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傍晚,天際被染得血紅。靳歡騎着小牛羔,找到在農田中勞作的老伯。
“老伯,多謝你的小牛。”她站在田間的泥路上,牽着小牛羔,望着老伯,抛起一顆碎銀,“這是雇牛的銀錢,接住。”
老伯來不及拒絕,盯着碎銀抛來的方向,慌張去接,唯恐接不住落入泥田裏。
靳歡輕拍雙手,對着小牛說了一句“有緣再見”,潇灑地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老伯的聲音。
“姑娘,這銀錢使不得啊!”
她回眸朝老伯一笑,舉起手臂揮了揮。
離開村莊,靳歡看向不遠處的山脈。山上有一股微弱的神力,在指引誘惑她前去。
“被貶的神?”
目光染上不解,如濃墨般的眼眸淺藏着好奇,她揚聲道:“那便走一趟。”
靳歡纏弄一根細長的草根,路過棵樹,随手折斷枝條,用枝頭撩開額前的一縷烏發,邁着輕快的腳步,來到山腳。
白霧萦繞在山腳,隐藏山路。
天色漸暗,靳歡略微思索。
下一瞬,一把通體呈黑的長劍虛影憑空出現,以破竹之勢劈開一條山路。
霧散,冥鋒劍豎立,劍柄蹭着靳歡,圍着她繞圈,像雀躍的孩童在等待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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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好,我們走。”
一人一劍,随即踏上山路。
神力指引,靳歡尋到一處竹屋,站在門外朝裏看了幾眼,擡手摸了下冥鋒劍。
冥鋒劍接受指令,興奮地甩了甩自己的穗絲,飄進竹屋裏,探查神力的來源。
就在此時,靳歡猛地轉身。
“姑娘,是來尋我?”
白衣青年站在楓樹下,望着不請自來的靳歡,溫和的笑挂在臉上,沒有責怪之色。
靳歡掩去戾氣,歪頭看向白衣青年。
他的容顏俊俏精致,斜眉入鬓,鼻梁高挺,淺勾的嘴唇色淡,如綢緞般的青絲披散在後,只用一根木簪束起。
此刻身背竹簍,體姿挺拔,垂眸看向靳歡,端着溫潤如玉的君子風範。可這般樣貌,該是一個嚣張無畏的青年。
靳歡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眼眸一轉,興致變得濃郁,微微垂首,輕言淺笑道:“入山采藥,望見這處竹屋,想來讨一杯茶水。”
白衣青年沒有懷疑,輕步走到門前,推開不結實的木門,側身讓路,“請進。”
靳歡不客氣地朝裏面走,環顧空蕩的小院落,尋見冥鋒劍,眼尾微微一揚。
躲在水缸後的冥鋒劍瞬間消散。
她的耳後也生出一朵小藍花。
“姑娘,女子體寒。”白衣青年端着熱茶,走近靳歡,“山泉水所泡,極好。”
“不知如何稱呼?”
“名喚尉遲靖,不知身世。”
靳歡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只知名不知來處,難道不好奇自己為何人?”
尉遲靖道:“自是好奇,但數百年間從未記起往事,不知從何談起,不知如何尋。”
“我家中有秘術可探查腦海裏的一切記憶。如若你能夠接受,我可嘗試。”
“當真?那便麻煩姑娘。”
尉遲靖顯得格外着急,不假思索。他端坐在石椅上,看向靳歡的目光灼灼。
靳歡見他這急切的反應,微微愣住,心想他究竟是何人,竟敢這般輕信他人。
“姑娘,可有難處?”
靳歡搖頭道:“請露出手腕。”
尉遲靖利落地卷起衣袖,伸直手臂,輕放在石桌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靳歡。
“閉上雙眼,聚攏識海。”
尉遲靖照做,靳歡将長指搭上他手腕,裝作施展秘術,實則是于掌心裏凝聚一股藍霧,操縱藍霧鑽進他體內,直達識海中。
片刻,她擡手懸在在尉遲靖額前,隔空收回藍霧,眉頭緊蹙,神色凝重。
不知為何,尉遲靖的識海裏雲霧缭繞,只有八百多年裏住在竹屋裏的瑣碎小事。
可即便失憶,過往也不該從識海深處消失,更不可能阻擋她探尋。
難道是比她還強?
不可能啊!
三界內比她強的少之甚少,她都認識。
神界無主,人界無皇,唯有鬼帝現世。
比她厲害的,父帝不會瞞她。
靳歡盯着眼前人,眼眸微沉。
或許尉遲靖是被貶入凡間的神?想到這裏,她輕阖眼睛,感受指引她前來的神力。
不是尉遲靖的氣息。
神力最濃厚的地方,在竹屋裏。
“姑娘,是否看到什麽?”尉遲靖見許久沒有動靜,心中一沉,“我能睜眼嗎?”
“嗯。”靳歡收手,略有歉意道,“學藝不精,只知八百年,看不見太多。”
尉遲靖面露失望:“是嗎?”
“雖然沒有探查出什麽,但我覺察出一股靈氣在竹屋裏,不知是何物?”
“倒真有幾分本事,來過這裏的修仙者都說此處靈氣淺薄,不能修煉。”
尉遲靖撫平衣袖的褶皺,深邃的眼眸隐約可見失落意,“可看靈器?一只玉镯。”
靳歡轉動木碗,聞言擡起頭,說:“當然,但未必能探查出什麽。”
“且試一次。”尉遲靖輕甩衣袖,擡腿大步向前走,正要跨上臺階,突然想起什麽,停住腳步,看向靳歡,“多有失禮,不知姑娘名諱?”
“靳歡,長者為尊,直喚便可。”
“靳歡?”尉遲靖眼含笑意,望着鬼靈精怪的靳歡,“名字還不錯,配得上你。”
“是嗎?父親說是母親随意取的。”
尉遲靖推開竹門,踏過門檻走向床榻。
靳歡擡手敲了下風鈴,跟着走了進去。
“便是這只玉镯,自有記憶起,它就跟随我,始終保護我,不受其他人的欺辱。”
靳歡收回環視房屋擺設的目光,轉向尉遲靖手裏的白玉手镯。
玉镯通體透着淡淡的紫粉,纏繞在镯體的紫色絲繩下方挂着一只透亮的小兔子。
分明是一只女子玉镯。
她走上前,接過玉镯,沒有主動探查,兩股神力洶湧而來,浩蕩不息,令她震撼。
一瞬間,神力消散,歸于平靜。
靳歡盯着玉镯,眼神淩厲,道:“這玉镯絕非凡物,但已然認主。可去尋玉镯主人,說不定那人知曉你的前塵往事。”
尉遲靖果斷道:“那就去尋。”
靳歡被他陡然間拔高的聲調一驚,側目望去,不由得笑了笑,又将玉佩還給他。
“我獨自歷練,不如你我一起,相互做伴。若有一絲線索,我也能幫上忙。”
“靳歡,你給我的感覺很親切。”尉遲靖笑了笑,“或許我認識你先祖。”
“前輩有八百年歲月,有可能。”
靳歡嘴角微勾,那不知何來的親切感,她也能有,尤其是摸過玉镯後。
再次朝玉镯投去一眼,她瞧見尉遲靖娴熟地戴上玉镯,用衣袖遮住了兔子玉墜。
“前輩,玉镯很喜歡你。”
“我知道。”尉遲靖目光溫柔,“不必叫我前輩,以後要勞煩你,當不起前輩。”
靳歡打量簡樸的房屋,“怎會?我覺得前輩定是大人物,重傷後才落入此處。”
尉遲靖背對着她,收拾行囊,聞言動作一頓,笑着搖了搖頭,沒有搭腔。
靳歡也不在乎,坐在木椅上,抛玩銀鈴,忽地探知到有一批陌生氣息正在快速朝這裏靠近,約莫在數十裏之外。
見尉遲靖已經背上行囊,她沒打算說出來,若無其事道:“前輩,走吧。”
“這就好。”
尉遲靖先一步走出房屋。
靳歡跟着踏出就見他在解懸挂在檐上的風鈴,于是道:“這風鈴很重要?”
“這是我百年間做得最滿意的風鈴。”
靳歡望着普通風鈴,認真打量。
銀鈴為主體,銀面刻着稀碎的花葉,下方垂落着白流蘇,流蘇上有幾顆粉紫琉璃。
她微蹙眉,憑空取出自己的銀鈴。上面刻着的梨花,與風鈴上的花瓣有幾分相似。
不等她細看,尉遲靖已經收好風鈴,走下臺階,仰頭看了眼竹屋,喊她離開。
靳歡應聲,耳後藍色光芒流轉,冥鋒劍随即現身,穿梭林間,朝不速之客飛去。
“前輩,餓嗎?”靳歡跳下臺階,與尉遲靖并肩,“我們下山讨飯去。”
尉遲靖低頭笑了笑,走出院落,鎖好木門,留戀地看了一眼竹屋,轉身離開。
一刻鐘後,大批黑衣人趕來圍住竹屋,一陣翻箱倒櫃,将沾有神力之物掃劫一空。
領頭黑衣人察覺到人去樓空,迅速帶人往山下趕,卻被困在冥鋒劍的迷陣裏。
山腳下,靳歡落後尉遲靖幾步,回頭朝山看去,嘴角勾起輕淺的弧度,帶着嘲諷。
“天色已晚,我們腳程要快。”
“哦,這就來了。”
待兩人抵達鎮裏,天已經透黑了。
一路走來,尉遲靖算是看透靳歡,心知她靠不住,只想先帶人找一家客棧住下。
“明早,我們再商量去哪裏。”
靳歡打量客棧,聞言看向尉遲靖,“前輩可聽說過仙梨村?那是我母親的故地。”
仙梨村孤女,靳幽尊者。
這是靳歡關于母親為數不多的記憶。
尉遲靖道:“沒印象,去也無妨。”
“嗯。”
翌日清晨,靳歡走進客棧內堂,倚窗而坐,聞見淡淡的酒香,眼眸清亮,探頭看向窗外,就見對面酒館夥計搬出沉重的酒壇。
“你想喝酒?”
靳歡循聲望去,“酒香。”
尉遲靖站在臺階上,細腰長腿,偏寬的肩罩在層層疊疊的白衣之下。
他踱步走來,坐在對座,微側頭看向酒館,露出謙和的淡笑,“是挺香的。”
“我去買兩壺酒,趕路解渴。”
不等回應,靳歡“噌”地站起,幾步走出客棧,朝酒館夥計說:“兩壺烈酒。”
尉遲靖淡笑,端着茶碗,輕抿一口。
晌午,兩人再次踏上征程。
“前輩,下個鎮叫什麽?”
聞言,尉遲靖嘴角一抽,氣不打一出來,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靳歡第幾次問了。
“商藤鎮。”
靳歡扔掉雜草,道:“好名字。”
“……”
尉遲靖輕嘆,負手在後,擡腳提步。
商藤鎮,細雨綿綿。
仙居橋上,墨袍男子靜靜伫立,宛如石像般紋絲不動,似乎預料到盼望的人已來,撐傘的手一抖,薄唇抿緊。
“雨神不在,這天亂落雨。”
暴雨編織成幕,靳歡撐着鳳凰血靈傘,聽着大雨噼噼啪啪地砸在傘面上。
尉遲靖道:“先在此處歇腳?”
靳歡側頭看他,“申時,不趕路?”
尉遲靖握着傘柄,“這場雨太大。”
“禦劍飛行,雲霧之上無雨。”
尉遲靖無聲嘆息,道:“我好累啊!”
靳歡道:“好弱,日行百裏就喊累。”
“……”
兩人一踏進鎮,血腥味撲面而來。
雨還在下,靳歡收起靈傘,拿出銀鈴,擋在尉遲靖身前,凝重地望向街道盡頭。
整座鎮仿佛陷入沉睡,不見一個活人。空氣中飄着血味,粗粗一聞,少則百餘人。
忽然,狂風平地而起。
靳歡側首躲避風沙,就瞥見一道身影從屋檐上緩緩降下來,氣息很強。
來人落在離兩人幾尺距離之地,他身穿朱紅色束腰長袍,衣袂在風中翻飛不止,顯得衣面繡制的金絲盤錯,顏色鮮亮耀眼。
風沙過後,容顏驚現。
一根墨紅發帶束起高馬尾,俊眉朗目,鼻梁直挺。令靳歡最吃驚的不是出塵脫俗的氣質,而是他英俊眉宇間的一顆朱砂痣,點在冷峻的臉上略顯幼稚可愛。
“美人……”
話未落,美人踏雨離去,獨留背影。
靳歡怔愣一瞬,拉着尉遲靖禦劍追趕。
“前輩,我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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