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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今晚處理政事留宿宮中，聽聞趙皇後抱恙，便特地請了醫官前來請脈。”

趙皇後連忙說道：“今天下午醫官已經瞧過了，且本宮的身子一直是由這位太醫照料，想來他更清楚些。”

今天趙皇後身子不适，永安帝也不強求她，蕭珩也不好再說什麽。

“蕭愛卿方才的話是何意？”

蕭珩看向鄭婉毓，“那日在禦花園發生的事情臣也知曉，臣不過是讓尊儀夫人回宮反省而已，許是她不甘心，故而借此報複薛長使。”

“主持公道的是本座，讓你回宮反省的也是本座，尊儀夫人有什麽不爽的可以直接沖着本座來，何必記恨旁人。”

蕭珩的眸光從薛重琅的身上輕輕飄過，唇角卻微不可查地勾起。

鄭婉毓哭訴道：“聖上，臣妾真的沒有。”

這件事無論如何鄭婉毓是撇不開的，太後立馬說道：“皇嗣無礙便好，此事并未造成嚴重的後果，聖上不必嚴懲。”

畢竟是自個家族的人，太後怎麽樣也得将人先保住再說。

蕭珩說道：“尊儀夫人屢屢仗着身份地位比她人高，在後宮欺辱旁人，不如就降了她的位份，好讓她長個記性。”

永安帝略顯猶豫，“四位夫人的位置都已有人。”

“那便多降幾個位份。”蕭珩滿不在意地摩挲着墨玉扳指。

這可氣壞了太後，太後瞪了眼鄭婉毓，“哀家乏了，先回宮了。”

永安帝思忖一番說道：“傳旨下去，尊儀夫人鄭婉毓褫奪封號，降為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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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鄭婉毓帶着哭腔，梨花帶雨般地看向永安帝。

永安帝最喜美人，見着美人這樣哭的稀碎，心都快化了，“你好好反省，過些日子朕再給你個封號便是，你做了這樣的事情，不罰你如何警示後宮？”

蕭珩可不想給鄭婉毓翻身的機會，連帶着鄭家，都讓他厭惡不已。

*

薛重琅回到安福殿之後思來想去覺得此事有疑，便找了蓮南詢問。

蓮南這幾日整日在宮外溜達，對後宮的事情并無多少關注，自然是不知的。

“小宮女死了，這事并不好查。”

蓮南說道：“查應該沒問題，就是需要時間。”

他既然這樣說了，那這苦差事自然是落到他的身上。

*

鄭婉毓被降了位份，自然是要搬出清涼殿的，宮裏的主位夫人寝殿都滿了，便将鄭婉毓和衛初安排到了兩位太妃的寝殿。

衛初自然是歡天喜地地搬走了，她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呢。

鄭婉毓怎麽甘願寄人籬下，在清涼殿又住了幾日，內閣李公公冷着臉前來催促幾番，她才不情不願地搬出去。

*

轉眼便到了聖上壽誕這日，從午門到天聖殿一路張燈結彩，宮宴的席位從天聖殿裏面一直排到了外面。

天聖殿裏面的自然是品級較高的官員以及後妃，依次便是其他官員及其家眷。

薛重琅跪坐在蒲團上小口品綴甘露，今日是聖上的壽誕，內閣用的茶水都是難得一見的黃山毛峰。

随着官員攜家眷入座，薛重琅捧着茶盞仔細找着人，待秦氏映入眼簾時，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秦氏只帶了薛雲筝赴宴，想來在秦氏眼裏薛雲笑已上不得臺面，秦氏想讓這陣風聲過去，那她偏不讓風聲過去，過幾日茶樓酒肆就會傳開她的新作，她可要使勁吹吹這個風呢。

蕭珩走在秦氏後面，他尚未走到門口就瞧見薛重琅在笑，不知看上誰了，竟能笑的那般高興。

他的眼底帶有幾分不悅。

薛重琅沒高興多久，瞧見蕭珩時便平壓唇角，佯裝品茗，蕭珩更加不悅，見着他就不高興了？

蕭珩環顧四周，都是些年紀略大的官員，都油膩的難以入眼。

薛重琅則是無意間又瞧見了蕭珩府裏的那個姑娘，他當真把這個姑娘當個心尖尖，到哪裏都帶着。

她也氣不打一處來。

“雲茗，殿內悶得慌，扶我出去走走。”

雲茗看了眼照秋，照秋以為雲茗找他有事，正想過去呢，就瞧見雲茗扶着薛重琅往外走。

照秋看了眼蕭珩，他早已落座，照秋輕嘆一口氣，抱劍站在蕭珩身後。

*

薛重琅出來透氣，重檐庑殿下人來人往，拐角處人煙稀少，且無人注意。

她朝着拐角走去，站在紅漆柱子邊兒搖着團扇。

“還不到五月，天兒怎麽就這麽熱了。”

“聽聞姐姐因為身孕險些被人算計。”

薛重琅聽着細微的聲音她側目看着拐角的另一邊，是趙皇後和一個男子。

男子皮膚黝黑，身長八尺有餘，身穿铠甲披戰袍，應該是才從邊關回來。

趙皇後低聲道：“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阿爹知道嗎？”

“将軍染了風寒，特地讓我代他來賀壽的。”

趙皇後這才寬心，“現在朝堂暗潮湧動，阿爹因為被薛重琅那個賤人污蔑，禁足至今，能不能出來就看你這次了，我這邊也會幫你吹枕邊風的。”

男子低聲應下，“姐姐可知義父何時會讓我回京？”

趙皇後微微搖頭，“他現在很少給我說他的計劃。”

“你回來這些日子可要當心蕭珩。”

男子眉頭蹙起，“蕭珩？”

“蕭珩如何我不知，不過聽姐姐的話可知薛重琅在後宮給姐姐不少委屈，我倒是可以給她一個教訓。”

薛重琅挑眉，沒想到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竟然還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那走着瞧吧，這可是她們先挑的事兒，即便她反擊那也屬于自保。

*

薛重琅回到天聖殿時還特地看了眼蕭珩，蕭珩脊背筆直地跪坐着，長睫遮住了他的眼底，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過方才偷聽到的話也沒必要告訴他，短短兩年時間他能爬到這麽高的位置自然是有自己的處世之道。

蕭珩只覺身上熾熱，擡頭變迎上了薛重琅的目光，他挑眉似是疑惑。

薛重琅連忙收回視線，在秦氏母女身上淡淡掃過，就聽見阿寶公公高呼：“聖上、皇後娘娘駕到！”

衆人行禮過後，薛重琅的目光始終淡淡地看着趙皇後。

蟹黃糕那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趙皇後自然會認為是她做的，不然方才那個男子怎麽會知道是她給趙皇後的委屈受。

鄭婉毓真是夠絕的，什麽破事都能甩到她的頭上。

薛重琅摩挲着指尖，既然她們想玩，那她奉陪到底。

這時一個将軍模樣的男子大步走進天聖殿。

“臣恭祝聖上萬壽無疆。”

永安帝蹙起眉頭，“怎麽是你來了？”

“春季邊關氣候不定，将軍風寒嚴重，故而派臣前來賀壽。”

永安帝聽聞後眉頭舒展，“原來是這樣。”

蕭珩只覺得此人聲音耳熟，待那人擡起頭，蕭珩的手倏然緊握。

是他？！

男子似是察覺，朝着蕭珩的方向看去，心跳都漏了一拍，這個人好眼熟。

薛重琅注意着他們微妙的表情，莫非他們認識？

“蕭副将難得回來一次，趕緊入席吧。”

姓蕭？

難怪蕭珩的反應這麽大，怕不是同宗吧。

壽誕第一道流程自然是進貢賀禮。

內閣的李公公率領一衆太監侯在殿外，阿寶公公宣讀名冊上的寶物，李公公安排太監逐一入內。

永安帝坐在上方一一掃過，都是些尋常玩意。

“惠夫人宋蘭制龍袍一件。”

宋蘭就等着今日重新獲寵呢，她起身道：“臣妾想着聖上新歲該添新衣，故而将此贈予聖上。”

永安帝說道：“有心了。”

“長使薛重琅制…手帕一件。”

阿寶公公的聲音逐漸變小。

聖上壽誕，送手帕未免也太過寒酸了些，底下坐着的官員家眷紛紛議論着，薛敬的臉黑的能擰出水來。

薛重琅穩如泰山般坐着，仿佛這件事與她無關一般。

永安帝卻大笑道：“手帕，挺有新意，拿來讓朕瞧瞧。”

阿寶公公将手帕承上，手帕上繡着一條蜿蜒的長龍，龍鱗栩栩如生，龍須宛若長河。

本是一個不錯的寓意，可永安帝卻看見龍眼微阖，像是…氣運将至的模樣，他當即大怒。

“薛重琅！”

蕭珩眸光流轉，不着痕跡地落在薛重琅的身上，薛重琅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她依舊優雅地放下茶盞，起身走到天聖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行禮。

“回聖上，臣妾當日送到內閣的時候，繡的是一條生龍活虎的飛龍，至于怎麽變成這樣的，應該問內閣的主事。”

內閣李公公連忙跪地喊冤，“聖上明鑒，奴才原模原樣拿來的，切莫污蔑了奴才。”

薛重琅側目看着李公公，聲音帶着些許冷漠，“污蔑？莫不是李公公因前些日在安福殿受了冷眼，才用如此見不得人的手段來陷害我？”

“長使莫要胡說。”李公公重重叩首。

蕭珩的眸光看向紅漆柱子旁的蓮南，蓮南無奈攤手，他雖在內閣，但做的都是些打雜的事情，這種事情李公公怎麽可能讓他去做。

四周都是看戲的人，剛被降位分的鄭婉毓，遭人算計的秦氏母女，以及趙皇後和蕭副将。

溫婧詩緊張的攥着繡帕看着薛重琅，薛重琅卻道：“煩請聖上将帕子交于臣妾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