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楚美人。”
靳歡端着靈藥走進營帳,見楚逢君不為所動,道:“你要是不喝藥,就趕緊找一處風水寶地等着安葬自己,考慮一下。”
楚逢君端起碗仰頭喝盡,或許是靈藥太苦,他皺眉道: “仙梨山南側,那片楓樹林裏的空地風水不錯,最适合聚怨化鬼。”
靳歡跪坐伏案,腹诽道:慣會揣摩鬼心。
又一會,顏溪踏進營帳,把布防圖放在案桌上,弓起手指敲了敲案面。
楚逢君心領神會,看了眼布防圖,拿起朱筆圈出兩處,擢手遞給顏溪,“這兩處多派一隊仙兵,交給榮家主和褚家長老鎮守。讓衛渡過來,随我上陣,不需一兵一卒。”
顏溪道:“當真不需?”
楚逢君點頭道:“嗯。”
顏溪淡淡地掃視他一眼,側眸打量靳歡,見她專注地擦拭彎刀,轉身離去。
将近一炷香,楚逢君擱下朱筆,目光落在燒酒的靳歡身上。比起酌酒,她似乎更愛溫酒,品聞散發在空氣裏的淡淡酒味。
“楚美人,你盯着我好久。”
楚逢君眼眸一沉,“可否借點靈力?”
此言一出,靳歡也不盯着燒酒,一雙鳳眼睜得大大的,眼角眉尾都挑了起來,“剛才,你剛才說想借什麽?”
楚逢君凝視她,只覺得她作弄人的模樣挺好看的,想像從前般在她額頭親一下,剛探出上半身,就被營帳外的腳踏聲驚醒,他眨了下眼,道:“靈力,一點就好。”
靳歡眨了眨眼,站起身來,擢手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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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逢君擡眸,之前輸送靈力好像不是這樣的,這讓他一時間怔愣住,不解靳歡擢手攤開掌心是何意。
兩人眼神交彙,靳歡揚起唇角,道:“不是借靈力嗎?主動點,把手交給我啊。”
垂落在腿側的手蜷縮了一下,楚逢君終是擡起手來,輕搭在靳歡的掌心裏。
下一瞬手被握緊。
純厚的靈力自指尖湧進,他垂眸盯着泛紅的靈絲纏繞在兩人指間。
靈脈充盈,洶湧澎湃,又漸漸平靜,直到靈力平息,波瀾不起。
好半晌,楚逢君擡眸凝視着靳歡的臉,聲音似乎顫了一下,低啞道:“這是……”
“夠大方吧,不用還。”
楚逢君:“……”
“你方才氣勢,我以為你胸有成竹。”靳歡背靠案桌,一個蹬腳坐了上去,晃蕩着雙腿,調侃道,“你和衛渡,老弱病殘,真不讓我威懾魔族,露個面不會遭雷劈的。”
楚逢君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內心深處反複掙紮,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說,帳門突然被人扯了扯,衛渡冷漠的聲音傳來。
“該走了。”
靳歡道:“這家夥很不尊重你,還針對你。不過是小輩,胸襟開闊些,別計較。”
“不會計較。”楚逢君深吸一口氣,微垂着頭,重複道,“不會計較。”
在你剛離去的那段時日裏,他的态度遠比現在還要過分,可是想到他是你唯一的弟子,我就不會跟他計較。
帳外,衛渡不耐煩地催促,靳歡猛地站起來,厲聲道:“滾進來,催什麽催?”
一時間,氣氛變得安靜。
“他不想進來,我帶他去了。”
靳歡道:“哦,小心點。”
目送楚逢君和衛渡離開,她轉身回到帳內,繼續燒酒聞,但沒一會,酒燒沒了。
這裏人煙稀少,酒還是她來時買的。現下沒酒燒,她閑得無聊,翻看起案桌上的卷宗,翻來覆去都是幽都山的戰況。
“好無趣。”靳歡身體後仰,整個人癱靠在椅背上,“不如去找宋簡舟他們玩。”
一旦念頭冒出,就付諸實踐。
靳歡在營地裏逛來逛去,總算找到顏溪問清仙門百家的據點,慢悠悠趕了過去。
抵達宋家營地,她招了招手叫來幾位眼熟的弟子,讓他們去喊宋簡舟和宋熠出來,卻被告知兩人去探望病重的葉映雪了。
在鬼鏡裏,葉映雪沒有受傷。
沉默片刻,靳歡趕往葉家。
一踏入就感受到低迷的氣氛。
逮住一人給她引路,站在帳外,探頭望了一眼,就見滿營帳的人,或坐或站,都圍在榻邊。
不知是誰注意到她,喊道:“前輩。”
話音剛落,一群人轉頭看向她。
靳歡踏進,面不改色地通過專門給她騰出的過道,落坐在榻邊,看向葉映雪。
葉映雪平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此刻平躺在榻上,神情倒是柔和些許。傷很重,生息微弱,半只腳已經踏進黃泉了。
葉辰哽咽道:“師、前輩,我師叔還有救嗎?”
“你們都聚在這裏哭送,當然離死不遠了。”靳歡微微擡眸,沒好氣道,“還不去叫你們葉家長老,不然等着買棺送葬吧。”
話落,葉辰跌跌撞撞地沖出營帳,喊人的動靜震耳欲聾,只差将整個營地鬧翻天。
“褚正,你熟悉造化青蓮,坐鎮。”靳歡朝褚正說,“且放心,不會吸取壽元。”
褚正微微一怔,道:“前輩不用這麽說,倘若能用壽元救尊者一命,是我的榮幸。”
宋簡舟道:“前輩,我們呢?”
靳歡搖頭道:“修為不高,用不着。”
這時,有人躲在後面,萎蔫道:“嫌棄我們呗!”停頓幾秒,又說,“一點用都沒有。”
靳歡的目光掠過衆人,定格在宋熠那張臉上,她很輕地笑了一聲,道:“宋熠,你這般自戀的家夥,竟然也會自己嫌棄自己。”
話落,宋熠猛然擡頭直視靳歡。
靳歡坦然接受他的打量。好半晌,她微擡下颌,直截了當地問:“怎麽,不服?”
宋熠的眼睛血紅,腦中頓時“嗡”地一聲,眼神呆愣,淚水從眼角滑落出來。他道:“前輩,你還不如罵我一聲廢物。”
靳歡有求必應,道:“宋熠廢物。”
宋熠口不擇言,“我不想當廢物,不如賜一劍讓我入黃泉,尋家主師叔。師叔尚未入葬,我要與他同穴沉眠……”
“他被刺激得犯了癔症?這麽抹黑宋雲封的名聲,你們都不管嗎?”
宋簡舟道:“管不住。”
“前輩,我臨死前想拜托你一件事。”宋熠掩口而哭,“如今宋家式微,能否懇請你出面勸說越湖妹妹做我師妹。只要她答應來宋家,做師姐也行。”
靳歡抿着嘴冷笑,“你倒是知恩圖報,臨死前都不忘給宋家招納弟子。”
宋熠還想說些什麽,營帳外傳來葉辰的大嗓門,還有葉家長老臭罵葉辰不知禮數。
靳歡凝視着葉映雪慘白的臉色,下達逐客令,道:“既然人來了,你們都出去吧!”說着,她站起身來,攤開掌心,念出法訣。
青色光芒乍現,旋即歸于平靜。
葉辰沖進營帳,将執事長老放下來,道:“前輩,我把長老們扛來了,接下來呢?”
靳歡睜開雙眼,将青蓮置于褚正眼前。
褚正愣了一下,在衣袍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端詳着青蓮花,靈光流動,全映在眼眸裏。
在衆人的注視下,花苞綻放開,整朵拂動,忽然一片花瓣凋落,飄向褚正的心口。
靳歡莞爾一笑,側眸望向角落裏的衛昭幾人,道:“還沒看夠,我請你們出去?”
衛昭倏地站起來,連忙擺手,“不、不用,我們自己會滾……”
幾人谄媚一笑,衛昭為頭,後一人雙手搭在前一人肩上,像毛毛蟲般蠕動着走出營帳。
葉辰見他們滑稽的鬼樣,道:“前輩別在意,這群家夥,不分場合……”
靳歡道:“你怎麽不出去?”
葉辰詫異道:“啊?我也要出去。”
靳歡不留情面,“你能幫什麽?”
葉辰躊躇離開。
靳歡走向榻邊坐下,指揮褚正和葉家長老的站位,“我只說救法,至于葉映雪能不能活就靠各位舍不舍得給靈力了。”
葉家大長老摸着長須,道:“映雪是葉家血脈,如今戰神坐鎮,暫時沒有危險。”
其餘葉家長老異口同聲:“沒錯,映雪若能安然度過此劫,便是下一任家主。”
“如此,廢話不多說。褚正,你坐在葉映雪正前方,捧着青蓮。各位長老……”
帳外,葉辰整個人斜着,堵在門邊探頭探腦,衛昭趴在他身後。另一側門邊,宋簡舟和宋熠宋嘉霸占着。
宋簡舟見葉辰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扒拉着門邊,道:“葉辰兄,你再往前必摔。”
“不會,我下盤穩得很。”
葉辰的話音未落,就一個趔趄摔在地上,衛昭來不及反應,随之摔在他的背上。
“哎呦,我的舌頭。”衛昭慘然道,“葉辰,你瘦了很多,怎麽硬成這樣?”
葉辰道:“近來食欲不好,是瘦了些。”
宋熠面無表情道:“你瘦成針了。”
宋簡舟深吸一口氣,“宋熠,你再胡言亂語,回去跪祠堂。”說完,他看向葉辰,“葉兄,說得保守,你是瘦了一個我。”
衛昭審視着葉辰俊美的臉,道:“短短十幾日就化身為美男子,難以置信。”
一位葉家弟子道:“各位,為什麽要關注我師兄瘦不瘦,現下不是該緊張師叔?”
其他葉家弟子附和道:“對啊對啊。”
宋熠道:“我犯病都沒你們蠢,這在轉移葉辰的注意力,免得他着急,暈過去,胖者體虛,雖說已經瘦下來,但虛還是虛的。”
葉辰握拳:“!”
葉家弟子們:“……”
衛昭、宋簡舟:“?”
宋熠見衆人盯着他看,“我知道你們垂涎我的美色,但不要明目張膽。”他神情自若,又道,“有前輩在,不用過于擔心。如果真救不了,前輩才不會白費功夫。”
“……”
不知過去多久,營帳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瞬間,空氣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
靳歡看向門外,笑道:“都進來吧。”
話音方落,一堆人湧了進來。
葉辰一馬當先,道:“前輩,我師叔?”
“活着,但左眼是瞎了。”
靳歡垂下眼簾,擡手将黏在葉映雪臉上的青絲挂在她耳後。初見葉映雪是在迎客院裏,她同楚美人一前一後走來。同坐時,總是不經意間偷觑她一眼。
當時,她正和前輩說準備回鬼界一趟,回眸一瞥,撞上葉映雪的眼神。
第一眼看,這女子雖通身冷漠疏離,但不是真拒人千裏之外,只是人淡如菊。
靳歡心裏想着,嫌棄地看了兩眼葉辰。
正在這時,那顆枕在她肩頭的腦袋微微一動,葉映雪疼得哼出聲,眼睫輕顫,悠悠轉醒。
葉辰俯身,道:“師叔,哪裏還疼?”
葉映雪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安撫地朝葉辰笑了笑,道:“沒有,別擔心。”
與此同時,靳歡瞥見角落裏的亡魂,那缺胳膊的鬼影走出來,露出全貌,半張臉被削掉,确實有幾分吓人。
她認出葉家主,正想贊嘆葉家主天賦不錯,這麽快就化鬼時,猛然反應過來這裏陰煞成團,若有心為之,化鬼較尋常更易。
沿途來時見的亡魂,也證實了這一點。
衛昭順着靳歡的視線看去,見那處沒有任何東西,不解道:“前輩,你在看什麽?”
“映雪尊者需靜養,你們都出去。”靳歡道,“我交代些事,等會去找你們。”
衆人離去,葉映雪雙手撐在榻上,虛弱道:“救命之恩,若有難,定當攜環以報。”
靳歡見葉映雪認真,暗想我若有難,你可幫不上忙。想着,她淡淡一笑,道:“就當借你師姐軀體一用的……報酬吧。”
葉映雪錯愕,垂眸掩淚。
靳歡站起身來,将銀鈴塞進葉映雪的手裏,道:“我這鬼最是善良,做好事從不求回報。”話落,轉身離去。
下一刻,傳來一聲沙啞的“叔父”。
靳歡站在帳外,招呼小輩們閑聊。
待到日暮,她不得不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她還打算明日和小輩們切磋切磋,但轉念一想,她要是失手傷到人就不好了,也就收起這非分之想。
臨近仙族營地,靳歡遠遠就看見楚逢君和衛渡,她小跑過去,方才的想法又冒出。小輩修為不高,但仙族戰将實力可不低。
不等她說出,六角銀鈴倏然蹿出火苗。她擡眸望向楚逢君,道:“仙梨村出事了。”
楚逢君道:“守護陣,還是明家陣法。”
“守護陣,我這就回去。”
靳歡說完,召出冥鋒劍,沖進雲霧裏。
衛渡禦劍騰起,道:“我也去。”
直到雲霧歸于沉寂,楚逢君才走進營地。
仙梨山,樹木接連向後倒塌。一道黑影從廢墟裏滾落出來,頓時沙土在空中飛揚。
眼前恍惚片刻,吳越湖勉力站起來,運轉周身靈力再次抵擋住襲擊。
劍鳴聲過後,一道寒冷侵骨的刀意射來,“铛”的一聲,兵意相交。
這邊尚未化解,第二道刀意随之而來。
朝着吳越湖的眼睛。
長劍抵着鐮刀,脫不了手。作為守護陣陣眼的眼睛不能出事,一時陷入兩難。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影從樹叢後沖出,抱住吳越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躲過一劫。
“又來一個,真是難纏的家夥。”
樹林中走出一個人,不,是魔族。
他手持長柄鐮刀,慢慢靠近,睥睨眼前的兩人,語氣盡是不耐煩,道:“本君好不容易逃出萬鬼窟,選中此地療傷,就被你這乳臭未幹的家夥打擾,一路纏鬥,真麻煩。”
說着,他摘下兜帽,露出真面目。
若靳歡在場,定能認出這是姜寒魔君。
姜寒顯然惱怒,話一落,又是一招。
靳濤在此,吳越湖又身負重傷,情急之下,她向前一步,赤手接住淩厲的刀意。掌心血肉被深深劃開,鮮血淋漓,染紅了她那身才買來的嫩黃色的新衣裙。
鮮血染紅了靳濤的眼,他接住後仰的吳越湖,大驚道:“越湖,你的手?”
吳越湖搖搖頭,她想讓靳濤趕緊跑,別在這裏送死,但渾身的劇痛讓她說不出話。
靳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受吳越鏡所托來找吳越湖,告訴她吳越鏡的去向,可他走進吳家卻不見人影。
主人家不在,他坐在門外的石頭上等了半晌,突然想起來無越湖時常去後山,忘記時間,被誤以為生氣,離家出走。
天色漸暗,他想了想還是自己先去後山找一找,實在不行再叫上村裏人找,免得又鬧出什麽烏龍,讓大家擔憂。他一上山就看見樹木倒塌,沒走幾步又見什麽東西砸向一個人,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救人。
靳濤搞不清狀況,但清楚這個穿着麻衣,拿着鐮刀的男人要殺越湖。
“越湖,別怕。我們能逃走,你……”
話未說完,一道攻擊襲來,吳越湖起身想接,不堪重負地跌坐回去。靳濤見狀,下意識撲倒吳越湖,用身軀為她擋住一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天際,驚得林中剩下的鳥雀全部展翅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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