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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那天散完步之後,兩人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封川似乎還是忙着年底盤賬的事，陸柏均原本就忙，他擠出時間原本打算趁着周末回首都一趟，跟師兄他們面聊封川手術的事。

可封川的生日剛好在周六,他只好把機票改簽到後半夜,打算給他過完生日直接走。因為首都那邊很早就約好了師兄和他朋友的時間,不好臨時改。

他們老陸家是不過生日的,不講究這個，以至于陸柏均還是在林老板的提醒下才想起封川的生日。

該送什麽生日禮物呢？陸柏均想，貴重的東西？封老板随便一條皮帶比他一件衣服還貴。

“往年他是怎麽過的？”他微信問林老板。

—就酒吧裏開幾瓶酒,再搞個生日蛋糕。

—他高興？

—不知道，卷毛他們倒是挺高興的。

—今年咱在小院自家過怎麽樣？

—我覺得可以,把老煙頭接來,我做上幾個菜，再買個蛋糕,齊活兒。

—行。老煙頭最近怎麽樣？

—他這腰不見好吶,最近連翻身都翻不動。

—下周一你帶他來醫院拍個片子，我看看情況。

—行。

跟林遠談完，陸柏均才又開始琢磨生日禮物的事。

他不擅長這種事，以前是懶得想，這會兒是沒經驗。

“不然幹脆送束玫瑰花。”他想，“給那位點信心。”

琢磨這事的時候正是中午午休,陸柏均想清楚了，就直接拉住要去接水的白甜甜問：“垅溪哪裏有賣花的？”

白甜甜一臉懵：“賣花？陸醫生你要買花啊？”

“花？”寧春省一激靈站起來，八卦道：“陸醫生談朋友了？買給女朋友？”

“不是,有個朋友過生日。”陸柏均說。

寧醫生沒吃到瓜，滿臉失落：“城南市場就有賣的,你下班走快點，興許能在關門前趕上。”

“那家店花多嗎？”

“不多，小店，垅溪花店很少。”

聽了寧醫生的話，陸柏均下班轉道去了城南市場。轉好幾圈，才終于在一個犄角旮旯裏找到一個巴掌大的小花店。

裏頭花的種類少的可憐，他打眼一掃，在角落的水桶裏看見四五棵半蔫不蔫的玫瑰花。

“老板，玫瑰花就只有這麽幾朵？”他問老板。

“就只賣剩這點了，你要我可以幫你進，要多少？”老板問他。

“嗯……九十九朵吧。”

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眼，“小夥子挺大方。行，一個星期後來取。”

“嗳，這不行，我後天就得用。”

“後天？”老板搖頭，“來不了，送不過來。”

“我加錢。”陸柏均說。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路上運過來就得好幾天。”

“行吧，那我別處問問。”

“別呀，上別處你也買不着，垅溪就沒幾個賣花的。”老板怕生意跑了，忙勸道：“啥事這麽趕吶，早兩天晚兩天的人又不會跑掉。”

“不是這個事。”陸柏均不樂意等，他不想錯過封川生日。

回去路上，他路過林遠的店，想着進去解決下晚飯，剛好碰上老錢也在店裏。

老錢是來找林遠借牛肉的，店裏牛肉不夠使，先來他這弄點頂一頂。

陸柏均進店直接奔到廚房窗口，対着林遠說：“老板，老三樣。”

老錢一邊往兜裏拾牛肉，一邊跟陸柏均搭話：“老吃這三樣，不會膩麽？有空去我那，給你弄點新鮮玩意。”

“你有屁的新鮮玩意。”林遠怼他，“你別理他陸醫生，他也就玩得轉牛肉，別的都不行。”

“啧，咋還搞同行迫害呢？”老錢啐他一口。

“幹淨點，陸醫生在這呢。”林遠嫌棄他。

“哎，你倆自己打，別帶上我。”陸柏均往後退一步，“林老板，今兒量少點，午飯吃的多。”

“咋的，你們食堂換廚子了？”

封川去外地，忘記給林遠交代，結果陸柏均的午飯就沒着落了。

不過陸柏均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午飯一直都是封川在做，只有封川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會讓林遠代勞。

“沒，中午吃的炸雞腿。”

林遠撇嘴，“你們食堂也就這個拿得出手。”

陸柏均樂了，“就是，林老板才是垅溪廚界的一絕。”

老錢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都是別人捧出來的。”

“話說兩位有門路搞點花來麽？”陸柏均突然福至心靈問了這麽一句。

“什麽花？”老錢問。

“玫瑰。”

老錢瞬間瞪大了眼睛，林遠也蹭地湊過來，兩人暗暗交換了個眼神，老錢繼續問：“你要玫瑰花做什麽？”

“送人。”

“送誰？”“男的女的。”老錢和林遠異口同聲地問。

陸柏均雙手環胸，“男的。”

老錢和林遠又交換了個眼神，小心翼翼地問：“或許那人我倆認識？”

陸柏均把話頭接過來，“或許那人姓封。”

老錢和林遠激動得倒吸了一大口涼氣，強壓下沖上頭頂的興奮，繼續問正事：“要幾朵？”

陸柏均無奈：“九十九朵。”

老錢激動得臉都憋紅了，掐住林遠胳膊，咬着牙說：“你聽見沒，要九十九朵。”

林遠把他的手往下撥，“啥時候要？”

陸柏均破罐破摔：“後天。”

老錢又一臉激動，朝着林遠低聲吼道：“後天，川子生日！”

林遠把他按下去，沉靜說道：“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就算現種，也給你種出來。”

這話說完，陸柏均也不接話，直直地盯着他倆，緩聲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遠把老錢推出來。

老錢幹笑兩聲：“冬至那天。”

“封川知道你們知道嗎？”

“不不，他不知道。但他跟我們說過，他有喜歡的人。”老錢說。

“男的。”林遠補充道。

陸柏均聽到這裏，笑了一下，“那你們要幫我保密。”

“嘿嘿，沒問題。”

“那花？”

“後天一早，我悄悄送你家去。”林遠說。

“有勞。”陸柏均道謝。

林遠忙擺手。

送走陸柏均，老錢牛肉也不拿了，兩人沉默着対視良久，老錢突然說：“我兄弟這輩子不白來。”

說完，眼睛就紅了。

林遠沒他這麽感性，暴躁開口：“行了，搞花要緊。”

他倆不認識什麽種花的人，搞玫瑰花的門路得現去搭。關鍵冬天不是玫瑰開的季節，想要搞到得去省城，這車子一來一回最快也得三天。

“咱不行把垅溪所有花店的玫瑰都包過來，不夠再把臨縣的也算上。”林遠提議。

“我看行，我給胖子他們打電話，讓大家動起來。”老錢說着掏出電話就要打，剛好店裏夥計打過來，他接起來，“什麽？等牛肉？沒牛肉，關店，不開了今天。”

“対対，還開什麽店。”林遠也在往外趕人，“忙着呢，吃完趕緊走啊，後面別等了，沒菜了。”

兩人一圈電話打完，圈子裏都知道封川要收玫瑰花給小姑娘表白了。

關鍵老錢他們關系硬，大家又都以為是封川要用，一個電話下去，別說垅溪縣在動，附近好幾個縣也都跟着動

老栓是隔壁縣開賓館的，早些年混的差，吃喝嫖還放高利貸。後來想上岸，有人不讓，是封川從中調和，才讓他過上如今的安穩日子。

這下聽說封川要玫瑰，二話不說直接賬上劃了幾萬塊，把城裏的玫瑰花包圓，親自開車給送過去。

封川的圈子跟他們重合，這邊花才湊了大半，遠在外地的封川就收到了消息。

從周五開始，林遠的店門口就陸續有送花的車開上門來。

一開始是幾十朵幾十朵的外下搬，後面就成了幾百朵幾百朵的往下搬，截止周六淩晨，林遠的店已經快被玫瑰花塞滿了。

“…….”林遠站在一人高的玫瑰花牆跟前傻眼，“這是九十九朵？”

“嗯，剛數過，”老錢撐着腰，“一千五百一十三朵。”

“卧槽！為啥有這麽多？”

“我也不知道啊，早知道川子的面子這麽好使，我可省着點用吶。”

“你當初咋說的？”

“我說川子要表白，玫瑰花不夠，讓他們幫着想辦法湊點。”

“我去，你就不怕我哥知道？”

“那我也不能說是陸醫生要用是吧，”老錢急了，他忘記這茬了，“你說川子現在知道了嗎？”

“……能不知道嗎？這麽大動靜。”

“現在咋辦？咋辦？要扔掉嗎？”老錢問。

林遠看看花，他有些心疼，“真扔啊？”

“不扔，留着。”封川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他原本要早上才到，因為這事提前回來的，“我現在滿世界聽說自己要表白，如果不做點什麽，不是辜負大家期望了麽。”

老錢後退一步，不敢接話。

“誰要的花？”封川問。

老錢看林遠一眼，閉嘴不說。

“瘋子，你說。”封川轉而問林遠。

林遠轉頭，“我也不能說。”

“是陸醫生麽？”封川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

他問這話的時候，語調裏盛滿了期待。

林遠始終是向着他哥的，于是他分分鐘就把陸醫生給賣了，“陸醫生說，他要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

封川抽一朵出來，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問：“這裏一共幾朵？”

“一千五百一十三朵。”

“湊夠一千九百九十九朵，我要用。”封川說。

老錢和林遠瞬間就明白他想做什麽了，這麽多年以來，這還是封川主動開口想要一樣東西。之前，一直都是他們問封川要。

“行，還有花在路上，我讓他們開快點。”林遠說。

老錢摩拳擦掌：“你想咋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