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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翰辰書院的學習生活,對于大多數弟子來說漫長且乏味,有經驗的師兄師姐會告訴他們,要有克服困難的勇氣。
但不包括學習土系術法的時候,因為每一次都有可能慘不忍睹。
二十九名弟子面對一捧黃土,淡定地開始操控術法,将其變成各種形狀,甚至融入殺氣。
只有最後一排八名新入門的弟子,各個表情慘淡,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孔宜還算可以,能夠按标準捏出來小人形狀,但是因為靈氣過于蠻橫,總是在最後一刻化為烏有。
“土系術法又沒什麽用,費時費力學它作甚?”
那邊窦祯很難不支持,他兩指并攏,口中念咒,全程直冒冷汗,可見并不是很順利。
突然,“啪”的一聲面前的一團土爆炸,崩了他滿臉。
窦祯:“……”
“真沒用。”孔宜搖頭嘲笑,然後看向青蓮,只見他半撐着腦袋,懶洋洋地用一根手指,操控一撮泥土盤旋環繞。
他這幾天倒是看明白了,青蓮對術法根本不感興趣……真是比他還狂妄幾分。
如果陶執知道他這番感想,一定會覺得很無奈,因為自己不是看不上土系術法,而是看着滿頁的咒文眼前發暈。
只是一道簡單的控土術就占了兩頁,他看不懂就只能靠硬背。
“正道還是這麽羅裏吧嗦的……”他不禁心裏暗罵。
在魔界修煉的方式就是殺魔奪寶,他修為不高殺不了強大的魔,就常常仗着少尊主的身份“劫富濟貧”。
這麽一對比,果然還是邪魔外道适合自己。
“羅裏吧嗦,變!”窦祯忘了咒語,思路忽然就被他幹擾了。
“……”陶執無奈地搖了搖頭。
窦祯重新将一本書攤開,再次默念了一遍,唉聲嘆氣:“車先生說了,必須學會土系術法,不然就要接受懲罰。”
“什麽懲罰?”陶執聲音難掩詫異。
“抄寫三千遍,抄不完不許回去,對了……不許用術法,被發現罰三倍。”窦祯同情地看了陶執一眼,“你不會一個字沒背吧?”
“……”
陶執差點兩眼發黑,三千遍啊……直接殺了他吧!
想不到車先生那樣溫文爾雅的人,罰起人來竟然這麽狠。
——不愧是仙君唯二的關門弟子。
課上到一半,車灏讓他們兩兩比試,互相切磋。
陶執眼睛骨碌碌一轉,他可不能就把時間浪費在這兒,想想怎麽坑仙君一筆,然後把鳳王箭拿到手才是要事。
他給孔宜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就懂了。
然後他倆就默契地走出來,站在中央的人群空圈裏,開始運氣念訣,氣場明顯與之前的不一樣。
這架勢還有兩股不分伯仲的靈力,其中兇猛殺機令所有人屏住呼吸。
半個時辰後,車灏被弟子急忙帶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水系術法和土系術法交雜在一起,整個空間上方凝聚起一股強大的靈力,周圍的人都紛紛退避,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青蓮與孔宜不知怎麽回事,話語火藥味沖到一處,然後就開始了鬥法。
車灏眼見孔宜出手狠辣,即将重擊青蓮,于是朝他呵斥道:
“孔宜,還不住手!”
孔宜聞聲看向他,這分神的功夫,就被陶執的靈力推得後退數米,腳下趔趄差點摔倒。
陶執恰到好處地收手,他捂住心口佯裝受傷:“孔師兄果然修為高深,我自愧弗如……”
孔宜:“……”
“孔宜,你怎麽能欺負師弟,怎麽做人家師兄的?”車灏一眼就分出真假,把他訓斥了一頓。
孔宜扭過頭去,眼角瞥着他不情不願道:
“不過是正常切磋,先生不必這般生氣。”
然後就拿眼角使勁向陶執暗示,陶執心領神會輕聲咳嗽了兩聲,面色發白地由窦祯扶着。
車灏中斷去問罪孔宜,對陶執的語氣截然相反:
“青蓮,你怎麽樣了?”
陶執本來還被窦祯扶着,聞言立刻“好了”,他站直了身體,躬身微笑道:
“我并無大礙,是我技不如人,先生不要責怪孔師兄。”
車灏又将他打量一遍,這才放心下來。
他忽然嘆息了一聲,“你本身靈力弱,就應該先養好身體。”
這話完全就是字面意思,陶執卻巴不得自己“弱”些。
他虛弱地一笑:“是我的錯,昨夜吸收了太多仙君的靈力,又不能化為己用,白白浪費了那麽多精華……”
吸……吸收了??
“等等!”車灏連忙打斷,生怕他說出更驚人的話語。
反觀陶執眼神清澈,不解其意。車灏只是掩唇輕咳一聲,道:“不必解釋這些,我會向仙君禀明,讓藥王送來上品靈藥。”
因此事,孔宜回去繼續修煉,陶執則被送回了紫陽殿,美名其曰好好養傷。
……
藥王被人從被窩裏拉出來的時候,正頭發蓬亂兩眼黑眼圈,他鑽研丹藥沒日沒夜,廢寝忘食。
突然迎來仙君的人,很難不感到奇怪。
“仙君可是又需要丹藥了?無妨,我近日煉了許多,藥效甚好。”
仙侍言語敷衍,神色緊張,只拉着他就走。
藥王滿心驚訝,自從上一次煉藥以來,仙君已經好久沒再吃過了,難道青蓮已經無用,或者是禁咒的傷害拔高?
就這麽惴惴不安,藥王來到了紫陽殿,但是卻看到仙君老神在在地坐在上位,風輕雲淡地品茶。
“……”這是假消息?
“看看他傷勢如何。”仙君道。
藥王遵命去為青蓮把脈,不一會兒便眉頭緊皺,臉上五彩缤紛。
青蓮擡起頭,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睛。
藥王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起身回複:“青蓮身上沒有傷,狀态不錯。”
“那為何他整日無精打采?”
藥王斟酌了一下措辭,繼續回道:“可能是……天氣原因,近日空氣幹燥,難免讓人心情低落浮躁。”
“……”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蕭玉折擺了擺手,讓藥王先行離開。
不過,只是因為“天氣”嗎?
蕭玉折眼神微微眯起,輕啜了一口清茶,忽然想起來車灏送他來時的話,從裏到外仔細品了一遍。
明明就沒有什麽,偏偏在青蓮嘴裏就變了個味?
陶執懶懶躺在軟椅上,不知道在上面滾了多少遍,連衣裳的褶皺也揉進了薄毯中。
“先生說,你不好好修煉……還‘惜敗’給了孔宜。”蕭玉折聲音淡淡飄來,輕柔地像是一陣風。
“這是為何?”
陶執腦袋蒙在被子裏,聲音也悶悶的:“是我技不如人,給仙君丢臉了。”
這聲音聽起來倒有幾分喑啞,像是哭泣過後的樣子。
蕭玉折劍眉輕擰,眼裏的笑意也褪去了些。
“……”陶執悄悄支起耳朵,本來還想再“狡辯”幾句,忽然一道極近的聲音響起。
“傷哪兒了?”
陶執慢慢從毯子裏探出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嘴巴快過腦子:
“不知道,就是渾身不舒服。”
然後,他感覺蕭玉折眼裏染上寒意,連忙補救道:“跟孔宜無關,可能是上次……進了劍冢傷還沒好。”
話音剛落,蕭玉折便将他全身探查了一遍。
他目光審視地掃了一眼陶執,那臉上刻意裝出了一絲委屈,哀哀戚戚道:“怎麽樣,我還有救嗎?”
“……”蕭玉折心中了然,微微勾唇道:“死不了。”
他從芥子袋裏拿出了一個銀環,精致小巧。
“這是玄霜銀光環,戴着它可早日恢複靈力。”說罷,就将陶執的手腕從被子裏拉出來,給他戴了上去。
那銀環興許有靈性,張開合适的大小,然後咔噠一聲鎖死了。
陶執驚訝地看着手上的銀環,差點被光芒閃瞎,好在光芒很快就消失了。
這……這是什麽好東西?
蕭玉折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幽深的眼眸染上幾分異樣的情緒。
“喜歡嗎?”
陶執下意識點頭。
“感覺好點了嗎?”
陶執複點頭,然後又搖頭:“……好一點,但還沒完全好。”
蕭玉折微微勾唇,聲音仿佛帶着鈎子:“若是這個治不好,我再拿其他的法寶幫你。”
其他法寶?陶執眼睛亮了亮。
他又不是偷,別人送上門的好東西,怎麽能拒絕?果然當白月光就是吃香!
這般想着,他笑彎了眼睛,裝模作樣地說道:“多有不便,勞煩仙君了。”
“嗯。”蕭玉折微微點頭,含笑道:“若是不喜歡上課,便過幾日再去。”
陶執強行壓下心頭喜悅,擠出來幾滴眼淚,眼眸水霧漣漣道:
“不……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我恨我自己不争氣,拖着一身病骨讓你擔心讓你難過。”
這演得委實有點過了。
蕭玉折“擔心”地伸出手,冰涼地覆在他的額頭上。
然後,他神情平靜地睜眼說瞎話:“此病……确實有些厲害,調養要花許多時日,你明日繼續去上課吧。”
陶執硬生生憋住眼淚,凄慘地笑了一下:
“……仙君你真好!”
“好生安歇。”
床前燈盞熄滅,待那人的腳步聲遠去,陶執才從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極亮,他翻了個身趴着,身上蓋着小毯子滑落到肩膀。
他手裏捧着一本花裏胡哨的話本,正是近幾日“珍藏”的一本,書名是一串華麗邪魅的字體。
——《落跑小花妖:霸道仙君狠狠寵》。
陶執翻開下一頁,看得津津有味。
他演得應該差不離,就是裏面的小花妖除了柔弱之外,還總是嬌滴滴地喊“親親郎君”,仙君則喊小花妖“小心肝”。
為啥書名取“落跑”呢?
陶執帶着這個疑惑,當看到小花妖懷了崽,落荒而逃的時候,心中更是不解了。
這……咋懷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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