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摩天大樓屹立在道路兩側。街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個人,只有樹葉還在随着微風輕輕擺動。

在中央軍總部基地中,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呵斥聲。威爾森“啪”的一聲,将請假信放在木制桌子上。

“呵,當了巡查員就‘飄’了?”他歪頭,眼神充滿譏諷,“陳榕,你知不知道跟着亞瑟和伊斯特等人,你能獲得什麽利益,什麽報酬?”

陳榕單手撐着桌子,棕色的眼睛對着威爾森眨了眨:“威爾森,您知道這是為了什麽嗎?這是為了人類的未來,是延續人類壽命的最優方式。”她扯過請假信,“還有,你對我的‘請假信’敵意那麽大幹什麽?”

威爾森低頭咳嗽了一聲。陽光從窗戶上斜射進來,照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碧色的眼睛散發着點點微光,似乎有些透徹——這麽看來,跟江景淮有些相像。都是性格偏執、高冷、古怪……不管是什麽性格,反正都是令人費解的性格。

“最優方式?”威爾森拉過陳榕,“你知不知道,這将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生命!它會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比植物人還要僵硬的改造體。我承認原來确實有過改造計劃,但都只是暫時的去秘密進行,而且受衆群體範圍極小,根本就比不上你的‘二次改造’計劃。”

陳榕轉過頭,栗色的頭發被發圈胡亂紮起來。黑色制服上的金穗熠熠生輝,腰間所佩戴的劍鞘微微揚起,劍柄散發着淺藍色的光芒。胸章上顯示着:No.00001,陳榕.

她甩開威爾森的手,聲音低沉冷淡:“我說過,根據目前社會科技的條件來看,實行‘人體改造’,是最容易獲得永生的方式。大家都知道人類是一個十分脆弱的碳基生物體,人類集智力、情感于一體,是諸多自然界的其他生物都無法奢求,也是無法擁有的。

“人體改造分為簡易改造與複雜改造,而‘二次改造’計劃中,我們崇尚的是複雜改造。所謂的複雜改造,就是将人體中的一些器官,換成電力泵,類似于腎外透析。用電力使得人體永葆青春,用電力去延長人體的機能壽命,但還要保留着人體最基本的智力與情感。”

陳榕從公文包中,拿出U盤,打開電腦,插進插口裏。很快,屏幕中浮現了一個人體改造的示意圖。

她擡手指着人體中的手臂,又在旁邊敲打了一行代碼。随後又将鼠标順着手臂劃到心髒的位置,又在旁邊敲打了一行代碼。

威爾森:“這是什麽?”

陳榕:“改造體中的一系列控制程序,我們需要在心髒的位置裝上一個微小的控制中心,從而使得它從搭置在血管中的微小的金屬導體傳入大腦。這樣,這個改造體既可以執行‘主人’下達的任何命令,也可以有自己的意識與情感去與主人進行對話。”

威爾森俯身壓在陳榕的後背上,指尖輕柔地摩挲着下颔:“有情感模塊?那麽這個改造體是否會與人類産生一定的感情。譬如,我和你這樣的。”

陳榕輕“哼”了一聲:“嗯是的,有情感模塊,而且結果如你所說,就是擁有愛情模塊。也就是改造體可以與人發生感情與關系,自而為其繁衍後代——這也是維系生命永恒的一大重要特性。我們既要個人擁有永恒生命,還需要整個自然界的人類群體獲得永恒生命——不然,我們研發這個項目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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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森微蹙眉頭,盯着電腦上一動不動的改造體的身體結構,這時,他看到了兩個字“子宮”。

子宮是胚胎發育的場所,如果改造體特地标出來子宮的位置,那麽改造體如何改造必定跟子宮脫不了關系。

“你要從女性的子宮入手?”威爾森有些詫異,“陳榕,你知道的。這樣做,只會給你帶來無窮盡的黑暗,無窮盡的憂患……你會被很多人喊打,到時候你身敗名裂,我們也不複從前。”

與其說這是威爾森說給陳榕的肺腑之言,倒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的。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和陳榕窮途末路,也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和陳榕争個你死我活。

——只是沒想到,這個導火索來的這麽快。

“所謂得到永生的改造體,那肯定是要從擁有繁衍功能的生物選起——”

未等他說完,威爾森用一股巨大的力道,從陳榕手中奪過請假信。“唰”的一聲,紙張已經被撕得七零八落。

陳榕傻眼了。

威爾森也傻眼了。

“我……”威爾森雙臉泛紅,眼神閃躲,盯着地上得紙張殘片,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讓你身陷囫囵而已。

陳榕也是急火攻心,她本身就有古怪的性格,陰晴不定的。

她一跺腳,黑色的制服随着力道微微揚起,又緩緩落下。陳榕伸手,在威爾森臉上扇了一巴掌:“威爾森!你什麽你……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他低着頭,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

“你知不知道你撕毀的是什麽?不是一個請假信,而是我一直以來想完成的改造計劃。”陳榕眼中泛紅,但她沒哭,“威爾森,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恨好恨你!”

威爾森背對着陳榕,只聽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可你不能拿女性去做實驗!陳榕,你是個女生,女生的痛苦我相信你也感同身受,而你卻做這麽一個改造計劃。”

陳榕仍然是執迷不悟:“威爾森,我憑什麽不可以!科學與自由是并駕齊驅的,也就是說,科學主管自由,自由輔助科學,二者相輔相成。”

“那你以為你是巡查員就可以無所無謂,膽大包天的去拿人類嘗試?!嘗試一個可能性極其小的計劃?!”他轉過身,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威爾森,中央軍總部基地的最高掌權者;而你,只是僅次于我得通天塔一號巡查員。”

“行了。”陳榕擺擺手,“我走了,以後就有緣再見吧!”

她說的誠懇,內心卻毫無分離的悲傷。她的眼中閃爍着欲望與野心,在轉過身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無時無刻不在耀武揚威。

——可這是陳榕啊。

她的胸章上寫的是:No.00001.

發梢輕輕地劃過威爾森的鼻頭,他盯着她。從轉身、出門、關門,威爾森幾乎一直在盯着陳榕,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你說他悲傷嗎?我想大概是吧。

但威爾森咧開幹裂的嘴角,抿嘴一笑,眼中似乎帶着點淚水。他轉過身,也打開門,沒去追陳榕,而是往她相反方向,背道而馳。

“我想,你是一只飛鳥,而我卻把你關在只屬于我的樊籠裏,這是我的錯。我是自由的,而你是不自由的。但我的飛鳥,你已經長大了,那麽我也要打開樊籠,帶着科學與自由的翅膀,飛翔構架與代碼的天空。”威爾森案子感嘆道。

-

廢棄的倉庫四周淩亂,似乎未經過打掃。早已經生了鏽的器具随意搭在地上,泛着冷色的微光。

暗色的空間裏,突然打開了一絲亮光——哦,原來是有人把門開了一道縫。

伊斯特那個時候還是十分年輕,舉止投足間都露出一種優雅之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宴會禮服,說長不長的頭發流露出一種藝術氣息。

亞瑟單手撐着已經沾滿灰的桌子,金色的頭發像初見一樣,随意揚起,搭在頭頂上,正眯着碧色眼睛看着“天外來客”——陳榕。

“喲,madam(女士),您來了!”亞瑟走上前,同陳榕握手。

陳榕環顧四周,有些“拔劍四顧心茫然”:“你們這麽不會選地點嗎?哪裏不好,偏要選在廢棄的倉庫中?”

伊斯特走上前,沖陳榕十分優雅地鞠了一躬:“Madam,古往今來,大家總會發現一個規律:偉人一般都是經歷過無窮盡的苦難,才得以走出來,散發光彩。所以,這是我們成為名流青史的大好機會!”

陳榕微微一笑,也同樣回答他:“Gentleman(先生),那你的格局太小了。偉人經歷的都是精神與物質上的共同痛苦,而我們,”她看了看對面的亞瑟和伊斯特,“不過是草芥一名,還未功成名就,就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幹成?”

亞瑟拿出一疊圖紙,還有一個閃卡,遞給了陳榕。伊斯特也随之拿出一疊圖紙,還有一個磁帶。

陳榕看了看磁帶,已經有些生鏽了。她疑惑地問:“拿這麽古老的東西幹什麽?”

伊斯特說:“Madam,這裏面錄了一個聲音,是早些病毒肆虐的時候,有一位将死之人,錄得最後一段聲音。”

陳榕:“是誰?”

伊斯特:“我才二十多歲,你讓我追尋30年前是誰錄得死亡之聲?Madam,您這不難為我嗎?!”

亞瑟指了指圖紙上的改造設計圖稿,藍色的、紅色的線條交織在一起。他用指尖觸碰了紙面,說:“中間的這個是子宮切除安裝電子泵的設計圖。”他擡眼看了看陳榕,“Madam,您是一位女性,您會更加了解。但是你也要注意,不要洩露。”

伊斯特也将聲音壓低:“明天早上八點鐘,還在這裏集合,正是做準備工作。在此之前,我們會選一個雌性猴子來當第一個實驗品。”

亞瑟又接着說:“Madam,您知道的,人類和猿有着共同的祖先,而且基因相似度高達96% 。所以,人類與猿猴之類的靈長類動物,有很多相同的習性與身體架構。請相信我們,madam。”

陳榕接過圖紙、閃卡與磁帶,沖他們笑了笑:“首先,我不叫‘Madam’,我是陳榕;其二,我更希望來點更加真實的實驗,而不是用一個動物來代替——這樣更能體現出實驗的準确性、真實性、科學性。”

伊斯特一怔。

亞瑟一怔。

陳榕一笑,便打開廢棄倉庫的腐朽鐵門,走入虛妄的世界中。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亞瑟問伊斯特:“陳榕女士一直這樣嗎?”

伊斯特低頭笑了笑:“這可跟威爾森太像了。”他頓了頓,将話鋒一轉,“所以我們要去抓猿或猴?”

亞瑟:“……我認為可以朝動物園申請一下,借一直猴子,交點保險,然後光榮‘犧牲’。”

伊斯特:“怪殘忍的。”

亞瑟:“親愛的,科學是一個集隽美、殘忍、真實于一身的崇高類別。”

“嗒嗒嗒……”

是秒針在滴答作響,也是陳榕坐在皮質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敲打着鍵盤。她的桌子上散落着無數改造體的設計圖稿,橫躺着的橡皮足以證明她到底有多努力。

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在一點地計算着,就像川流不息的江海湖泊。陳榕将人類的種種生命特征搬移到電腦上,注冊了一個虛拟程序,按照生命特征進行比例分配。

頂端的有一列微弱代碼在閃爍。身為巡查員的陳榕,已經用有過人的眼力,幅度在微弱的抖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怎麽回事?”她微蹙起了眉頭。

陳榕低下頭,看了看亞瑟給她的圖紙。圖紙上藍色的圓珠筆寫得流利優美的代碼映照在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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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指抵住紙面,沿着代碼,統統都在紙張的空白處計算了一遍,得到的結果顯而易見:完全相同。

“奇怪了,代碼是對的,程序設定也沒有任何錯誤——但為什麽會閃?”她晃動鼠标,點開那一串代碼。

随之,一個巨大的光屏從電腦上映射出來。無數深藍色的光流線條組成一個巨大的無限循環的組數。無限循壞的環圈中分為四個點,陳榕擡手,用電子筆在光屏上分出四組:A-B、B-C、C-D、D-A——簡易化,這是一個由A、B、C、D四個字母所組成的無限循壞組。

她又分別截取A-B、B-C、C-D、D-A的各2/1(并不是恰好的,只能取相似)。這樣的話,此循壞就簡單化了。我們只要抽取四組中的循壞組數,依照非循環也就是“根號”的方式,讓這四個組數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諾亞方舟”,就可以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了。

從計算速度和數量來做乘除法,陳榕大概算出了四組中的無限組數。

A-B:√ab=√a·√b﹙a≥0b≥0﹚

B-C:√a/b=√a÷√b﹙a≥0b﹥0﹚

所以,由前兩組數,可以知道,A-B與B-C,也就是A——C段,是一個假根式,也就是純定理。綜上所述,在A——C段中,循壞組數為“0”,也就是沒有循環組數。

C-D:√8=√4·√2=2√2

D-A:√2

所以,根據C——A的段的反向推論,可知是一個真根式,也就是能算出來包含根數的值。綜上所述,C——A段中,循環組數為“根號2”,結論為,此無限循環的無限組數的“根號2”。

陳榕将“根號2”輸入到引擎中,很快無限循壞中的光流線條開始飛速輪轉。霍然間,無限循壞被拆散、消失。呈現在陳榕眼前的,只有一行巨大的字:發現未知程序入侵。

陳榕趕緊拔出閃卡,結束編制,退出虛拟程序。她關好四周的窗戶,拉上窗簾,卻不敢開燈,蹲下身,獨自坐在沙發上。

她雙手抱住頭,眼神中布滿恐慌。真是奇怪,她什麽都沒做錯,但卻好似做錯了什麽:制造改造體不對嗎,創建虛拟程序不對嗎,構建無限循壞并破解不對嗎——對于她來說,都是對的。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湧現,陳榕一驚。結合着剛才她所幹的一切還有那一行字“發現未知程序入侵”,所有的瞬息,都像是一條線,暗暗地操控着、窺視着陳榕的一舉一動。

“不開門。”

“開門。”

這兩個回答一直牽繞着陳榕的大腦,使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她木讷地走上前,擦了擦鼻頭的冷汗,對着貓眼窺探——但什麽都沒看見。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顫抖地說:“誰?敲門的是誰?”

門外的人給突然湊上前,也把眼睛對着貓眼。兩雙眼睛對上,占滿了整個貓眼的凸面鏡,也随之擴大了視野,呈一個正立的、放大的虛像,像是放大鏡。

“我,杜斯特。”門外的人緩緩地答道。

陳榕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來幹什麽?”

杜斯特站起身,對着貓眼,手中的紙袋子順勢擡起來,低沉地說:“你居然在啊,陳榕。我剛好順路買了點蛋糕,要不要一起吃一下。”

“不,杜斯特。你先說你來幹什麽的,我想知道你的目的——就是你是否是偶然出現在這裏的。”過度的緊張讓他的語言系統有些錯亂,說的話也有些颠黑倒白,不利索、不流利。

杜斯特輕笑一聲:“陳榕,你到底怎麽了?我今天的目的很簡單——”

陳榕心快跳到嗓子眼裏了,她握住腰間的能量劍,“唰”地一下,劍柄出鞘,藍光一閃,冰冷的劍身抵住大門。

“就是來找你敘敘舊——本來我也怪無聊的,我看你在,有時間的話,我們聊會天吧。”杜斯特握住門把手,“陳榕,你就那麽狠心,把我鎖在門外面嗎?如果不是,那就請你心慈手軟一點,打開門。我覺得,咱倆見個面好像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吧?!”

陳榕有些半信半疑,她猶豫着打開門。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冰冷的劍光劃破空氣,直直地橫在杜斯特的脖頸上。

“啪嗒”,冰冷的汗珠滴在劍芒上,又滑落到地上。杜斯特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液:“陳榕,你這是想殺了我啊。”

“……杜斯特,”陳榕聲音嘶啞,低沉着臉,微眯着眼睛,“你到底來幹什麽?!”

杜斯特往前走了一步,陳榕的能量劍就橫在離他1cm的地方。他用雙指夾住劍芒,“唰啦”一聲,鮮紅的血液潺潺流出,劃過指腹,流向手掌,覆水難收。

他緩緩轉過身,壞笑了一下:“如果我失血過多,死在這裏了——”他擡眼看着眼前的依舊陰沉着臉的陳榕,“那麽你就是罪魁禍首。所以,你既已知道結果,不如放我進去,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陳榕後退幾步,緩緩放下能量劍。杜斯特長呼一口氣,走進房間裏。

突然,他感覺到手上一輕——紙袋不見了!陳榕握住劍柄,用劍尖挑開了紙袋。

在半空中,紙袋裏的蛋糕随之滑落在地上,奶油粘在地板上,白燦燦的,像紛紛飄落、從天而降的雪花。

很快,一股濃郁的巧克力味飄蕩在偌大的房間中。陳榕這才松開能量劍,有些後悔地看着地板上褐色的奶油。

“巧克力蛋糕?”陳榕說,“怪可惜的。”

杜斯特半倚在門邊,對陳榕勾勾手:“是的,被你這麽一說,是怪可惜的——不過嘛,蛋糕散了,可以再買,要是人生沒了,那你就一無所有了。”

陳榕猛地擡頭,潛意識地擡手捂住電腦。

滾燙的、熾熱的電腦。

陳榕:“你——你知道了?”

杜斯特也走近一步,将手蓋在電腦上,放置在離陳榕的手不遠處:“我知道什麽?知道你和伊斯特、亞瑟在指定道德敗壞的事情嗎?”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滾燙的,說明剛剛在用。”

陳榕手掌顫抖地握住劍柄:“可、可你是學醫的。”

杜斯特俯下身,擡起眼,看着陳榕的雙眸。他比陳榕高了不少,而且長得也十分斯文敗類、文質彬彬,舉手投足有種優雅之感,像是一枝行走的爛山茶。

他算是被陳榕逗笑了,聲音都不穩了:“是又怎樣?你總不能難為我去學些計算機吧?”

“所以,剛才入侵程序的人是你?”陳榕難以置信。

杜斯特有些茫然:“……入侵程序?你再懷疑我?”他拿手指了指自己,“得了吧,我剛才在來你這的路上,一手提着蛋糕——雖然現在已經打散了,我怎麽能一心二用,去編個虛拟程序或者指令進來?”

她防禦性的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推到牆角,才微蹙起眉頭:“不是你?那是誰?”

她低聲嘀咕了一會,随後又悶頭思索了一下:如果那個人是杜斯特,但他不可能抱個電腦走在街上,還提着個蛋糕,這樣會顯得和小醜一般滑稽。而如今卻和這個結論相悖,說明杜斯特不是在說謊,就是另有企圖;如果是除杜斯特以外的人,那就是跟杜斯特十分熟知的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人是威爾森或者威爾森撿來的孩子——江景淮。當然,不管是威爾森還是江景淮,陳榕都知道,計劃已經暴露了,暴露得十分徹底。

她猛地擡頭,對着杜斯特大聲說道:“是威、爾、森!!!是他,一定是他!!!”

杜斯特有些詫異,他的眼睛撲閃撲閃幾下,琅琅開口:“倘若不是他呢?”

陳榕抓着杜斯特的肩膀說:“除了你、我、伊斯特和亞瑟,也就只有他,威爾森,知道我的計劃了——所以,一定是他。”

她說完,杜斯特并沒有回答她。而是擡起手,握住她的衣袖,把她的手從肩膀上拿下去。

“诶!”他嘆了口氣,覺得口齒發幹,“你果然和威爾森很像,就像孿生兄妹一般,親如手足。”

陳榕說:“但我現在并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系,哪怕一納米都不行。我只希望你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

“首先,你讓一個外來者,也就是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參與度的人,來商讨到底是誰幹得,這合理嗎?”他反唇相譏,“其次,你若是真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你不妨冒一下殺身的險,明天和伊斯特、亞瑟見面時,就會知道答案。”

說罷,他拉開門,落下一句話:“蛋糕自己收拾,房間自己打掃,事情自己解決,以後別找我了——除非,你還是要和威爾森過意不去的話。”

-

傍晚,陳榕就和伊斯特、亞瑟在廢棄倉庫裏碰了面。

廢棄倉庫位于廢城。這裏名義上是廢城,其實還是挺生機勃勃的,總比幾十年後的廢城要好得許多。倉庫原先是制作鋼鐵工業的倉庫,只不過後來這裏的首席執行官在主城五區中的A區,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就搬了過去,如今生意蒸蒸日上,那位首席執行官可謂愛情事業雙豐收的人生贏家。如今,時過境遷,只留下廢棄的倉庫,無人問津,連地板上都是草蛇灰線。

伊斯特和亞瑟蓬頭垢面,衣冠不整,像是經歷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渡劫一般,整個人萎靡不振。

陳榕雙手叉着腰,對二位快要昏昏欲睡的人大吼了一聲:“嘿!!!起床!!!我們沒離開多久吧?你們怎麽這麽困?醒醒,幹活了!!!”

亞瑟打了一個睡泡,然後迷離糊塗地說:“剛、剛才去抓、抓猴子去了。”

伊斯特用手肘碰碰他的胸腹:“是母猴子。”

陳榕氣的五官都快擰成一個球了:“不管是母猴子還是雄猴子,總之,你們清醒一點——我們的計劃已經暴露了!”

亞瑟和伊斯特猛然驚醒,異口同聲地說:“什麽?!Are you lying to me ?(你在騙我嗎?)”

陳榕:“That’s RIGHT!計劃已經暴露,我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所以,我們要開始逃離,逃往西北部地下城。北部地下城那麽大,他威爾森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

陳榕真是個烏鴉嘴和黴運狂的綜合,話剛說完,倉庫外就響起了“砰砰”的槍支彈藥聲。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幾束紅光與藍光組成一組混合光束,透過廢棄的、生了鏽的鐵窗,投射進來,令她不由地眯起了雙眼。

亞瑟與伊斯特:“Ohhhhh——BAD LUCK !”

很快幾個身着黑色防彈衣的人走了進來,能量槍以陳榕為靶子,陳榕的心髒為靶心,對住她。

“這裏是中央軍總部基地檢查府01號檢察官小隊,請立刻停止一切行動,否則開槍!”

亞瑟“哐當”一聲,跪在了地上,整個人立馬精神起來。

伊斯特也“哐當”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的眼中布滿對死亡的恐懼。

打頭的那個人隔着面罩,拿槍口對準陳榕,說:“中央軍總部基地通天塔一號巡查員,陳榕。請您遵從我們的命令,停止行動。”

陳榕低沉冷靜,她譏諷地輕“哼”一聲,随後,拔出腰間的能量劍。“叮當”,淺藍色的劍光從劍鋒處抖開,放射出一片藍色的光輝。

她一步又一步,走得铿锵有力,氣勢恢宏,步步朝幾個身着黑色防彈服的人緊逼。随後,她逐漸跑了起來,舉起能量劍,一揮,一道藍色的能量波往外放射。只聽“啊——”的一聲,打頭的那個人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過一會,便沒了動靜。

“那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實力了。我,陳榕,今天就在這裏以一己之力,将你們這群蝼蟻,斬盡殺絕!”

說罷,她又準備舉起能量劍。

在電光石火間,陳榕的肩膀上落下一個沉重的鐵索。鐵索像是一條銀色的蛇,慢慢地纏繞着她的全身,在慢慢收緊,束縛着她。

“當啷”一聲,能量劍掉落在地上,藍光乍然消失。

“噠噠噠……”

門口處走進來兩個人,慢慢地向陳榕所在位置靠攏。

“中央軍總部基地最高掌權者威爾森·艾比蓋爾。”

“中央軍總部基地檢查府第一檢察官弗蘭克·斯圖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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