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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說道,将自己想到的方案如實告知他。
君懷傷聞言微頓,“如此甚好,只是若要開鑿暗渠,恐怕得動用不少銀子。”
江徽司唇角噙笑,拍了拍心口,淡然道:“不打緊,你妻主我有的是銀子。”
就算掏空潇王的家底,她也必定要開鑿這條暗渠,解救黎民百姓于天災之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嗯,妻主是最出衆的。”他劍眉星目,笑意溫存,宛如澗谷霧氣,袅袅飄渺,将她環繞其中。
江徽司笑道:“別誇我了,你才是真的出衆。”
她将頭發擦拭得差不多,随手将巾帕抛回到椅子上,作勢要掀起君懷傷的被子,“我給你按按腿吧,你總是躺着不能活動,腿肯定不舒服。”
君懷傷連忙拉住她的手,眼底掠過一抹異色,沉聲道:“妻主,這不妥,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道理?”
要按也應該是他給江徽司按,怎麽能倒反天罡,讓她來伺候自己。
“你看你又這樣想,我們之間,哪有什麽尊卑之別,”江徽司不由分說地掀開君懷傷的被子,白皙的指尖按在他的小腿上,力道恰到好處地揉捏着。
“況且,你是我的夫郎,又不是外人,你的腿不舒服,我為你按按腿,讓你舒緩舒緩,合情合理。”
君懷傷躺在床榻上,垂下眼眸,嗓音微啞,低聲道:“可是,我……”
江徽司聽到他低低的聲音,擡起頭,對上了他那雙深情的眼眸。
她微微一怔,随即輕聲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妻主很好。”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心心相印,恍若兩人的心跳已經融為一體,不可分割。
江徽司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按捺不住地向他靠近,吻上了他的唇。
那柔軟的觸感,宛如春風拂面,在心湖上漾起層層漣漪。
君懷傷閉合雙眼,回應着她的吻,仿佛世間萬物都化為虛無,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她輕輕摟住他的腰際,一手撐在床榻邊,氣息紊亂不堪,心頭逐漸滾燙如沸。
“妻主,眼下尚在白晝。”君懷傷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放開了他的唇,眸光如水,凝視着他俊朗的眉眼,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她的眼中唯見他那張俊美無俦的臉孔。
“進屋的時候,我已将門栓上了。”
風狂雨驟,冷風夾雜着雨滴,摧折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
樹葉在風雨中無力地飄搖,沙沙作響,猶如風中淩亂的枯葉蝶,漫天飛舞。
風如龍吟,雨似箭矢,天地為之變色,山河為之震撼,四野蒼茫,一片狼藉。
十日之後,楚州已是另一番光景。
往時洪水肆虐之地,如今重煥繁榮氣象。
街巷中人聲鼎沸,茶樓、酒肆、商鋪林立,笑語歡聲,絡繹不絕。
河堤旁綠柳垂蔭,繁花似錦,蝴蝶蹁跹,一派欣欣向榮,漁民撒網捕魚,皆是滿載而歸。
盛京太和殿的鐘聲悠揚回蕩,江徽司依然是最晚到的一位,她的步履異常緩慢,臉色煞白,泛着一股子死氣。
太和殿乃朝廷朝會重地,文武百官雲集,此刻全部位列兩班,恭候聖駕。
她早早地便起身,尋了些胭脂水粉,塗抹掩蓋了原本紅潤的氣色,刻意将自己裝扮得憔悴不堪。
如此費盡心思,目的便是要讓皇帝覺得她僅差一腳便要踏入鬼門關。
傅蘭今日滿面紅光,精神抖擻,尖下巴聳得高高的,三白眼中透露出得意之色。
她有意無意地瞥向江徽司,嘴角挂着譏諷。
江徽司佯裝未見,垂首踏進太和殿。
此刻越是歡喜的人,過後便會死的越慘。
“傅大人,瞅你這樂呵勁兒,是要收個侍君了不?相中哪個了,醉生院的子钰還是夢春館的阿溱?”代野錦調侃道。
傅蘭的臉色頓時鐵青,瞪着代野錦道:“本官年事已高,納什麽侍君,代大人莫非不知今日是何等重要之日?”
代野錦兩手一攤,扒拉上傅蘭的脖子,“瞅你,激動啥,就甭不好意思了,這天底下誰不知道你那點嗜好,趕緊挑一個得了,別以後想找也不行了。”
傅蘭正要發作,皇帝步入太和殿,百官們頓時鴉雀無聲,齊齊行禮。
江參棠未直接坐上龍椅,反倒走向江徽司面前,眼神悠悠地望着她,戲谑中兼帶譏諷。
“皇姐,你這是怎麽了,病得如此還來上朝啊,早知道朕就不叫你來了。”
“陛下言重了,今日大朝會,臣不敢缺席。”江徽司道。
今日甚是要緊,她定然要到場,況且她若不來,江參棠還如何在她身上找樂子?
只可惜,她們今日怕是如意算盤打空了。
“皇姐不愧是我盛國的忠臣,身子骨虛弱,仍然心系朝政,實在是讓朕感動。”江參棠冷笑一聲,轉向百官,“衆卿,今日朝會議題有二,一是楚州水患,二是範家一案。”
“潇王治水于楚州功不可沒,理當褒獎,但她曾許諾朕,要在一月之內為範家翻案,不知皇姐可尋得證據?”
岳母說一切皆已安排好了,江徽司斷不能拿出證據,所以她并不擔憂。
反正江徽司奄奄垂絕,範家一案能否翻案,她都難逃一死。
傅蘭的所為,江參棠心知肚明,納賄舞弊、縱容旁支、欺淩百姓諸般罪行,無不染指。
但她選擇視而不見,畢竟都是小事,她可以不計較。
江徽司微微側首,眼中神色淡漠,“陛下,臣已經找到證據。”
江參棠心中咯噔一下,旋即冷靜下來,懶散地踱步坐到龍椅上,“哦?那就好,皇姐,把證據呈上來吧。”
江徽司颔首,将一沓奏折遞給身邊的嬷嬷,嬷嬷接過奏折,呈給皇帝。
“禦史中丞孟照屢屢向宰相傅蘭行賄,府內賬冊記載得清清楚楚,那些莫名消失的財物竟然出現在傅大人府中,足以證明她們之間的勾結。”
“此外,孟大人和傅大人還涉嫌私鹽買賣,碼頭的工人都可作證,那間萬丹樓就是她們私鹽交易的秘密據點,掌櫃的則是傅蘭的侄女傅如。”
“傅如平日裏品行不端,經常欺壓百姓,甚至縱容手下打死無辜之人。”
“如今,臣已經将涉案人員全部逮捕歸案,人證物證俱在,不日便可将她們押入大牢。”
傅蘭身後,走出一位官員,正是刑部尚書謝蘇荷:“陛下,禦史中丞孟照膽大包天,竟敢賄賂宰相傅蘭,臣請陛下下令徹查此事,以正國法。”
江參棠拉長了聲音,“啊”了一聲,手指敲擊着龍椅的扶手,思索着如何為傅蘭開脫。
岳母這辦的叫什麽事,真是令人頭疼,還得她來收拾殘局。
“孟大人暈倒了!”官員裏驚叫四起,江參棠心中一驚,孟照這暈過去的時機也太湊巧了吧。
她立即反應過來,孟照是在裝暈,果然是個狡猾的,不愧是岳母麾下之人。
既然孟照已經暈厥,她便不好再追根究底,只能先将此事暫時壓下,留待日後慢慢調查。
“快擡下去,傳禦醫。”江參棠悠哉游哉道。
傅蘭卻自亂陣腳道:“陛下,臣是被冤枉的,這一定是潇王的陰謀!”
她全然不知潇王仍在調查,先前探子來報,明明聲稱潇王已放棄此案,連謝蘇荷都不再過問,誰知她暗留一手。
代野錦嗤笑一聲,“傅大人,你這是做賊心虛吧?”
傅蘭憤恨地瞪了代野錦一眼,轉向江參棠,“陛下,臣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任何謀逆之心,請陛下明鑒。”
江參棠努了努嘴,道:“皇姐,你說傅蘭與孟照勾結,可有确鑿證據?”
江徽司從袖中取出一張書卷,呈上前去,“陛下,這是傅蘭府中賬冊的副本,其中記載了她收受孟照賄賂的經過,賬冊上還有她和孟照的親筆,足以證明她們之間的勾結。”
江參棠接過賬冊,仔細看了幾眼,須臾間,臉色忽青忽白,原先的漫不經心霎時沒了。
傅蘭慌張道:“陛下,臣從未收受過孟照的賄賂,這一定是潇王僞造的!”
江參棠迂回道:“皇姐,宰相畢竟是我盛國的重臣,此事關系重大,朕需要慎重考慮。”
江徽司微微颔首,“陛下,臣明白。”
“既然陛下有所顧慮,那此事便交由大理寺查辦,定會還清者一個清白。”
傅蘭心底冷笑,潇王真是愚不可及,大理寺的人手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屆時只需道出盡是孟照所為,她還能有何罪過?
與她相争,潇王就是初生牛犢。
江參棠道:“那就依皇姐所言,此事交由大理寺查辦。”
江徽司薄唇冷笑,心裏明白江參棠并非真心欲查清傅蘭是否有罪,而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更好的時機罷了。
而她,也已經籌備了另一場好戲。
江徽司眼光掃過殿中文武百官,目中閃過一抹冷意。
“陛下,臣還查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皇姐有何事需要禀報?”江參棠疑惑地望着江徽司,隐隐感到不安。
江徽司将目光鎖定在傅蘭身上,語調冷肅道:“去歲太常博士席仙佳曾攜一盒物件相贈傅大人,此盒物件乃其入宮後攜出,陛下,不妨一觀您的兵符尚在否。”
太和殿內,百官們神色各異,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發懵。
國子祭酒山月白像是達到了目的,嘴角緊繃,宛如寒夜的冷月,撣了撣衣袍,不發一語,深藏功與名。
“席仙佳在哪裏?”江參棠厲聲問道。
“微臣在此。”席仙佳從百官中走出,跪在江參棠面前,面色平靜,似早已料到會有此一日。
“席仙佳,你為何私盜兵符出宮?”江參棠怒聲質問。
“陛下,微臣有罪,曾受傅蘭大人的恩惠,答應助其一臂之力,但這不是微臣本意,微臣實乃被逼無奈。”席仙佳低首答道。
“你可知道,私盜兵符出宮是謀逆的大罪?”
“微臣知道,微臣願意領罪。”
傅蘭暗罵席仙佳無能,這麽快便招供。
“陛下明鑒,她們串通起來誣陷臣,臣從未見過兵符,陛下不妨遣人前往臣的府邸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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