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冬日,大雪。
A市作為一座北方的城,今日下起了今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北風呼嘯,卷着凜冽刺骨的風霜,整整一夜未曾停歇。
第二日,大雪初歇,路面成冰。學校門口私家車堵了幾百米長,在白晝亮着大燈,寸步難行。
江月今日沒有騎自己的小車,她今早出門看了看環衛工人還未來得及清掃完畢的道路,站在窗戶邊上猶豫半天,最終下定決心徒步上學。
她在校門口頗為同情地看着這一路上堵的一排排車,小小的身子裹在羽絨服裏,穿着一雙灰色雪地靴,慢吞吞走進了大門。
下雪天對很多人來說,真是個浪漫的日子。江月今日來得早,哼着歌走到了教室。
但這個惬意的心情僅止步于她看到了站在暖氣旁取暖的陳江楷後。四目相對時,她翹着的嘴角便猛地一收。
看見她的情緒轉變,他眼底似乎起了一層波瀾,但距離太遠,又讓人看不真切。
他站在那,看她突然面無表情後走進教室坐在位置上,白皙的手圍着腦袋繞了兩圈,摘下了自己的圍脖。
然後就如往常一樣,當沒看見他。
他站在那邊,盯着她的後腦勺看她半晌。片刻後,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拿起她剛放到桌面上的杯子,極其自然地去接了杯熱水。
江月餘光看着他默不作聲放回來的水杯,只裝作沒看見。
他也只是腳步在她身邊一頓,便回了自己座位上。
高森:“……”
兩人之間的氛圍奇怪到他坐立難安,“不是,哥哥嫂嫂,又這在玩新情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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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楷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
前面那個直接就沒回頭。
發現沒人理他,高森放桌下的腿抖來抖去,帶着上半身也晃晃悠悠的,他目光幽幽地在兩人之間轉了又轉,冷笑,“臭情侶。”
江月聞言指尖微縮,剛想回頭警告他,誰知前面正趴着補覺的周晴晴被他那多動症似的腿抖得來了起床氣,随手拿一本書回手就摔在他毫無防備的臉上:“別你媽踢小爺凳子!”
周晴晴這人是典型的對熟人和生人兩幅面孔,剛認識的時候看起來傻傻的,但經過高森這一年多的同化,她已經從一個傻小子成長為了一方惡霸。
高森被她一本書拍得魂飛魄散,直接站了起來:“我草!周晴晴你他媽暴力狂!你這樣是嫁不出去的!你學學我嫂子行嗎!”
被點名的江月連眼神都懶得給他:“神經病。”
高森:“。”
但他那張嘴是不可能這麽停下來的:“好,我嫂子那是有人要了,你連男人小手兒都沒摸過呢,你天天跟個返祖人一樣動手動腳,最後嫁不出去可別來哭着求小爺娶你!”
他這下可挑起了周晴晴那該死的好勝心,“啪”一聲一拍桌子,起身就把他的手反絞到背後,惡狠狠笑道:“怎麽會沒摸過,你這不就是天天被我輕薄嗎?”
高森頓時亂叫:“疼、疼、疼疼疼疼疼……”
這時,班長靳誠從門外進來,後面跟着小眼鏡和幾個教室後排高大的男生,一人抱着兩根掃帚,扔在教室前面的地上。
靳誠推了推眼鏡,在講臺上拍桌子,道:“大家準備一下,早自習帶上衛生工具,沒有的帶自己的板凳下去我們衛生區域掃雪了。”
話音剛落,教室裏怨聲載道一片。
“不會吧……”
“打掃衛生的阿姨都去哪了……”
“聽說當年是因為總是有家長們反應我們身體素質不行,建議學校給我們增加勞動量……”
“可怎麽又是我們掃雪啊……”
“小爺我知道啊。”
聞言,靳誠向下望去。
只見高森正被周晴晴反絞在地上跪着,他本人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絲毫不覺屈辱,跪在地上仍舊吊兒郎當的:“因為去年是高一掃的,所以今年輪到我們高二了呗。”
說完他轉了個身迅速從周晴晴手底脫身,順手抽了周晴晴桌前的板凳,扛起來就跑下了樓,剩下剛反應過來的周晴晴,怒,大喊着他的名字追了出去。
江月拿了掃帚下去的時候,原本的掃雪現場已經打起了雪仗。
她在人群中看到高森拿着周晴晴的板凳在堆雪,把它弄得又濕又髒,他大笑着,彎着腰跑得飛快。周晴晴在在雪地裏打着滑,攢了雪團邊罵邊追他。
江月剛走過去人群中,一個雪團朝着她迎面飛來,她眼前一花,就被拽到了一個寬大的身後。
“噗。”一聲,是雪球砸到什麽人身上的聲音。
江月擡頭,看到了陳江楷的背影。
她垂眼,看到拽着自己胳膊的一只手。那手修長又分明,像是上天雕刻的工藝品,從他一身黑色的棉服袖口中伸出,緊緊把自己護在身後。
她似乎并不想接受他的這種維護,于是便輕輕拂開他的手。
前面的人回頭看她,只看到了她頭頂尖尖的紅色針織帽。在冬日晴天的陽光下,那頂帽子襯得她唇紅齒白,瞳仁黝黑,白皙的肌膚似是勝過了這片雪,白得晃眼。
江月并不看他,只彎腰從地上捏了一個雪團,趁前面朝她扔雪球的人還沒從“他打了陳江楷”這一事實中回神,馬上朝他砸了過去。
“哎喲!”那人躲不及,生生挨了這一下。
江月忍不住笑出聲。
陳江楷站一旁看着她,那頂針織帽下是一張美麗到動人心魄的小臉,因為打到了人,她狡黠又開朗地笑着。
晴日下是她最純真的樣子,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人也跟着笑着,邊躲四面八方追過來的雪球,邊出其不意朝陳江楷扔過來一個巨大的雪球。
江月看到這是沖陳江楷來的,朝那人做鬼臉,脫口而出:“你還敢打陳江楷了,膽子不小嘛你。”
說完她就楞住了,在這混亂瘋狂的環境裏,她一時竟然都忘記了和陳江楷的私人恩怨。
陳江楷聞言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灑在潔白大地上的緣故,似乎映得他那雙幽深的眼睛都亮了半分。
旁邊一個酸酸的聲音忽的響起:“哎喲喲,這就護上了,吃雪吧你!”話音剛落,一個球朝江月飛過來,被陳江楷手疾眼快地攔下。
一旁的周晴晴見狀迅速攢起一個球:“高森!你敢打我同桌,你完了你!”
“我草!你又打我周晴晴……”
熱鬧的一個早上,在混亂的雪仗裏進行着。
“你們聽說了嗎,高三的尹淑貞……”
江月和一群人邊掃雪邊打雪仗,忽然耳尖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她手下動作一頓,全部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同學身上。
“被拍了裸照,發到了他們班企鵝群裏……”
“對!我聽說學校的學生大群也收到了,說來倒黴,那群還他媽被舉報傳播隐晦色情封禁了……”
江月愕然,轉頭朝那二人看去,問:“你們說什麽?尹淑貞?”
那兩人一見江月主動來問,以為她也是來八卦的,便把知道的什麽都抖落了出來。
“對,就是高三那個一直複讀的尹淑貞,很騷的,據說她今年好像都二十歲了……”
“聽說她爸媽都死了……”
“她好像被包養了,那天有很多人看着她被一個老男人開豪車接走,她還親了那個老男人一口……”
她爸媽……不在了嗎?
江月聽着這些讓她震驚的,卻有些預料之中的言論,沉默了下來。
她還記得,那日在酒點半門外的窗戶旁邊,那個在黑夜中顯得更加瘦弱的女生,她畫着極重的眼妝,倚在那兒抽了半根煙。
而自己似乎……忍無可忍之時,問候了她的家裏人和教養。
于是,那女生便突然變得有些歇斯底裏的不可理喻。
因為學生都在這一片區掃雪,人群聚集着,消息傳得格外快。一眨眼間,這幾乎就變成了學生們都在口口相傳的桃色轶事。
尹淑貞似乎是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對方不光先去對面學校找了牙哥,在牙哥被制住後,對面也并沒有善罷甘休。
江月甚至有預感,尹淑貞以後的日子,可能也并不太好過。
江月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她掃雪的手凍得有些無知覺。
末了,她默默無聲地垂下腦袋,那頂紅色的針織帽也耷拉下去。她才收了掃帚,踩着雪地靴,轉身離開了這裏。
……
高二下學期文理分科,時間似乎很快便過去了。江月自己在新的班級裏,沒有多麽很熟識的人。
高森和周晴晴在隔壁,也是文科班。文理對高森以後的發展沒什麽影響,他本就是打算出國。他待在文科班,純為了看小姑娘。而靳誠和陳江楷在理科班,并不跟她們一層樓。
江月在這期間又認識了新的人,她是個到哪都能玩得來的性格,與這群人相處倒是融洽,但似乎都無法與自己深處的靈魂同頻共振。
也或許,是少了那麽一點緣分。
如果想回憶自己青春時期重要的人,也似乎就是那幾個人的形象還鮮明地印在腦海中。剩下的很多人,在十幾年後,再想起時各自的臉上像是打了虛化的馬賽克,連名字都已經記不起。
而高三,則過得更快。似乎自從文理分班後,江月在高中剩下的記憶便模糊了。剩下的回憶裏,只有掠過眼底的一片天藍色校服,走廊上偶爾傳來高森的嚎叫聲,黑板上的越來越少的倒計時,早讀的宣誓聲、讀書聲和襯衣的價格是九鎊十五便士。
那日,是高考出成績後的一天,高三全體學生返校。
江月此前的人生按部就班地過着,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麽不在預期的事。包括自己一定可以從附小升附中,包括自己的成績一定可以讀A大她最想讀的歷史系。
最後也在父母安排的相親局上,找個家世相當,學歷相當的,合眼緣的男生。
那時,她是這樣想的。
出校門的那一日,是一個雨後。地上積水空明,每個人的臉上是要即将各奔東西的展望。江月和周晴晴走出門口時,突然在校門口遇到了陳江楷。
他遠遠看着她,像是專門在這裏等她很久了。
不知怎麽的,江月竟想朝他走過去。
她便也真的走了過去。
那真是一張不管看多少遍都會被帥到的臉,他看着她,剛張口對她說了一句什麽,卻被身後突然而來的一個摩托車打斷。
面前忽然多了幾輛機車,油門的轟鳴聲浩浩蕩蕩,直沖他們而來。
那輛車以一個炫酷的擺尾停到她面前,幹脆利落地甩了她一身雨水。
周晴晴在她旁邊“呸”了一口雨水,張口大罵:“高森我去你大爺!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高森拿下頭盔甩了甩頭發,嘚瑟到:“周晴晴,你怎麽知道是我!你這都認得出我?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少年恣意而張揚。
周晴晴大罵:“你神經病啊!”
江月剛剛退後了幾步躲水,此刻她看着一身清爽的陳江楷,大聲問道:“陳江楷你剛剛說什麽?”
他似乎跟自己說話了。
“他說他喜歡你!”高森在一旁大聲嚷道。
“……”
那時年輕的他們,像是一把火。
兩個老師在他們身後看着這群畢業的人,不斷感慨。
“看這群孩子,這些躁動的荷爾蒙,真是沖動!”
“沖動才是少年啊!”
“又是一群人青春啊。”
“哈哈,老劉,今晚回去喝點兒?”
“行啊走吧主任!”
晚霞在雨後的天空挂着,明朗澄澈。那群浩浩蕩蕩的機車圍着學校繞了幾圈,又轟鳴而去。
後來江月才知道,原來那天的他只是對自己說了一句:“畢業快樂。”
想起來好笑,那是唯一一個對高中畢業的她,說了畢業快樂的人。
似乎這一個不被多少人重視的畢業,卻被他等了很久。
那日的傍晚,天邊的飛鳥漸漸歸巢,天空下的人也慢慢找到自己的人生軌跡,或是朝南,或是朝北,或是終身相依,或是永無交集。
當年的早讀聲和嬉鬧聲似乎都已經淡去,但這場少時的盛夏,在記憶中卻永不謝幕。
畢業那年的暑假,似乎格外漫長。
江月和大多數普通畢業生一樣,和一群朋友考了駕照,又和高森、靳誠、周晴晴、江朔報了個團,去了畢業旅行。
在去的時候,其實江月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她覺得,雖然和他是有一些龃龉,但是也是前後桌一場,何況高森跟他不是很好的朋友嗎?想了半天,她卻始終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直到在路途中,靳誠問起此事,高森才對他說道:“楷哥回京了,來不了。”
靳誠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海,又看了眼一旁看似沒有在聽他們談話的江月,問道:“那也可以一起來,不是嗎?”
高森躺在沙灘躺椅上,翹着二郎腿。
“楷哥來這,就是因為他爸工作調動,他爸兩年前任職就期滿了,所以最後就是他自己和阿姨在A市呆了兩年。至于楷哥這兩年為什麽還要呆在這裏……”他眯着眼看了看江月,“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靳誠跟他一起躺下,看着頭頂的巨大遮陽傘,道:“所以你還是沒回答我,他為什麽連畢業旅行都不能一起來。”
他笑了笑,“我認為我們的關系,還沒這麽陌生。”
高森悠哉悠哉的,墨鏡下的眼睛注視着前面在拍照的周晴晴,說,“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大少爺,真的很忙的,兄弟。”
靳誠笑:“我要是大少爺,我就安心拿着家裏的錢混吃等死,爸媽給我賺那麽多錢,不就是為了讓我過上好日子嗎。”
高森“啧”了一聲,“你這想法也不錯,但你看楷哥是這樣的人嗎?人家那都已經是家族榮譽層面的東西了,跟咱不一樣,懂嗎。”
雖然知道他每逢假期都要去這去那,去學大把的東西,可其實并沒有聽他抗拒過、抵制過。
野心勃勃啊。
靳誠在他旁邊躺了一會兒,就被江朔叫走,兩人和周晴晴在那邊擺弄單反。
江月覺得太陽曬,便走到高森這邊拿了杯飲料,打開小風扇給自己吹風。
躺着的高森睜開一只眼睛,瞅她。
“喲,這不我們江女士嘛,不偷聽了?”
江月喝水的動作頓住,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
高森自顧在那邊“哼哼”笑了兩聲,“你就不想知道,楷哥的志願報了哪裏?”
江月裝作沒聽見。
高森“啧”了一聲,一把把她拽過來,讓她正對着自己,“你幼不幼稚啊江月。”
江月平靜放下飲料:“我并不在意,你也不用告訴我。”
高森挑眉,“得,我這個人就是叛逆,你越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訴你他報了A大數學系。”
江月默不作聲。
高森冷笑:“你最好真是像你裝的一樣平靜,你怎麽不想想,人家一京城大少爺,又不是像我這樣的學渣,人什麽大好的前途沒有,沒事閑的考你個A大是做什麽。”
江月:“……拜托,A大也沒有那麽差吧。”
高森咧開嘴,笑:“反正老子考不上,也不想上。”
江月丢下一句“你愛上不上”就要起身,又被高森一把拽下。
“你幹什麽!”江月想甩開他,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江月。”
高森卻突然沉穩了下來。
江月怔了下,回頭看他,心中暗暗驚訝。
高森确實從沒有這樣嚴肅過,他這人從小到大,不管是要挨打了,考砸了,分手了,從來都是天塌下來自有個兒高的頂着的心态,就沒有過正經時候。
他看着她,嘆了口氣,墨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摘下。江月發現,他這張臉上不是那副欠揍的表情的時候,其實還是能看的。
“你給我句準話,你心裏真的一點都沒有楷哥?”
江月:“沒有。”
“江月。”高森再次喊她的名字,語氣中是格外的認真,“你跟我說實話。”
江月沉默片刻,剛想接着說沒有。可不知怎麽的,尹淑貞那天對她說的話卻又出現在她耳邊。
“你喜歡他,不是嗎?”
她恍惚了片刻,便失去了回答高森問題的最佳時間。
見她不回答,高森笑笑,又恢複了往日那副不羁的模樣,“我真不知道連楷哥你都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啊?你該不會喜歡老子吧?”
見江月白了他一眼,他也不管,自顧自說道:“楷哥那可真是跟我不相上下的帥啊,我能承認的帥哥,那世界上可沒幾個。難道你連臉都不看?咱倆一塊兒長大江月,我愣是沒瞧出來,你還這麽有內涵啊。”
“我看品格,做人,至少也要正直,談戀愛,要專一。”江月大發慈悲,說道。
高森聽得直皺眉:“我聽這話怎麽尋思着像是在罵我呢?”
江月冷笑,“你們兄弟倆,一丘之貉。”
高森坐起身,“不,你說我,那我無話可說,這我确實。但楷哥待我不薄,我得為他說句公道話,你說楷哥不專一?這我不能同意。”
江月接着冷哼:“你就只想維護你的好兄弟,把我往火坑裏推?你以為我沒看見?那天在我哥店裏,尹淑貞都要坐到他腿上去了。”
這話一下把高森給說愣了:“啊?”
琢磨了半天,高森罵了一聲:“草。”
他恨恨的:“這女的真是不要臉,她到底還想搞多少人啊!她跟楷哥就沒關系,她是趙晨的女朋友,就那天你和周晴晴那小子在書店的時候,跟他一起被打的那男的,就她對象。”
江月微怔。
“那天就是趙晨找人叫我,我是去撈趙晨的。”
江月:“那不是陳江楷去救尹淑貞的嗎?”
高森聽得直罵:“什麽玩意兒,她也配。楷哥根本就不認識她,你說那在你哥店裏那次,也是她自己不知道哪打聽來的消息,自己找來的。”
江月又道:“那又怎樣,陳江楷又沒拒絕她。”
“媽的我的祖宗,楷哥那天都喝得不省人事了,最後還是找他家司機接走的,第二天都斷片兒了!他哪還分得清什麽尹淑真尹淑假啊?也難免被人鑽了空子。”
“再說了,”高森臉色奇怪,“也沒有什麽很過分的舉動吧,我可是全場盯着他呢。”
想了半天,他又道:“如果你說的‘尹淑貞都要坐到他腿上去了’,指的是她喝了楷哥杯子裏的酒,還扶了他一下的話。”
江月:“……”他還真是盯了全場。和她看到的竟然分毫不差。
“而且,你以為他喝成那樣,是為了誰。”
聞言,江月不打算聽他繼續說:“可能是為了你吧。”
她拍拍屁股起身,走向了海邊。
其實高森說的這些,她都不知道該不該信。畢竟他們兩個穿一條褲子。
雖然在心底,自己也覺得這可能都是真的。
她走後,剩下了身後的高森。他盯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後,他接着戴上了墨鏡,便又正大光明地看向了周晴晴那邊。
此時的陽光很好。
時光,也很好。
……
高森回來後便舉家搬去了瑞士,江月和他打打鬧鬧這麽多年年,他走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哭了。
高森在那嘴上沒個正經,過去抱了抱她:“哎喲行了我的祖宗,別哭了,我怕我再哄你那周晴晴要吃醋了。”
周晴晴在一旁低落的心情瞬間被怒氣點燃:“你趕緊滾!”
高森歪頭伸出食指和中指磕在腦門,朝她飛了飛:“遵命!”
他回頭摸了摸江朔的頭,上下打量這也已經有一米八的個子,給他安排道:“以後我走了,你姐就交給你照顧了,知道了嗎啊?別讓別人欺負了她,更別欺負她,否則我回來收拾你小子啊。”
江朔在那拍開他的手,有些悶悶不樂地哼出聲:“知道了。”
最終,靳誠和他握住手撞了撞肩膀,倆兄弟的話一切都在不言中。
幾位老師也在車門口拉着手寒暄叮囑,都有些不舍的情緒。李老師那多愁善感的性格,當天連晚飯都沒吃。
再後來,這群人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未來。
靳誠的物理競賽在高考前就已經進入了決賽。他似乎是他們這群人中最有主意、最有理想、也是自尊心最重的一個。他終于得償所願,保送到了京城那個在他計劃中的學府。
而讓大家覺得意外的是,他和劉函陽竟然還未分手。
周晴晴倒沒有讀A大,而是讀了和A大在同一條街的師範。
而關于陳江楷……他似乎真的很忙。
在高森走之前偶爾跟他們提起的三言兩語中,她得知到他人已經在家裏在LA的分公司,聽說最近幾年他舅舅的工作重心會在那。
有時候回想起來,他在這邊讀書這幾年,就好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閑來無事來體驗的一段貧民時光。江月沒來由的恍惚了一下,忽然感覺到了自己和他距離最近的時候,就是在學校裏。
而此刻他們的距離……
是真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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