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荊望堰公然的回護
荊望堰公然的回護
漾漾蹲着身子挪到了茶座上, 章喬語已經走了過來:“別躲了,人家也沒瞧見你。”
漾漾舒了一口氣坐下喝口茶,她可不想樊國的貴人一來, 她就把人家得罪了。
蘭歡卻挑着眉過來:“誰說人家沒瞧見, 他不是往這邊瞧了嘛。”
章喬語道:“何以見得就瞧的漾漾?”
蘭歡道:“那這麽一打眼瞧過來肯定先看到漾漾啊!”
她們還待争論,徐馳冉卻打斷了她們的話:“走了。”
蘭歡一晃:“對了,是該走了。”
漾漾奇道:“有事嗎?”
蘭歡靠近她道:“祁仲景要随軍出征了, 我們今天約好了去給他送行。”
漾漾一笑:“那他的一腔熱血可有用武之地了!”
“可不是,我們還擔心他太過熱血莽夫似的往前沖呢!”
有可能……
蘭歡難得露出了一絲憂愁:“你知道, 這次和夜闌國的戰争打了也快兩年了, 打打停停的, 雙方各是讨不得一點好處。”
大瞾勝在兵強馬壯, 但夜闌國占盡了天時地利, 所以戰況才如此焦灼。
她忽然又一笑:“祁仲景說了, 這是天意,讓他去把敵國打服, 就會說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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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就和漾漾分別了。
喝了一盞茶, 章喬語也笑道:“我也該回去了,今晚宮中設宴為江澄王接風洗塵, 我要回去準備一下。”
她滿面春風, 忽然問漾漾:“可是要我替你将團扇要回來?”
漾漾也是一愣, 一把扇子而已,又沒什麽特別的意義, 用得着去要嗎?她不知道章喬語心裏又在打什麽主意, 便道:“不用了。”
章喬語點頭, 先行離開了。
漾漾獨自一人又坐了一會,走到窗邊站了一會, 發了會呆,又坐了坐,才離開,像是六神無主一般。
**
宮中設宴,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資格攜眷參加,章喬語坐在夫君身邊,看着皇上下首的荊望堰,正是意氣風發,不拘小節,面對皇上,他依舊侃侃而談,頗有放蕩不羁的姿态。
他和霍景珩,當真是兩種性情的人,但卻又都有一種不将旁人放在眼裏的孤傲。
這種孤傲不會讓人反感,只會讓人覺得莫敢仰視的疏離感。
章喬語想起,那年是她先認識了霍景珩,她沖出彌漫大火的弗蓮塔,在救火隊一一詢問逃生的人可有同伴陷在塔中,她遲疑了一瞬,猛烈地咳嗽起來,救火隊只當沒有。
是突然出現的霍景珩沖進塔中将漾漾救了出來,一路抱着漾漾,将她們送去了醫館。
那時候她才八歲,但比漾漾已經懂得很多,也比漾漾懂得看形式,她站在一邊看着十二歲的霍景珩已然是天人之姿,少年神采足以勝過她身邊所有的少年郎,甚至那些圍繞在漾漾身邊的少年郎,她想,他一定是哪家的貴公子。
她看着霍景珩詢問過大夫,确定漾漾沒事後,鼓足了勇氣走上去,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哐哐響,她緊張的幾乎眼暈呼吸不暢,等深吸了幾口氣走到霍景珩身前時,她開口。
可那素日裏還算好聽的聲音此時卻期期艾艾起來,一句話說的發抖:“謝謝你,你,你沒事吧……”
她絞着手指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沒事。”他說,然後越過了她,走向身後。
她聽到救火隊的隊長突然惶恐地跪下了的聲音,聽到他喊着“世子殿下”!她瞬間震驚地轉過臉去,連再次上前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原來他是世子殿下。
可是漾漾不一樣,她不管他是什麽樣的身份,總是能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笑得燦若薔薇。
章喬語攥緊了手裏的團扇,是她太過自卑,太過膽怯,所以才讓漾漾有機可乘……
所以等到她在花園遇見獨自一人的荊望堰時,她坦然朝他走了過去,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自卑,朝荊望堰行了萬福禮。
“見過王爺。”她含笑擡眼。
荊望堰看着她眯起了眼:“你是……”在想在哪見過她。
章喬語莞爾:“今早在長街樓上,那柄團扇,是我的。”
荊望堰挑眉:“哦?是嘛。”
她說:“不知王爺可否還我?”
荊望堰擡手敲了敲額頭,突然笑了一聲,連笑好幾聲,他笑起來很好看,讓周圍的一切夏色都黯然失色。
“王爺笑什麽?”章喬語擰眉故作惱怒。
荊望堰斂笑:“抱歉,只是覺得大瞾一個貴族竟然私下索要一柄不值錢的扇子……”他說的話直白又暗含諷刺,章喬語騰地一下臉就紅了。
她微惱:“王爺怎知這扇子不值錢?”
荊望堰靜靜看向她,平靜無波的眼眸見她心頭一顫,他掏出一個金餅:“當是賠給夫人,扇子我已經丢了。”
章喬語臉色白了一瞬,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當真丢了?”
“是啊,我一個男人留着女人的扇子作甚?當街不好丢,回到行宮就丢了,夫人若是實在想要,本王回去派人找找也行。”
章喬語卻忽然笑了:“那就不勞煩王爺了,告辭。”
丢了,那說明漾漾在他眼裏也根本不值得一提,她便安心了。
“王爺,您怎麽在這,叫我好找啊!”侍從走過來問他,“王爺瞧什麽呢?我不是瞧見什麽月宮仙子了?聽聞大瞾可是出美人啊!”
荊望堰笑了一聲:“只是覺得京都甚是有趣。”
侍從道:“那王爺要留個一年半載,可是稱心了。”
二人笑着再次回到宮宴大殿之上來。
**
這兩天莺莺很忙,她被選上皇商了,幾乎每日都要去拜見那些大官,漾漾還是每日往學宮去,只是學宮的夫子不會再盯着她點名,頤谙換了座位,她愈發的愛笑,愈發的張揚,不似從前那般柔弱。
聽說她被過繼在公爺名下了,如今是鎮國公府的小郡主了,皇上對鎮國公府有愧,但老太君和公爺已經封無可封,就給頤谙賜了寧明的封號,如今她可是京都争相要娶的貴女。
漾漾看着她如衆星捧月,好像霍景珩的事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似的,所以,她愛的,到底只是霍景珩的身份吧。
但好在,她再也沒有找過漾漾的麻煩,直接無視了漾漾。
這幾日還有一人有些反常,章喬語。她幾乎天天都會來找漾漾,不是約你看戲就是約她聽曲,再不然就是約她喝茶聽說,逛街采買,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但如今,她們之間心知肚明,早已有了隔閡,漾漾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又開始示好,大概就是從霍景珩被流放那日起。
“漾漾你也該議親了,可有合适的人選嗎?”
飛羽水榭中,章喬語坐在水中亭,吹着湖面的涼風問漾漾。
水中亭廊道的另一頭兩個樂姬正彈奏着小曲,琴聲悠揚。
這幾日章喬語不是說着哪家貴夫人又來讨她的好,就是問着漾漾這件事。
漾漾吃着葡萄口齒不清:“我不急。”
章喬語皺眉道:“婚姻大事怎能不急,是不是沒有中意的,要我說還是要嫁給貴族才是,雖說只能做小,但總是身份不一樣了,你不知道,那些富商見到大官的妾室,都得做小伏低的。”
漾漾一口葡萄吞下去,只覺得如鲠在喉,但她還是笑了一下:“所以還是你眼界長遠,當初你的表哥求娶你,你是怎麽說的?你說,他即便考中也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等到他封侯拜相,你都人老珠黃了。”
漾漾嘻嘻笑着,一副憶往昔開玩笑的口吻,看着章喬語臉色變青,露出尴尬來,慢條斯理又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我是沒有這樣的追求的。”
章喬語即便尴尬,但內心毫無波瀾,她撫了下發髻,露出那只玉镯子:“所以,如今那些貴族小姐見到我都要先笑三分。”
“所以,喬語,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漾漾深深凝視着她。
章喬語心裏一咯噔。
官拜三品将軍的夫君,親戚羨慕嫉妒的婚姻,所有人尊敬的身份,從前對她冷眼相待的人如今都上趕着巴結,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她看着漾漾,漾漾似乎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坐到了圍欄邊喂魚。
還有什麽不滿足?
這時蘇黎捧着一個長扁的盒子走了過來:“小姐,有人送來這個。”
漾漾放在魚食,浸了手走過來問:“誰送來的?”
蘇黎道:“不清楚,只說送給小姐的。”
章喬語和漾漾一起看了,盒子上的刻紋很是精致,瞧着很是貴重,蘇黎神秘一笑:“興許又是哪家富少送的吧!”
章喬語掩唇一笑,催促道:“還不打開瞧瞧,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這樣神秘。”
漾漾無波無瀾地打開了盒子,驀地愣住了。
章喬語那已達眼底的笑意也僵住了,臉色一陣發紅,繼而發白,最後鐵青。
她莫名想起那晚荊望堰的笑聲,這一刻猶如百爪撓心,她恨不得将手裏的絲帕撕碎了。
蘇黎見漾漾臉色奇怪,探頭過來一瞧:“呀!這不是小姐你的扇子嘛!怎麽會裝在這個盒子裏?”
她拿起扇子左右瞧了:“小姐,真是你的!這繡工我一眼就瞧出來了,這扇子可值錢了,上次你說丢了我可心疼了!”
那時她抱怨“丢了還不如丢給她”。
漾漾從她手裏拿過來,愣了愣:“怎麽會……”
蘇黎又看到底下放着一張粉色的花簽,她拿起來念:“物歸原主。”
蘇黎道:“定然人有人撿着了,知道是小姐你的,就送了回來,還裝了這麽精美的盒子,用了這麽漂亮的紙張,莫不是……”蘇黎嘿嘿笑着。
那四個字,和蘇黎的未盡之語,讓章喬語腦中閃過一記閃電。
漾漾瞪了蘇黎一眼,轉頭去看章喬語:“是你問他要的嗎?”
她記得那時候章喬語問過她要不要要回來。
章喬語勉強笑道:“是,是啊,我提了一嘴,沒想到王爺當真送回來了。”
“王爺?”蘇黎吃驚,“是哪個王爺?”
“既然扇子也送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章喬語笑着告辭了。
蘇黎奇怪道:“她怎麽走的這麽急?”轉頭又兩眼放光地看向漾漾,嘻嘻笑着,輕聲道,“小姐……是哪位王爺啊?”
漾漾用扇面敲她的腦門:“你不是說這把扇子丢了不如丢給你嘛,哝,給你了!”
蘇黎欣喜若狂:“真的嘛!謝謝小姐!我要去賣了換錢。”
漾漾無語地瞥她一眼:“蒲叔給你的月錢很少嗎?”
“不少啊,很多呢,其他府裏我的丫鬟小姐妹們都很羨慕我呢!但是,銀子啊,小姐,多多益善,嘻嘻。”蘇黎笑得陽光,好像把漾漾心底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
而章喬語卻正好相反,她走出第二山莊整個人都是陰沉的,吓得她身邊的丫鬟都不敢大聲喘氣。
車廂裏,丫鬟小心翼翼倒了杯茶,盡量不讓杯碟發出聲音,然後跪好,将手臂擡得高高的将倒好的茶端給章喬語:“夫人喝茶。”
章喬語慢悠悠接過茶,丫鬟低着頭拿起團扇給章喬語扇風,章喬語看着那一上一下的扇面,忽然怒從新中來,将手裏的茶杯狠狠擲了出去,砸在車架上,摔了個粉碎,丫鬟吓得臉色蒼白,頭低得更低了。
**
蘇璃抱着放着團扇的錦盒美滋滋地跟在漾漾身後說着:“我要找個扇鋪賣了它。”
漾漾問道:“怎麽不找個當鋪?”
“當鋪價格給的低呀!”
漾漾“噗嗤”笑了一聲,就看到蒲叔也美滋滋地腳下生風地走進大廳,她好奇的眼睛一亮,提裙緊走了幾步。
還沒進大廳,在外頭就聽到蒲叔高昂的聲音:“真是時來運轉了!這樣的宴會,竟也會宴請咱們了!難道真是做了皇商的不同之處?”
莺莺冷笑道:“你何時聽說朝廷會優待過皇商了?皇商除了在其他富商跟前高一等外,在權貴面前,依舊是低人一等的。”
漾漾抿唇,出聲進去:“姐姐。”
莺莺臉上立刻換了笑容:“這麽熱的天,你不呆在飛羽水榭裏,還出來晃悠。”
“呆的悶,這是什麽?”她看着莺莺手裏的玄色燙金的請帖,意外道,“這樣顏色的請帖還是頭一次見。”
蒲叔樂呵道:“還有更奇的呢,三日後,在紫夜洲舉辦的消暑官宴,請莊主和小姐去呢!”
漾漾很是壓抑地瞪大了眼睛:“這種宴會從來不請富商的。”
“所以奇呀!”
漾漾看向莺莺:“姐姐去嗎?”
莺莺拿過請帖:“去啊,為何不去。”
**
三日後,莺莺攜着漾漾再次出現在了紫夜洲的渡頭,這一回的侍人十分驚訝,将她二人攔下:“唐莊主,請留步,今晚是消暑官宴,唐莊主怕是不宜上船。”
莺莺和漾漾對視一眼,看來今晚的宴請并不是衆所周知的啊,這回她們倆更好奇是誰邀請的她們,又想做什麽了。
這樣想着,莺莺已經拿出那份玄色燙金的請帖遞到了侍人眼前,侍人大吃一驚,後退了一點,才拿起請帖,翻開一看,果然寫着她姐妹二人的名字,他瞠目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睜睜看着莺莺和漾漾儀态萬千地上了船。
“這真是奇了啊!莫不是要變天了不成。”侍人兀自喃喃自語。
莫說侍人,等到漾漾和莺莺登岸,走進芳沁園所有的交談聲,歡笑聲,禮樂聲,都停止了,蘭歡更是停住了踢毽子的動作,高高踢起的毽子砸在了她的腦門,她“哎喲”一聲,吃痛喊了出來,驚醒了一衆愣神的官員女眷。
漾漾看過去,竟然發現唐聞意也在,不止是她,她的母親臻如,還是唐家的唐明遠也在,今晚的臻如和唐聞意看上去像是又找回了當初的驕傲,斜着眼睛看着漾漾姐妹一眼。
莺莺一語道破:“瞧見沒有,羞辱她們的彧安世子離京了,她們又抖起來了。”
乍然聽到彧安世子,漾漾不禁晃了一下神,就被蘭歡拍了下肩膀:“漾漾,莺莺姐姐,你們也來了!”
莺莺眯着眼睛笑了笑,瞧這些人驚訝的樣子,不歡迎她們的模樣,不像是給她們送請帖的人。
漾漾附耳跟蘭歡說了原因,蘭歡吃驚地看向了衆人,這時章喬語也走了過來,笑着問漾漾:“漾漾,你怎麽會來。”
蘭歡搶先道:“自然是有貴人相邀咯。”
章喬語的笑容有一絲僵硬:“誰啊?”
還沒說就聽到一聲敲磬聲,所有人都落座了,蘭歡問她們:“你們坐哪?”
這可把莺莺給問倒了,要知道但凡宴會的座位都不是随意坐的,更不說這樣的官宴。
這時坐在前面位置的大官冷嗤一聲:“如今紫夜洲當差的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放進來了,來人,還不讓那些閑雜人等出去!”
蘭歡揚聲道:“王尚書,今日前來赴宴的都是非請帖不入的,漾漾她們既然能進來,自然是得了請帖的。”
王尚書冷笑:“哦,那請拿出請帖一觀。”
漾漾一摸袖襕,面露尬色,請帖好像忘了問侍人要回來了。
別人也看出來她們拿不出請帖了,有人嗤笑:“還真是厚臉皮啊!”
這時臻如也幽幽開口了:“如今的年輕姑娘為了攀高枝,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旁人奚落兩句,莺莺可以忍,但唐家的人,沒有這個資格。
她将扇子抵着鼻下下了一聲,擡眼間顧盼生輝,那些剛剛還鄙視她的大官們不禁都迷了神,就聽莺莺嬌聲道:“若論攀高枝,自然是不如臻如夫人有體會的。”
在場之人,誰不知臻如的夫君當初不過是個小吏,入贅唐府才有了平步青雲的機會。
一句話說的臻如臉色鐵青,她拍案而起,厲聲道:“你算什麽東西!敢在這放肆!來人!還不将這兩個不入流的貨色拉下去!”
莺莺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那請問臻如夫人,您又在此又算什麽?這裏你說了算嗎?你将那些大官又放在眼裏嗎?”
臻如臉色鐵青,被質問的啞口無言,直到唐聞意拉了下她的衣袖,她才恍然方才有多麽失儀,臉色又紅又白,難看極了。
這時看向莺莺時,莺莺眼裏藏着一絲勝利似的光芒,臻如眼中是不可解的恨,這兩個小賤人,當初就該溺死她們!那麽,就不至于之前讓她的聞意受辱,今日又讓她受辱!
唐明遠眼見着自己的姐姐受辱,雖平日裏沒有多少姐弟情深,但到底是自己人,他站了起來,揮手道:“來人,将她們帶下去,莫要敗壞了今日宴會的興致。”
說完他還朝上拱手作揖,得到了大官的首肯。
立刻就有侍衛上前,正要将她們帶下去,此時太監高吟:“皇上駕到,貴妃駕到。”
滿場起身恭敬等候,侍衛只能先拉着漾漾二人先站到了一邊。
莺莺擡眼,正對上燕王投過來的一眼,他目色微驚,莺莺低頭,看來也不是他。
等所有人行了禮,皇上說了聲“坐”,所有人坐下時,忽然一人開口:“怎麽我請的貴客還站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江澄王荊望堰,他正微蹙着英俊的眉,不悅地看着漾漾這邊。
“還不清唐莊主和漾漾小姐過來上座。”荊望堰揚聲道。
在場的人都猛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目光在荊望堰和漾漾姐妹之間游走,他們知道荊望堰不拘小節放蕩不羁,但沒想到這樣放肆!
塗山清跟在皇上身後,也是意外地看着漾漾。
只聽荊望堰問皇上:“皇上,今晚本王請了兩位貴客做上賓,皇上不介意吧?”
樊國和大曌交好,又有商貿來往,如今大曌還和夜闌國交戰中,不宜樹敵,他笑道:“自然不會。”
此時,所有人都看着荊望堰親自走了下來,與衆目睽睽中,風度翩翩地走到了漾漾跟前:“莊主,漾漾小姐請。”
他親自領着莺莺和漾漾坐在了上位,他下首的位置上。
章喬語和臻如的牙都快咬碎了。
此時王尚書幹笑了兩聲:“倒是不知江澄王和商人這般交好。”
荊望堰挑眉:“商人怎麽了?在我們樊國,京城富商的地位不亞于貴族,他們可是掌握着國家的經濟命脈啊,皇上,您說是不是?”
皇上面色淡淡看了眼漾漾,道:“倒也不錯。”
荊望堰道:“正好,今夜本王有一份禮要送給漾漾小姐。”
漾漾還兀自驚怔于他這樣張揚直接在皇上面前幫商戶說話,這時又突然點名,她擡眼,眼中滿是意外的天真:“我?”
荊望堰此時的笑柔柔和了:“呈上來。”
侍人交給荊望堰,荊望堰親自端着錦盒走到了漾漾面前,漾漾局促地站了起來,直直看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禮物。
荊望堰打開,竟然是一把團扇!
衆人失望之餘,漾漾卻是驚了:“這怎麽......”那把他送回來,她給了蘇璃的扇子竟然又送了回來。
荊望堰握着扇柄遞到了她的跟前,意有所指道:“可別再丢了。”
漾漾呆呆看了他兩眼,接了過來,一旁的太監總管道:“漾漾小姐還不行禮謝恩。”
“哦。”漾漾屈膝,卻被荊望堰輕輕拂過。
“不必行禮。”
在座之人,看得分明,已然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徐馳冉擰眉盯着荊望堰和漾漾,皇上也擰眉看着漾漾,不辨情緒。
這時貴妃笑着朝漾漾招手:“漾漾嗎?你過來。”
漾漾看了眼莺莺,乖巧地走上前,貴妃又朝她招手,她走上去,站到了貴妃面前。
貴妃溫柔笑道:“之前見過的,還記得嗎?”
漾漾點頭,在廣陽宮,那時候霍景珩還在。
貴妃取下手裏春帶彩的玉镯拉過漾漾的手,給她套上:“上回見着太過意外了,走的也急,沒給你一點見面禮,這玉镯就送你了,還望你喜歡。”
長輩所賜她不能推辭,更何況還是貴妃娘娘的賞賜,她更沒有推辭的資格,套着端詳了一下,表現出無比的喜歡,甜滋滋地謝恩了。
她這一套表情無疑取悅了貴妃,她雖是看在荊望堰的面上才厚待漾漾,但心裏也着實喜歡這個機靈美麗的小姑娘。
這時一位年長的大官看着漾漾笑道:“漾漾小姐好福氣啊,既然王爺欣賞你,這段時間,你就代替我帶着王爺領略下京都的風光,盡一盡地主之誼,當是為大曌效忠了。”
他這樣一說,在場為官多年的大臣又怎會不明白,這是打了聯姻的主意了。
塗山清也聽明白了,不由身心一震,匆匆看向漾漾。
皇上聽了也若有所思。
荊望堰倒是不客氣,直接問皇上:“不知皇上可允?”
皇上擡眼看向漾漾,半晌道:“唐漾漾,你務必讓江澄王盡興,朕自然有賞。”
這戲劇的開端,意想不到的結局,着實讓漾漾有些遲鈍地應承了。
酒過三巡後,漾漾終于有機會和荊望堰說話了,她想了半天,不知怎麽開口,荊望堰道:“想問我為何将扇子送你?”
漾漾點頭。
“因為我不喜歡藏着掖着啊。”荊望堰笑得清朗。
“嗯?”漾漾心裏疑惑,這個答案,似乎和她的問題對不上號。
宴會散場,莺莺回去的路上,一直笑得合不攏嘴,今晚她真是太痛快了,只是一想起荊望堰,她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
自從那晚消暑官宴後,莺莺見到大臣都硬氣了三分,接下來的日子漾漾每日都會帶着荊望堰游覽京都的各處名勝古跡,一些傳言也不胫而走,傳的似模似樣,漾漾更是收到貴族小姐的邀請,她每天的日子過得似乎都充足,不是帶着荊望堰游山玩水,就是和貴族小姐聚會。
而那些有關于她和荊望堰的傳聞,她也滿不在乎,反正百姓們總是喜歡人雲亦雲的,她解釋了也只會被形容成羞澀的掩護,等将來荊望堰回國,這些傳聞就會慢慢消失了。
秋天總是過得特別快,漾漾都穿上了薄薄的鬥篷,等進了喜子茶樓就給脫了。
如今的喜子茶樓又重新開張了,換了新的說書先生,比之前那個說得更加生動。
漾漾可愛聽了。這日又帶着荊望堰過來小坐,幾個月的相處,她和荊望堰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只是剛坐下,就遇上了塗山清,塗山清好像一直都不大喜歡荊望堰,荊望堰也是,漾漾覺得荊望堰對着她的時候總是帶着笑,但是遇到塗山清,兩人都好像看誰都不順眼似的,說話總是夾槍帶棒。
“塗參将今日也有空來聽書嗎?”
“漾漾喜歡這家說書先生,只是王爺異國文化,只怕是聽不懂我們這裏的妙趣。”
“漾漾帶本王來過幾次,聽得懂,倒是塗參将一介武夫也懂文學的妙趣嗎?”
漾漾看着他們有來有回,已經習慣了,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他二人同時朝漾漾朗朗一笑,又同時給漾漾拿了一塊她喜愛的點心。
二人動作一滞,翩翩然移開了目光。
這時說書先生“啪”的一聲,堂下掌聲雷鳴。
“今日說道,那突然沖出來的少年将軍,一支翎箭穿破雲霄射的夜闌的敵軍是屁滾尿流,踏破山缺,帶領十人精兵直搗黃龍,取敵軍飛天将軍的項上首級,令夜闌軍聞風喪膽,更是稱那少年将軍為鐵血戰神!”
百姓們聽得熱血沸騰:“鐵血戰神!鐵血戰神!”
“為何叫鐵血戰神!”
說書先生道:“傳聞鐵血戰神不管受多重的傷他都不會死,再重的傷也能帶領将士們突破重圍,只需要一支箭,就能來個大快人心的反擊!”
漾漾越聽越膽戰心驚,這樣出神入化的箭術,漾漾只知一人,是他!不,不會是他!漾漾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
塗山清心念一動,看向漾漾,眉頭深鎖。
這時又聽說書人道:“這鐵血戰神手段十分辛辣,聽說能徒手将人撕碎!”
所有人都聽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漾漾更是吓得臉色發白,在此否定鐵血戰神是霍景珩的猜測,不會是他,霍景珩是貴公子,他不會那麽很辣的。
荊望堰安撫道:“不過是說書人的誇張之詞,不必害怕。”
漾漾怔怔揪着胸口的衣服,心神不寧。
當晚她就做了噩夢,夢裏她夢到她被狠狠撕碎了,鮮血四濺下,露出霍景珩冰冷如修羅的臉。
漾漾吓得醒了過來。
年關将至,拖了兩年多的戰事終于在此刻迎來了轉機,八百裏加急的大捷報傳入京都時,百姓沸騰,鐵血戰神的威名再次從街頭傳到了街尾。
并着大捷報一起送來的還有夜闌國的降書。
不日大軍就将得勝歸朝。這真是一個令所有人都振奮人心的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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