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第 55 章
驚蟄日,逐仙之争拉開序幕。
明悅和褚清一行人趕至望仙谷。
一位紫袍男子神出鬼沒,攔在前往臨霧臺的必經之路上,“褚長老,好久不見。”
褚清面不改色道:“衛馳,你歷練多年,如今也該撐起衛家了。”
衛馳出現的那一刻,明悅就察覺衛渡往她身後躲,害怕被人發現他的存在。
她瞅了衛馳一眼,撈起三個孩子禦劍離去,道:“褚長老,我們先走一步。”
空中的身影越發模糊,衛馳長嘆一聲:“那是衛渡?衛家紛争,我都吃不消。”
褚清禦劍追去,“跟上,這明姑娘性情……直爽,怕她與人争執起來。”
衛馳輕甩衣袖,跟在後面。
褚清與蕭家人,葉家人閑談過後,面向明悅道,語氣無奈,“仙門強者衆多,明姑娘需謹言慎行,免得惹禍上身。”
明悅笑眯眯點頭。
宴席上,仙門百家忙着敬酒、寒暄。
明悅端着酒盞,朝褚清示意。
褚清擔保,仙梨明家破例安排一席之地,在臨霧臺最後一排。離主席有一段距離,也聽不清五大家族談話。
“衛渡,聽令。”明悅故作正經,“本家主命你去偷聽那些老家夥在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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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渡掀開眼皮,眼神迷茫一瞬。
七八歲的孩子懂不少,目光觸及衛家時,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明悅,漆黑的眼眸映出她明媚的面容,道:“他們會發現我。”
明悅瞅了瞅瘦小的衛渡,也覺得他修為不足以斂去氣息,躲過那群老家夥的耳目。
于是,她抱起衛渡,貼近他的耳畔,道:“我教你避生息,叫人察覺不出。你……”
衛渡躺在她的臂彎裏,臉頰微紅。
“去吧,絕對不會被發現。”
不一會,衛渡悄無聲息地回來,将聽到的話娓娓道來。
嗓音清亮,如同山澗清泉,潺潺流淌。
明悅支着腦袋,道:“又是魔族,老說魔族。這群家夥真是無趣,我不想聽了。”
衛渡垂頭,不再言語。
三月初一,死生之淵陣法開啓。
天空驟然綻放煙花,數萬名仙門弟子同時湧進迷霧萦繞的密林。
明悅望着變幻莫測的排行榜,只覺得少了仙梨明家,叫人不喜。
她把衛渡拽到眼前,道:“你有師尊嗎?沒有的話,現在拜我為師。”
衛渡抱着雪狐,細長的眉眼輕挑。
“我收你為徒,争一争排行榜榜首。”
衛渡面向巨石上的排行榜,摸毛的動作停住,他側頭看明悅,眯着笑眼,低頭散漫地吹了吹狐貍毛,天真道:“你癡心妄想。”
明悅:“……”這個不聽話的壞孩子,能不能跟榮珲榮璋學一學!
為榜上有名,明悅揪起衛渡的耳朵,道:“你若上榜,我教你練聚靈功法。”
衛渡眯眼道:“我有修煉好多功法……”
兩人說話之際,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明悅擡眼望去,認出幾位熟人,與最讨厭她的邱漾仙尊對視一眼,勾唇挑釁一笑。
邱漾帶着衆仙走過去,“聽族長說,你自建仙家,怎麽坐在這裏,有失身份。”
明悅不甚在意地關懷道:“仙尊的孫兒還好嗎?這靈脈受損,稍有不慎就廢了。”
邱漾壓制怒火,“不過仗着楚澤的勢。”
明悅嗤地一樂,“我仗他的勢?且不說楚美人只是天仙,沒有仙尊的品階高,我對邱家動手時,蔣庚戰神還沒死。你大可向我宣戰。仙尊打不過無名之輩,贻笑大方。”
衛渡側眸投去一眼,小嘴一歪,壞笑道:“只會吹胡子瞪眼,自覺讓賢。”
明悅一愣,拍了拍衛渡腦袋。
一旁看戲的衛家主認出衛渡,面露怒意:“衛渡,你的禮數呢?快給仙尊賠不是。”
明悅斜睨衛家主,道:“你有何資格教訓我明家人,管其他仙家的禮數?”
衛家主正欲反駁,卻被身邊人提醒,他眼珠一轉,上下打量明悅,道:“明家主,近來在此地界除魔,出了不小的風頭……”
“明家主風華正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褚清給明悅一個安心的眼神,心平氣和道,“衛渡姓衛,但不是榆林衛家的衛。衛馳說衛家家譜上沒有衛渡一人。”
衛家主怒瞪衛馳,衛馳笑看褚清。
邱漾神情不滿,又想刁難明悅,推了推随行的天仙,不動聲色地示意他們出面。
“仙尊在耍威風?”殷南不知何時出現,站在榮家主身旁,“族長的诏令。”
衆人随即歸位。
傍晚,席散人離。
明悅找到殷南,一問才知殷玄銘又不在仙族靈地。她有些疑惑,族長常年不在,如何管仙族事宜,隔空操控?
殷南道:“我還有事,明姑娘還是……少惹怒邱漾仙尊,他不是寬宏大度的人。”
明悅道:“得罪了大半個仙族,還差他。你快去處理族長交代的事,別被罰了。”
殷南颔首,一瞬間消失不見。
轉眼間,夏意來臨。
山崖邊,褚清迎風而立,“我準備去天崖山,勞煩你幫我照看褚安。”
明悅瞥了一眼衛馳,反手指向自己,“你在跟我說。天崖山魔族不害人,何必非要斬殺?有那時間不如處理萬鬼窟游魂。”
衛馳道:“魔族性情不定,難保以後不會害人。萬鬼窟非天崖山,不存于輿圖。”
“不,就叫萬鬼窟。”明悅擡手搭在褚清肩上,嚴肅道,“褚清,我再說一遍。褚家主體弱,不适合修鬼道。若想他安然度過一生,必須抉擇。”
言盡于此,褚清重重地點下頭。
衛馳仰天望雲,默不作聲。
落日時分,褚清和衛馳禦劍離去。
明悅獨自在山崖納涼,剛想下山,腰間六角銀鈴發出急促的震響。
她驀地擡頭望向幽都山。
眼睫輕顫,心口揪痛。
“程殊,随我同去幽都山。”明悅手指夾着傳音符,“這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
符箓燃盡的味道飄散在空氣裏。
她逆光而立,腳下漩渦浮現。
幽都山戰場,漫天血霧,屍橫遍野。
浩蕩的魔氣源源不斷湧向一處,楚澤見狀,飛身落地,揮動驚雀劍斬向魔團。
一劍落,魔團流出黑霧,又迅速愈合。
在無數道目光裏,那團黑霧不斷膨脹,伸出成千上萬條魔手吞噬仙兵。
眨眼的功夫,仙族損傷慘重。
楚澤嘴角溢出血跡,身體劇烈顫動。
他擡臂摸上肩頭,刀傷橫切過去,血肉翻起來,隐約可見骨頭,戰袍破損挂在身上。他似感覺不到疼一般,挺直腰板。
驚雀劍泛起紅光,火焰直竄。
顏溪道:“主将,你的傷口……”
楚澤側眸看向肩膀,瞳孔緊縮又放大。
衆仙循聲望去,睹見楚澤的傷口附着魔氣,好似從體內湧出,以驚人的速度漫延。
整個人在被黑霧吞噬。
幾位戰将先後道:“主将!”
視線模糊,難以視物。
楚澤以己為中心布陣,困住這團黑霧,沉聲道:“諸君,鎮守戰線,絕不能退。”
“主将,不要!!”
電光火石間,明悅趕來,撲向楚澤。
兩人同時被黑霧吞噬。
黑暗裏,明悅眨了眨眼睛,觸摸到溫熱的軀體,道:“楚美人,你的氣息好微弱。”
楚澤咬了咬牙,道:“擡起你的腳。”
明悅聞言,笑道:“難怪腳下柔軟。”
楚澤道:“我盡力護你周全。”
“……你傷勢過重,還是我護你吧。”明悅施法吸出楚澤體內的魔氣,若有所思道,“這怪物比之前強了。”
話音剛落,楚澤驚愕道:“你認識……”
“你忘了?你跟這怪物交過手,黃灣鎮外的那座樹林。當時你毫無還手之力,我救你時,差點被怪物打中,絕對不會認錯。它的氣味更惡臭了,真是折磨我。”
楚澤瞬間憶起,心倏地一下揪緊。
明悅拿出一顆夜明珠,一手搭在楚澤的減傷,一只腳向前探索出路。
“好像都能走,我們先往前看看。這裏是它的哪裏,這怪物還是魔族嗎?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的,那些被吞噬的仙兵呢?”
楚澤拿起驚雀劍劃開掌心,周遭瞬間爆亮,卻照不亮全貌。他趁着血光,神情驀然凝住,道:“這裏或許沒有出路。”
明悅沒有回頭,直視前方。她道:“我們再往前走走。”說着,她松開了楚澤。
楚澤不語,默默跟上。
“楚美人,我們是不是走了很久?怎麽沒看見一個仙兵,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明悅舉着夜明珠,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何時,她和楚澤的距離越來越遠。
黑霧擾亂,明悅消失。
眼眶含血,血肉模糊。
“明悅。”
“我在。”
“留下來,哪都不要去。”
眼前隔了一層霧。
他不害怕自己死,為蒼生獻身,但他不想明悅留在這裏,她不該被他連累。
明悅湊近楚澤,大聲道:“楚美人,理理我。回神啦,別被蠱惑失去神志。別走蔣曜的老路,入魔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你就要成為戰神了,別在這裏功虧一篑。不要陷入夢魇裏,都是假的……”
只是失去知覺,視覺與聽覺仍在,他依然看見,聽見明悅試圖在喚醒他。他仿佛被囚禁在軀殼裏,拼命掙紮,卻不得出路。
假的,真的,假的,真的……
眼前的明悅為什麽又要離開。
離他越來越遠。
黑暗裏,明悅只覺得整個人被什麽擠壓,有些乏力。時間倉促,她來不及細想,割開指腹,見血流出直接塞進楚澤嘴裏。
“楚美人,我聞到很濃郁的血肉味。我猜這怪物吸收了那些仙兵,你若再不醒來,我們也要被當成養料,命喪黃泉。”
“你被吸收還好,無非就是怪物功力大增。我若折在這裏,後果不堪設想。不是我自誇,直覺告訴我,我絕非普通之輩……”
掙脫,束縛,掙脫,束縛……
楚澤正在嘗試自救。
一次,兩次,三次,十次,數次。
“明悅,謝謝。”
本我的突破,修為更上一層樓。
他忘記是怎麽做的,卻記住了一張臉。
明悅猛地撲過去,“啊啊啊……你總算恢複意識了,血都被你喝幹了。”
她臉上盡是疲憊之色,沒正抱住楚澤,向一側歪了過去,又迅速調整好了。
楚澤撕開衣袖,小心翼翼地打上結,系在明悅的手指之上,“讓你擔憂了。”
“沒事,先離開這裏吧。”
兩人相互攙扶,又行了一段距離。
明悅忽然頓住腳步。
“楚美人,魔氣好像在往我體內鑽。莫不是見我厲害,想強逼我入魔。你師兄就是被魔氣侵占軀體,不願成魔自缢身亡的。”
明悅腦袋發暈,道:“它想搶我身軀。”
夜明珠掉落,楚澤順勢擁住明悅。
微弱的光照出明悅慘白的面容。
楚澤微微彎腰,抄起膝彎,摟着後背,将人打橫抱起,疾速奔跑。
明悅忽然攥緊楚澤的衣袖,虛弱道:“沒有出口,它的身軀在變大。你快……”
“明悅!!”
道心盡毀,靈力湧現。
下一瞬,驚雀劍劇震,通體燃燒。
“南方,吾血為引,朱雀降。”
一只火紅的朱雀自虛空降臨,在幽都山上空展翅盤旋,仰首鳴叫。純淨的火焰與魔氣交纏沖撞,火星飛濺,疾速墜落在地表。
一時間,人人自危。
自內而外的嘶啞慘叫過後,黑霧散去。
楚澤抱着昏厥的明悅,淩空踩在飄散的魔氣上。神情癫狂,俊美的臉蛋上濺滿了血點。他毫無顧忌,将自己全部的靈力灌進明悅的體內,如同瘋魔一般。
殷玄銘趕來,就看見這一幕。
他望着沒有朱雀神魄的驚雀劍,目視楚澤将南明離火推進明悅體內。
楚澤最寶貝驚雀劍,被驚雀選中時尚未學過劍術,其他仙童垂涎想搶奪劍,他抱着驚雀,任由他們拳打腳踢,也不交出來。
如今,倒是舍得朱雀神魄和南明離火。
魔氣在明悅體內流竄,前幾日她尚能清醒安慰楚澤,後面高燒不退,嘔吐不止。半夜,她又把藥吐得幹淨,咳嗦起來。
楚澤斜坐在榻邊,讓明悅趴在他胸前,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給她渡靈力暖身體。
“快快睡吧。”他哄道,“明日帶你去喝酒。”
明悅迷迷糊糊,壓住嘔吐感:“烈酒。”
又幾日,明悅醒來,體內不剩一絲魔氣。這一奇跡引得軍中仙醫接踵而來。
“族長,什麽時候封賞呢?”明悅躺在榻上,眯眼笑盯着殷玄銘,“若不是程殊和顏溪她們抵死不退,仙魔結界就破了。”
殷玄銘殷玄銘凝視明悅,眉眼染上一絲笑意,道:“傳令,楚澤護界有功,繼承戰神位;程殊擊退魔族,封為戰将;其餘仙将仙兵各生一階,擇日正式封賞。”
那日,朱雀神魄消散,魔族卷土重來。
顏溪抵力相抗,勉強穩住戰線。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古琴自天而降。
程殊千裏縮地,破土而出。
她一身藍衫立于半空,一手抱起古琴,一手撥動琴弦,殺意悄然而生。
無數魔族或被琴音引誘自爆,或被琴弦生生勒死,又或被地陣絞死。
顏溪沉着冷靜,重新部署戰線。
傷亡慘重,成功護住結界。
這日,明悅避開仙醫,偷跑出營帳。遠遠瞧見程殊和顏溪,小跑過去,道:“你們有見楚美人嗎?他重傷未愈,少讓他勞累。”
顏溪直言:“戰神去回仙梨村……”
程殊打斷顏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楚澤若有擔當,你覺得該去做什麽?”
明悅聽不懂程殊話中有話,道:“……你在鬼扯什麽,他最該做的是養傷。”
程殊:“……”
顏溪道:“戰神之前會錯意了。”
明悅拿出一枚銀鈴扔給程殊。
“這是……”
程殊學着明悅,将銀鈴置于耳邊,聽見銀鈴裏傳來邱家長老們的聲音,瞳孔一震。
明悅見程殊準備離開,笑着調侃道:“程殊戰将,慢慢走。”
眼眶濕潤,程殊綻開笑顏:“多謝。”
明悅轉而道:“顏溪,等你成為戰将。”
顏溪笑道:“好。”
彼時,風霜退倦。
三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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