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番外：折劍

番外：折劍

那日，我在思鶴宗的梨花樹上飲酒。

春光明媚，梨枝輕搖。

由于我經常來，衆弟子都習慣我時不時出現在神劍池旁的梨花樹上了。

日光太舒服，我都快睡着了。

忽然一名弟子大叫起來，“不好啦，祖師奶！那柄劍斷了！”

我一瞬間就夢醒了，“什麽？哪柄劍？”

那弟子朝着我揮手，“祖師奶——就是你的佩劍啊！那把神劍池中央的鐵劍。”

我心下一驚，竟是直接從梨樹上摔了下來。

衆弟子馬上圍上前來，“不好啦！祖師奶從樹上摔下來啦！”

……

有點丢臉。

飛升成仙人還能從樹上摔下來，我大概是頭一個。

但我面色焦急的去看那柄劍，神劍池就在邊上，煙霧缭繞，靈氣聚集。

那柄劍竟是真的斷了。

鶴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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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有些惆悵，竟然，還有些傷感。

其實我早在飛升那天就看破了情障。

但親眼看到它在我眼前碎裂，還是不免黯然神傷。

我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衆弟子紛紛上前，“祖師奶，不要傷心了。仙品寶劍還有好多，可以換一把用嘛。”

“你們懂什麽？我對這把劍有感情！”

感情，懂不懂啊？

哼，一群俗人。

我沒再搭理他們，獨自拾起那柄碎劍，放入儲物戒。

劍既已斷，也不宜再供于神劍池上了。

就讓我收起來吧，我也不舍得丢了它，無礙，我的儲物戒很大，它可以永遠待在裏面。

時間過得很快，恍惚已是百年。

我回到寝殿，在門口坐下，眺望遠方。

坐一會我就回天界了，以後沒了這柄劍，大概我下界來思鶴宗的日子會少些了。

此刻天色漸晚，餘霞散成绮，好似某天。

不過我經常待在思鶴宗看天邊美景，反正閑來無事。

偶爾指導一下宗門弟子，日子也就一天天過去。

只是心中有一點遺憾，說不上來。

就是覺得此等美景，他在與我共賞，就好了。

我自嘲一笑，就我這還看破情障呢。

罷了，我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回天界咯。

只聞見一道熟悉的白梅清香，有人在我身後，離我極近的距離。

耳畔傳來輕輕一聲，“夙夙。”

我登時愣住了，雙眼睜大，心髒怦怦的跳，只覺好似當年。

猶豫了好久，我還是沒敢轉身，也沒敢回應。

是幻想吧？

他直接抱了上來，我感到他的呼吸在我脖頸處輕微的喘着，弄得我有些癢。

我張了張嘴，“江.....江，江輕鶴。”

我連說話都結巴了，眼角竟已蓄了些淚花。

我還是很害怕，向識海喊道：

【系統，你還在嗎？】

系統：【？？你怎麽還在這個世界。】

【他，他是江輕鶴嗎？】

系統：【.....不是江輕鶴還能是誰？】

我終于舒了一口氣，淚水順着臉龐流下。

驚覺這些年來，從未有某個人或某件事，能讓我有如此強烈反應。

我不再忍耐，轉身抱住了他，“阿鶴，真的是你嗎？”

他笑着捧起我的臉，與我對視，“原來幾百年不見，師姐一見我便先哭了。”

江輕鶴抹去我臉頰的淚痕，“那我還是消失好了，害得師姐傷心。”

幾百年沒見，他怎麽還是以前那樣，一點沒變。

我破涕而笑，“我早就不是你師姐了。”

他故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呀，我都忘了，已經過去幾百年了呢。我的夙夙都飛升成仙人了。”

我笑了笑，心中有好多疑惑，“阿鶴，你是怎麽出現的？”

江輕鶴撫上我左手那顆儲物戒，握住我的手，“那要感謝夙夙，沒有把這柄劍弄折了。”

僅是一瞬我便想明白了，“你寄托了一絲神識在劍裏？”

他點了點頭，“不過，當時我并沒有抱多大希望。”

“畢竟這只是一把凡鐵之劍，可能折在魔淵，可能折在某道凜冽劍氣，也可能幾百年後你已經忘了我，這柄劍不知丢在哪個角落了。”

“唯獨沒想到是這最後一種可能，幾百年了這柄鐵劍都完好無損，還在神劍池裏日日受焚沐浴熏香，吸收天地靈氣。”

我接上了他的話，“于是，你便在這充裕的靈氣中重塑了神識與身體？”

“是的，神識重聚的那一刻，我沖破而出，那柄劍畢竟是凡鐵，承受不住，便斷了。”

原來是這樣，對了，我心中還有一個疑惑，憋了幾百年。

當年問不出口，誰知道再沒機會問了。

我看向他，“阿鶴，那日在魔淵底下，那個雨夜，是幻想嗎？”

其實我想問，那個吻是不是真的，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破我的心思，靠得更近了，“自然是真的，溫軟又柔綿，真想再品嘗一次。”

我登時耳根泛紅。

“但是那個時候太冷了，還在下雨，當真匆忙，我沒嘗夠。”

他将我抱起來了，我又驚又喜，“你，你要幹嗎？”

他一臉疑惑，“這裏不是你的寝殿嗎？我還能幹嗎？”

我說不出一句話，臉頰緋紅。

幾百年不見，先找我幹這種事。

不愧是他。

……

一陣帶着梨花香的春風自寝殿前吹過，門扉輕啓。

那風徐徐送入，吹開滿屋旖旎，帶入清香。

我幾乎喘不上氣，“江，輕鶴，慢些。我還有一筆賬要和你算。”

他并不停下動作，“什麽賬？”

“你把我的鶴歸劍弄斷了，那把劍跟了我幾百年，我對它有感情了，你賠我！”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這不是，為你換了另一把更好的嗎？”

我疑惑不解，“什麽？”

他低喘，“已經用着了，可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