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仇寒沙是裹挾着一股喬木的清新味道出現在紀路舟房門口的,他的信息素暴虐似地四處亂竄,洩露出來的信息素壓制得讓小雲有些站不穩腳。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悠揚的小提琴聲慢慢地響了起來,紀路舟是背對着他們的,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那一點兒月光。他半個身影沐浴在清涼的月光,突出的指節在琴弦上按躍着。

小雲并不懂音樂,但她莫名地從中聽出了一種壓抑着的悲傷,而這悲傷中又有種抓不住的無力感,想逼迫自己釋然卻沒有辦法,但不得不撐起那一份力讓自己游離在世界上。

清涼的月光中是無法釋然的無力感,也不知道紀路舟面對着清涼得過分月光一個人演奏了多久。

在悠揚的小提琴聲中,一滴淚落在了地板上。

小雲慌張地看向仇寒沙,卻發現的眼神緊緊地鎖在紀路舟身上,眼神諱莫如深,嘴角邊挂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話。雖然他現在的信息素壓制沒有剛剛那麽可怕,但是她感覺這樣的仇先生更加可怕。

仿佛他看得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被束縛住的,可以任人拿捏的玩物,他又好像在欣賞着在負隅頑抗的籠中莺。

而紀路舟這一首悲傷的曲子是給自己的祭歌,他在祭奠那早已死去的自己。

紀路舟還活着,可在曲子裏他已經死了。

看着仇先生逐漸危險的眼神,小雲有些擔心紀路舟,可是眼裏剛泛出一點兒擔心就被仇寒沙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那種感覺怎麽描述呢,就像是在深山的小路上猛地被一頭泛着綠光的孤狼盯上了,完全不敢對視。

小雲被吓得冷汗都出來了,那一點兒擔心早就抛擲九霄雲外了,在仇家她怎麽還生出別的心思來擔心別人,明明自身安全在最值得擔心的。

所以在仇寒沙說出“你先下去”後,小雲就立馬低着頭小跑走了,并未注意到紀路舟的琴聲在很早之前就停了,而紀路舟本人已經無力地癱倒在輪椅上。

清涼的月光中檸檬的清香被海鹽的氣味徹底地勾了出來,小提琴如演奏者一樣無力地癱倒在輪椅旁,滴滴晶瑩的汗水裹着血珠順着琴弦滑倒了地面上。

仇寒沙像是欣賞夠了一般,踏步走了進來,每近一些,坐在輪椅上的人的呼吸就更加急促,從他緊閉的嘴邊洩出絲絲縷縷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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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寒沙也不急,饒有興趣地看着與自己做抗争的紀路舟,他向來喜歡紀路舟這種抵抗的樣子,實在是在做無謂掙紮,但又莫名地賞心悅目,這讓他有些煩躁的心情都平靜了許多。

紀路舟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越來越盛,手中握着着琴弓在顫抖着,後脖頸上的腺體在叫嚣着,它在渴求着自己alpha的信息素,它在瘋狂地叫喊着“我想要!我想要!”

标記讓倆人的情緒接連在一起,仇寒沙自然知道紀路舟此時心中所渴望的,可他就如頑劣的小孩兒一般,一點一點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在紀路舟露出些許滿足後又猛地收回,玩味地看着紀路舟失落空虛的表情。見他一臉掙紮,想要反抗最後不得不臣服于三A級omega天性下。

他看着紀路舟那天仙似的臉上出現失神的表情,帶着如同發情期般潮紅臉向自己靠近,放肆地承歡于自己身下,檸檬的清香此時也是不要臉地盡情釋放,引誘着自己的alpha,與地下做着肮髒勾當的omega別無二異。

紀路舟手中緊握着的琴弓最終也落在了地毯上,門從外面被人關上了,掩去了那一點兒光亮,只剩了落在地面上的微薄月光。

撕扯感從身體各處傳來,仇寒沙無情地“拆解”着他的身體,他盡情地臣服在這種疼痛之下,卻還在叫嚣着不夠,扭動着身體在渴求着信息素。

紀路舟沉淪在三A級omega的天性之下,可又有一小部分清醒地看着那部分沉淪的自己被掌控在仇寒沙身下。

三A級omega,與自己高契合的alpha不喜歡自己卻又标記了他。标記,天性,都讓他離不開并不屬于自己的alpha。

他向往高高的蒼穹卻沒有翅膀能夠飛往那兒,他被永遠禁锢在海洋中,無法掙脫。

如果他能一度沉淪在這天性之中,做個只知道索取alpha信息素的浪蕩omega或許就沒有那麽難受,可他偏偏有那份清醒,有着那份向往,讓他清晰地認識到這就是他的命,毫無改變的可能只能全盤接受,讓他清醒而痛苦地沉浸在對于信息素餓渴望中。

看着自己在信息素的誘引下變成一個連自己都嫌惡心的模樣,他恨仇寒沙,恨他騙了自己。但他更恨的是被信息素支配着的自己。

一場索取過後,紀路舟只覺得渾身都疼,就像是被丢進絞肉機一般,身體各處都在劇烈地疼痛着,而後脖頸上的腺體卻得到了異樣的滿足,檸檬的清香中充斥着海鹽的味道。

紀路舟弓起腰,畏疼般将自己蜷縮成一塊兒,只露出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眼睛裏映着淡淡月光下的紅棕樹幹。

仇寒沙估計現在心情特別舒暢,居然罕見開口問紀路舟:“你在想什麽?”

語氣是一年前才會出現的溫和。類似情人般的缱绻之意。

紀路舟生不出半點情緒來,要是一年前的自己,或者是說半年前的自己聽到這樣缱绻話意時心還是會猛烈地抽動一下,但現在的他已經明白只是因為仇寒沙被滿足到了,他心情舒暢了。

在某種程度上,他紀路舟只是仇寒沙的洩欲之物,無論是那人回來之前,還是回來之後,他對于仇寒沙的意義都沒有變過。

“我在想,”紀路舟淡淡地說,“原來大海上的樹木味道也是好聞的。”

之前在仇寒沙的身上他只能聞到一點兒喬木的味道,而且他聞到就會生理性排斥惡心的,今天是他們的新婚的第一夜,所以仇寒沙身上的喬木味道特別濃,本來他應該是排斥的,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年裏聞習慣了的原因,他今夜覺得這有些刺鼻的喬木味好聞級了,連帶着一貫霸道狠厲的海鹽味都柔和了不少。

仇寒沙掃了他一眼,見他好似只是無意說出這句話,就好像只是單純感慨一般。

紀路舟眉眼彎了彎,輕喚了聲:“先生。”

他的聲音很低,就像是輕輕地含在嘴裏,不舍得放出來,尾調婉轉似情人在耳邊低語。

仇寒沙聽見了,沒有說一句話,甚至眼神沒有半分變化,沒有一絲溫度。

似乎剛剛那一番親密接觸只不過是一場幻想,清醒了便沒有了。

紀路舟感覺腺體又在發疼了,往被子裏又縮了縮,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我,我阿姐怎麽樣了?”

仇寒沙心情真的很好,不僅留了下來,還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她再不濟也是個A級alpha能差到哪裏去?”

紀路舟沒有轉身,眼睛一直看着落在地面上涼薄得有些過分的月光,低聲說道:“先生,您知道的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雖然他是背對着自己,半張臉都藏在了被子裏,但仇寒沙能感覺到他眼神裏的悲傷,甚至能感覺到相比起一年前,這位omega對自由沒有那麽大的妄想了,有了一種認命的痛苦感,而身上屬于小少爺的傲氣與自尊早已消失不見,就如消逝的檸檬花,不見一點兒蹤影。

可那又怎麽樣,仇寒沙對此完全不敢興趣。無論紀路舟是怎麽樣的,蠻橫小少爺也好,落魄籠中莺也罷,他都無所謂,他與紀路舟之間的聯系只有那一層淺薄的标記而已。

将他留在身邊,無非是他對于自己還有點用處,而且他最方便,以及最合适。

仇寒沙渾身都透着餍足,眼尾還殘留着魚水之歡的愉悅感,于是也耐着性子回答道:“雖然她腺體被摧殘過,但是一個beta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她是一個alpha。”紀路舟每什麽力氣地說,“她是一個A級alpha。”

這句話在半年前他也說過,只是情緒沒有現在這般平和。

紀路舟躺在看着偏移了幾分的月光,心想,那天晚上的月光好像也是這麽涼薄,就像一把刀子在重重地割了他一刀又一刀。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腥甜氣味,是海水混着血的味道,是空氣裏的,也是他自己身上的。夜晚的海風總是涼飕飕的,被銀色灑滿的海面也透着涼意,但涼不過仇寒沙手中的一把小刀。

那小刀再普通不過了,可是它卻能很輕易地劃開一個alpha的腺體,血瞬間在刀面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他跪在仇寒沙的腳邊一個勁地給他磕頭,求着讓他放過自家阿姐,并一再保證自己不會再跑了,這是他第一次放下少爺的傲氣,也是最後一次有着作為人的自尊。

“先生,求求您了,放過我阿姐吧。”紀路舟匍匐在地,邊說邊磕頭,沙礫,血絲,眼淚混雜在一塊兒,顯得他可憐又可悲,“只要您放過我阿姐,我做什麽都願意!”

仇寒沙做了個手勢,在不遠處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臉上出現了一絲趣味,像極了捉弄人的貓,可是這貓從裏到外都是黑的,沒有一點兒雜質。

他鉗起紀路舟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玩味道:“做什麽都願意?”

海鹽的味道以壓倒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紀路舟被迫與他對視,手都在打顫。他和仇寒沙相伴三年餘,即使不是很全面了解他,但他也知道仇寒沙性子有多冷漠惡劣,手段又有毒辣狠絕。

他知道仇寒沙不會放過他,但只要能救他阿姐一命,他做什麽都願意。

他用力地點了下頭。

不知是何緣由,在場的其他人發出了一聲驚嘆,但是被仇寒沙掃了一眼後又默默地将心中的那份躁動用力地吞了回去。

仇寒沙手指撫去他臉上的污漬,憐惜道:“真是個小可憐。”

這一刻時間仿佛回到了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他還是那個驕縱的小少爺,一個勁兒不回頭地喜歡着自己的alpha,而仇寒沙似乎還是他的alpha。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而他也什麽都不知道,他和仇寒沙只是一對契合度很高的恩愛眷侶。

但是仇寒沙一句輕飄飄的話打破了這是所有的幻想,膝蓋下的沙礫硬得硌人。他眼裏都是震驚,耳朵好像驟然失聰了般耳鳴聲一直回蕩着,他抖着聲音,不可置信地問道:“什......什麽?”

仇寒沙松開他的下巴,無情地将他臉甩到一邊,結果旁邊侍從遞上來的方巾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擦着手上的污漬,冷漠的眼神仿佛剛剛憐惜地看着紀路舟的人不是他。

他慢條斯理地又重複了便剛剛所說的話,“我說,你和你阿姐做,我就放過她。”

見他還是一臉震驚的樣子,眼神又往那邊一瞟,漫不經心開口道:“或者你看着她和別人做,但帶走我的omega是需要代價的,我并不能保證這個過程是溫和的。”

冷冰冰的話落在沙灘上,被海水收了個幹淨,又被浪花狠狠地打在了紀路舟身上,涼得刺骨。

紀路舟癱倒在沙灘上,他阿姐此時渾身都是血,如被沖上岸的魚大口呼吸着,腺體處的猙獰傷口在涼薄月光下顯得異常妖豔。她聽不見仇寒沙講了什麽,但她能感受到這海邊充斥着大量海鹽味,正無孔不入地侵入人的肌膚,強大而又霸道,讓她疼得快暈過去了。

她忍着劇痛以及來自高階alpha信息素的壓迫感費力地支起手肘,想爬過去抱一抱被她寵到大的弟弟,摸摸他的頭,告訴他“不要害怕,阿姐會帶你回家的”。

可剛爬出一步就被人輕易地拽住腳踝被脫了回去,一群人圍住了她,有alpha,也有beta。

她聽見她親愛的弟弟嘶吼地說:“她是alpha!她是A級alpha!”

一直被驕縱長大的小少爺此時毫無形象可言,就如同受傷的小獸豎起了毫無力度的刺,除了憐惜就生不出任何畏懼之意,散發在空氣裏的信息素味道卻如蜜糖一樣甜化了所有人的心頭,除了仇寒沙。

她看了眼圍在四周的人,心下明白了什麽,但她還是用力地喊出了:“小舟!你不屬于任何人!你是屬于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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