,他就勢落下,那一刀砍歪,為從衣襟中飛出的項鏈所阻,避開心髒,只劃破手臂。
“咦?”黑衣人凝視着他脖子上的墜子,面露疑色。
少年一把将項鏈抓回來,以為他是因為沒砍出刀痕而嗔怪,趁勢損他一損:“辟邪的烏木可不是一般的硬,砍不動是你刀法差勁!”
“就是不知道你骨頭有沒有你嘴這麽硬!”黑衣人迎頭躍下,朝他左腰切了一刀,少年咬牙,一記鯉魚打挺,回刀連砍兩招,那柄官刀被再度踢飛
“噗——”
後腦勺撞在石頭上,華子想側身撐肘爬起來,但腦袋劇痛,胸腔翻湧,一口渾濁的血如湧泉噴了出。
結束了……嗎?
黑衣人一腳踩在他心口,憤怒猙獰地舉起刀,像劊子手要斬下他的頭顱。
血順着顱骨的裂縫流到眼睛裏,華襄兩眼昏花,無法反抗,他在心裏計算時辰,可惜還差得遠,抓人抓了三次,三次都沒抓到,自己為什麽就這麽蠢笨!
不,不甘心!好不甘心!
他抱着黑衣人的腿,低吼着拼命往前推:“他奶奶的,我身為江陵城的捕吏,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賊獠——”
但他推不動,不僅推不動,對方還轉動腳掌,在他心口碾了又碾。
少年不肯放手,鮮血順着齒縫流出,他含糊地喊叫,手指狠狠掰扯撕摳着對方的小腿:“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破空聲撞了過來,耳膜刺痛,華襄只覺得胸口的壓力一松,黑衣人的落刀在半空轉彎,向着搖晃的樹影砍去,卻撲了個空。
葉片擦着殺手的脖子,劃出一條紅線,插在樹幹上。
林中風聲尖嘯,黑衣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飛速後退,想趕緊滅口走人,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渾身的汗毛齊齊倒豎,身經百戰的他不得不放棄殺人,抓起地上的人肉盾牌,向後一甩。
枝頭掠出一道人影,将華襄接住,錯身與殺手對了一掌,正要追去,懷裏的人卻劇烈抽搐起來。
現在扔下他,他就死了。
白影不假思索,把人放在樹下,點穴止血,最後撕出一片雪白的裏衣,纏在他手臂上,替他包紮。在确認脖子上脈搏有力,鼻下仍有呼吸後,她這才提着少年那把官刀離開。
——
黑衣殺手越過叢林一路狂奔,前方依稀傳來說話聲,有男有女,人數不少,他向後掠了一眼,抓緊手中武器,随時準備掃清攔路的障礙。
“你确定人在這裏?”甘松舉着火把,四下裏看了看,心生狐疑。
“那是自然!”風翠翠焦躁地把那幾個黑市打手叫過來詢問:“他是讓你們往這裏走對嗎?你,就你了,上前頭探探路!”
對方猶豫。
風翠翠向甘松伸手拿錢,卻驀地感到手腕一涼,鮮血順着裂口噴湧而出,右掌猝然落在腳邊。
這變故過于令人難以置信,以至于剎那間,她忘記了疼痛,震驚地看着身側的男人。
四劫塢的人在甘松身後一字排開,紛紛拔出刀劍。
那幾個驚疑不定的黑市打手,當即便繳械投降。
“你!”
“是你自己選的啊,這地方不錯,正适合埋骨。”
風翠翠搶身上前,挑起打手放下的武器,用完好的手持刀胡砍,甘松向後躲,她失血身形不穩,根本碰不到對方一片衣角,反倒被後方沖上來的兩個四劫塢手下捅了兩劍,摔在地上,不停抽搐。
确認她無法還手後,甘松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臉,呵呵笑道:“送你出去,還要費那麽大的力氣,你要是死在這裏,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
撲哧——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重物倒地的響動,四劫塢衆回頭,就見站在最後的兩個同伴倒在地上,身邊的人驚魂未定,倉皇撲過去堵他們脖子上的血洞,大聲呼喊:“張用!李欽!”
其他人則散開,警惕地看向黑夜沉沉的森林。
緊接着,喊話的兩個人也面朝黃土倒了下來,鮮血狂飙。
甘松雙腿發軟,推搡着擋路的手下快跑,卻迎頭撞上一柄刀。風翠翠努力轉動眼珠,痛快地笑起來,那怨恨惡毒的表情仿佛在說“你也有今天”。
頭顱掉在地上,殺手振刀,不容一絲遲疑,四劫塢衆紛紛散去,風翠翠看着一雙腳從自己身上跨過,長刀一落,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當殺手拔出刀時,血光背後,一道白光劈落,他身後的樹瞬間斷成兩半。
黑衣人撈起地上的火把一燎,眼底閃過那柄官刀的刀影,旋即冷笑:“來得倒是快,三番五次壞我好事,閣下究竟……”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人便像先前的華襄那樣,被一腳踹到樹下,撞斷肋骨。
風翠翠已經咽氣,并沒有看到,來者只出了一刀,那為禍多日的賊首就被制服,被刀指着的人,更是掉了個個!
而動手的人赫然是七星驿裏一面之緣的女人!
“你來這裏,是來見誰的?”賀娘子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開口卻不是漢話。
黑衣人聽出是個女人的聲音,盯着她的面巾,眼神幾變,而後猛然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在江陵,擅長用刀,一擊便能将自己制服的關外女人,只有一個:“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帝師閣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在城中?還和官府的人混在一起?我在江陵如何也聯系不上經生,究竟怎麽回事?”
“你聯系他做什麽?”
“這不關你的事!”
賀娘子冷冷望着他,擡手就是一刀,毫不留情砍下他的右臂,面紗下的紅唇還噙着笑:“他是我受人之托護送而來,怎麽能說不關我的事?”
黑衣人痛得五官扭曲,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麽狠,和素來聽過的傳言截然不同。
“你敢動我?我可是……”
“可是什麽,八大姓?普家?你覺得我會放在眼裏?”
“是,八大姓你不放在眼裏,但……”殺手普汝不疊有些心虛,竟真怕她動手結束自己的小命。
“但是什麽?打狗也要看主人嗎?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考慮看看。”賀娘子蹲下來,拍了拍普汝的臉:“經生是他的人,是他派去敦煌的?那南下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不是跟你說,我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不是麽?我如果是狗,那你又是什麽呢?你還真以為能成為女主人?”
混着牙齒的血朝身前女子臉上呸去。
賀娘子向後一讓,不置可否,而後重新撿起官刀,幽幽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我并不感興趣,不過經生,你是再也聯系不上了。”
“他竟然敢背叛主子!”普汝慌了神,若說剛才這個女人還有幾分淺淺的情緒波動,現在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你是為了幫他?真以為投靠了帝師閣就……不,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主子一定不會放……”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幾個女人是你殺的吧?”
“什麽?”
普汝瞪大眼睛,怎麽也沒想到會從她的嘴裏聽到這樣的問題,喃喃道:“別告訴我,你還是為了那幾個賤民?”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賀娘子的耳朵動了動,無所謂地說。她抱着刀顯得纖弱無比,像山間随處可見的春草,根本不像是能一戰天下高手之人。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
手起刀落。
“就算沒有她們,我殺你還需要理由嗎?你叫我不要忘了身份,我是什麽身份,你竟然也敢命令我!你不會真以為我和你一樣,是他的狗吧?”
她把官刀一扔,轉過身來。
樹林裏傳來急促的喘息聲,沒過多久,一匹馬踏過灌叢躍出,馬上的人挽住缰繩,橫刀立馬,與她在月下對視。
這個女人不說話的時候,像一塊堅石;殺人時如一握寒芒,但她什麽都不做的時候,卻像一朵潔白娟靜的茉莉,既不迎風招展,也不富貴絢爛。
渾身上下充斥着矛盾。
就像她本是個關外人,卻富有江南女子的秀氣,他也去過關外,不論是匈奴、柔然,鮮卑,還是西域諸國,貴霜大秦,長相精致之人不乏少數,但卻都沒有這樣的氣質。
“荊白雀——”
複雜的情緒交織,他終于叫出這個掩藏多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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