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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做完彩超，路之恒又帶他去做了一個全身體檢。

抽血的時候，黎樂環着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腹肌上，手臂微微刺痛一下，他還沒來得及皺眉，路之恒便撫摸着他的後背，輕聲道，“不怕，我一直都在。”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一度讓黎樂感覺自己活在夢裏。他悄悄掐了一下大腿，痛……

這不是夢。

做心電圖時，王院長突然來敲了門，他一臉歉意說鬧事者都處理完了。路之恒和黎樂說了一聲便跟着院長出去了。

“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路之恒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王院長道，“這些人都是專業醫/鬧的，雇主是之前在我們醫院生産過的一個omega的家屬。”

“這個omega生産的時候難産，生了個畸形的alpha就咽氣了，他的丈夫受不了打擊，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人直接摔了下去，沒搶救回來。這事警察那邊也調查過了，和我們醫院沒有責任，可兩家的家屬不信，非說是我們害死了這對夫妻，直接獅子大開口要五十萬，我們不給，這群人就來鬧。”

王院長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路之恒，“沒想到差點連累了夫人，路總您大人有大量……”

“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處理？”

“我們已經報警了，醫/鬧嚴重影響社會秩序是能判刑的，他們是拿錢辦事，可也不會真搭上自己的前途，那些人一聽說我們報警，立刻就散了。”

路之恒點點頭，“不過你沒有事先預估風險，差點讓我夫人受傷，無論如何，你都逃不了責任。”

“是，我都聽路總的。”王院長緊張地汗如雨下，他做院長這麽多年也見過大大小小的糟心事，醫/鬧更是常見，只是這一次偏偏碰上了黎樂産檢，路總也在，一下子就撞槍口上了。

他确實有責任，但還是期盼着路之恒能手下留情，留着他院長的職務。

“你進去給我夫人道歉，如果他原諒你，這事就到此結束了。”他也沒想着重罰院長，這個人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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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院長二話不說立刻進去道歉。

路之恒剛想跟進去，手機便響了。他看了看備注，立刻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恒哥，為什麽今天人事通知我去銷售部？”不等路之恒說話，對面孟澈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路之恒不意外他會打來這個電話，于是輕嘆一聲，“阿澈，我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見面了。”

“你什麽意思？”孟澈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不是說愛我的嗎？你不是說想要娶我的嗎？為什麽現在又……”

“你應該知道黎樂懷孕了，那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他們父子。”路之恒打斷他的話。

“那你就這樣對我？銷售部每天都要出外務，我根本就不能再在公司經常見到你。還是說，你對我就是玩玩，現在想把我撇下了？”

“阿澈，沒有這回事。”路之恒有些頭疼，心裏添了幾分煩躁，“你聽我說，我對你的愛是真的，但現在我們必須要避嫌，這是為了我們将來考慮，我想你會理解我對嗎。”

“我不理解！”孟澈大喊了一聲，“恒哥，你還記得那次你找到我，說五年前就對我一見鐘情，你說将來會和黎樂離婚的，說會風風光光娶我進路家，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路之恒沉默了。

他回頭看着緊閉的門，門後面是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孟澈抽噎了一下，“恒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你想讓我去銷售部避幾天風頭，那我就聽你的，可你一定要記得我，記得還有一個人在等你接他。”

路之恒挂掉電話，他怎麽會忘記那次婚宴的匆匆一見，他好不容易找到心心念念許久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松手。

可是，他需要黎樂生下孩子。

一個帶着黎家血脈的孩子，會幫助他解決掉很多問題。

正當他想着，身後突然傳來黎樂的聲音，“……之恒？出什麽事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王院長也跟了出來，他哈腰給兩人道了個別，很快離開了。

路之恒由着黎樂抱住自己，眼底的陰郁立刻化成溫柔的暖陽，“沒事，都解決好了，檢查怎麽樣，有沒有問題？”

黎樂搖搖頭，“醫生說……我很健康。”他嗅着衣服上路之恒的信息素味道，逐漸加緊這個擁抱。

“之恒，我真的很愛你。”他的鼻頭一酸，眼淚又要出來，“為了你，為了孩子，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路之恒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有些懵，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給他再放一點安撫信息素，“你今天怎麽這麽粘人？”他輕笑道。

Omega果然太膽小了，那些鬧事者就能把他吓得不輕。

不過他不怎麽排斥，黎樂很少撒嬌，這樣粘人聽話讓他很是受用。他吻着黎樂的唇瓣，一滴淚水滑落到唇之間，鹹鹹的。

回家的途中，路之恒接了個電話。黎樂依偎在他懷中，卻依舊能感受到alpha周遭越來越壓抑的氛圍。

他不關心公司怎麽樣，只關心路之恒的心情。

“寶貝，陪我去公司吧。”路之恒挂掉電話，輕輕拍了拍黎樂的後背。

黎樂有些詫異，“你不是不喜歡我去公司的嗎？”

路之恒笑道，“說好了這幾天陪你和寶寶，我怎麽能食言呢？”他低頭吻了吻微微發愣的黎樂，“等我一個小時，然後我們回家。”

……

路之恒去會議室開會，臨走前讓向博洋給他找個通行證，方便進出。

黎樂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聊，于是就準備去七層的自助餐廳看一看。

電梯緩緩降落，很快停了下來。黎樂看了看顯示屏，卻并不是七層。電梯開門，一個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怎麽是你啊？真是稀客啊。”來人輕笑一聲，擋住了他的去路。

黎樂皺眉，“你怎麽會在這兒？”

是路聞清。

“芯海雖然是路之恒做主，可我也不是虛職，出現在自家企業很正常吧。”他打量着眼前小巧的omega，關心問道，“我看你是從頂樓下來的？”

“和你無關。”黎樂推開他，卻一個不留神又被路聞清帶進了電梯，他迅速按下關門鍵。

“你幹什麽！”黎樂掙脫他的手，他看着顯示屏不斷下降的數字，心中的火不打一出來，這兩兄弟是互不對付，經過老宅的事情，他更不想和路聞清有任何往來。

路聞清看他暴跳如雷，饒有興趣的挑眉，“平日見多了你在路之恒面前乖巧柔順的模樣，如今氣勢洶洶，倒像個小辣椒。怎麽，看到他那個小助理追到海市，生氣了？”

黎樂微微一怔，“你怎麽知道？”

“你猜？”

“有病。”

電梯到了，路聞清先走了出去，回頭見黎樂呆在原地沒有反應，他嘆了口氣，直接将人抱了出來，“走了，發什麽呆？”

！黎樂一驚，他掙紮着要下來，結果路聞清附在他耳邊道，“這裏都是人，你要再大聲一點，可就被人完全看見了啊。”

這話很有效，黎樂瞬間閉嘴，他用手捂着臉，被路聞清帶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裏沒有人經過，很适合說悄悄話。

“你到底想幹什麽？”黎樂警備盯着他，他的餘光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若路聞清有不對的苗頭他能立刻跑來。

路聞清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于是一手撐着牆，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不讓黎樂有一絲掙脫的機會，“聽說你懷孕了，恭喜啊。”

那天他沒去老宅吃飯，這件事還是聽路明萬說的。

黎樂下意識捂住肚子，這已經成為了他面對危險時的一個習慣，“謝謝，但如果你只是想說這個，那我心領了，可以放我走了。”他的肩膀有些痛，想活動一下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Alpha和omega的力量懸殊是與生俱來的。

“這孩子應該三個月了吧，是時候該查一查第二性別了。”路聞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黎樂咬緊後槽牙，“不需要。”

路聞清卻笑了，“恐怕由不得你。”

“什麽意思？”黎樂聽出他話外不同尋常的意味，他的第六感表明這其中有怪。

“雖然現在國際衛生部嚴令不允許查胎兒的第二性別，但明德醫院是路家投資的，只要他們想知道，簡直輕而易舉。”路聞清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看着自己，“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麽吧？”

“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他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撫養他，絕不會……”黎樂突然一怔，他好像明白了路聞清剩下那句話究竟是什麽了。

他不可思議望着路聞清，“你是說……”

不，不會的。

路聞清見他這般神色，自然也明白了他想到了什麽，他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路之恒是受到路家alpha至上觀念最深的人，你以為他會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個弱小的omega嗎？路家除了剛成年就出去聯姻的小叔外都是alpha，你不覺得這個幾率實在太大了嗎？”

黎樂震驚。他從前不是沒有過疑惑，可沒有人給他解疑，最多只有小嬸子悄悄和他說過“這是路家的秘密，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他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那時路之恒還不讓他懷孕，對于小嬸子的話他只當做玩笑過去了。

如今結合路聞清的話，黎樂只覺得毛骨悚然。

路聞清慢慢湊近了過來，唇與唇之間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若有人路過，一定會覺得他們在接吻，并留下一句“辦公室戀情，誰碰誰倒黴。”

“黎樂，與其關心那個小助理，不如多祈禱一下這個孩子是alpha，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路聞清很喜歡他驚愕的神情，于是突然湊近，蜻蜓點水般碰過他的臉頰，“水蜜桃确實很甜，但和你相比，可遠遠不及。”

黎樂一怔，下一秒氣急敗壞，“你！”他萬萬沒想到路聞清居然敢在路之恒的眼皮下親他，他下意識去看周圍，還好并沒有人路過。

“你真是個瘋子！”他罵道。

路聞清嘴角勾笑，“謝謝，要是你在床上這麽罵我，我可能會更興奮。”

黎樂感覺自己快要被氣炸了，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推開路聞清，倉皇逃離，臨走前還不忘再補上一句。

“……傻逼。”

等到路之恒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幾乎連飯都不吃了，匆匆跟着來尋他的向博洋去停車場。

路之恒見他滿頭是汗，于是貼心給他擦拭，問他怎麽了。

黎樂擺擺手，“沒事，太想你了。”

路之恒将他抱到膝上，隔着衣服輕輕撫摸着他的肚子，“那這段時間我們都不出去了，就在家裏，好不好？”

他們在家度過了這個小長假，路之恒格外體貼，他也真的如承諾所說沒有出門，有時候需要他緊急處理的文件，向博洋會來找他簽字。

正當黎樂覺得一切都回到正軌時，開學後第一周周末的早晨，路之恒剛去上班，路老爺子突然帶着幾個醫生登門，他把一份文件丢在黎樂的面前。

那是一份胎兒第二性別的檢測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