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沈措和鹿恬一前一後從KTV房間內出去, 沈措走在前面，長廊中的燈昏黃，映在沈措的深色外套上, 悉數被吸收殆盡。

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後, 鹿恬跟得不緊，一步一步往前挪，有種近鄉情更怯的味道。

沈措回頭看她一眼, 停下腳步等她，鹿恬這才稍微加快了一點腳步, 往前跟了跟。

隔着玻璃, 沈措扭頭看了眼身旁漆黑一片的房間, 推門，伸手将鹿恬帶進房間。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鹿恬沒有反應過來，任由沈措将自己拉近房間，關上門。

整個人抵在門上, 茫然無措地看向眼前人。

他松開了手, 傾身向前, 把鹿恬禁锢在自己和門之間。

包間的門是朝內開的, 鹿恬因為包廂裏暖氣足，沒有穿外套。

上身一件純白色的毛衣在昏暗之處很是顯眼，折射出的微弱的光線投在兩人之間，讓他們恰好能看清彼此的臉。

黑暗給沈措的雙眼渲染出更重的深邃。

他只将人圈在眼前，沒有過多的觸碰。

但只要鹿恬掙紮, 必定會碰到他的身體。

擡眼望向面前的人, 他也不急不惱, 沒有說話, 只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瞳, 仔細注視着她。

鹿恬悄悄咽過口水，才開口問：“你幹什麽？”

沈措面部線條冷硬，沒有過多的表情，回道：“看你。”

他的眸光如烈火，毫不遮掩，一瞬不瞬地看。

這種漆黑一片的房間裏，只借着通過門上細窄的豎長條玻璃投過來的暖黃的光，根本看不真切彼此的臉。

但是也隐約可鑒。

兩人的呼吸撲在彼此臉上的觸覺被放大，暧昧的氣氛悄然升起。

鹿恬低頭，不再看他。

現在的沈措就像一只正在捕獵的野獸，此時正選中一只肥美的獵物，蓄勢待發。

雖然平時也有語音或者視頻，但是當他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時，鹿恬還是會覺得拘謹放不開。

沈措的呼吸聲清晰又明顯，呼嘯着從她的耳邊掃過。

鹿恬擡手，貼到他的胸前的棉服上。

輕輕用力推他。

“想我嗎？”鹿恬沒推動，沈措也根本沒有要起身放走她的意思，獵物到了嘴邊，捕獵者怎麽可能讓其輕易逃脫。

“……”心中驚嘆，沈措還是一如既往地直白，鹿恬言不由衷地說，“不想。”

獨屬于沈措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沈措低沉的嗓音音量不大，卻莫名有種威脅的意味：“很好。”

“還好我加倍想你，把你的那一份，也包括了。”

沈措撐在鹿恬身體兩側的手收回，不再禁锢着她，鹿恬這才得以放松緊張的情緒。

“怕什麽。”沈措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又不會吃了你。”

“……”鹿恬擡眼看去，他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深沉有攻擊力，眼底的清明裹着疲憊，他閉了閉眼，似乎想趕走倦怠。

她之前好像沒看出他的頹累。

昨天兩個人通話的時候，他好像還說今天要上一天的課，授課老師假期行程滿，他只能抓緊時間去學，去補習。

如果這是事實，那麽肯定是在下課之後，才緊趕慢趕來了京研，為了趕在她生日當天回來，也為了能和她一起跨年。

沈措從口袋掏出個小盒子，為了避免工作人員看到後把兩個人從這個空房間趕出去，只能借走廊的光給鹿恬看。

手鏈中心位置偏右是精雕的一朵花。

同樣銀制的手鏈，被他戴到鹿恬的手腕上。

鹿恬的胳膊白皙細膩，手鏈也是精細的挂飾和鏈條，相稱之下，竟然格外和睦好看。

沈措視線鎖定在鹿恬的手腕，看自己的禮物被戴在她身上，有種莫名的欣慰和開心。

就像這個人身上突然有了他的印記。

鹿恬忽略了沈措為帶她出來胡謅的有話說的借口。實際，沈措也沒有什麽重要的話交代。

自己的目的達到，也就帶着人回到包廂，和杜林骁一左一右坐在鹿恬身邊。

在場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向鹿恬，兩邊又坐着兩尊大佛，倒使她如坐針氈。

最後索性生日會的主人公，從沙發上跳起來，沖到點歌臺，給自己點了首歌。

童童看了眼待播歌曲，把鹿恬的歌點了個置頂。

處在風口浪尖的鹿恬，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唱完一首小甜歌，之後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裝死。

沈措和杜林骁還坐在一處。

杜林骁手裏握着一聽啤酒，不知道是之前那瓶，還是後來又開了一罐。看沈措的方向一眼之後，杜林骁喝了口酒。之後繼續捧在兩手之間，目視前方歌曲的MV。

沈措翹着二郎腿，右手胳膊手肘屈起，搭在翹起右腿的膝蓋上，右手向胸口方向拐，自然下垂。

另一只手搭在右腿腳腕處，也下垂着，整個人身體前傾，視線也落在歌曲MV上。

又喝了一口啤酒之後，杜林骁才開口：“你和鹿恬在談戀愛？”

說話時，杜林骁收回視線，看向身邊人。

沈措還他一個眼神，又轉向熒屏，回了句：“沒。”

杜林骁淡漠地繼續喝啤酒，沒再說什麽。

他沒問沈措，為什麽兩個人沒有談戀愛，還能自顧自地拿過鹿恬的酒喝完，更沒問為什麽會把人領到外面，躲着其他人。

因為他對鹿恬而言，也只是普通的男同學，僅此而已。

沈措沒看杜林骁，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他：“怎麽？有想法？”

杜林骁淡淡一笑，斂目看向自己的指尖，拇指交疊在易拉罐上，上下輕摩挲金屬質的罐身，反問道：“要先過你這一關？”

沈措聽出杜林骁話中的調侃意思，沒就這件事再争辯什麽。

追求一個人本就是兩個人的事。

他喜歡，他可以通過自己的付出引起鹿恬的關注，當然別人也可以。

他不能制止別人對鹿恬的喜歡。

但是杜林骁這個樣子，帶了點嘲弄的語氣，怎麽聽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沈措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多數情況下，不值得自己出手的事情，都不會胡亂做決斷。

更別說在這些人面前，和一個書呆子起什麽争執。

他起身，站到點歌臺旁，看了眼歌單上的歌曲，沒點歌，只看了看就轉身。

一首歌之後，童童嚷嚷着要切生日蛋糕。

從角落裏拎過來一個十寸蛋糕，放到桌面正中央。

上面的瓶瓶罐罐被她粗魯地掃到一旁，從秦風兜裏掏了個打火機出來。

把蠟燭點好，童童風風火火跑到燈控開關處，把燈一關。

燭火映亮所有人的臉。

多數人的視線都落在正中央的蛋糕上，只有極個別人，眼中是其他。

鹿恬身邊恰好沒有沈措，也沒有杜林骁，立了個傻黑甜人設的秦風，龇着倆大牙傻樂。

童童撺掇大家一起唱生日歌時，秦風也是最賣力的一個。

鹿恬沒許什麽願，最後分了秦風一個大點的蛋糕。

雖然他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被童童搶走，只能苦哈哈再來找鹿恬要。

每個人都分好了蛋糕。

因為大家都要吃東西，房間內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一個聲音溫柔的女孩在唱歌。

他們原本就定了通宵的包廂，有些人怕後半夜自己支撐不住，吃完蛋糕找了個地方躺下，開始醞釀睡意。

不知道怎麽，鹿恬換了幾個位置之後，最終坐在她身邊的還是沈措。

沈措臉上的倦意更濃，眼睛幾乎都是半睜着，他仰頭靠在沙發上，慢慢阖上雙眼。

鹿恬看到他也想睡覺，但是沙發上已經躺了兩三個人，也沒沈措能躺着休息的地方，想讓他去其他房間偷偷睡會兒。

擡手輕碰他的肩，沈措眉頭擰着，沉重的頭被他擡起，耳朵湊到鹿恬嘴邊等她說話。

“……”他的反應太過自然，那副聽從指令的樣子讓鹿恬的話哽了一下，“你要不然換個房間休息？”

沈措閉了閉眼，軟着語氣問她：“你陪我去？”

抿唇不想跟他說話，鹿恬整個人往沙發背上一靠，嘟囔道：“愛去不去。”

沈措嘴角挂笑，身體也跟着往後靠，眼睛閉起，解釋道：“你在這兒，我哪都不去。”

“就是有點困，眯會兒。”

鹿恬沒再繼續趕人，反正她也知道，這人嘴裏吐不出好話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喜歡滿嘴跑火車。

平時語音還收斂，一見到人，就開始發瘋。

身側沒有多久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大約是太累了，以至于在一群牛鬼蛇神的亂喊亂叫中，他仍能睡得着。

鹿恬不覺得疲憊，後來又唱了兩首歌，坐下來休息時，她看到沈措身邊已經坐了杜林骁。

于是鹿恬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過了不久，鹿恬看到沈措整顆頭歪着，快要落到杜林骁的肩上。

沈措輕微動動，頭就緩緩下落，精準倚到杜林骁肩膀處，不知道是不是睡得舒服，還在人家肩頭輕輕蹭了蹭。

鹿恬：“……”

擡眼看向杜林骁，只見他無奈對自己笑笑，沒動。

任由沈措枕着自己的肩。

這個畫面，怎麽越看越覺得奇怪。

沈措是不知道自己身邊換了個人，那杜林骁這個人，難道不會拒絕嗎？

作者有話說：

到了轉折點，難産QAQ，久等了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