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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容聽見謝迢要走,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不怕謝遷,卻怕極了謝迢。
他人皆言謝家二公子謝遷殺伐狠厲,能止小兒夜哭。
但趙容知道,真正殺伐狠厲的,是那位行事溫和,柔似春風的謝迢謝丞相。
當今天子踐阼之前,封地在江北雲川,上溯三代皆襲封雲川王。
當朝丞相籍貫亦在雲川。雲川謝氏在江北是一等一顯赫的門楣,響當當的名門大族,又和雲川王同處一城,兩家世代交好,互通姻親。
趙容因此自幼與謝迢相識,謝迢的手段,別人不清楚,他卻再了解不過。
當初中原大亂之後,為避戰亂而南渡長江的晉朝王室,可不止他一個人。
僅僅是晉室嫡系,同至江東的便有汝南王、西陽王、南頓王、彭城王四人,而謝迢……讓他們全都銷聲匿跡了。
趙容每每想到此事,都會毛骨悚然。
他知道,謝迢幫他搶來這個天下至尊的皇位,不是為了兩人的情誼,只是因為謝迢想要一條聽話的狗。
天子寝宮。
角落的安神香靜靜地燃着,氤氲着令人心靜神安的淡淡清香,室中兩人卻是心緒不寧。
趙容提心吊膽地躺在床上裝死,眼睛悄悄睜了條縫往外瞄,正看見謝遷憋着怒火,站在床邊睨他。
謝遷早瞧見趙容的小動作,盯了他半晌,還不見他動彈,陰着臉擡腳狠狠踹在床沿。
趙容見他生氣,哆嗦了一下,往床內側翻了個身,揉着眼睛幽幽轉醒,神色迷茫。
“孤怎麽躺在這裏?”
謝遷被他氣得怒極反笑,冷笑道:“還沒裝夠?”
趙容尴尬地咳了兩聲,從床上坐起來,不自然地把話頭引開,“這次怎麽回來這麽早。”
“臣再不回來,建康城的天怕是要變了。”
“阿遷——”趙容故技重施,跨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臉用唇齒堵住他的質問。
“怎麽,謝迢還沒喂飽你?還得到臣這兒腆着臉上趕着求肏?”謝遷嫌惡地将他一把推開,說話也夾槍帶棒。“臣兩次上疏請誅劉巍,陛下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
“孤是覺得……就這樣定罪,太過草率,孤想再等等……”趙容被他推倒在地上,卻顧不上摔倒的疼痛,連滾帶爬地起來連忙抱住謝遷大腿,磕磕巴巴解釋。
冰涼的地板散發着寒意,赤裸的肌膚貼在上面,針紮般的刺痛感如受酷刑。趙容脊背生寒,單薄的衣衫完全抵擋不住侵入骨髓的涼氣,牙齒不住打顫。
“南北大族蔭占流民向來是不成文的法令,劉巍配萬人鎮合肥,兵皆征募于流民,發良人奴,自為慧澤[1],這豈是單單犯我謝氏一門的利益?北地盡失,南北門閥士族利益不調,江表朝廷初立,正值風雨飄搖之際,陛下,您縱容劉巍帶兵駐建康,臣看您是嫌這位子坐得太穩了。”
趙容低頭不語,極力控制住臉上表情。昏暗的光線掩住他狠厲的神色,再擡起頭時,又變回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孤就是想你了。想讓你回來。”趙容拿捏着語氣,謹慎地挑着措辭說話。
“回來看你跟謝迢怎麽颠鸾倒鳳,巫山雲雨?”謝遷修長的手指在他鎖骨上來回摩挲着,方才被謝迢弄出的痕跡尚未消去,布在白瓷般的肌膚上格外刺眼。
“下次再讓臣撞見”,原本輕輕摩挲的手指忽然頓住,謝遷按住一處吻痕,加了幾分力度,本就泛紅的肌膚被蹂躏得更加鮮紅欲滴,“肏死你。”
趙容吃痛地悶哼一聲,怯生生地回應,“阿遷,你別生氣,孤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什麽都聽臣的?”謝遷嗤笑,抓住他的領口将他從地上拎起來,逼着他直視自己的眼睛,“臣要陛下的皇位,陛下給不給?”
“這……”趙容不知如何應答,手不自覺地攥住床單的一角,躲閃着他的視線,說不出話來。
“陛下還是自己坐吧”,謝遷仿佛意識不到自己說了多麽大逆不道的話,漫不經心地撫平剛才被趙容抓皺的床單,将趙容放下來,說道,“龍椅太燙,臣怕燒着屁股。”
趙容向後瑟縮了一下,裹着被子,低着頭不語,兩只纖細的腳踝露在外面,交疊在一起。
謝遷脫掉一身鐵甲扔到地上,扣住趙容的腳腕将他拽過來。圓潤可愛的腳趾因為緊張而蜷在一起,腳背微微弓起,在那雙大掌的映襯下格外纖巧。
“阿遷?”趙容悄悄擡眼,試探地問道。
謝遷不答他的話,只是把他圈在懷裏抱着,湊到他耳邊輕嗅。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後,惹得趙容癢癢地往後躲。奈何腰身被謝遷緊緊掐住,動彈不得,反倒弄得大半個身子向後傾倒懸在半空。
謝遷噙着笑撓他的腰窩,把他弄得禁不住呻吟出聲,撲棱着腿咯咯地笑着求饒。
“好阿遷……饒了我……不要弄了……癢……”
謝遷摟着他在床上滾做一團,壓在他身上到處亂撓。鬧得趙容面色潮紅,笑得幾乎要背過氣去,攥着拳頭錘他肩膀。
床鋪被兩人作弄得一片狼藉,卷做一團,被子也全都掉到地上,層層疊疊得摞着,安靜地卧在一邊。
笑聲正酣之際,不知是誰突然先停了下來。打鬧的聲音猛地消失,謝遷低頭對着睜大眼睛看他的趙容,尴尬地別過臉去。
有多久了……有多久沒這樣親近過了……
遙遠得竟像上輩子的事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的關系中只剩下了猜忌和争吵?
趙容曾天真地想,如果不是這場近乎逃亡的南渡,會不會一切變得不一樣……
謝遷再看向他時,眼底又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口中毫不留情地吐出傷人之語。
“臣不在的時候,陛下也是這樣勾引謝迢的?”
“孤沒有……”趙容憋得臉通紅,委屈地小聲申辯。
“沒勾引臣,還是沒勾引謝迢?”
謝遷将他本就松垮着大大敞開的衣領又往下扯了一把,胸前兩點朱紅完全暴露在視線中,秀氣得微微挺立着,還多了一抹新留的疤痕。謝遷臉色又沉了三分,掐住左側乳尖,用力揉捏着,嘲諷道,“陛下真是薄情。臣送您的東西,倒是丢了個幹淨。”
昔日濃情蜜意的時候,兩人曾荒唐到一連幾日床都不下。謝遷又素來是個會玩兒的,各種姿勢都來了個遍,玩膩味之後,竟開始變着花樣在趙容身體上折騰。最過分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學的腌臜手段,連哄帶騙在趙容乳尖上穿了個乳環,刻上自己的名字。
趙容怕疼,怕得要命。那時喜歡謝遷喜歡得緊,為了讨謝遷歡喜,卻是什麽都願意做的,咬着牙縱容謝遷在自己乳尖上用銀針穿了個孔。冰涼的金屬刺進身體最敏感的部位,疼得心都在發顫,卻還是噙着淚搖搖頭說不怕,挺着胸将另一邊也送過去。謝遷見他這副可憐模樣,哪裏還舍得再折騰他,心疼地抱在懷裏溫溫柔柔地哄。“阿容不哭,不弄了不弄了,都怪我不好,咱們不弄了。”
趙容挨了這一記疼,想着不能白挨,紅着臉主動要求戴上了左邊的乳環。
後來被謝迢看見,冷着臉摘了下來,随手扔進了不知哪個角落裏。
怕是找不回來了。
“丞相說,孤是天子,不能戴這種……下賤東西……”趙容嗫嚅着,乳尖被掐得生疼。
“臣送給您的都是下賤東西,見不得人,他謝迢送的才是和璧隋珠,得擺起來供着。”謝遷冷笑,“他說的話您倒是聽,臣人微言輕,千裏迢迢送來的上疏,您一個也看不見。”
謝遷一邊說着,手上動作也不停歇。乳尖的嫩肉格外敏感,粗糙的手指用力撚住那點凸起來回折磨着,很快就被玩弄得硬如玉石,泛起豔色,恍若春日花枝上一抹绮麗,點染在純白的畫卷。
趙容怕他更加生氣,不敢推開他,任由他羞辱自己,羞恥地閉上眼。
“怎麽,這就受不住了?陛下在太極殿裏張着腿讓謝迢肏的時候,可是浪蕩的很。”
“別再提他了……好不好……”
“到底是誰先提的?陛下,您可想清楚。”
趙容絕望地看他,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
“陛下,別裝可憐。”謝遷頓了頓,自嘲道,“臣不吃這套,留着委屈到謝迢懷裏再哭訴。”
謝遷從江陵快馬加鞭趕回建康,已是三日不眠不休。他一臉倦意,扣住趙容的腰,帶倒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住,“臣累了。”
趙容被禁锢在謝遷懷裏,臉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心髒砰砰地跳動,漸漸合上雙眼,失去意識。有力的大掌在沉睡中仍然緊緊鎖在趙容的腰部,讓他動彈不得。
室中異常安靜,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聲。竟是兩人之間難得的片刻安穩。
半夢半醒間,趙容迷迷糊糊覺得眼睑有些濕潤,好像在被什麽東西舔舐,他皺了皺眉,伸手捂住眼睛拂了幾下。好不容易趕走了眼睛的不适感,鼻子又受到相同的待遇,被人細細地啃咬。趙容想起來探個究竟,但實在是困得厲害,眼皮沉得睜不開,只好作罷,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1]“發良人奴,自為慧澤”,出自《晉書·王敦傳》。永昌元年,王敦請誅劉隗疏中謂“發良人奴,自為慧澤”。即将流民本為良人如今淪落為奴者,發而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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