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明目張膽的偏心

明目張膽的偏心

她本就驚詫于他突然到訪, 有突然突然送她小泥人,這會又這樣對她,半年前也是在這個房間, 他們明明是鬧掰了的, 他臨走時的決絕也大有死生不複相見的意思,怎麽突然……

漾漾腦子一片混亂,只有一個念頭, 推開他。

她這樣想着,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推他, 本以為會要掙紮一番, 誰知一推, 就将他推得撞上了門板。

漾漾愣住了, 只見他悶哼一聲弓起了身子, 捂着胸口好像很疼的樣子。

“我, 我沒使力啊……”漾漾急了,說出這個話有點心虛。

本以為他是假裝的, 可見他真的好像很疼, 她慢吞吞走上去,低頭一看, 鮮血滲出他的衣服從他的指縫間印了出來, 漾漾臉色煞白:“你受傷了!是, 是外面的機關……”

“不是……”霍景珩低沉的聲音夾着安撫之意,“沒事, 死不了……”這會他又好像自嘲了一下。

漾漾心頭一緊, 連忙扶着他做到羅漢床上, 轉身就要走:“我去請大夫……”

霍景珩卻将她拉扯回來,一時力度沒有把握準, 漾漾整個朝他撲去,将他撲倒手剛好壓在了他的傷口上,他又是一聲悶哼,漾漾驚坐起遠離他,又跪坐起去看他的傷勢,血好像又流出來許多,她想幫他止血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六神無主的手指發抖:“你怎麽樣,我,我……”

“別害怕,一點小傷……”霍景珩輕聲安撫着她。

漾漾一聽,淚水瞬間盈眶:“傷在這麽重要的位置怎麽會是小傷呢,我去請大夫。”

“別去,我受傷的事不能傳出去……”

漾漾睜大了眼睛:“為何?”

因為想要他的死的人太多了,霍景珩不能這樣說,只道:“因為我位高權重……”

漾漾瞪他一眼,立刻想到:“那我去找徐馳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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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珩笑道:“等他來了我血都流幹了,有沒有金瘡藥和止血藥?”

漾漾一愣,立刻道:“有,我去拿!”

就在她房裏,因為她總是磕磕碰碰,總是受傷,所以莺莺特意給她備了很多,一股腦全都拿了過來:“都是上等的!給!”

霍景珩苦笑,躺在那看着她:“我都傷成這樣了,你讓我自己來?”

漾漾蒼白的小臉紅了一下,底下了頭。

霍景珩也不為難她:“扶我起來。”

漾漾照他說的将他扶了起來,見他開始脫衣服,漾漾連忙坐到了另一邊別過臉去,卻聽到身後一聲吃痛的聲音,她終究忍不住走過去,從他手裏拿過止血藥,生硬道:“我來吧。”

她沒有察覺到霍景珩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霍景珩側過了身子,将傷口暴露在漾漾眼前,漾漾心神一震,眼眶立刻紅了,那哪是一點小傷,這傷如果在她身上,她肯定就死過去了。

她斂聲屏氣,小心地幫他上藥,動作輕柔又小心,有條不紊地将上了金瘡藥後,再用繃帶給他一圈一圈繞上。

霍景珩靜靜凝視着她,鼻息間都是她的味道。

大概是室內太過安靜了,漾漾有些不自在,一邊給他包紮,一邊問道:“你怎麽傷的?”

霍景珩語出平淡:“在戰場上傷的。”

漾漾微驚,她想起祁仲景說起戰場的兇險,她分了眼神去瞧,他的肩上還有其他的傷痕,但是已經痊愈了,只是胸口這處,她問:“那怎麽還沒痊愈?你沒讓徐馳冉瞧瞧嗎?”

“瞧了,馳冉說并無大礙,好好将養,不能飲酒。”

漾漾愣了愣,想起他方才吻她是濃烈的酒香,臉上一紅,沒好氣道:“那你還喝?”

霍景珩輕笑:“本來沒想喝,聽到了一些事,心情不好,就飲了許多。”

“何事?”

霍景珩灼灼盯着她:“他們說,你快定親了,和荊望堰。”

漾漾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傳聞已經如此離譜了?她本想解釋,但轉念一想,如今二人無甚關系,便撇了嘴,沒說話。

可霍景珩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她雖沒有否認,但他卻看出來,傳聞是假。

他不由心情開朗。

一時間二人無話,各有心思。

從前穿着衣服瞧不出來,漾漾這才發覺他寬厚精壯的肩頸臂膀,繃帶繞了厚厚一層,有些累人,掣手時指尖不小心擦過他胸前薄肌,漾漾瞬間彈離,正對上霍景珩望過來的目光,她受驚如小兔一般。

殊不知這種眼神在男人眼裏意味着什麽。

她不知道,所以準備離開,膝蓋卻跪得發酸,一時使不上力,又栽倒下去,眼見着臉就要撞上一旁桌子上的燈燭,突然一個巧勁将她撈了起來,她反身落進霍景珩懷裏……

又撞進那雙深邃的眼眸,漾漾還沒來得及掙紮,已經被他穩穩扶好,暗啞的聲音傳來:“小心些。”

漾漾乖乖點頭,後退從羅漢床上下來,忽然一陣敲門聲伴随着抱怨聲:“小姐你怎麽鎖上門了!小姐你開開。”

蘇黎在外頭大喊。

霍景珩涼涼道:“還真是你的丫頭,一點規矩不懂。”

漾漾瞪他一眼:“她是我的人。”

霍景珩妥協一笑:“好。”

漾漾訝異他這樣好說話,再蘇黎的催促聲再響起時,她朝門口喊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今晚就不沐浴了。”

“啊……那你把門開開,我好進去守夜呀。”

漾漾繼續道:“不用了,你今晚也回去睡吧。”

幸好今天蘇黎很聽話,叮囑了一聲就離開了,沒說什麽“小姐這暖和”的混賬話,惹霍景珩笑話。

“為何不讓她進來?”霍景珩淡淡問她,眼睛一眼不錯地瞧着她收拾藥瓶。

“你不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受傷了?”漾漾反問。

霍景珩目色柔和:“漾漾,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這個發覺讓他欣喜。

誰知漾漾一本正經道:“便是路邊的小貓小狗受傷了,我也會救的。”

霍景珩微愣,半晌輕嘆:“漾漾你是會氣我的。”

漾漾不語。

好一會二人無話,霍景珩似是想找話說,問道:“你包紮的手法很熟練。”

漾漾關上藥箱的手頓了一下,臉色也僵了一瞬。

為何熟練,因為她特意練過,以前學着煎藥時,她想霍景珩練武,總會有受傷的時候,她就先練習了一下,以備到時候用的上。

如今是用上了,可惜了。她輕笑了一聲,不只是苦澀還是嘲諷。

霍景珩心中一驚,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大概也想到了她會這樣熟練的原因,又因想到這個原因,而心中歡喜。

“漾漾……”

“世子該回去了。”漾漾轉頭冷淡道。

霍景珩穿好衣服,沒有說話,見她要走,拉住了她,将她的手包裹進自己的手掌,漾漾要掙脫,掙紮了兩下,見他皺眉,以為又牽動了他的傷口,她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可不想再包第二次,便冷臉看着他。

“漾漾,皇爺爺為我設了慶功宴,我卻丢下群臣來看你,你以為是什麽?”他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夾雜着似有若無的輕嘆,像是棉花一樣。

漾漾心頭一顫,皮笑肉不笑,開始胡謅:“世子大概是想念京都的夜色,京都的夜市,想出來看看星星,看看人流……”

“我想你了,漾漾,我想見你。”霍景珩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

漾漾怔住了。

他握着漾漾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不是什麽不習慣,也不是什麽賭氣,就單純是,我想你了。”

漾漾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倏地抽回了手,轉過身去,就要離開。

霍景珩起身攬住了她的肩:“漾漾……”

漾漾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決絕道:“可我不想你。”

“這些話,若是在你生辰前聽到,我會很開心,可是世子,我的心就像是山茶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掉落,依依不舍又小心翼翼,但這麽多年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卻,忽冷忽熱中,已經掉落幹淨了,如今已經是光禿禿的了。”

霍景珩驚顫住了,他心痛地擁住了漾漾,漾漾這次沒有掙紮,只是道:“我這半年過得很開心,好像又變成八歲前的我了,才驚覺,我已經丢掉自己很久了。”

室內又陷入了一種平靜的寂靜,只有火爐裏的碳火“噼啪”跳出了聲音。

霍景珩輕笑了一聲,放開了她,幫她整理了身後的頭發:“沒事,我們來日方長,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說完,他撿起剛剛因漾漾掙紮落在地上的小泥人放到她的手裏:“它是無辜的,好好保管它。”

漾漾莫名地看了眼手裏的小仙女泥人,又莫名看了他,只見他拿起一邊的鬥篷,說了句“好好歇息”,就離開了。

他來的時候悄無聲息,離開也是如此。

漾漾轉了下手裏的小泥人,将她插到了梳妝臺前空了的花瓶裏,将蘇璃喊了過來。

蘇璃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小姐......”

漾漾道:“我要沐浴了。”

蘇璃一下醒了:“剛剛不是說直接睡了嗎?”

“嗯,現在又想了。”

蘇璃長嘆一口氣,唉唉抱怨:“真是跟了個任性的主子,咦......這小泥人真漂亮,哪來的?怎麽突然出現了?”

漾漾拉着她走去了盥洗室。

**

離除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學宮也即将休假了,正月開始,漾漾就不用再去學宮了,想到此,漾漾連去學宮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正要出門,莺莺卻從庭院的另一邊走來:“今天下學早些回來哦。”

漾漾訝異:“有重要的事嗎?”

莺莺掩唇笑彎了眼睛:“是有重要的事,記得早些回來。”她叮囑完就先漾漾一步出了山莊,坐上馬車離開了。

去學宮的路上,漾漾一直在想莺莺說的重要的事什麽,轉頭問蘇璃:“你知道嗎?”

蘇璃打了個哈欠坐在地上的蒲團上趴着抱枕:“莊主?莊主說什麽?”

漾漾嘆了口氣:“沒事了。”

她下了車,蘇璃繼續在車上補覺,嘴裏還喃喃道:“下了學早些出來哦。”

漾漾沒理她,走進了學宮,一路上都是和她打招呼的學子,近半年來,她在學宮的人緣比之前好太多了。

走進堂院,衆人正圍在一起嘻嘻說笑,見她來了,連忙招呼她:“漾漾你快來,你悄悄頤谙今日打扮的真是好看。”

漾漾走過去,圍成一團的小姐讓出一個缺口來,漾漾正好看到被簇擁着的頤谙,微訝,今日她的确......不太一樣,從前頤谙的打扮總是往素雅清純上裝扮,今日......倒是嬌俏了,細看之下還有幾分妩媚。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太君竟會同意她這樣打扮了?

“是好看。”漾漾微微一笑。

這半年來,頤谙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她們之間也算得上點頭之交,還有最後半個月了,也沒必要這樣吝啬溢美之詞,“整個人都在發光。”

漾漾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贊美完,頤谙的眼裏似有一絲得意劃過,像是一種挑釁。

她沒多想,今日有五射課,蘭歡姍姍來遲,就拉着她要去準備了,臨走暼了頤谙一眼:“喲,小郡主今日打扮的好生俊俏,若不是在課堂,只當你要去相親呢!”

頤谙頓時鐵青了臉色。

半年前,蘭歡也不顧阻攔,執意來和她作伴了,這半年她和頤谙的關系也不維持表面了,見面總要嗆兩句。

換衣室裏,蘭歡看着漾漾将青絲高高束起,冬日的暖陽照在她的臉上,大概是因為五射課,她未施粉黛而面若桃李,朝氣明豔,蘭歡看得呆了。

直到漾漾拍了她一眼,狐疑地看着她:“你在想什麽呢?我叫了你好幾遍。”

蘭歡刮了下她的臉:“看你呀小娘子。”

漾漾嬌嗔地瞪她一眼:“今日的五射課是要記錄成績的,你若是這樣吊兒郎當的,仔細回去你爹爹又讓你苦練。”

蘭歡俏皮吐舌。

兩人相攜來到了校場,又看到了頤谙,她正探着腦袋翹首以盼的樣子,蘭歡偷笑在漾漾耳邊低語:“她這樣打扮在你面前反倒豔俗了。”

漾漾覺得是蘭歡的偏見,其實頤谙很漂亮,只是她今日的妝容不太适合今日的五射課。

這時西邊走來一群叽叽喳喳的學子,唐聞意走在其中顯得尤其文靜,蘭歡先是驚訝一瞬,又恍然:“對了今日初一,唐聞意她們的五射課和我們一起上。”

漾漾不言,臉色稍顯冷漠,蘭歡皺着眉觀察她一會,終于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漾漾,你雖然記仇,但也消的快,從前你和頤谙那麽不對付,她只是這半年沒針對你,偶爾和你友好一下,你還能笑着回應,唯獨對唐聞意,你似乎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為什麽?”

“天生看不順眼。”漾漾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拿起弓試了下力道。

蘭歡“噗嗤”笑了一聲:“看你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多麽厲害的弓箭手呢!”

漾漾尴尬地幹咳一聲,她雖不是很厲害,但也不差,只是準頭和力度經常把握不準罷了。

蘭歡又将目光瞄向了頤谙那邊:“她今天真的有點不對勁啊,到底有什麽值得她期待的?難不成......”

漾漾看向她,見她眼底發光,她還沒說下文就哈哈笑了起來,湊到漾漾耳邊:“難不成她看上了五射課的老師?”

漾漾驀地腦海裏出現五射課大老粗的樣子,吃飯幹五碗飯,也笑出了聲,拱了她一下:“休要胡言!”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二人驚地齊齊看去,皆是愣住了,不遠處走來的人,竟然是霍景珩!

就聽一位小姐在一旁贊嘆:“世子當真是清風朗月啊,就是太冷冰冰了。”

不一會大老粗老師領着霍景珩走到了跟前,衆小姐齊齊行了禮,漾漾不知何時被擠到了最後,在最後跟着默默行禮。

就聽到大老粗老師粗聲粗氣:“今日的五射課歲試彧安世子來旁觀,你們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一定會嚴格記錄你們的成績。”

衆小姐又是一陣低聲歡呼。

蘭歡幹笑了兩聲,又哼了哼,了然:“果然是看上了。”

衆人都到一旁準備,點到名字的才上前,蘭歡看着霍景珩一派霁月清風地坐在屋蓬下,圍爐煎茶,很是惬意,一點眼神都不曾分給場上正歲試的小姐,她狐疑道:“他真的是來旁觀的?”

漾漾不說話,蘭歡突然興奮起來,抓住漾漾的手,突發奇想:“你說我要不要去攀攀關系,說不定老師看在世子的面上給我一個乙等呢!”

她剛說完,看到了霍景珩清冷的不近人情的臉,想起傳聞中他在戰場上的赫赫戰績,打了個冷顫,搖頭道:“......還是算了。”

漾漾心想,算了的好,省的自讨沒趣。

這時蘭歡又拼命抓住了漾漾的手,壓着激動的情緒眼睛使勁往屋蓬下瞄着,漾漾看了過去,正看到頤谙走着淑女的步子走上屋蓬,微微欠身,在霍景珩旁邊坐了下來。

蘭歡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見頤谙給霍景珩倒了杯茶,端着優雅地送到了霍景珩跟前,霍景珩卻沒有接過,頤谙端着杯子僵硬了臉色,最後失落地放下了。

蘭歡“噗嗤”笑了出來,也有幾個小姐注意到那邊的狀況了,驚奇地竊竊私語起來。

這時大老粗老師喊到了頤谙的名字,頤谙忙是收拾了情緒走了下來,站到弓箭臺前,拿了把趁手的弓箭,試了試,回頭希冀地看向霍景珩,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拉弓瞄準,“啪”的一下射了出去,雖中靶,可惜準頭偏了很多。

歲考需連放三箭,考發箭是否準确而有力,三箭相連,瞄時時長,這三點,頤谙都失了水準,她失落地放下了弓。

老師長得粗,心可不粗,記錄成績前,恭敬地看向霍景珩,道:“郡主興許是緊張手滑了,不若再來一次......”

“規矩,便是規矩。”霍景珩冷冷打斷了老師的話。

頤谙擡眼看向霍景珩,一雙眼睛立刻就紅了,老師無奈,只能在頤谙的名字後登記“丙等”。

然後是唐聞意,漾漾眯了眼睛看了,唐聞意要強,今日霍景珩在,她更是鉚足了勁要好好表現一番,果然成績不錯,得了“乙等”。

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等到“乙等”已是很優秀的成績了。

漾漾撇了撇嘴。

“唐漾漾。”老師喊到了漾漾,“唐漾漾。”

漾漾還在看着唐聞意,蘭歡将她推了出去,漾漾恍然,喊了一聲“到”,惹來一陣竊笑,漾漾紅了臉,躲避的眼神剛好掃過屋蓬下,霍景珩端着茶杯看着她,嘴角也有一絲笑意,漾漾沒忍住瞪了他一眼,急急朝老師走去。

老師不滿道:“什麽時候了,注意力還如此不集中。”老師已經準備給她“丁等”的準備了,毫不期待地閑閑道,“開始吧。”

漾漾拿起弓箭,莫名緊張起來,拿着弓箭的手都在發抖,瞄起來也費勁,她想着換個姿勢,沒想到一個錯手将箭射了出去......插進了泥地裏......

現場一陣安靜,然後是毫不掩飾的笑聲,此起彼伏......

漾漾是今日第一個連靶心都沒中的,她垮了臉,看向老師,唐聞意正冷笑着看着她,那句“失誤”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老師也毫不意外地準備寫下“無等級”。

“等等。”霍景珩卻突然開口了。

所有人看過去,就見霍景珩離開了座位,款款而下,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漾漾身側,對老師道:“她方才太過緊張,手滑了。”

滿場寂靜,漾漾也愣住了。

霍景珩旁若無人,拿起弓放到了漾漾手裏,再拿了三支箭,一手握着漾漾拿弓的手,一手握着漾漾的手讓她拿住三支箭。

下一刻擁着漾漾擡起了她的手臂,只盯了一瞬,“唰”的三箭齊發,赫然正中靶心,箭穿靶心而箭頭發白。

全場目瞪口呆,她們幾乎都沒看到霍景珩準備,三支箭就這麽發出去了......

不說她們了,就連漾漾自己都糊裏糊塗的,心狂跳不止,霍景珩扶着她的手放下弓,她的雙手就一陣發酸。

霍景珩淡淡道:“記錄吧。”

老師猛地驚醒,顫顫巍巍在漾漾的名字下寫下“甲等”。

頤谙紅着眼眶死死盯着漾漾,唐聞意也陰冷地看着她。

其她人都震驚了,方才對着頤谙小郡主說“規矩”,這會又公然教唐漾漾作弊,這分明就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啊......

蘭歡突然歡呼雀躍:“太棒了漾漾!”

漾漾被蘭歡這一聲歡呼弄得終于醒過神來,不好意思地退了下來,拉住蘭歡,蘭歡卻道:“怕什麽,他可是彧安世子。”

說完,她立刻雙手合十對着漾漾閃着鹿眼:“漾漾......”

漾漾被她這樣子弄得心尖一跳,一股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蘭歡苦着小臉:“我回家是笑臉還是藤條就靠你了!”

蘭歡出生武将世家,家中尤其在意她的騎射造詣,她在家萬千寵愛,雖不會有藤條但啰嗦兩句總是有的,她又最怕啰嗦,她搖着漾漾的袖子:“你去請世子也偏袒一下我吧......”

漾漾連忙搖頭,但是架不住好姐妹的哀求,她只能在蘭歡乞求的眼神中不情不願地走上了屋蓬,察覺到所有人的注目,她掩耳盜鈴似的用手遮了側臉,走到霍景珩跟前。

還沒開口,霍景珩卻倒了杯茶:“坐,喝杯熱茶。”

漾漾連忙搖頭:“我不渴,我想......”

“好。”霍景珩直截了當。

漾漾愣了一下,她還沒說,霍景珩卻道:“蘭歡請你來的。”

漾漾點頭,這時老師喊到蘭歡的名字,蘭歡一鼓作氣地上了,連發三箭,頂多“丙等”,卻聽到霍景珩淡淡說了聲:“不錯。”

老師這回又明白了,硬着頭皮寫下了“甲等”,蘭歡歡呼地跳了起來,揚聲道:“世子,下學我和漾漾請你喝茶!”

霍景珩看着漾漾欣然應允:“榮幸。”

漾漾臉上一陣燥熱,急急走下來,拉着蘭歡離開了校場,去沐浴更衣:“這本就是作弊,你低調不行嗎?”

蘭歡不以為意:“有何妨?又不是靠狀元,我們的成績也不會影響到別人的成績,不過就是自己好看些罷了,你何時這樣放不開了?”

蘭歡從水裏摸過來,坐到漾漾身邊:“我知道了,因為世子對不對?”

漾漾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蘭歡也不再多問,感情的事,本就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她從水裏起來,去擦拭身子,漾漾也跟着過來了,裹着長長的絲綢左右看去,臉上閃過一絲着急:“蘭歡你看到我的衣服了嗎?”

蘭歡穿着裙衫随口道:“不就在衣架上嗎?你方才不是放在那的?”

“不見了。”漾漾着急道:“連方才換下來的也不見了。”

蘭歡這才看到她換下來的也不見了,她忙是安撫漾漾道:“你在這待着,我去找。”

漾漾裹着絲綢心裏不安極了:“你快些!”

蘭歡急匆匆去了,去之間還将門緊緊關上了。

沐浴室本就沒有窗戶,她看着緊緊關着的門,她這樣根本沒有安全感,又将一旁的屏風往她身邊挪了挪,将她擋的嚴實,可是緊緊攥着絲綢的手還是忍不住發抖,好在這裏熱氣上湧,還有火爐,她不至于凍僵,但是蘭歡不快點,她只怕要中毒的,想着,她遲疑着走了出去,舀了一盆水飛快将火爐裏的碳火澆滅,再快點回到屏風內,可還沒來得及回來,就聽到“吱呀”一聲推門聲,伴随着一道陌生的男聲“青妹,我來了”。

漾漾吓得背脊僵直,急匆匆沖進屏風內,卻不慎腳下一滑,摔倒在屏風內,她驚呼的聲音惹了人來。

“青妹原來在此。”漾漾透過屏風看到望着走來的影子,吓得臉色慘白,死死抓住屏風的一邊,她急得哭了出來。

她制止自己出聲,一旦出聲,便知道是她在此,大曌雖民風開放,卻也沒有開放到如此地步,可若是不出聲,只怕這男子就要闖進來了,她怎麽辦,她怎麽辦!

蘭歡,你快回來快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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