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循環

死循環

哈利望着如紅色的火焰就像他心中破開的一個洞內灌入的岩漿将他的心灼燒成稍稍一動就會化成灰燼的幹。

這大約就是他現在的心情吧。他已經無所謂了。

七次，斯內普死在他的面前。他是心甘情願去死的，沒有任何人逼着他，他也會自己去死。

所以把自己切成碎片死了無數次的伏地魔也好，還是遙遠不可及的未來也好，這些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這是一個無止境的循環，他得不到解脫，甚至連合上眼他的大腦裏會充斥着各種死亡的斯內普。這必定就是斯內普給他的詛咒吧。

因為他是詹姆·波特的兒子，最後一個波特。

不，哈利心中有一個聲音反駁，這聲音仿若在尖銳的大笑，他用一種蠱惑的語氣在他的靈魂上敲擊，每一下都令他的心神震顫——

既然斯內普想要死，既然他無論怎樣都會死。

那麽誰殺了他都可以不是嗎？

這個人可以是一條蛇，可以是伏地魔，可以是任何人甚至是斯內普自己。

所以自然也可以包括他。

哈利站了起來，他低下的頭落下一片陰影令他的神情晦澀不明。

下一秒他幻影移形來到斯內普的躲藏地，他忍住了幻影移形的後遺症迅速抽出魔杖，但是他所經受的訓練還是比不上老道的黑魔法防禦學大師。

斯內普的魔咒擦過哈利的手臂，炸開一道十公分長的血口。

“好久不見了，教授。”哈利冷淡地盯着對面四米之隔斯內普，“很抱歉打擾了你的睡眠，不過我想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你也不會想要看見我。”

“波特，”斯內普打量着面前的哈利，他發覺波特有些不太對勁，他緩慢地朝左側方踏出一步，“你是來殺我。”

“正确無誤，斯萊特林加十分。”哈利說了個冷笑話，他迅速舉起魔杖對着斯內普施了一個鑽心剜骨。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決心還未夠得到足以施展出這個魔法，令它還未到斯內普面前就消散了。

“波特，戰場可不是你的游戲。”斯內普說他轉動着手腕一個昏迷咒甩了出去。

哈利避開了這個咒語，被輕視的滋味宛若四分五裂在他的身上炸開，他将他所想到的所有攻擊魔咒迅速的想都未想的連一秒都未停頓的朝着斯內普丢出去，他也不管有沒有擊中這個老混蛋。

而對面也射來了如同火流星般的咒語。

哈利從未想過要躲開，反正他也沒打算活下去了——三天後他還會在篝火前醒來，如果死亡真的能夠讓他解脫，那就朝他而來吧！

一時的撕心裂肺，總比綿綿無盡的輪回要好受的多。

在一個剜骨咒擊中了哈利的膝蓋後，他跪了下來，渾身衣服被割得破破爛爛的，肉綻血流如同一個慘遭虐待的可憐人。

而對面的斯內普看上去比他要完整的多，他僅僅是被撕裂了一處袖子，于是斯內普将礙事的左邊袖子給扯下，露出了他的手臂上的醜陋的痕跡。

哈利眯着眼，粘稠的血液從他的額頭上留下滴在他的眼睛中令他睜不開眼。

“給我最後一擊吧。”哈利說出咳嗽起來，吐了口血，剛才的魔咒中是不是有鑽心咒？還是別的什麽詛咒？他的內髒好像出了問題。

哈利只覺得口中滿是血，他開始頭暈。也是失血過多令他腦袋也出問題了。

“站起來，波特。”斯內普走到哈利的面前，他厲聲的又說了一遍，“站起來，不要像個懦夫。”

哈利沒有理睬他，他低頭望着地上從他的膝蓋從他的口從他的手臂身體中的任何一個地方流出的血逐漸從一個點擴散成一個的圓。

“哈利，”斯內普皺起眉，他聲音輕柔宛若沒有重量的風令哈利懷疑他的耳朵出現了幻覺。

随後他蹲下身，手抓住哈利的胳膊，“不要任性。”他在嘆息。

一個溫暖的治愈咒擊中了哈利，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

但是這太遲了。

哈利轉動着眼球，他神情幽暗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斯內普，那個由深恨堆積而成的咒語吐出口，

“阿瓦達索命。”

索命咒擊中了斯內普。

這個老混蛋倒了下來，他的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冷靜又複雜，似乎并不驚訝于他的死。

但是哈利完全不關心這一切，他抱住了斯內普。

喉嚨中上湧的血腥抑制不住的被他吐了出來，哈利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就是終點那該多好。

再一次睜眼，篝火搖曳。沒有血腥，沒有将他壓坐在地上的重量。

哈利站了起來，他看也不看羅恩幻影移形走了。

果然還是由他殺掉斯內普比較好。

仿佛是找到了能夠做到的事，哈利目标明确地準備着。

一次又一次，反正斯內普總會活過來。

一遍又一遍。

分割咒，神鋒無影，索命咒，割首咒……

反正斯內普總會死去。

他殺死了他，然後再自殺。

伏地魔管他去死！

這個世界根本等不到魔王降臨！只要斯內普死了他就會回到那個篝火前，所有人都幸福快樂，除了他——死了還能活，活着不如死的大難不死的男孩。

沒有人會需要他。

沒有人會想着他。

他的手上滿是斯內普的血，熱的，紅色的，溫暖的到他貼在胸口能夠感受到他的心跳。

斯內普已經死了。

他殺死了他。

何時才會是一個盡頭啊。

哈利怔愣着望着面前搖曳的仿佛嘲笑他的橙黃色的火焰，他似乎聞到了硫磺味。

也許這就是地獄吧。

睜眼到天亮。

“我受夠了。”

他不想再殺死斯內普了。

哈利對自己舉起了魔杖，他放棄了抵抗，不願再做多餘的事。

阿瓦達索命。

羅恩醒來時發現他的兄弟雙眼緊閉面帶笑容，仿佛在做了一個美夢。

“哥們，你該醒……”羅恩伸手抓住哈利的手發現他已經僵硬了。

他的兄弟在睡夢中離開了他們。

羅恩吓得立刻掏出聯絡硬幣通知了盧平他們。

預言中的救世主死了，哪怕希望渺茫他們也要和食死徒背水一戰！

最後一戰就在這份沉重的氣氛中展開了。

斯內普是第一個倒戈的食死徒，他在将食死徒引入霍格沃茲的最後等到了伏地魔和他獨處，他猝不及防地使用了索命咒擊中了一步之遙的黑魔王。

不可一世的黑君主倒在了一直匍匐于他的仆人之下。

之後是那一條黑君主的寵物蛇，斯內普準備的割首咒準确無誤，但是它割下的頭卻張開了嘴用它最後的力量反咬上斯內普的脖頸。

“教授。”赫敏在此刻趕來，她跪倒在斯內普的面前，從口袋裏掏出了蛇毒解劑還有止血劑。

“不，”斯內普的喉嚨如同鑽風的天井，他用盡最後力氣推開并打翻了藥劑。

“哈……利。”這是他的最後的嘆息聲，連接成一個不會得到回應的名字，他阖上了雙目。

仿佛聽見了斯內普的聲音輕到如同呼吸着他的名字，哈利睜開了眼。

面前的篝火紅得好似斯內普的血液。

哈利哆嗦了下肩，随後環抱住自己，他給自己施了一個隔音咒哭了出來。——明明他早該忘記怎麽哭了。

他死了，斯內普也會死。

他替他做完了所有屬于他的事再去赴死。

這個死的不能再死的老混蛋！

哈利哭泣如同一個不敢面對死亡的懦夫，他怎麽能夠殺死斯內普那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