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黎明破曉,金冠停落在窗臺上,一片粉色花瓣飄來,不偏不倚地落在它頭上。
窗棂之後,紗簾飄飄。
一道身形纖細的女子斜倚在紅漆美人榻上,手上舉着精致的長劍,劍穗垂落挽在她手臂上,銀鈴時不時作響。
“你是不是太蠢?竟懷疑到洛霜頭上,你怎麽不懷疑我無事生非。”
金冠不服,仰頭啼叫,見靳歡不搭理,氣憤得撲騰翅膀,一個不留意摔下窗臺。
“蠢鳥。”
靳歡探身趴在窗臺上,垂頭觀賞金冠東倒西歪,“滾回鬼界,少來人界犯傻。”
說罷,她披上披風,徑直離開楚宅。
天色微亮,靳歡揉着酸脹的眼睛,踏進吳家土院,擡起手敲響陳舊的木門。
“吱呀”一聲,門被拉開。
吳越鏡披着外衫,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道:“少主,平日不是不到辰時不醒嗎?”
靳歡道:“一夜沒睡。我準備離開,三日後歸。萬鬼窟魔族逃散往仙梨方向來,若守護陣被破,你們帶着村民躲進明宅。”
吳越鏡鄭重點頭:“少主,你放心。”
交代過後,靳歡拍了拍吳越鏡,讓他去睡個回籠覺,順手将門關上,這才離去。
天空飄起細雨,她一身素衣立于長劍之上,銀發被風揚起,淩亂地散在雙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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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有些模糊,好在已經抵達懷仁鎮。
她靜立在鎮門前,回過神時,裴知言已經站在眼前,同她在雨幕中經受風吹雨打。
靳歡問道:“裴知書如何?”
裴知言一怔,拿出福燈,道:“長姐安好,這幾日陪我處置惡魂,有些乏累。少主此番前來,有何吩咐,我一定竭盡所能。”
天光被卷厚的雲霧吞噬,狂風攜着雨絲肆虐。閃電劃過,照亮整座懷仁鎮。
兩人周遭,群鬼現出原形。無數怨氣籠罩在這方天地,陰煞成團。
萬鬼呈現生前的死相,或走或跑,或爬或跳,有幾只膽大的還偷觑一眼。
“困陰陣不比封魂陣,只容納不滅鬼。我……先前考慮不周,如今改了主意。”
裴知言擡眸看靳歡,心裏一沉,害怕少主後悔,不願再留懷仁鎮。他若失去價值,就沒有與之交易的資格。
“少主,可否告知為何……”
話未說完,他瞥見靳歡冷冽的目光,下意識噤了聲,故作鎮定地護住福燈。
一陣白光劃過,裴知書被迫現身。
裴知書的魂靈比之前穩固多了,被逼出來也不惱,俯身朝靳歡行了禮,道:“少主來臨,不能親自迎接,實在失禮。”
裴知言被攔在裴知書身後,靜默不語。
“無妨。”靳歡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眸帶着審視,一字一句道,“我聽你喚過一聲明姑娘,她本名呢,從何而來?”
此話一出,裴知書怔愣良久,道:“明姑娘是我在山腳撿來的。當時她發了高熱,醒來說只記得家中父母可能有姓明,要去投靠母家。我和景意猜測可能是滾落山腳,頭被磕到才失去記憶,就收留了她數日。”
話落的瞬間,大腦一陣刺痛。
靳歡擡眸注視裴知言。
一時間,耳邊只有樹葉簌簌作響。
裴知言突然出聲:“少主在找明姑娘?”
靳歡轉眸,在腦海裏搜刮記憶,想起裴知言曾向她打聽過一位修煉者,說救過裴知書的命。思及此處,她又看向裴知書,“依你之見,明姑娘是修煉者嗎?”
裴知書搖頭道:“不是。”見靳歡垂眸靜思,她回望弟弟,秀眉輕蹙,“別擔心。”
裴知言朝阿姐微笑,安撫過後,他才看向靳歡,遲疑道:“少主,你是猜阿姐撿來的明姑娘和我要尋的修煉者是同一個人嗎。 ”
裴知書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阿姐不記得鎮東屠夫殺人,躲進深山裏嗎?那段時日,你經常登山。我聽同窗說完,還跑回家找你。聽說那屠夫是在山裏被人殺死的,死狀極其恐怖。”
裴知書道:“屠夫殺人案?我沒有多大印象,不過明姑娘天性呆懵懵的,哪有膽量殺人,不會是她。”
“阿姐,有人目睹屠夫被殺,一位藍衣女子手執荊條抽死的。細荊條抽不死人,若靈力加持,皮開肉綻不過是幾鞭子的事。”
“明姑娘離去時穿的是我的舊衣,及笄之年,叔母贈送的湖藍竹繡長袍。”
裴知書的呢喃聲飄進靳歡耳中,思緒中斷,她略微擡起頭,道:“她朝哪邊走的?”
“西南方向。”
靳歡擡眼望去,頭疼得越發厲害。
仙梨村也在懷仁鎮的西南方位。
陰風平地而起,靳歡飛身至檐角,手中彎刀一轉,在空中刻出鬼符文,靈光流轉。
剎那間,整座小鎮陷入黑暗,慘叫連連。
裴知言見靳歡落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少主,這是……在殺鬼?”
靳歡背對懷仁鎮,沉默半晌,她道:“封魂陣禁锢惡鬼,你們不用插手了。待時機成熟,我會讓你們去鬼界。”
說罷,禦劍離去。
細雨迷眼,裴知書忽然抓住裴知言,道:“知言,阿姐眼睛……好像能視物了。”
裴知言的目光呆滞,用力地眨了下眼,似是想通所發生的一切,潸然淚下。
雨霧不知何時散開,太陽高高地挂在天邊,仿佛在窺探注視着世間的真情實意。
望仙谷,雲霧缭繞。
靳歡一襲素衣,在衆目睽睽之下闖進仙居閣。她甩開守兵,揮開閣樓門鎖,在其間肆意妄行,不放過任何一處角落。
鐘聲響,有人擅闖的信號傳遍望仙谷。
靳歡躍窗離去,一路行進死生之淵。她揮刀折斷樹枝,鳥雀被驚得展翅飛走。
衆人趕至仙居閣時,徒留一片狼藉。
死生之淵鬼怨煞氣減弱,遠不及初次踏足的濃重,沼澤深處的迷霧也散了不少,陽光照耀,隐約可見幾道光束斜入林間。
靳歡不假思索,直奔封魂陣舊址。
或許當初離開後,無人再踏入。這裏沒有變化,樹木斷裂,劍痕遍布,滿目狼藉。
靳歡站在封魂陣陣眼,壓制內心的彷徨不安,在這泥濘不堪的濕地尋找蛛絲馬跡。
天色漸漸暗下來,靳歡終于在一棵柳樹樹皮上發現鬼界符文,指尖顫顫巍巍,拂過字跡,心裏有幾分松懈。
兩種字跡一模一樣,印證所想。
她跪坐在其間,深深彎下腰,整個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劫後餘生。
“是我,是我,是我……”
靳歡頭抵在樹皮上,一遍遍道。
鬼帝的能力,沒有被其他鬼學去。
她會設封魂陣,不會威脅到父帝。
大悲大喜過後,靳歡失力地倚着柳樹休憩,身體乏累,但頭腦清醒。她摸着刀柄玉石,不一會,察覺出不對勁。
她從未來過人界,為何有她的字跡?
靳歡“騰”地站起來,專注打量符文,腦海裏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起來。
腦袋又開始刺痛,她不再多想。
所幸此行目的只為查清是否有人威脅父帝,其他的不足挂齒,也無需記在心頭。
烏雲飄向遠方,靳歡站在樹尖上,目送它們遠去,旋即召出冥鋒劍,前往萬鬼窟。
雖不能輕易插手,但看一看無妨。
死生之淵與萬鬼窟的距離有點遠,飄在空中足足一夜,于太陽升起時才抵達。
冥鋒劍載着她低空飄行。
離山谷愈近,游蕩的亡魂愈多。深入腹裏,驟然瞪大雙眼,嘴唇微張。
狹長的峽谷裏,成千上萬的鬼魂擁擠不堪,鬼頭抵着鬼頭,鬼腳踩着鬼腳,至于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家夥早已不成形,黏在地上動彈不得,這場面吓得鬼界少主像沒經歷過大世面似的,愣在原地。
靳歡回過神來:“這麽多?”
鬼魂都在搶占落腳地,沒空回應鬼界少主的疑惑。冥鋒劍升高,從群鬼頭上掠過。
仙族營地,靳歡徑直走向顏溪的戰帳。周遭人來人往,臉上皆是莊嚴肅穆之色。
營帳裏傳來一陣激烈的争執聲。
靳歡眼珠一轉,掀開帳門走了進去,“瞧你們臉色,局勢不容樂觀啊。”
楚逢君聞聲擡眸,見是靳歡,眉頭一皺,道:“萬鬼窟危險,你快離開。”
靳歡道:“天道不雷劈,我不會出事。你們方才吵什麽呢?”
楚逢君道:“戰策。”
靳歡點了點頭。
衛渡抱着雪狐站在顏溪身旁,他傷勢未愈,臉色慘白,一看像是命不久矣。
“衛渡過來,我給你療傷。”
話落,衛渡擡眸看向靳歡,淚光在眼底閃爍,雙臂僵住,雪狐趁機跳了下來。
靳歡蹲下身抓住雪狐,撸了幾下,擡頭望向顏溪,“我帶走衛渡。你們靜一靜,繼續商量戰策,争執解決不了問題。”
她抱着雪狐,回頭示意衛渡跟上。餘光中瞥見楚逢君皺眉,悄悄搖響銀鈴。
清脆的鈴聲讓楚逢君平靜下來,他壓住心底的煩躁,擡頭目送靳歡走出營帳。
顏溪翻開卷宗,不緊不慢道:“我知道你最厭惡這裏,但此戰由你上陣,方能鼓舞鬥志。同樣的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你不允許,我也不允許。”
語氣利落幹淨,叫人不敢反駁。
營帳外,靳歡帶着衛渡躲在一處清靜之地。她抓起衛渡的手腕,渡去靈力。
溫涼的靈力在體內流動,衛渡突然覺得好難過,被魔族重傷時,剜去被魔氣沾上的血肉,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疼的。可他望着眼前人,竟覺得這傷受得挺好。
好久沒有與師尊有這麽近的距離了。
“師尊,我好疼。”
聞言,靳歡擡眸望向衛渡,他閉着眼,氣息越發平穩,嘴唇嗫嚅,似在夢呓。
仙梨村,靳濤一路跑到村尾,一把抓住背着翻土叉,準備去侍弄田地的吳越鏡。
吳越鏡被這力道吓到,身形不穩,踉跄了幾步,道:“靳濤哥,怎麽慌裏慌張的?”
靳濤道:“紅布匹被鎮西賣豆腐家看中。布鋪掌櫃托我問你還要不要,若真打算買,先給點訂金,湊足銀兩就交貨。”
一口氣說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吳越鏡一聽,跑進屋裏,拿出藏在床底的銅板,就往村口趕。
剛走出村子幾裏路,他想起少主交代他不準離開村子。腳步一頓,站在原地。
吳越鏡嘆了一口氣,道:“靳濤哥,我自己去就行。你幫我跟越湖說一聲,我去鎮上一趟,然後就回去陪嬸子吧。”
靳濤想起母親怕黑,囑咐道:“也好,你慢點,趕在天黑錢回來。”
“嗯,我先走了。”
望着吳越鏡遠去的背影,靳濤有點擔心,但想到吳越鏡獨自去過鎮上幾次,也熟悉路,又放下心來,轉身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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