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落霜殿,鬼兵禀報:“長老,驚神殿異動。”

洛霜跪坐殿中,閉眸道:“城主呢?”

鬼兵應道:“城主與長老們在輪回臺。”

洛霜揮袖點燃燭臺,殿內瞬間燈火通明。她拖着沉重的黑袍,推開殿門。

“少主還在人界玩鬧?”

“回禀長老,是。”

洛霜眼眸微斂,朝驚神殿趕去,遠遠探出法神氣息,還有斷魂劍。

法神站在殿中,擡眼望見黑袍裹身,只露出眼睛的洛霜,微微颔首,沒說出到嘴邊的“新澤水神”,只道:“洛霜長老。”

洛霜的目光從法神臉上移開,落在挂于他腰間的長劍,只不過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少主的回訊,法神有何不解?”

“并無,偶然知曉靳歡在人界。”

洛霜沒有順着他的意說下去,輕聲道:“無虞,靳歡不容于天地,卻是鬼帝的命脈,神主和人皇久不現世,鬼帝重傷。”

說罷,又緩緩補充:“你該明白的。”

法神道:“我與靳幽尊者有一面之緣,更是敬重栖野人皇,不會對靳歡出手。來此只為見鬼帝。”

洛霜淡淡道:“鬼帝在通天塔修煉,你可在神界的歸地壇拜訪鬼帝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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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真身已有八百多年不現世。”法神神情嚴峻,見洛霜軟硬不吃,逼道,“鬼界混亂波及人神。如此,鬼帝還不現身。”

洛霜沉默不語。

“轟隆”一聲巨響,法神沖出驚神殿,望向通天塔的瞬間,渾身戰栗,眸光震動。

“天地無诏,豈容你置喙?”

不悲不喜的聲音自鬼界上空散開。

一瞬間,群鬼齊拜叩首。

與此同時,冥鋒劍出鞘,飛至榻邊,劍穗輕落在靳歡素淨的臉龐上。

靳歡無意識地摸了摸發癢的臉蛋,揮開劍穗,側身朝裏,道:“別鬧我,冥鋒。”

沒一會,爆竹聲響,她從淺眠裏驚醒。

陽光穿過镂空雕窗,斑駁光影在紗簾上散落。靳歡起身,撩開珠簾,走到窗棂前。

“爆竹?鬼市在除夕也會放。”

長廊裏,吳越鏡拉着妹妹飛奔而來,喊道:“少主,一起去鎮上集市搶年貨。”

聲音在空寂的後院擴散,傳至靳歡耳中。她拿起冥鋒劍,拉開門走了出去。

“少主,恩師和前輩在門外等我們。”

靳歡道:“我們抄近道過去。”

吳越鏡撓了撓腦袋,嘀咕道:“我來楚宅那麽多次,怎麽不知道後院有近道?”

吳越湖暗道:恩師以前不準我們來這裏。

靳歡沒搭腔,系着雪白狐裘披風,抄小路穿過月洞門,帶領兩人抵達楚宅正門。

一瞧門外的楚逢君和尉遲靖,她道:“我知道年貨買什麽,鬼市攤主說過。”

吳越鏡問:“鬼也過節?”

“人死化鬼,修煉得道會記起生前。”

“謝将軍修煉歪道,才記不起往事?”

“……是歪道,算是。”

尉遲靖見吳越鏡還想問,忙道:“越鏡,若好奇鬼界,不如跟着靳歡去一趟。”

“……”吳越鏡退後兩步,使勁搖頭道,“我怕死,妹妹還要我照顧。”

靳歡道:“怕什麽死,乞丐鬼就不怕。”

吳越鏡抿直嘴角,“……已經死了。”

靳歡點頭道:“死過一回,就不怕。”

尉遲靖:“……”

吳越鏡:“?”

吳越湖:“……”

楚逢君道:“生死有命,多談無益。”

“恩師說得對,我們先去集市。”

路上,尉遲靖和靳歡暗中談起殷玄銘。

仙族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但皆忠于他。衆仙眼中,族長儒雅随和,最是痛恨魔族。

兩人聊不出什麽,只得暫時放下。

靳歡靠近楚逢君,慫恿道:“楚美人,在仙族出力不讨好,來鬼界奉你為座上賓。”

“寵夫?”

靳歡怔愣,道:“你怎麽知道?”

楚逢君取出四方銀鈴,置于靳歡眼前,道:“四方銀鈴互通傳訊。”

靳歡接過四方銀鈴,“我知道。”

說完,她猛然擡頭,不可置信道:“……你會用銀鈴傳訊?我沒教過你。”

這一刻,楚逢君真想将過往一切道來。嗓子卻仿佛啞了般,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避開靳歡的目光,向前走去。

一路上,靳歡纏問,他都沉默不語。

臨近集市,吳越鏡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頭,“少主,或許是恩師參悟。”

“不可能,四方銀鈴只聽令于我。”

“少主沒教過恩師,前輩也沒傳授給恩師。總不會是銀鈴叛主,為恩師所用吧?”

“叛變,六角銀鈴會知道。”

吳越鏡拉着妹妹繞開牛車,“奇怪。”

靳歡道:“沉迷于楚美人的美貌吧。”

“這比我說的還不靠譜。”

尉遲靖聽見吳越鏡嘟囔,低笑出聲。

逛完集市,吳越鏡跑去雇牛車搬年貨。他自覺靳歡等不靠譜,留下妹妹看守。

一回來,如他所料,只有妹妹的身影。

另一邊,靳歡拉着楚逢君站在屋檐上,将整座小鎮盡收眼底。

忽然,她鼻尖聳動,側頭看向一處巷子裏,眼裏閃爍着細碎的眸光。

只見她縱身一躍,穩當落地,朝楚逢君知會一聲,一頭栽進巷道,順着酒香奔去。

楚逢君朝集市方向投去一眼。

靜默片刻,他躍下屋檐,追随靳歡的腳步,穿梭在巷道裏。

“掌櫃,五壺酒帶走。”

酒鋪掌櫃眼神鄙夷,毫無動作。

靳歡目光驟然淩厲,剛想沖過去給掌櫃一個教訓,後衣領就被扯着,冷不防地跌進身後人的懷裏,她順勢拿起彎刀向後刺去。

卻在聞出一抹茶香味,動作瞬間頓住。

刀尖離眼睛只差一毫。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半響,楚逢君松開靳歡的衣領,拿出荷包遞給掌櫃,冷聲道:“五壺酒,即刻。”

掌櫃看人下菜碟,見楚逢君冷臉,賬簿也不着急算了,忙不疊地掀開酒壇打酒。

酒壺落在懷裏,靳歡怔愣一瞬,跟着楚逢君離開酒館,迷糊地走了一段距離。

她道:“楚美人,又欠你一筆。”

“銀錢。”

楚逢君道:“不記得。”

靳歡歪頭湊近楚逢君,見他不似作假,鬼主意湧上心頭,盤算再借幾筆,買些凡間玩意送給魔鬼城長老,收買鬼心。

她想着,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遠處,尉遲靖離開小鎮,順着黑衣人的蹤跡,闖進一處荒涼的山莊。

四下裏安靜,只有風吹枝葉的飒飒聲。

他環顧周遭,正欲向前。

一箭忽然自後方射來。

尉遲靖側眸,縱身飛至檐角上,轉身望向來人,直白地打量了一番。

對方手持弓箭,他緩緩握緊長劍,嗓音低沉:“屢次派人暗殺我,想借神器成神?”

“神?”蒙面人語氣不屑,“該死。”

話落,弓箭化作長劍。

沒給尉遲靖反應的時間,蒙面人突然消失在原地,來到眼前,持劍橫掃。

“砰”的幾聲,符紙爆炸。

白霧裏,兩人交鋒的身影若隐若現。

長劍相擊聲不絕于耳。

火星飛濺,散落在荒園。

輕風一吹,枯草燃燒,連成一片。

“權陵神主的神力果然不同尋常。”

炙熱的烈風獵獵吹起衣袍,尉遲靖驟然失神,嘴裏重複着“權陵”,不慎被刺中。

一剎那,清脆的“咔嚓”碎裂聲回蕩在耳畔,他踉跄後退,單膝跪地,緊攥心口。

衣襟敞開,風鈴掉落出來。

流蘇上的琉璃珠已經裂成兩半。

尉遲靖的身體劇烈顫抖,垂頭彎下腰,汗珠順着鬓角滴落,蒼白膚色下青筋暴起。

尖銳的疼痛讓他呼吸急促,十指狠狠刺進掌心,溢出鮮血。

耳邊響起故人喚他“南陵雨神”。

眼前浮現一幕幕畫面,模糊不清。

企圖剝開眼前雲霧,驚覺何為故人。

腰間銀鈴發出震響,遠在小鎮的靳歡發覺六角銀鈴閃爍紅光,擡眸看向楚逢君。

“前輩危險。”她神情嚴肅,冷靜道,“你傳訊給越湖,讓她帶越鏡趕快回村。”

楚逢君道:“越湖傳訊,已經回去了。”

靳歡一手拎起兩壺酒,拉着楚逢君跑進巷道裏。環顧周遭,她拿出六角銀鈴。

“四方聽令,傳吾入局。”

一瞬間以她為中心,罡風肆虐橫行。

楚逢君下意識握住她,被什麽觸碰,視線慢慢向下移,見冥鋒劍劍穗輕掃他手背。

無聲道:冥鋒,謝謝你。

冥鋒劍甩動劍穗,高傲地擡起劍柄。

楚逢君不懂冥鋒劍,轉頭注視靳歡。

一道白光劃過眼前。

再次睜眼,置身火海。

靳歡眼神幽怨,跳出火海,“沒找好位置,我沒想燒自己。”她側頭威脅楚逢君,“今日之事,不準說出去。”

楚逢君揮滅火勢,道:“好。”

就在此時,一陣咳嗽聲傳來。

兩人循聲找去,看見尉遲靖斜靠門邊,衣袍沾滿血污,青絲散亂,眼中盡是血絲。

“前輩,你怎麽擅自行動?”

靳歡靠近蹲下身,給他輸送靈力。

“靳歡,你認識雨神嗎?”

“南陵雨神?”靳歡驚訝,搖頭道,“沒見過,洛霜說雨神在千年前失蹤了。”

“神界也有好幾百年沒有新神了。”

聞言,尉遲靖閉上雙眼。

“前輩難道想起什麽,和雨神有關?”

“沒有,蒙面人引我來此。”尉遲靖思緒回轉,“與之前不同,他沒不想殺我。”

楚逢君環視四周,“此地不宜久留。”

靳歡點頭道:“我來傳送過去。”

話音一落,狂風驟起。

下一刻,三人現身楚宅前。

吳越鏡駕着牛車趕至楚宅,見人突然出現,心生羨慕,道:“少主,這是傳送嗎?下次教我吧?租牛車很貴。”

靳歡搖頭道:“不是傳送陣,是鬼界術法。你是人族,還是學些人能學的。”

“哦,我先卸貨。”

靳歡看向牛車,道:“怎麽少了一些?”

吳越鏡把精米遞給妹妹,道:“靳奶奶家在村口,我順便把今年年貨送過去了。”

“還送其他家嗎?”

“我們是外來人,送靳奶奶就興。”吳越鏡眼睛突然瞪大,“前輩,你受傷了。”

“沒事,只是看着吓人。”

吳越鏡半信半疑地點頭。

搬完年貨,吳越鏡讓妹妹回家帶一套幹淨衣物。自己一頭紮進廚房,準備年夜飯。

靳歡道:“年夜飯都是越鏡籌辦?”

楚逢君道:“不知,兄妹倆過年。”

“前輩,你怎麽過年?”

尉遲靖道:“粗茶淡飯。”

沒過多久,楚逢君起身走進廚房。

窗紙倒映着三個忙碌的身影。

月亮爬上樹梢,繁星點綴天空。

飯香充斥在庭院,衆人圍坐在石桌邊。

往年與妹妹相伴過年,這次人多,吳越鏡飲酒上頭,笑問:“少主,謝将軍呢?”

吳越鏡看了看斜對面的謝淮,又望向自己的哥哥,臉頰兩側泛起紅暈。

謝淮無奈,出聲道:“我一直都在。”

……

正月初四,幽都山來人。

靳歡斂去氣息,見屋內氣氛不對,朝樹後小鬼投去一眼,道:“劍拔弩張的,你竟說情人相會?鬼當久了,不知人事。”

小鬼扒着樹根,瑟瑟發抖,不敢反駁。

靳歡擺擺手,“算了,去投胎吧。”

話音剛落,通往鬼界的漩渦出現,小鬼朝她鞠了一躬,蹦蹦跳跳地跑進去。

“輪回投胎,活過三歲才算轉世成功。這小鬼八歲死于病痛,命數太低。”

靳歡喃喃自語,騰空而起躺在樹杈上,觀望屋內楚逢君和一個女子争辯。

看熱鬧不嫌事大。

眼見争執進入尾聲,她拿起酒壺仰頭喝了口,回首就見兩人禦劍飛出,直沖雲霄。

“靳歡,別離開仙梨村。”

楚逢君的聲音自上空傳來,靳歡擡起頭,勾起唇角,像挑釁:“誰要聽你的?”

她推門闖進書房,尋找暗門機關,回想楚逢君所站的位置,試探走過去,翻找。

正欲放棄,不知碰到什麽。

“轟隆”一聲,暗門緩緩打開。

她愣了一下,做賊似的走了進去。

暗室裏,一片昏暗。

靳歡穿梭在其間,一個轉身不慎碰倒燭臺。蠟燭落在案桌,頃刻間點燃桌上畫卷。

她回過神來,立馬揮滅火。

但為時已晚。

畫卷已然被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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