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一發子彈穿膛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上了索迪別克斯的胳膊。“哐啷”一聲,他手中的銀蛇匕首又一次地掉了下來,銀蛇的目光似乎暗淡了下去,在地上摔了一個雞零狗碎。
“回來!”江景淮身披披風,意氣風發地說道。
索迪別克斯轉過頭,将鐮刀藏于口袋中,淡定自若地看着江景淮。他的眼中沒有恐懼,反而是一種“你中計了”的那種戲谑的眼神。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用自己的胸膛抵住江景淮手中陰森恐怖的槍口。
江景淮的表情變了一下,十分驚喜:“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扣下扳機嗎?”
索迪別克斯卻不以為然,他緩緩地挽起衣袖。只見,雪白的皮膚上印着黑色的翅膀和一雙托舉的手。他擡眼看向了一旁皺着眉頭的江景淮,笑了笑:“是不是很熟悉?我想,你們追查我很久了吧?”說罷,他看向趴在江景淮肩頭奄奄一息的瑅浔,挑了挑眉。
江景淮防備性地後撤一步,将瑅浔安置在地面上。這才挺胸擡頭,朝着索迪別克斯走去。
只在江景淮進去的那一剎那,一只銀色的鐮刀朝江景淮的脖頸飛來。雖然沒刺到,但完全橫在了他的面前,撞擊在牆壁中。
這時,索迪別克斯繞道江景淮身後,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啊——”江景淮嘶吼一聲,慣性地往前沖了幾步,力量将鐮刀從牆壁上撤掉,“咣當”掉在了腳邊。
他慌忙地從槍袋中拿出手槍,眯起眼睛,朝索迪別克斯瞄準,動作一氣呵成,然後扣下扳機。索迪別克斯也不是吃素的,他小時候就有很敏銳的觀察力,閃身一躲,狠狠地朝江景淮沖過來。
巨大的沖擊力讓江景淮站不穩腳。此時,索迪別克斯像一頭橫沖直撞的猛牛,伴着巨大的洪荒之力,硬生生地将窗戶撞碎。本就剩餘不多的玻璃頓時連框架都被沖出伊甸園,銀色的光片随之如風一般散開。二人掉落在堅硬的瀝青路上。
江景淮咳出了一口血,覺得自己的肺好像油罐中的油受到擠壓突然炸裂,背部也是難以言喻的疼痛,像是撞碎了脊柱。
索迪別克斯勾唇一笑,拿出鐮刀,準備砍向江景淮的手臂。卻見江景淮猛地睜開眼睛,握住他那鐮刀的雙手。鐮刀上的血跡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他的披風上,因為是暗色披風,所以看不出來。他将手往上推去,握住了鋒利的刀芒,頓時,掌心中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肉色白皙的手。
江景淮不顧疼痛,他眉頭擰緊,用盡全身力氣,将鐮刀從索迪別克斯的手中拔了出來。剎時,掌心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豁口,整只手血肉模糊、皮開肉綻。他将鐮刀向上甩去,刀尖鈎住了他的面具,将索迪別克斯的臉給劃了一條縫。
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将金色的披肩頭發往後一揚,碧色的眼睛仇恨地望着江景淮,好想看這一條令人垂涎欲滴的怪物。他的鼻梁高挺,眉骨高深,好像和“瘋眼”不一樣——并沒有被時間的流逝,劃出一道道歲月的痕跡。
“等這一刻很久了吧?”索迪別克斯踩着他的肩部,将他死死地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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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迪別克斯戲谑一笑,從他的手中勾出他的手槍,指着他的額頭,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你就是一只繼承陳榕那野性血統的怪胎,你永遠無法做回你自己,你會活在陳榕的陰影下,永生永世不得安息,到時候,整個北部地下城都得為你陪葬!”他的眼神流露出一點倉皇。
是的,沒錯。每一個人都是怕死的,只不過死亡的方式不同罷了。
江景淮被他踩在地上,肺部一上一下,起伏不斷。他的頭部被玻璃劃傷了,掌心又有被鐮刀劃過的豁口,流出很多鮮血。他的目光朝上,盯着黑洞洞的槍口——江景淮怎麽也沒有想到,終有一天,自己曾經手握殺戮果斷的手槍,也會朝自己下手。
只是,這一天來得過快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最高掌權者就了不起是嗎?從‘鋼鐵時代’命令‘槍決計劃’的是你,發動喪屍圍城的是你,簽訂不平等的、喪失國家主權的《聯合盟約》的是你——今天,破化廢城盧西娅伊甸園的也是你!”索迪別克斯的面部扭曲成一團,氣憤地、用力地踩着江景淮的肩部,“你到底想幹什麽,嗯?以‘中央審查不法團夥’為借口,向我們大殺開戒。你數數你殺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民葬送在你的手中?!”
江景淮用手握住槍口,他終于忍無可忍了,艱難地說道:“中央至高無上,中央會把人類的權益放在最高點,竭力保證人類的安全和財富。”他頓了頓,大口喘着氣,他感覺內髒翻山蹈海,“我們的刀槍永遠指向邪惡的那一方。”說罷,他的手用力勾到了扳機。
索迪別克斯注意到他的舉動,于是開始眯着眼睛,自上而下,打量着他:“你讓我繳械你?那你也太高估我了!但是你殺掉你自己又有什麽用,那位大名鼎鼎的‘aM’是誰,你知道嗎?”他輕“哼”了一聲,冷嘲熱諷,“和陳榕一個德性。”
“咔嚓”一聲,手槍子彈上膛,索迪別克斯這是徹底對他動了殺心。
江景淮虛弱地打量着他,說道:“你這是得有多狠我啊?!”他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似乎剛才和他的一番争吵已經耗費了他許久的力氣和氧氣,他的肺部愈發郁悶。
“是啊,你怎麽不去死啊?”索迪別克斯壞笑一聲,眼中閃爍着嗜血的紅光,“江景淮,你為什麽不去死啊!!!”說罷,他扣下了扳機,鮮血噴射而出,将索迪別克斯整張臉都噴了個血紅。
瑅浔迷迷糊糊站起身,扶着牆,這才穩定了重心。他大口喘着氣,覺得四肢麻痹,完全使不上勁。他站起身,叫了幾聲,江景淮——但不見回應。他不由得感覺擔心,心髒快了幾分。
這時,他轉過頭,看見了蹲坐在角落裏的“瘋眼”。他好像昏迷了或者……死了,他的眼睛微閉,整個頭發松亂,像是不經過打理。“瘋眼”的身上也是血淋淋的,襯衫被染紅了大片,眼角劃過一滴血淚。順着鼻梁,滴到髒亂的地上。
瑅浔走上前,将手指抵在“瘋眼”的鼻子底下,感覺到微微的氣流一進一出,這才放下了那顆僅僅懸着的心髒。
“怎麽了?”瑅浔吓得一哆嗦,擡眼看見“瘋眼”疲憊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落魄,“他們怎麽樣了?”
瑅浔跪坐下來,抓緊“瘋眼”的手,宛若抓了一棵救命稻草。他擡手抹去了“瘋眼”眼角的血淚,擔憂地說道:“您流淚了。”
“瘋眼”抹了抹淚水,手上鮮紅一片,他睜睜眼睛,環顧四周。只見牆上的玻璃整個都被撞碎了,連框架都沒有了,鐵門也搖搖欲墜——四周一片狼藉。“嗯,剛才做了一個很長、很久的夢。”“瘋眼”低聲說道。
那是一個柔軟的、如夢似幻的夢:夢裏看見了夕陽,吹着海風,聽着海鷗的鳴叫還有纏綿悱恻的鋼琴聲。如果這是真實的情景,那麽他願意永生永世永遠不要醒過來,哪怕……哪怕一覺睡死過去也行。
“我年歲大了,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而我卻記得這件事,而且記得清清楚楚。”“瘋眼”按着鼻梁,微微地說,“瑅浔,若是一個人,你非常喜歡的一個人,他背叛了你,你會怎麽做?”
瑅浔的眼裏閃爍着光,看着“瘋眼”。時間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流逝,大概過許久,瑅浔這才開口道:“往事随風,任由他去吧。”短短的幾句話,卻像時間穿越了一輩子,而“瘋眼”一輩子的光景,所有的美好記憶,都留在了他年少時代。——仿佛他的一輩子都是在苦中作樂之中度過的。
這時,樓梯下方的鐵門突然傳來“滋滋”的聲音,周圍的餘溫越升越高,就像巧克力融化一樣,到處彌漫着一股燒糊的味道。
接着,“砰——”的一聲,鐵門終于撐不下去了,它的框架漸漸扭曲,周圍的油漆逐漸融化,化成白色的顏漿。只見,有好幾束暗紅色的光芒從門中射出來,來勢洶洶地将樓梯染成了深紅色,地上還有零零散散的白骨。
濃密的煙霧充斥着整個伊甸園,“瘋眼”咳嗽了幾聲,往下看去。只見底下都是火光,只有大廳中陳放着的鋼琴,幸免遇難。
“着火了——”瑅浔驚恐地說。
“從那裏跳下去,不要害怕,抓住我的手。”“瘋眼”堅定地笑了笑,“這裏布滿許多電流和能量,待會可能會爆炸。”說罷,他擡手撫摸了一下,二樓已經有些發熱的牆壁,遺憾地說道:“可惜了,這個舉世聞名卻隐匿于世的盧西娅伊甸園了……”
卒然間,他們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瘋眼”和瑅浔一同起來,看向下面厮打起來的兩個人。二人面面相觑,一齊跳下了破碎的窗戶。
“砰——”的一聲,“瘋眼”舉起了槍,打了索迪別克斯的胸腹。而他手中的手槍還未扣下扳機,他就已經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槍煙随風飄散,滾燙的熱浪席卷而來,令他們的背部都出了不少汗。索迪別克斯捂着胸腹,喘息着看着“瘋眼”,憤怒地嘶吼着:“死瘋子,我恨透你了!”他這一說完,胸腹溢出的血更多了,幾乎是他的衣服都染濕了,他看向“瘋眼”手中的手槍,“伊斯特,這把槍——你曾經打過我的!”
“瘋眼”聽完,便十分抱歉地朝索迪別克斯鞠了一躬給。他的目光中滿是愧疚和不舍,手指不斷摩挲着槍柄。眼中微微泛紅,似乎有淚水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
“可你曾經也是這麽說的——這都第幾次對不起了!伊斯特,伊斯特,伊斯特,你這個變态!”索迪別克斯說道。
其實,許多年前,索迪別克斯也說過同樣的話。但那時候,從他口中說出的“伊斯特,伊斯特,伊斯特,你這個變态!”只不過是一句玩笑,二人并沒有像如今一樣刀劍相向,反而更像小孩子的嬉戲打鬧。
這句話,只有短短十四個字,卻如十四把鋒利的刀,一次又一次,總共十四層,把“瘋眼”的心劃得遍體鱗傷。“對不起,亞瑟。”“瘋眼”如鲠在喉。
索迪別克斯的眼神好像微微動搖了一下,閃爍了片刻,随即又暗淡下去。“亞瑟”,這是時間跨越了許久,面前的伊斯特第一次這麽叫他。他的內心好似流過了血,而胸腹上的傷口似乎也不再那麽疼了,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伊斯特。
“奧帕森,這個時候了,還說對不起嗎?”索迪別克斯指了指自己的心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向伊斯特,“奧帕森,時過境遷,可是我還是希望我還可以一如既往地……愛你。”
于是時間又過去了很多年,周圍天旋地轉。他們從相逢、初識再到‘海誓山盟’,幾乎索迪別克斯所有的回憶裏都有他“伊斯特”的身影——而現在,自以為是故人的久別重逢,到最後,袖手旁觀的是伊斯特·奧帕森,而他——亞瑟·索迪別克斯将可能永遠地停留在這裏,停留在伊甸園和伊斯特的回憶漩渦的的深處。
“哐當“一聲,伊斯特頭頂的一塊鐵板脫離了金屬構架,風雨飄搖地落了下來。索迪別克斯眼疾手快,如風一般地跑向他,摟住他的腰,往一旁滾去。二人站起來,索迪別克斯握住伊斯特冰冷的手,往火海走去。
有那麽一瞬間,時光交錯,二人就像小時候一樣,互相與對方十指相扣,走在林間的小路上,走在柔軟的沙灘上,或者坐在鋼琴凳子上,安心地、美好地合作彈完一首優美的曲子。
“伊斯特,”索迪別克斯帶着伊斯特走到火海正中央,那裏還未被烈火燒着,留這一小片空地。索迪別克斯的背後是一架鋼琴,“不論過去怎樣,也不論未來怎樣,我都希望,你能和我同歸于盡。你還記得我們的永不破滅的誓約——海誓山盟嗎?”
——我們在一起感受到了一年四季,我們的血液融為一體,我們的身體緊緊貼合,永世不得分開半點。這是‘海誓山盟’的不滅誓約,這是我們最美好、最真摯、最虔誠的願望。
伊斯特怎麽會不記得,他的記憶中,所有的碎片,都倒映着亞瑟的影子。而索迪別克斯亦是。
“好。”伊斯特說道。
年華已過,初心不改。我對你的愛,已跨越了山海。
“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彈鋼琴嗎?”索迪別克斯說道,“因為,我父母是個偏執的人,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所以,大半輩子,我都是跟着我祖父他們過的。我的祖父內心孤僻,不願跟任何人說任何一句話,唯獨鋼琴,是與他溝通的唯一渠道。”
他将伊斯特的手握的更緊,慢慢地舉起手,變成十指相扣的樣子,繼續深情地說道:“可能确實收到祖父的影響,我學鋼琴很快,也很認真。但是沒過多久,我的祖父就因病去世了。他死後,我好像得了魔怔一樣,每日每夜地彈琴。我祖母厭煩我,我便将鋼琴搬到山坡上,面對着海風,輕輕地彈奏。”
伊斯特笑了起來,那滿臉的皺紋,好像退卻了一般:“亞瑟,你是一個講故事的好能手。”
“那裏十分偏僻,直到,你來到這裏,與我在山坡上初見。奧帕森,感謝你能了解我,作為我唯一的聆聽者,聽着這個無聊又荒誕的故事。”索迪別克斯将伊斯特的手慢慢托起,在他龜裂的手背上,烙下一個吻。
他将手又一次扣住伊斯特的手,對他說道:“伊斯特,咱們立個誓約吧!”
伊斯特點點頭,看着面前的索迪別克斯。火光襯着他雙眸發亮,恍惚間,相同的話語,總讓他想到了四十年前,如童話般的時光。“好啊,那就叫‘海誓山盟’吧!”
“嗯——刀山火海,亞瑟會和奧帕森一起承擔。”二人不約而同地一起說道。
索迪別克斯上前一步,朝伊斯特伸出手,做出邀請的手勢:“伊斯特,我可以邀請你與我共同彈奏一曲嗎?”
伊斯特點點頭。
二人一起落座到滾燙的鋼琴凳子上,翻開琴蓋,露出裏面一塵不染的黑白琴鍵。
兩雙修長白皙的手随意又惬意地搭在黑白琴鍵上,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閉上雙眼。亞瑟踩着腳踏,對伊斯特輕聲地說道:“那麽,我們要開始了!三——二——一——”話音剛落,兩雙手不約而同地按住琴鍵。
“do,xi,do,so……”
時隔了許多年,伊斯特已經很久沒有再次彈奏這首曲子了。而這首曲子好像刻進了他的DNA中,依舊能彈得滾瓜爛熟。
火光翻滾着變成蔚藍的大海,他們的腳下踩着互相的倒影。十二傳來幾聲鷗鳥的鳴叫和海浪拍打着礁石的清脆聲響。他們的琴聲時快時慢,時急時緩,優美缱绻,纏綿悱恻。
漸漸地,夕陽湧了上來,遮住了半邊的天空。而時間好像被遺忘,二人忘我地陶醉在琴聲之中。
一曲落幕,便是又一場繁華。
亞瑟低聲,在伊斯特的耳畔說道:“伊斯特,這裏快要爆炸了,但我還是不想讓你死——我想讓你活着,然後和他們一起,忘了我……忘了亞瑟·索迪別克斯。”說罷,他閉上眼睛,伸出手,将伊斯特推了出去。
而自己,卻永遠留在了火海之中,永遠地留在了伊斯特的記憶深處。
“我們的“海誓山盟”終究是結束了,它如夢似幻,現在想來,不過就是一場荒誕的喜劇——而我們,便是這場喜劇中的醜角。”亞瑟默默地地下一滴淚,将心事掩于心中,“伊斯特,自始自終,最先毀約的那個人是我——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你,但請你忘了我,別再想起我了……”
能量管連接着電流,随着火勢的愈來愈繁盛,而逐漸、一個挨着一個破裂,電流參雜着火焰熊熊,威力堪比一顆炸彈,朝四周逐漸蔓延開來。
随即,廢城盧西娅伊甸園的內部突然“轟隆”一聲,見着射出無數道刺眼的光,将外部的鐵球四分五裂,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隆”,整個伊甸園只在一瞬間,樯橹便灰飛煙滅——整個廢城都跟着地動山搖。
江景淮微微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在分崩離析·,一切都将在伊甸園做個了結。
“你醒了,江景淮?”瑅浔看着他。
“坍塌了。”江景淮釋懷一笑。
瑅浔将他唇邊殘留的鮮血擦幹。溫暖的指腹觸碰着江景淮的唇邊,令他心頭發癢。
他顫顫巍巍地坐起身,摟住了瑅浔的腰。他舉起手,溫熱的唇如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下瑅浔的白皙的手背。
“就當作我懷給你了,瑅浔。”江景淮的眼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堪比夜空中的恒星。
——他們擁抱着、纏綿着,襯着滿地的灰塵,不知是誰,烙下了一個溫熱濕潤的吻。
——時間猶如退潮的海浪,倒退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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