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七）

食品公司附近有一家舞廳，去年冬天剛開業時不收門票，公司的青年職工們去湊過幾回熱鬧，後來他們之中很少有人再去光顧。

星期六傍晚，李波和蘇鵬又來到食品公司，這回他們不是來打牌而是邀請這幫朋友去舞廳。一聽去跳舞，侯大偉興奮得一蹦三丈高，并乘興許諾，日後他要是發了大財就天天請大家去跳。

小賈數算了一下人數，加上李、蘇共十一位。

“我都四十多的人了，還去蹦達啥！”大周說，“我不去了，給你們省點銀子。”

“舞廳老板是我朋友的哥哥，不用買票。”李波說。

“飲料得花錢吧？”侯大偉問。

“不花錢，你會說書啊！”大周說，“免咱這麽多人的門票就不錯了，你還惦記人家的飲料。怕幹渴，就灌上一瓶涼白開揣腰肚裏帶進去。”

轉眼不見了四位女生，侯大偉問：“哎？那兩噸幹啥去了？”

“啥兩噸啊？”小賈問。

“四位千金啊。一噸等于一千公斤，四千斤不就是兩噸嗎？你怎麽上的學？！”

“回宿舍了，說是馬上就回來。”

“這是打扮去了！”

七人在辦公樓前說着話等候。

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侯大偉沒了耐性，“咋這麽費事！該不是打扮成唱戲的那種了吧？！”

“跟女士出門，至少得給她們留出半個小時的打扮時間！”富有經驗的大周說。

李麗紅、葉佳芝和王琪終于露面了，待她們走近，侯大偉說道：“費這麽大工夫，我還以為都打扮成唱戲的了，這不也沒變啥樣啊！——焦豔？”

“還沒打扮完。”

“天！再迂磨就半夜裏了！”

……

在舞廳門口，這幫人遇到喬雅婷和她的兩位女伴。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侯大偉說，“今晚上李波和蘇鵬請客！”

“我們沾沾光行嗎？！”喬雅婷半含笑半含酸地問。

“就怕你們不肯賞光！”李波說。

蘇鵬領頭，一行人進入舞廳。舞池裏有人正在跳迪斯科，侯大偉左手拉起李麗紅，右手拽上吳愛民加入進去，其他人暫且坐下觀看。

不一會兒，迪斯科舞曲便被舒緩優美的交際舞曲代替。吳愛民沒有舞伴，下來叫王琪。

李波邀請了焦豔，蘇鵬邀請了葉佳芝。

往舞池裏去時，葉佳芝跟蘇鵬聲明自己不太會跳，蘇鵬說他非常樂意當她的老師。

見趙正陽坐在那裏沒動，大周碰碰他的胳膊，“哎，咱們幹啥來了？上！”

“看他們跳也不錯。”趙正陽說。

“剩下那三位幹坐着多不好。我豁出去了也上陣。你邀喬雅婷，我和小賈邀那兩位。”大周說罷起身去邀請近旁的喬雅婷的一位同伴，同時給小賈使了個眼色。小賈猶豫一下邀請喬雅婷的另一位同伴。

“上去跳一曲吧？”趙正陽走到喬雅婷跟前發出邀請。

喬雅婷看他一眼沒動彈，好像嫌其邀請晚了；趙正陽又邀請一遍，她才起身。

今晚上焦豔打扮的比平時更為靓麗，舞技也高人一籌，就連舞廳的服務員也頻頻看向她。如孔雀開屏般惹人注目，焦豔貌似始料未及，羞答答地連眼睛都不敢擡，只拿眼角瞟周圍的人。李波被她這副小鳥依人迷得魂不附體，曲終，其他人都陸續回座了，他還沒有松手的意思，直到焦豔赧顏掙開才醒悟。

當舞曲再次響起，李波立刻又邀請了焦豔。蘇鵬對葉佳芝發出的邀請也不慢，看來他給葉佳芝當教練當上瘾了。吳愛民過去邀喬雅婷，喬雅婷邊說休息休息再上邊拿眼瞟趙正陽，見趙正陽跟李麗紅走了，這才接受了吳愛民的邀請。

跟蘇鵬跳完第二支舞，葉佳芝為了擺脫他，就主動邀了侯大偉。

當蘇鵬又一次向葉佳芝發出邀請時，葉佳芝把身旁的李麗紅推給他。

“你倆還沒跳呢。”

“我可沒有資格跟他跳，人家蘇鵬眼裏只有……”

葉佳芝捏了李麗紅的胳膊一把，制止她往下說。

“現在我鄭重地邀請你上去跳一曲！”蘇鵬說着拉起李麗紅往舞池裏走去。

李波和焦豔一直沒分伴兒。大周、小賈、侯大偉和吳愛民分別邀請了還沒有與之共舞的女生。座位上只剩下葉佳芝和趙正陽了，葉佳芝緊張的等待他向自己發出邀請，然而一秒鐘、兩秒鐘……六十秒鐘過去了，趙正陽像被粘在了座位上一樣紋絲未動。

這時，一位男服務員臉上挂着深淺适度的笑意走過來，“給您來杯飲料吧？”

“不用，謝謝。” 趙正陽說。

男服務員又轉向葉佳芝，一看這位女士的神情，他那張了半張的嘴立刻閉上。

跳開迪斯科舞了，葉佳芝起身走進舞池，大周則撤下來。

“剛才怎麽沒上去跳？”

“有點累。”趙正陽說。

“可不！比扛麻袋還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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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小賈到糧油加工廠下通知；待在辦公室裏的幾個人，都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丁經理和梁田正埋頭看報；趙正陽與王琪在結算貨款（老劉這兩天害腰疼沒來上班，趙正陽代理了他的差事）；侯大偉靠在椅子上，仰臉朝着天花板“噓噓”地吹着口哨。

“你們都忙着呢。”小賈替自己通報一聲。

侯大偉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蹦起來，“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說吧，又有啥指示？”

“明天早上八點，開負責人會議。”小賈說。

丁經理問：“我明天還有事兒，不參加行不行？”

“呃……你還是去問領導吧。”

“那我現在就去問問。”

小賈要跟丁經理一道走，被侯大偉拽住。

“你跋山涉水的大老遠來一趟多不容易啊！不歇歇就走，這不是存心讓我們過意不去嗎！”

等王琪去財務科交款後，侯大偉說小賈：“你現在成了‘引狼入室’的罪人了，你知道吧？！”

“引狼入室？”

“啊，還不止一只呢！蘇鵬和李波是你引進來的吧？他倆正在打葉佳芝和焦豔的主意，你不會眼色差的沒看出來吧？”

“這是好事啊。”

“啥好事！咱們自家弟兄還打着光棍呢！”

“侯大偉吃醋了！”梁田說。

“不光吃醋還喝醬油呢！焦豔已經架不住李波的進攻了，葉佳芝要不是跟別人談着，估計也會交槍投降。哎，蘇鵬知不知道葉佳芝有男朋友？”

“葉佳芝有男朋友？”

“你還問我，她那一封封情書不都是你親自傳的！”

“你是說從翠微食品公司寄來的那些？”小賈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情書啊！”

“你以為呢！我看蘇鵬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瞎忙活！估計在不久的将來，人家葉佳芝那位親愛的就調過來成咱們的同事了。葉佳芝名花有主，咱就不打她的主意了。焦豔可沒被人‘號下’啊，同志們，奮起直追吧，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侯大偉正說的唾沫星子亂飛，梁田卻打起哈欠；小賈受到他的感染，嘴巴也不由地張成了O型；趙正陽倒是沒跟着打哈欠，不過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報紙的樣子，估計也沒怎麽把侯大偉的話聽到耳朵裏。

三人的态度令侯大偉極其不滿，“我說，你們一個個咋回事啊？！我這裏為衆弟兄的終身大事費心勞神，你們竟……”

“謝……謝，”梁田又打了一個哈欠，“你追她就是了，我不想做你的情敵。”

“焦豔不适合我，适合的話我早就下手追了，還用着你說！——小賈，你啥想法？”

“她長得那麽漂亮，我連想都不敢想。”小賈老老實實地說。

“正陽兄呢，你也自卑？你長得和我差不多帥，完全配得上她。追！別再猶豫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甭管李波！各人追各人的，情場如戰場，不能講交情……”

“少胡啰啰！”趙正陽呲打他一句。

“好心當成驢肝肺！”侯大偉滿腔熱忱被趙正陽一瓢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唉，人吶！就該只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才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