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
25 幕間 ◇
◎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家夥內心往往十分豐富◎
***
從小到大, 千歲一直都是個奇怪的家夥。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原因,在大多數情況下, 她的所作所為經常會給人一種“啊、這是個笨蛋吧”的感覺, 可就當他幾乎信了這一點的時候,她卻又能讓人眼前一亮的說出一連串聽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大道理。
可以說是将矛盾兩個字刻在了DNA裏。
而她自己似乎并沒有意識到。甚至對維持這種大智若愚的人生方式樂此不疲。
這也就導致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說她是笨蛋,她似乎又擁有相比起大多數人要更加清醒的一面;可要說她是個聰明人, 又總感覺有些下不去口。
因此在年少的時候, 神威時常搞不懂她的想法,并偶爾會因此産生些納悶的情緒。
不過在這之後沒多久他的就釋然了, 畢竟人與人之間本就不可能真正的互相理解,更何況是千歲這種本就跳脫于規則之外的存在。
對于這個在少時相識多年、似乎可以用朋友二字來形容的幼馴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神威覺得,自己或許是感激她的。
不管是被她氣到, 又或者是被她噎的說不出話,說到底都只是一時的情緒罷了, 遠不及日複一日的陪伴要來的重要。
在那個被烏雲所籠罩的潮濕的星球, 晦暗而又深重的記憶中僅存的那麽一點鮮亮的痕跡, 說到底竟也都是由她所帶來的。
所以,不理解也沒關系, 只要能夠一直「存在」就好了吧?
而這樣的想法,直到他離開那顆承載着過往回憶的星球時也始終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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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來找我了。」
因為下次再見時, 我說不定會殺了你。
「恨我吧。」J
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對未來的那個我失望。
那時的神威選擇一走了之,将一切自己過往所珍視的、曾經所盼望的、未來或許都不會再擁有的東西全部抛下, 連同他自己一起, 留在了那個永遠不會放晴的雨天。SG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卻不願意回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堅定自己的決心。又好像只有不看她,就可以不去面對她眼中狼狽的自己。
最終,他似乎成功甩掉了過去那個軟弱無力的自己,如同所期望的那樣,一步步走向了如今的未來。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似乎一不小心忽略了一些關于千歲本人的感情。
時隔多年,當親眼看到她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向來平穩跳動的心髒似乎也被過往的回憶所攀扯,竟在某個瞬間迸發出強烈的顫動。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武器已經出手,飛濺的血液落在臉上,帶來了一點昔日手掌相鄰時曾從她那裏感受過的餘溫。
根據這些年他從未更改過的信念,神威知道,這時候應該毫不留情的殺了她,這樣往後的人生中便不會再有類似的「意外」來臨。
然而直到她走到面前,他的兩條腿卻如同被哪個膽大妄為的家夥用繩子給拴住了似的,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挪動。
于是眼睜睜的看着她那張和記憶裏相比也有了變化的臉越來越近,近到敏銳的嗅覺似乎都可以聞到來自她洗發水的香氣。
唔……好像是橘子味的。
回想起那股酸酸甜甜、稱不上是多好吃的味道,神威在這一刻竟産生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在走神的想法。那就是——
要不要提醒她換一下呢?
這種一口下去抓不住味蕾的水果,并沒有什麽必須要被她選擇的必要吧。JS
就當他思考着要不要以這個話題作為二人相見後的第二句話時,迎面而來的就是她的一擊重拳。S
一陣疼痛過後,神威捂着溢滿鮮血的鼻腔,垂着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冷。
殺了她吧?果然還是應該殺了她啊。
雖說他這些年也曾因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被阿伏兔在頭頂上揍出過一個又一個大包,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勉強将這個還算能用且任勞任怨的屬下劃在了“自己人”的範疇裏。
而顯然,當年就已經被他丢下的千歲并不包含在其中。
有那麽幾秒鐘,他體內的夜兔之血因受傷而變得狂躁起來,促使他伸出手去,迫不及待的想要扭斷面前這個仍無所察覺的家夥的脖子。
但最終,他沒有這麽做。
與血脈裏嗜血的本能一同到來的,還有那麽一絲絲說不清的東西。而就是這麽一絲說不清的東西,讓眼前無知無覺的千歲成功撿回了一條命。S
他壓下這股源自夜兔血脈的躁動,若無其事地擡起頭,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把事情揭過了。
當然,想讓她換洗發水的話題也因為失去了合适的時機,同樣被他給咽回了肚子裏。
他似乎做了一些和往常相比不應該做的事。
但有什麽關系呢?
他沒有變。仍舊是選擇順從自己的選擇罷了。
後方隐隐可以感受到阿伏兔所投來的目光。
神威保持微笑,心想:人明明是他自作主張帶回來的,現在才露出這種驚訝的眼神是想做什麽呢?
然而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面前名為千歲的家夥那與生俱來足以在各方面讓他說不出話的能力,時隔多年,再一次從她身上體會到了即使鳳仙主動與他對戰或許都難以消抹的錯愕感。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JS
怪不得……不對。
如果真是這樣,那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在暫停說話功能與接收外界信息的那幾秒,他下意識的去回想了一番早已被他壓進箱底裏的記憶,從裏面翻翻揀揀了半天,似乎都沒有什麽頭緒。
如今想來,關于與她第一次相見的畫面好像都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反倒是那個雨天裏她追逐着他的身影變得異常清晰。
哦……或許還有那雙手。
明明手背已經被雨水打濕,為什麽掌心的溫度卻不會變化呢?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了。
說到底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如今的他願意花出時間去回想,都已經是格外的施舍了。J
所以——
想到這裏。神威停頓了一下。
……J
所以什麽呢?
他心想:這種無聊的感情,也就只會出現在像她這種弱小的家夥身上了。S
所以,只要裝作不知道,不回應,不理會,不見她,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可以擺脫她。
如果她不滿足,非要上來纏着他的話,那結果自然是會被他當做礙事的石子給清理掉。
在剛剛接手第七師團的時候,新上任的少年團長頂着一張俊秀的娃娃臉,并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他無動于衷,只不過是因為懶得給弱者任何一個眼神,僅此而已。
在追求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道路上,他我行我素。
金錢、女人、權力……這種世人皆所求的東西在神威看來不過只是宇宙中随處漂浮着的垃圾,它們或許可以滿足世界上同樣也和垃圾沒有區別的大部分人,但絕不可能滿足此刻的自己。
綜上所述。就這麽處理掉她或是把她趕走,似乎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只不過——
他的身上發生了那麽一點意外。
本應該微笑着把她從春雨母艦上丢出去的人,卻莫名其妙的做了完全相反的事。
他不僅沒有殺她,反而還出于某種或許是感到有趣的心理,就這麽伴随着重新躁動起的“殺意”相當輕松的選擇将她留了下來。
唔……畢竟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既然這樣的話,就看看接下來她會怎麽做好了。
至于結局怎麽樣,她多久就會讓他感到厭煩,最後又會不會被他忍不住殺死……
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呢。
***
神威似乎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愉悅之中——我想。
而這一點從他頭頂呆毛的活躍程度上就可以輕松判斷。
說起來,人家的小孩都是越長大越成熟穩重,可到了他這裏卻反過來,明明都已經成年了卻半點也看不出成年夜兔的影子。
再結合上那張娃娃臉,可以說是标準的逆生長了。
阿伏兔被他仿佛心血來潮抽查下屬工作能力的問題堵得半天沒說出話。我憐憫地伸出手去,拍了拍這位好心大叔的肩膀,說:“遇到這種沒事找事的上司只要別理他就好啦,把他晾在那裏,過一會兒他就會為了面子跑去其他人那裏找場子了。”
“啊,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伏兔眼神毫無波動,面無表情地說:“在說出了那種大膽的話以後,還能聽不懂這家夥話裏糟糕的意思可真好啊。大叔我也好想擁有這種能力啊。”
“這麽多年連孔雀姬的手都沒有摸到的家夥就不要想什麽能力之類的事了。”
神威杵着側臉,笑眼彎彎地說:“畢竟女人緣這種東西也是天生的呢,這麽想想,阿伏兔這輩子大概都與它無緣了吧^^”
“宰了你哦,小鬼。”
“嗯——別生氣嘛,事實罷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鬥了幾句嘴。
就在這時,機械門升起。
一個同樣是夜兔打扮的家夥探進頭說:“團長、副團長,不好了——第一師團團長聽說了剛才的事,現在正帶着人朝這邊趕過來呢!”
我頓時一凜,猛地朝敗下陣來的阿伏兔狂打眼色。
看吧——可以用來找場子的家夥這不就來了?
然而阿伏兔并沒有接收到我的眼色。他和神威一樣,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并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神色,反倒是十分社畜的再次進入了工作狀态,掀起耷拉的眼皮朝神威問道:“團長,怎麽說?”
“那個肌肉長到了腦子裏去的家夥啊,我去會會他好了^^”
神威說着站起身,低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看起來心情不錯地對我說了一句:“千歲就呆在這裏好了。畢竟像你這麽弱小的家夥,說不定真的會被那種雜兵給傷到呢,那樣可就糟糕了啊。”
我:?
“你在說什麽兔話?”
我頓時瞪他:“看不起人是不是,千歲大人可比雜兵的level要高多了!”JS
說完,我噌的一下站起身,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門外走去。
然後就被從後面伸過來的手臂一把拉住了衣領。
我回頭,對上了一雙彎起的眼睛。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神威微笑着一把将我從門口拽了回去,自己上前一步,說:“既然你喜歡跟上來的話,那就老老實實呆在後面。要是不小心死掉的話我可不負責給你收屍唷^^”
說完,他便輕盈的邁開腳步,率先朝外面走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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