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逃。”
吳越湖大口大口地吐血,她抓住靳濤的手臂,道:“你快逃。”
靳濤的肩頭被豁開,鮮血染紅衣衫,他明白逃不掉了,心裏止不住害怕,嘴上卻說,“你喊了我這麽多年的哥,哪能丢下你逃命。這血流得太快,我逃不掉了。哥拖延時間,你不是學法術會禦劍嗎,趕緊跑。”
吳越湖搖搖頭,她的傷很重,靈力幾近枯竭,沒有力氣去禦劍。其實早在她和魔君碰上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會死。
若剛碰上,禦劍離去能活,但她走了,守護陣變弱,誰來保護哥哥和仙梨村。
她不能走。
魔族會殺死全村的人,來療傷。
她不能讓兄長犧牲。
姜寒見兩人無視他,商量起誰逃,冷笑出聲:“放心,黃泉路上你們能做伴。”他擡眼直視兩人,揮起鐮刀。
靳濤一腳踹開吳越湖,自己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瞬,他的手臂被砍了下來。
血肉飛濺,吳越湖擡手摸到臉上的血,驚恐地瞪大雙眼,不敢接受。眼淚落下,或許瀕死前的人總會爆發出一股力量。
她站了起來。
即使不那麽穩,但也踉跄地走近靳濤,扶着他,倔強地看着魔族,沒有半點退縮。
姜寒陡然大笑出聲,就像貓抓老鼠,蛇纏活物,總會生出戲弄獵物的惡趣味。
“有意思,自己都活不了,還擔憂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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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濤面色扭曲,但骨子裏還是少年心性,落下風,也有不服輸的勁,道:“像你這種害人的家夥,做人時肯定沒有親朋好友,不然怎會自甘堕落,遭世人唾棄。”
姜寒目光變冷,最讨厭別人看不起他。就因他命不好,靠吃馊飯活命來嘲笑他的人都該死,如今又來一個嘲笑他為人時的不堪,真搞不懂為何要嘲笑他要活着的想法。
“本想讓你多活一刻,我改主意了。”
姜寒舉起鐮刀,一步步走進靳濤,半蹲着與他平視,道:“你多大啊?”
靳濤故作恐慌地挪動腳步,在姜寒戲谑的眼神裏,猛然甩開吳越湖的手,一手抓住那把鐮刀,一手抱住姜寒的頭,向前傾倒。
“越湖,快。”
吳越湖瞬間反應,揮劍斬向姜寒。
但速度太慢。
姜寒掙開束縛,一掌将靳濤打出去。
下一瞬,刀刃劃過靳濤的脖頸。
他倒在地上,嘴唇還在動:“我是讓你跑啊!”但隔得太遠,吳越湖聽不見。
姜寒見靳濤咽氣,轉頭看向吳越湖。
“到你了。”
吳越湖被壓制,渾身顫抖。
忽然,整座仙梨山震動起來。
明宅校場上空的旗幟掙開束縛,飄在空中。無數目光凝聚,目送它飄進深山。
一瞬間,明家陣法開啓。
以明宅為中心,磅礴的靈力如同翻騰湧動的海浪一般,迅速覆蓋仙梨村。
吳越鏡趕回村裏,就見這一幕。
原本掌櫃讓他賒賬帶回紅布匹的喜悅一掃而盡,笑容僵在臉上。
下一刻,他撒腿朝家裏跑。
靳鶴在村口瞧見,追了上去。
這邊,吳越湖身披旗幟,腳下步伐變幻莫測,揮劍擋住致命一擊。她閃身來到姜寒身前,見姜寒揮動鐮刀,陡然間消失不見。
姜寒錯愕一瞬,待回神時,吳越湖舉劍揮向他的脖頸。姜寒勾唇冷笑,擡起鐮刀接下,旋即揮出一掌,目視吳越湖砸向樹。
“你很有天賦,比褚家那丫頭堅持得更久。”姜寒輕蔑地看吳越湖吐血,“可惜都太執拗,非要犧牲自己拯救他人,愚蠢至極。”
吳越湖擦去嘴角的鮮血,扶着樹緩緩站起。她緊攥着旗幟,面露憤怒。
“拜托你了。”
她必須盡力一博。
不知何時鮮紅的旗面變得烏黑亮麗。
繁複的符文消失,印在吳越湖的背上。
姜寒再次襲來,吳越湖抛開佩劍,在胸前做出法訣手勢,硬生生接住這一擊。
血氣在體內翻騰,強烈的靈力碰撞,讓她五髒六腑隐隐作痛。
腦海裏浮現過往的一幕幕。
漸漸地,眼眶裏全是眼白。
透支生息,抵命一拼。
危在旦夕之際,一道殺氣騰騰的劍意自上空襲來,将一人一魔劈開。殘葉沙土随風旋起,直襲姜寒,令他一時之間脫不了身。
周遭歸于平靜,來者身影顯現。
靳歡一手抱着傷痕累累的吳越湖,另一只手執着冥鋒劍。魔血順着劍刃彙于劍鋒,滴落下來,又在灼熱的靈力下化作霧氣。
衛渡單膝跪在靳濤屍首旁,用靈力驅散殘枝碎葉。
靳歡給吳越湖喂下一顆靈藥,擡眸看向姜寒,眼神淡然平靜,一字一句道:“我認得你,姜寒魔君,殺害褚正母親的家夥。”
姜寒捂住胸口,想逃。剛踏出一步,一道劍意至,血水潑灑,雙腿已被削斷。
“最讨厭不聽我說完話的家夥。”
靳歡說這話時,語氣溫柔至極。
姜寒臉色扭曲,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伸手去夠那把被抛得很遠的長柄鐮刀。
靳歡吩咐道:“衛渡,殺了他。”
衛渡點頭,“是。”
不知姜寒有沒有聽見,即便聽見了,也難逃一死。他想拿回鐮刀,那把曾給過他一段安寧歲月的鐮刀。
他十二歲那年,官府鼓勵開墾荒地,還分發農具。作為獨戶,他得到一把鐮刀和半畝旱地,精心伺候呵護兩年,總算将旱地變成良田,種出的糧食夠交賦稅,也夠吃。
如果不是那群人仗着他家中無人,搶走他的良田,還任由他們孩子嘲笑他吃剩飯,他又如何會動了殺心,揮起鐮刀殺人。
最初,他沒想成魔的。
一口氣呼出,姜寒抓住了鐮刀。
黑霧飄散變得輕袅,浮在空中。
吳越鏡連爬帶滾地趕來,怔愣地看着衛渡。視線延續而下,他看見殘缺的靳濤。
瞳孔緊縮,眼瞳裏映出靳歡的背影。
少主身後還躺着一個人,滿身染血。
不是妹妹,不是他的妹妹。
妹妹穿着鵝黃色衣裙,沒有一絲紅。
對,不是妹妹。
吳越鏡眼睛血紅,拖着腿走近。
映入眼簾的是妹妹雙眼緊閉,整個人平躺在地上,那件新裙子覆上一層刺眼的紅。
比紅布匹的紅還要豔上幾分。
“越湖,越湖……”吳越鏡雙腿筆直,“砰”一聲,跪了下來,“應哥哥一聲。”
吳越湖耳尖一動,嘴唇微動。
吳越鏡瞬間哭了出來。
他扒拉着靳歡的腿,淚水布滿整張臉,道:“少主,求你救救越湖,救救我妹妹。”
靳歡閉上眼睛,道:“傷勢太重了。”
吳越鏡歇斯底裏地嘶吼着,凝視妹妹的臉,想碰她卻不敢動,任由雙手懸在空中。
村裏人陸陸續續趕來,在看見這一幕後,紛紛低下頭,默默哭泣。
“神啊,救救我妹妹吧……”吳越鏡無意識地喃喃道,“無論是誰,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從小善良,救救她……”
一道尖銳的聲音打破僵局。
穿着灰色麻衣的婦女撲向衛渡,确認衛渡懷裏的人是自家孩子後,失聲痛吼。
“我的兒啊!”
天徹底黑下來。
吳越鏡握着吳越湖的手,一動不動。
衛渡側眸看靳歡,“真沒有辦法嗎?”
靳歡道:“沒有,除非換一具身軀。”
兩人前後走出房間。
衛渡道:“這裏不可能只有一個魔族。”
靳歡倚門,道:“有兩股魔族氣息,另一個比姜寒弱的,是魔人。”
衛渡皺眉道:“我去找出來……”
“他不敢來。越湖的眼睛已經……陣眼已破,守護陣崩塌。你先去布置新的守護陣,以院子裏的銀杏樹做陣眼吧。”
衛渡擡眸看向銀杏樹,道:“好。”
翌日,靳歡打開通往鬼界的小門,将靳濤的魂靈遞給鬼兵,吩咐鬼兵交給淺草。
回到明宅,她想着最後給吳越湖渡一次生息,這樣痛苦地強撐下去,魂靈将受損。
她推門而入,臉色瞬間變了。
“越湖,你哥哥什麽時候走的?”
吳越湖手指微動,輕點兩下。
“兩炷香?”靳歡坐在榻邊,蹙眉道,“別逞強,魂靈受損很嚴重。很疼吧?”
吳越湖睜着空洞的眼睛,不作聲。
“就今晚,該走了。”
吳越湖輕阖雙眸。
靜默片刻,靳歡起身離開。她站在門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朝仙梨山奔去。
仙梨後山,吳越鏡帶着從衛渡那裏偷拿來的素環,找出躲在山洞裏療傷的魔人。
空氣中陡然彌漫起沸騰的殺意。
吳越鏡閃身來到魔人身前,素環化作一把無弦之弓,弓體兩端系有紅色流蘇。
魔人猛然睜開眼,一掌襲過來。
吳越鏡錯身躲開,舉弓橫掃魔人。一招未中,第二招旋即攻去,擊中的感覺傳至手中。他震驚地擡眸望去,魔氣迎面撲來。
情急之下,他趴下來,順勢躲過。
山洞炸開,兩道身影蹿出,在迷漫的塵沙裏交手,你來我往,一時難分伯仲。
靳歡禦劍從樹頂掠過,靜觀一人一魔的較量,時不時隔空鞭打魔人。
眼見太陽落山,魔人伺機想跑。她掏出幾顆銀鈴投擲出,落在魔人的腳邊。
魔人應聲而倒,吳越鏡趁機抽出箭矢。兄長指導他練功的畫面歷歷在目。
他想起兄長為保護村子作戰時,自己拿着弓射不出箭的一幕。那根他沒能射出來的箭化為無形,插在他的心口數年。
他面無表情,搭箭,拉弓,射出。
經年的傷痛化為烏有,他向後栽倒。
他想,這下他也活不了,又能團聚了。
明宅後院,銀杏樹前。
淺草畫出通往鬼界的地陣,見衛渡發現她,道:“地陣只能使用一次。”
衛渡颔首道:“我知道了。”
淺草剛走,靳歡扛着吳越鏡歸來。她察覺出地陣,轉頭吩咐衛渡給吳越鏡療傷。
衛渡接過人,跟着靳歡走進房間。
靳歡回眸看了一眼衛渡,“越湖,你哥哥壽終正寝,不會有性命之憂。”
吳越湖扯了扯自己的新衣裙。
衛渡看了眼靳歡,道:“我準備收吳越鏡為徒。”
話音一落,吳越湖微擡的手落下。
日暮西沉,透過窗棂的光裏染上一抹溫柔的金黃色,染紅一方天地。
靳歡開啓地陣。
誰也沒料到吳越鏡存有一絲意識,騙過衆人,跟着吳越湖的魂靈,闖進地陣。
衛渡愕然道:“師尊,這怎麽辦?”
靳歡沒注意衛渡的稱呼,氣哼出聲:“我這就安排淺草接應吳越湖。魂靈不穩,要是吳越鏡帶着人在黃泉裏亂跑就糟糕了。”
衛渡道:“那……”
“你守着吳越鏡的軀體,我去抓他。”
靳歡強行撕開一條前往黃泉的通道。
舊傷複發,她忍着傷痛在路上尋找,一時心急如焚,竟然忘記自己是鬼界少主。
幾刻鐘後,遇見巡邏的鬼兵,猛然想起可以派黃泉守衛尋找。下達命令後,她疲憊地尋到一處角落坐下,等待鬼兵傳訊。
雷神秘境裏,她将天地殺戮之力引進冥鋒劍,殺戮餘威傷她不輕,之後又不顧傷勢,渡給楚逢君大半靈力,更是雪上加霜。
“父帝,我傷勢嚴重,你還不出來幫我療傷止痛。”靳歡疼得龇牙咧嘴,仰起頭望着漆黑的天空,開始胡言亂語,“父帝,你再不出現就沒後了。好疼啊好疼啊,不想當少主,幫你掌管鬼界了……”
她尚在埋怨父帝,突然嗅到洛霜的氣息,還有邬童身上極淡的茶香,瞬間心安。
靳歡拔出赤霄彎刀,散發氣息,輕聲道:“邬童,洛霜,我在這呢。”
洛霜和邬童循着氣息找來,見靳歡癱坐在地,上前探查出她的傷勢,對視一眼。
邬童面色凝重,握着靳歡的手腕,輸送靈力,道:“少主,怎麽傷成這樣?”
靳歡道:“我在雷神秘境使出天地殺戮之力,厲害吧?等我養好傷就去告訴父帝。”
洛霜見靳歡眉飛色舞地講述使用殺戮之力的感覺,眼眶逐漸濕潤。她看着長大的小少主已經掌握天地之力,能夠承擔重任了。
“神采飛揚的少主,不常見。”
邬童心裏苦澀,承認靳歡厲害。
最初為東界鬼王,跟随鬼帝重振鬼界,迄今已有千年。他什麽都明白,少主不會沉浸在騙局裏,她終将扛起整個鬼界。
這時,鬼兵領頭出現,朝三人行禮後,道:“回禀少主,魂靈在忘川河盡頭。”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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