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後一束光

最後一束光

宋國棟的公司最近效益不好,忙裏忙外一直不得空休息,因太勞累中風暈倒,家裏只有一個保姆在,再加上又是半夜,保姆若不是半夜起床倒水喝,也不會發現他躺在客廳之中。

所以,送到醫院的時間并不算及時,命是僥幸沒事,但醫生說,他下半輩子只能癱在床上。

醫生見過太多無法接受直接暈倒的病人家屬,說這話的時候語速放慢,滿臉沉重。

但宋璃卻并未多露出什麽痛苦表情,只是點點頭,問道:“去哪裏交錢?現在能聯系上護工嗎,不行我等明天通知........他的妻子。”

醫生疑惑道:“你不是她的女兒嗎?”

宋璃點點頭,簡單扼要說明情況:“十幾年前他再娶之後,我一直是外婆帶大的。”

她說到這裏,醫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看着兩人昂貴穿着,還有這淡定的态度,也不擔心他們會‘賴賬’,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你拿着單子去前面交錢,我知道有一個空着的護工,我讓她去病床前等着,你回來和她對接就好。”

宋璃點點頭,正想去交錢,周瓷按着她的肩膀搶過東西,主動道:“你等着護工,我去交錢。”

她也不推托,捏捏他的手掌,不太習慣地用撒嬌語氣說道:“早點回來。”

周瓷聽她這話,心情瞬間十分不錯,笑道:“我還能去哪裏?”

兩人都是不缺錢的類型,再加上宋國棟有醫保,交足了一個月的錢,又請上護工,便在病房外頭肩并肩坐着。

倒不是他們孝心大發想要陪夜,純粹是因為聯系不上後媽母子,他們也不想再多跑幾趟,所以便等到第二天一早,等待‘最後通牒’。

他們依偎着彼此,坐在病房前頭和旁的愁眉苦臉的家屬,皆是截然不同的放松。

宋國棟在裏面躺着,他們壓根懶得進去看一眼,只在外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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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醫院都流傳着一個‘傳說’,說是這家的小孩也真是奇怪,不吝啬錢,醫生一喊就來,對旁人态度也都好的出奇,但偏偏,就是對自家長輩,沒半點應有的關心。

第二天一早後媽母子便急匆匆趕來,聽保姆說,他們本來在日本旅游,昨夜宋國棟出了事,他們被迫連夜的飛機回來。

後媽趙女士指着宋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便宜弟弟宋承業,脖子上挂着最新款的蘋果耳機,滿臉的不耐煩。

趙女士噼裏啪啦大罵道:“你說,你是不是想趁着我們不在,搶走我家寶寶的繼承權!”

宋璃扭頭看向一旁已經一米八的‘寶寶’,面無表情道:“趙女士,我對你家的財産沒有興趣。”

趙女士厲聲尖叫道:“趙女士?我是宋國棟的妻子,你應該喊我宋夫人!”

昨夜值班的醫生剛眯着,這會兒被吓得魂都離地三寸,急匆匆跑到走廊之上,她看看穿的花枝招展,但滿臉憤怒地趙女士,又看看穿着随意,明顯是半夜被拽起來的宋璃,再聯合她昨晚的話,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但醫生不能站隊,咳咳兩聲阻攔道:“這位女士,你的聲音太大,吵到別人了。”

趙女士滿臉不愉:“你這醫生怎麽說話的,我聲音大?是我想要發脾氣嗎?我那還不是因為——”

一米八幾的‘寶寶’宋承業覺得自己母親十分丢臉,滿臉嫌棄把她拽到自己身側:“媽!”

趙女士指着‘寶寶’又是一頓‘愛的指責’,她恨鐵不成鋼道:“你這死孩子,媽媽是替你說話呢,你怎麽還拽媽媽?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我,你能過今天這樣的好生活嗎?”

她又開始掰着手指說自己這麽多年有多辛苦。

宋承業愈發不耐煩,聽了一半便皺緊眉頭看向宋璃,他黑着臉指着外頭說道:“你,和我出去。”

周瓷冷笑道:“你對她放尊重點。”

宋承業滿臉鄙夷:“姐,你這哪裏找的小白臉,還挺知道護主的嘛。”

宋璃也不解釋太多周瓷的身份,周瓷更不在意‘小白臉’這個稱呼。

他惡狠狠瞪着宋承業,而宋璃則是握着他的手,捏捏他的手心,笑道:“你在這裏等我,沒事的。”

周瓷滿臉擔憂:“有事喊我。”

宋璃又看向醫生,誠懇道歉:“抱歉,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醫生看向她背後的趙女士,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咳嗽兩聲,冷着臉說道:“沒事。”

宋璃又朝着宋承業使了個眼色,宋承業會意跟她往外頭去。

趙女士盯着兩人背影,厲聲尖叫:“你想幹什麽,想要勾引我兒子?我和你說——”

“媽,閉嘴吧。”宋承業面上嫌棄更甚,“你就這裏坐着,別一天天就知道添麻煩。”

趙女士倒也算是‘聽話’,雖有不滿,但還是乖乖坐下。

宋承業出了門,便開門見山道:“姐,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也知道爸這些年對不起你,但該給的錢,在你成年前可沒少給你,而且這家業,是我媽和我爸打拼到現在,你現在想要分我和媽媽的錢,是不是有點過分。”

宋璃只差一點,便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但她擡頭看着牆上貼着的‘肅靜’,便覺得還是不該給醫生添麻煩。

只是這宋承業實在是好笑,幾歲的一個小破孩,頭頭是道說這些滿是漏洞的話語,還真是得誇他的蠢媽媽教導有方啊。

她倒是想給他顏色看看,但又覺得,她的自由,本就不在他們身上。

沒有必要。

她這麽想着。

宋璃垂眸笑道:“你覺得現在宋家值多少錢?”

宋承業終于原形畢露,大罵道:“我就知道你——”

她伸出三根手指搖了搖,挑眉笑道:“上個月,我三年前畫的一幅畫,被拍出三百萬的價格,這甚至還不是我的畫作,被拍出的最高價,你口中的宋家,現在值幾幅我的畫,十副,還是二十幅?”

宋承業不屑道:“一幅畫三百萬?姐,你吹牛也要有個度啊。”

宋璃承認自己有吹噓的成分,她的畫擺在慈善展上,拍下的人也是和她熟識的一位女富商,一面做慈善,一面賣給他面子,兩全其美。

但,三百萬絕對是事實,只是細節沒必要告訴宋承業罷了。

她笑道:“是真是假,你自己拿出手機搜搜我的名字不就知道啦?”

宋承業拿出手機,噼啪幾下,沒多久臉色便變成和碳塊一樣漆黑。

宋璃揚揚下巴,嘆了口氣:“算不出來?”

他咬着下唇心有不甘,但還是收起方才輕蔑,反倒帶上一些谄媚:“姐,我們爸爸的事情——”

宋璃糾正道:“準确的說,宋國棟是你爸爸,你可以讓律師出具文件,我簽字畫押确定放棄宋氏,但從今往後,我和宋國棟沒有任何關系。”

宋承業的表情瞬間變得信息無比:“你真的願意?”

“你上網查過我。”宋璃攤攤手,“知道我不缺這錢。”

他呼出一口氣,使勁點點頭:“姐,你能這麽明事理,事情就方便許多。”

她又回到病房門口,朝着周瓷勾勾手指,帶他快步離開中心醫院。

離開之前,他們又正好碰到下班的醫生。

醫生滿臉擔憂,問道:“我見過很多變成後爹的親爹,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

宋璃搖頭道:“您能照顧好他,不讓他們再給我打電話,我就滿足了。”

醫生哈哈笑了兩聲:“這我肯定盡力。”

随着電梯來到底層,他們走出住院部的大樓,頭也不回坐進汽車之中,就好像,徹徹底底與過去的一切告別一樣。

宋璃松了口氣,周瓷倒是氣得厲害,問完所有事情,冷笑道:“簡直欺人太甚,這母子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們确實不是東西。”宋璃表情分外平靜。

周瓷思索片刻,認真道:“宋璃,等對方拟好文件,我讓方秘書看過之後你再簽,等你徹底和宋家斷掉關系,我立馬就想辦法讓宋氏倒閉!”

周瓷說的義憤填膺,宋璃哈哈笑道:“天還沒涼呢周總裁。”

周瓷哼哼道:“總裁把空調開低點,天九涼了。”

宋璃伸手戳戳他的手臂,笑道:“周瓷,如果宋家真的破産,他們一分錢都不生下,這母子兩個臉皮這麽厚,直接撂挑子不幹坐在地上說話,你說我是眼睜睜看着宋國棟死,還是怎麽樣?”

周瓷小聲嘟囔着:“死就死了,我才不在乎呢。”

宋璃望着窗外說道:“我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但法律上的贍養義務不能避免,所以為了不麻煩自己,還是給他們留點錢。”

她垂下眼眸,繼續說道:“我還是很恨他,但如果不放下,對我自己也沒有任何好處。”

周瓷說道:“那就放下吧。”

之後的日子,宋國棟的身子一直被醫療器械吊着,每天都要花費巨額資金,趙女士母子日子越過越慘,果不其然撕破臉問宋璃要錢。

但,宋氏還沒倒閉,她還沒到必須出錢的時候。

她攤攤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想要錢?走法律程序問我要,我不會少給的。”

趙女士是個蠢的,但也知道如若要走法律程序,宋氏怕被掏空,他們才能從宋璃這裏拿到錢。

母子倆一商量,很快做了決定。

大約三個月之後,宋國棟死的突然。

宋璃知道這事的時候并不驚訝,也不高興去深究更多。

外婆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問一句,而是照常燒着紅燒肉,招呼兩個在她眼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快點來吃。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當日的宋璃和周瓷離開醫院,他們并未直接回家。

車子剛行駛出醫院大門,宋璃擡手一指,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周瓷,我想去看看媽媽,你和我一起去。”

周瓷連連點頭,興奮道:“好!”

雖說現在離清明還有一段距離,但公墓門口總有許多賣花的人。

宋璃和周瓷看着琳琅滿目的花朵,随意挑了一盆最好看的,而不是最貴的,便由周瓷拎着,一路慢慢吞吞向山上走去。

周瓷半開玩笑說:“宋璃你說,林小姐要是不喜歡我,半夜來找你,讓你和我分手,你會不會同意啊?”

“不好說,我記得林小姐比較喜歡靠譜的男人,但你和靠譜一點都不搭邊。”宋璃眯起一只眼睛,說的煞有其事。

周瓷一臉緊張:“不行,你得和林小姐說說,我超級靠譜。”

林明英在結婚前一直被人喊林小姐,她婚後卻一直被人喊做‘宋璃媽媽’或者是‘宋夫人’。

這會兒,兩人一言一語倒是默契喊着林小姐。

他們帶着花來到墓地前頭,又燒了一些剛買的紙錢。

林明英墓碑上的照片,用的是她大學剛畢業時候拍攝的。

理由無他,純粹只是,她死之後,大家發現能夠拿出的照片,只有這一張。

她畢業之後沒多久便結了婚,除卻婚紗照之外,再沒正式拍過別的照片。

宋璃惋惜沒能留下更多她的容貌,但又慶幸自己是個畫家,所以她總有辦法能将她的音容笑貌留在這世上。

她認真看着她少年笑得燦爛無比的模樣,擡起手指輕輕撫摸冰冷墓碑,也跟着一同笑吟吟的。

兩人倒也沒有古板的恭敬跪拜,而像是閑聊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林明英聊天,氛圍十分輕松愉快。

她早就想這麽做,卻一直不敢。

但這些天這麽多事疊在一起,她突然有了勇氣。

待到紙錢燒幹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宋璃指着地上的灰燼,與她照片中的雙眸對視,認真道:“林小姐,我其實不太清楚你喜歡什麽花,你也很少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所以這花我們也只能往,我覺得漂亮的方向挑。”

“她會喜歡的。”周瓷篤定道。

她點點頭雙手合十,虔誠道:“我希望你下輩子,可以自己去買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無論是花,或是別的什麽,一定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呀!如果不喜歡,及時放棄也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至少,我和外婆從沒責怪過你抛下我們的選擇,不,你也不算抛下我們,哎呀,你知道我說的意思!我們只是很擔心你,又憎恨自己沒法為你做什麽。”她語氣沮喪,眸中在此時染上淚花,她又問道,“我有很多後悔的事情,但又忍不住去想,如果你真能像是瑪麗安娜說的一樣,徹底獲得自由就好啦。”

她輕輕擡起手,正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

原本平靜的墓園,突然刮起一陣意外溫柔的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微風來到她身邊之時,像是手掌一般,動作像極母親撫摸女兒的臉龐。

宋璃盯着莫名飛到自己指尖的蝴蝶,心髒突突跳得飛快,她小聲問道:“是你嗎?”

蝴蝶撲閃兩下翅膀,振翅回到天空之中,與藍天融成一提。

她自由了。

她也自由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宋璃有一會感到徹底的釋懷。

她擡起手朝着蝴蝶揮了兩下,大聲道:“希望你永遠都能這麽自由快樂。”

周瓷肯定道:“她一定會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宋璃和周瓷都在忙着畫展的事。

宋璃突發奇想,想要臨時畫一幅畫,和《林明英》一起,擺在畫展的正中央。

她畫畫的速度一直不算快,且她這人多少有點拖延症,又沉迷于精工出慢活的感覺。

但偶爾也有特殊的時候。

三天,她花了三天,讓《二次破繭》的圖案躍然紙上。

這幅畫前三筆,還是出自周瓷之手。

她問他,

“周瓷,如果讓你來畫你的母親,你會選擇怎麽開始?”

周瓷反問道:“你畫還是我畫?”

她将筆塞到周瓷手裏,笑着問道:“我們一起。”

他看出她的認真,捏着畫筆一臉不情願:“糟蹋幾件襯衫也就罷了,這畫可是要在你的畫展之中展出的。”

她并沒有接過他遞來的筆,咧嘴笑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讓你随便畫幾筆,你都不敢啊?”

他皺着眉頭:“不是敢不敢的問題,這幅畫——”

她打斷道:“你信我嗎?”

周瓷點頭道:“我當然信你。”

她握着他的手,催促道:“你要是信我,就立馬給我落筆,你得信我一定能夠理解你想要表達的什麽,再将她們完整複刻出來。”

他為這開頭琢磨了整整三天。

顏料,筆鋒,他記得的并不多。

最後,他也只是全憑感覺,用三種藍色顏料,在畫布三個地方輕輕落下。

宋璃如願在《二次破繭》的作者名上,将周瓷的名字與自己并排而立。

雖然周瓷并不承認這畫有他什麽功勞。

他堅持道:“我就随便塗了兩下,你買只貓讓人家按幾爪子效果指不定更好呢。”

宋璃執着道:“可是如果沒有你替我開頭,我也沒法畫出這幅畫來。”

畫名二次破繭,出現在畫上的,是兩只已經成型的蝴蝶。

他們本就蛻變得美麗萬分,但卻依舊需要二次‘破繭’,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一只是瑰麗的豔紅,她停在花朵之上,最終卻選擇離開。

另一只蝴蝶的翅膀有些許殘破,但依舊努力振翅飛向天空之中。

藍色,是蝴蝶的花紋。

藍色,是一望無際的河流。

藍色,是廣袤無垠的天空。

畫展舉辦當天,她将這幅畫和《林明英》一同擺到正中央位置。

林明英詭異,卻讓人感受到難以言說的喜悅。

二次破繭美好,帶來的,是徹底釋懷的感動。

瑪麗安娜對《二次破繭》期待無比。

她拒絕一切提前‘劇透’,非要親自來現場看看。

她進門便看見這幅畫,看見,便瞬間猜出其中真谛,她看向陪同的宋璃說道:“這是我和你媽媽?”

宋璃點點頭:“嗯。”

“真好啊。”她擦擦眼淚感動道,“可惜我現在沒錢,不然一定把它買下來放在家裏。”

宋璃哈哈笑道,眯起一只眼:“很可惜,它是非賣品。”

她哼哼兩聲:“沒關系,只要你和小瓷不分手,我随時能來看。”

“媽,你別烏鴉嘴了!”周瓷不滿道。

瑪麗安娜最近愈發‘返老還童’,做了個鬼臉湊到宋璃邊上。

宋璃也不排斥被她摟着,笑道:“這是我和周瓷一起畫的,你當然随時能來看。”

瑪麗安娜驚訝道:“小瓷一起畫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沾沾自喜道:“哎呀不愧是我兒子,你小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成為一個大畫家。”

周瓷翻了個白眼:“你小時候希望我懂大畫家,可沒覺得我會成為畫家。”

她嘻嘻笑道:“瞎說,我當時給過你去巴黎的機會,你自己放棄了。”

宋璃抓着周瓷的手心捏了捏,說道:“誰都能二次破繭,現在也不晚。”

瑪麗安娜煞有其事點頭道:“你現在可有一個超棒的美術老師,而且這畫确實畫的不錯。”

周瓷否認道:“你別聽她瞎說,我就随便畫了一筆。”

她拽着他的手臂,哈哈笑道:“繪畫功底固然重要,但真正能夠讓人震撼的作品,哪怕是沒有學成的畫家,只要能夠傳遞內心的情緒,在我看來,作品就是完美的。”

周瓷對這倒是不可置否,但依舊一副不信的模樣。

直到,她帶他去看那副《Sirius》。

他盯着夜空中最亮的星,目光變得無比柔和:“我記得這幅畫,我很喜歡。”

她不知道。

他看見這幅畫的瞬間,便想到她。

她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他一直希望,他能夠如她一般堅定。

他的星星,此時正用她漂亮的眸子仰頭看着他,他看着裏頭倒映出來的自己,依舊覺得這副模樣,愚蠢到破壞美感。

她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上次展出這幅畫的時候,我見到你看它時候的模樣了。”

他睜大眼睛,驚訝道:“你那天見到我了?”

她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才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很可惜,你不記——”

他的表情變了又變,雙手死死摟着她的腰,大聲打斷道:“天哪宋璃,我一直以為我在做夢!結果真的是你。”

此時,她并沒有再為過去逝去的時光而惋惜。

她擁抱眼前的快樂,發自內心笑道:“一直是我。”

畫展之中人來人往,人群熙熙攘攘。

他們凝望着彼此,再也看不見旁的存在。

他們就是對方眼中最明亮的星。

勝過五十,或是千百萬個寂寥春秋。

The bright star.

我會一直如你一般堅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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