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加十九分

第19章 加十九分

————

“貓毛過敏?”戚寒洲看着桌上的藥,又看看奚琢皮膚上還未全消的紅,“你去了便利店,貓碰了你,你過敏了,然後又摸了貓?”

“……”本來挺正常一件事,現下從戚寒洲口中說出不知為何就怪怪的,但事實确實是如此,奚琢只好點點頭,道,“反正已經過敏了,要是不趁着機會摸一下貓,會後悔的。”

而且是小貓先碰的他,說明很喜歡他嘛,不摸摸對不起小貓,還對不起這次突發的過敏事故。

戚寒洲快要被被他逗笑了,“要是摸了更嚴重怎麽辦?”

奚琢信誓旦旦,“不會的,我的過敏症狀很輕,吃了藥就會好。”

要是沒有把握,他也不會這麽大膽的。

“以前覺得你謹慎,現在看好像……”後半句還沒說出來,被肚子的咕咕聲打斷了。

戚寒洲看向對面,奚琢捂着腹部一臉無辜,“晚上還沒吃飯,本來是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做着吃的。”

只是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現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說完,他站起身,“我去做點吃的吧。”

戚寒洲按住他,“你不是不舒服嗎?”

奚琢歪頭,“是有點兒,但已經好多了。”

“你坐着。”戚寒洲起身,挽起袖子,“我去做。”

奚琢給這個前輩的定義一直是不會下廚星人,聽他這麽說着實吃驚,忍不住還是問了句,“原來你會做飯?”

戚寒洲腳步一頓,輕咳一聲,

“會一點點。”

————

在這盤煎地焦黑的雞蛋端出來之前,奚琢沒想到他前面那句“會一點點”說的是實話。

戚寒洲站在鍋前共十分鐘,打雞蛋用了四分鐘,挑蛋殼就用了兩分鐘,煎雞蛋的時候倒是快,火開得太大一下就熟了,等到他聞到焦味兒的時候,已經晚了。

煎雞蛋的人倒是很滿意的樣子,腰間還系了圍裙,是條紅色的,穿在身上之前還嫌棄了一嘴覺得顏色太豔,離了鍋竈,卻是沒有要摘下來的意思。

嫌棄歸嫌棄,可要說實話,就連這條簡簡單單的圍裙,穿在他身上也是好看的。

戚寒洲洗幹淨了手,見奚琢只是坐着,開口,“不是餓了嗎?”

奚琢點點頭,“餓。”他低頭看一眼盤子裏的雞蛋,本該是金黃的色澤,現在是深度的焦黑。

猶豫了一下,他開口問,“前輩,你是第一次下廚嗎?”

戚寒洲點了頭,沒注意到自己臉上還帶着些驕傲神色。

奚琢捕捉到他的表情,低頭看看盤裏雞蛋,好在這雞蛋不是完全不能吃,要是全扔了就太浪費了,而且再怎麽說這也是戚寒洲第一次下廚,對于初學者來說,鼓勵往往是最重要的。

本來他不該說謊,但這種時候似乎是說一點比較好。

這樣想着,奚琢拿了筷子挑起雞蛋咬了一口,一擡頭就對上戚寒洲的眼睛,淺色的眼瞳往常很少流露多餘的眼神,此時有一點兒極為細小的期待。

雞蛋确實是焦了,外表和內在出奇的和諧,一口下去,全然沒有雞蛋的味道了,他竭力不讓自己露出真實的表情,開口,“有點兒焦了。”

戚寒洲觀察他的神色,瞥見他微皺起的眉,道,“只有一點兒焦嗎?”

“……”奚琢同他對視良久,還是沒能繼續說謊,吐露心聲,“好吧,相當焦。”

剛說完,他就看見戚寒洲微怔的神色,以為他是失望了,忙補充上一句,“這次只是沒把握好油溫,下次會更好的,而且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話音剛落,對面人卻忽然埋下了頭,臉埋在臂彎裏。

奚琢吓一跳,煎雞蛋而已,打擊這麽大嗎?

他站起身,伸手小心地在對方肩頭拍拍,輕聲叫他,“寒洲?”

他感受到手下的肩膀僵硬了一瞬,收回了手,下一秒卻見戚寒洲擡起了頭,一雙眼睛只是望着他。

因剛才的動作,他的頭發亂了一些,更顯得松散,像只剛洗過澡,毛發蓬松的貓。

奚琢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懸起來的心放下了。

他剛剛一瞬間還以為是哭了,現在想想,就是小孩子也不一定會因為這個哭,他怎麽就把這種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安在戚寒洲身上了。

不過真要說起來,他自己小時候倒是好像因為這個哭過。

戚寒洲看他松一口氣的樣子,忽然開口,“你以為我因為這個傷心?”

奚琢誠實回答,“剛開始确實這麽以為。”

戚寒洲搖搖頭,眼尾彎了些,這讓那雙淺色的眼不那麽有距離感,“我可能沒這方面的天賦,而且剛剛和你說了,只會一點點。”

“我以為是謙虛,”奚琢看着他柔和了些的目光,忽然意識到什麽,開口,“那剛才你是在笑嗎?”

怪不得碰到肩膀的時候好像抖了一下。

戚寒洲撐着下巴,眉眼間的溫度還在,唇角也勾起來,嘴裏卻說:“不是。”他望着奚琢,聲音放輕了些,“你當我在哭好了。”

——

——

最終兩人還是填飽了肚子,奚琢慶幸自己不只買了一個雞蛋,加上用上次剩下的食材随意湊了兩碗面,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吃完,奚琢打算洗個澡休息,他以前作息規律,晚上十點半一定要睡覺,自從拍了戲,他已經很久都無法維持規律的作息,适應新的環境,生物鐘也跟着調整。

今天是個例外,剛好十點鐘,洗個澡睡覺剛剛好。

他給自己安排好了一會兒的任務,要執行時,發現戚寒洲坐在椅子上,沒有要走的意思。

手機擺在一邊,手裏也沒拿其他的東西,只是那麽坐着,眼睛卻一直望向他,好像一直在等他過去似的。

奚琢給自己的計劃按下暫停鍵,走過去,疑惑道,“前輩不回去休息嗎?”

戚寒洲擡頭,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你很喜歡貓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但重心還是在前面奚琢說的過敏症狀上。

奚琢扶了扶眼鏡,笑,“其實也不是,我平時就是看看,不摸的。”

說完,看見戚寒洲明顯不信的眼神,一臉認真地給自己解釋,“……今晚是它摸的我。”

戚寒洲看他因為這句話而微微發紅的臉,忽然很想捏一捏,他這樣想,也就這樣做了,等到回過神來,手已經按在奚琢的左臉。

冷不丁被捏住臉,奚琢懵住了,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得就這麽站着,不太确定地問,”怎麽了?”

有時候行動還真是快過腦子。

戚寒洲幹脆另一只手也伸上去,雙手同時動作,捏了捏,道,“沒什麽,想起來今天早上拍戲的時候,你表情不太自然,可以多練練。”

說完,趁機松了手。

一提到正事,奚琢想也沒想一下就信了,追着戚寒洲問,“這個怎麽練比較好?我也覺得我一直有這個問題,是不是要多笑才好?”

戚寒洲被他追着一直到了門口,伸手隔開兩人的距離,看了眼奚琢還有些發紅的眼睛,“下次教給你。”

奚琢得了承諾,眼神明亮地點點頭道:“好,那就下次。”

戚寒洲點點頭,挂起口罩,轉過身沒多久,忽地又轉過來,露出來地那雙眼睛徑直望過來,“你前面說要教我做煎雞蛋,是真的嗎?”

奚琢不明所以,點頭,“如果你想學的話,随時可以,這個很簡單的。”

“好”戚寒洲拉起門把手,門合上之前,出聲道:“有機會的話,我會學的。”

門關上的瞬間,奚琢看見他的眼睛似乎彎了彎。

————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路殺手了,大俠,你有何頭緒?”沈雲集喘着氣靠在岸邊,沒一會兒就被河邊的冷風吹的瑟瑟發抖,奈何身上衣裳都是濕的,裹緊了也無用,徒增冷意,正抖着,一件外衫飛過來,蓋在他身上,他趕緊掀開,把身上濕透的那件兒外衫脫了,穿上這一件,總算是舒服了些。

殷羽蹲在地上生火,身上只着一件單衣,卻是幹的,方才那件外衫正是他的。

他只低頭點火,待到火焰騰起,才出聲道:“我早說過,你我不同路。”

沈雲集捏幹了頭發,噠噠噠跑過來在火邊兒蹲下,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可別繼續活了啊,接下來定然是什麽“等離京城近了,你就回家”是不是?我們一同行路少說也有兩月,一月裏這話你能說五次!”

他的手濕濕涼涼,殷羽撥開來,又往火裏丢了幾根枝幹,火燒的更旺了些,火光照在他臉上,是渡了一層俗世的光,那張臉此刻顯得沒那般冷漠。

沈雲集縮回手,盯着他的臉看,聲音小了一點兒,“我剛才就是随意抱怨抱怨,沒有要回去的打算啊”他往前一些,離火堆更近,伸出雙手烤火,“這可比我往日裏在京城裏好玩兒多了,我才不回去。”

回去了指不定要被他爹一頓打,再鎖在府中禁足。

殷羽沒說話,忽地起身朝河邊的密林走去,不一會兒沒了人影,沈雲集張望了下,沒瞧見,重新縮回腦袋烤火。

不多時,殷羽回來,劍上插着一只雞,另拿着兩三個青果子。

“這林子裏也有雞啊”,沈雲集有兩三日沒吃過正食,此時早就饑腸辘辘,一瞧見那只雞,仿佛是看見它已經變成燒雞的模樣。

殷羽把果子丢給他,“先吃這個,”他轉頭去處理野雞,手法幹淨利落,沒花多少功夫就弄了幹淨,拿了根木棍插上。

果子青澀,但餓極了,是覺着草根都香的,沈雲集一口一口的咬,眼睛盯着在火上烤着的雞,火燒的旺了,所幸未至深秋嚴冬,身上衣裳輕薄,此時已幹了許多,只有散開的頭發還有半截濕着,他繞過來搭在胸前好讓火能烤到。

“殷羽”他吃着吃着,忽地開口:“這麽多人要殺你,他們是為了什麽啊?”

他沒混過江湖,但自小生在宰相府,朝裏那些勾心鬥角見得多了,知道要置一個人于死地,那必是因為有些利益牽涉的,眼下這才多久,就有這麽多人追着殷羽喊打喊殺,鐵定是殷羽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殷羽默默烤他的雞,半晌,道:“這事該問他們。”

“哎你這人”,沈雲集被他堵地說不出話,丢了吃幹淨地果核,擦擦手,低頭時,頭發已經全幹,他随手撈起來,四下裏找找,沒找到束發帶,便擡頭問殷羽,“大俠,你可有見過我的束冠?”

天色已是全黑了,唯有火堆亮着,焰火聲獵獵,他手撐起頭發,一只手在自己脫下的外衫裏頭尋束冠,殷羽只得暫時放了手裏的雞,起身幫他尋,在堆疊在一起的衣裳找出那只玉色的束冠:“找到了。”

沈雲集原還以為丢了,此時找到了,自是開心,伸手便去取,未曾注意兩人此時離得極近,道:“多謝多謝!”

這樣近的距離,又有火光明亮,一切都看的清楚,殷羽把束冠交給他,便起身後撤,重新端起烤雞,垂下的睫毛盛着點點的暖光:“小事而已。”

沈雲集束好了發,忽地忽地想起許久之前在小攤聽那些人談起,說是魔教失了什麽寶物,正在到處搜尋……

思及此,他倏然看向殷羽,試探道:“聽說魔教在找聖物,丢了這麽久還在尋,想來是對他們極為重要了?”

殷羽手上動作微一頓,擡頭看他,沉默片刻,重又低下頭。

微風漸起,水面泛起細密波紋,幾片落葉随之飄遠。

沈雲集看見他把烤雞遞過來,聲音同時響起:“不知”。】

沾水的戲不好拍,這一段拍了三次才達到效果,好在是夏天,水溫倒是适宜。

下了戲,很快有人遞上來幹淨的毛巾,奚琢接過來道了謝,擦擦脖子上的水,旁邊的火已經被撲滅了,他低頭,看見戚寒洲還坐在燒盡的火堆旁,手裏也拿着毛巾,低頭擦拭額間的細密的汗。

“奚琢!”

李昀山忽然走過來,臉上一副不太好的表情,奚琢很少見他臉上露出這種表情,迎上去問,“出什麽事了嗎導演?”

他喘着氣,眉頭皺起,看起來很生氣,聲音重重的:

“有人把你們的照片發在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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