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寒露夜
寒露夜
都說食不言寝不語,可那都是士大夫文人規矩,在巫溪這片土地之上,三時三餐正是一家人聯絡感情,說東道西的時候。誰家的孩子被打了,誰家地裏的莊稼有了害蟲,男人與女人、長輩與晚輩都是邊說邊吃着。可今日的一頓午飯卻在衆人的默默無言中慢慢消耗殆盡。大人們都各有心思,饒是張衡搶着坐在伍愉安的身側,又頻頻給伍愉安夾菜,伍愉安也沒給個正眼。
鄉下人自是淳樸熱情,到了飯點時,甭管認不認識,都會熱情款待留下一同用飯。馬氏也是保留着這種習慣,這才嘴比腦快,蹦出讓丹姐留下一同用飯的話。本來,這都是謙虛客套的,然而丹姐卻立刻應承,就如此這般留了下來。
上桌時,丹姐本想搶在張衡的身側,卻不料張衡的視線緊盯着伍愉安,在伍愉安落座後,快速地換座到伍愉安身側。這時,丹姐也想跟着變動,卻不料鳳妹和九娘子早就落座在張衡身側。芊芊自然搶了伍愉安另一旁的位置,丹姐又換了主意,想要挨着芊芊坐下,坐在伍愉安身側,卻不料芊芊的旁邊便是主位,衆人瞧着她就要在主位落座,紛紛投以矚目的視線。
“丹姐姐是客人,太爺爺,您就坐下首好了。”攙扶着田仁序走出房門的小滿滿是譏諷的喊道。田仁序爆出來一陣咳嗽之聲,丹姐立刻退到了一旁,裝作六神無主的樣子,眼看着就要哭下金豆。
“表哥---人家不---”
張衡一見這做作的樣子,就想起了令他不怎麽愉快的為官生涯,他之所以回到巫溪,便是因為這裏直來直往,人人都不用裝着一套,行着另一套,心裏卻想着下一套。
“茍丹兒,今日是寒露節氣,你若是想哭,就出了這個門哭。”張衡毫不留情地說道,絲毫不給這個表妹一點兒面子。
小滿攙扶着田仁序,果真落座在了下首,馬氏見狀,便跟着坐下。若是放在以往,馬氏定會好生勸慰一番,可現在,她再也沒有那麽多的心力。她一心只顧着與自己一同生活了幾十年的老頭子,将飯菜夾在田仁序的碗中,服侍着田仁序動筷用飯。
于是,一道平日裏不會出現的場面就這樣出現在了田家廳堂內。院子裏,孩童們規規矩矩地用飯,沒了往日的吵鬧和撒歡。廳堂內,上首的位置空着,衆人默默地動筷用飯。
因沒人給茍丹兒臺階,茍丹兒只好一直站在了那裏,直到衆人用畢了飯,她這才想着一個搶着去刷碗的活計來打破尴尬。可她畢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鳳妹和九娘子早就麻利地收起了碗筷,次次搶在了茍丹兒的前頭。
張衡想要向伍愉安解釋,因此跟在伍愉安身後,一鼓作氣說道:“我不知道姑媽一家會回來,這幾日,丹表妹雖然時常來找我,但我次次都拉了青哥作伴,趕走了丹表妹。這次,更是丹表妹突然上門---”
“你不必多說。”伍愉安打斷了張衡,“我累了,要回去歇一歇。”
張衡看着伍愉安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在那眼眸中看到了疏離與冷淡,他的心一下子被擊穿了,饒是平日裏巧舌如簧,此刻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伍愉安帶着人離開了田宅,茍丹兒想趁機說兩句,卻無法追上張衡的步伐,只能眼睜睜看着張衡瞬間跑遠。
“姑娘?”
伍愉安拍了拍鳳妹搭來的手,笑着說道:“放心,他一直明白我的意思。”伍愉安裝作冷漠疏離的樣子,實際上是要張衡去查清楚,她總覺得茍姑媽一家別有所圖,尤其是在太奶奶跟前說的那句“我大哥死的好慘”,那話直指太爺爺和太奶奶,她之前便知道張衡爹娘在張衡幼時雙雙仙逝。
可伍愉安卻沒有料想到,平日裏即便不動聲色就能明白自己意思的張衡,卻因為愛人之心而全然失了理智。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巫溪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金紅。晚霞如詩如畫,倒映在清澈的溪流中,美得令人心醉。此時的山間,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和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讓人感受到寧靜和美好。
伍家院內,衆人還如平日裏一般,可這次,田青卻主動上了門。一見到田青出現,鳳妹頓時慌張了,但田青卻徑直朝着伍愉安而去,一副讨好的樣子,說道:“伍家姑娘,衡哥不小心摔斷了腿,聽聞姑娘這裏有治傷靈藥,不如拿去給衡哥用上一用。”
“鳳妹,去拿。”伍愉安站起了身,沖着芊芊和九娘子說道:“九嬸子,勞你去包點糕點;芊芊,你去我屋子裏幫幫鳳妹,我将藥膏換了地方,在檀木箱子裏。”
伍愉安支走了三人,輕聲問道:“證據搜羅的如何?”
“證據?”
“鳳妹公爹的證據。”
“哦哦~”田青是為了讓張衡與伍愉安和好才來,卻沒想到伍愉安竟問起了旁事。不過也是,他們回來後,因茍姑媽一家,一直未能将事情告知伍愉安。田青又是個愣頭青,被伍愉安這樣一問,心思就全在了證據之上。
“姑娘放心,已經辦妥了。”田青雖然也是輕聲回答,但眼裏、臉上透着笑意,“衡哥已然查清,鳳妹被當做節婦全然都是縣太爺為了功績而謊報,況且,衡哥也托人找到了證據,證明豪哥是因為想要臨陣脫逃,反而被誤殺。在這一連串證據之下,縣太爺也不好再說什麽。”
“我已決定認鳳妹為姐姐,那我就先恭喜姐夫了。”伍愉安聽罷,也是笑着打趣道。
田青被這樣一喊,頓時樂不可支。這時,鳳妹等人匆匆趕來,鳳妹直接忽略了田青的笑容,焦急的說道:“姑娘,那咱就趕緊去瞧瞧吧?不如,不如雇了馬車去縣城?衡哥可千萬不能成為瘸子呀!”
“哈哈,衡哥做瘸子也不錯,到時候,伍姐姐就可以另覓佳婿了。”
伍愉安接過藥膏,遞給了田青,而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繼續忙碌。“青哥,藥膏給你了,你且回去罷。”
“哦~”田青沒有了借口,只好轉身離去。
夜晚,伍愉安沐浴過後,躺着床上輾轉反側。寒露已來,她卻不知為何,仍感覺悶熱。伍愉安披上了衣衫,離開了屋子。
長右山之上,寒露之夜,萬籁俱寂,唯有月光如瀑,灑落在山巅。夜色如墨,星星點點,點綴在浩渺的天幕之上。
山風掠過,帶來絲絲涼意,卻也帶來了滿山的紅葉舞動。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些紅葉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邊,熠熠生輝。它們随風搖曳,如同舞者在暗夜中翩翩起舞,紅與白交織,形成了一幅動人的畫卷。
山巅之上,張衡伫立,身着一襲素衣,仿佛與這夜色融為一體。他的目光深邃,遙望着遠方,仿佛能穿透這層層迷霧,看到那條蜿蜒曲折的來時路。他的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被吹得翻飛起舞,宛如神祗降臨,氣勢非凡。
夜色愈濃,山風呼嘯,如同野獸的咆哮,張衡卻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夜色,緊盯着那已經融入黑暗中的伍家院子。心中的煩躁如潮水般湧來,他很想找個機會向伍愉安解釋清楚,或者說表明自己的心意。
日間,煩躁的張衡遇見了田青,兩人便商議了摔斷了腿的謊話,然而,伍愉安卻沒有來。
張衡站在山巅,任由山風呼嘯而過,他的心中卻如同被火燒一般焦急。他想象着伍愉安匆匆趕來的情景,想象着自己如何向她表明自己。
他,非她不可。
或許,她會來。張衡就抱着這樣的想法一直等候着。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伍愉安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張衡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夜色越來越深,山風也越來越冷,張衡卻依舊在等待。
然而,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伍愉安依然沒有出現。也許是心中充滿了懊悔,張衡突然咳嗽了起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張衡感到自己的喉嚨像火燒一般疼痛,身體也開始發熱。他知道,自己可能感染了風寒。
然而,他又興奮了起來,若是自己真的病了,她一定會來的吧?張衡撐着不舒服的身子緩緩走下了長右山,緩緩回到了田宅,而後在見到小滿的那張臉後,終于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張衡緩緩醒來,他見到宋氏正站在床榻前,見到太奶奶和小滿正守着自己,除此之外,屋內再也沒有旁人。
小滿端起了藥碗,“衡哥,喝藥罷。”
張衡一飲而盡,原本忐忑的心裏中,因為某人的不在而無端生出了一股異樣的想法,她本就并非真的想嫁給我。她聽了我的解釋,她不是不信我,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張衡的心沉了下去,整個人也躺了下去。
馬氏和小滿兩兩相望,衡哥一向身子健壯,怎麽突然病倒了呢?馬氏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兆,莫非衡哥知道了他爹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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