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少年
少年
三禾、易肖顧、厲蘇溪以及玉潔、王戈義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多小時後了。
柏廷已經被轉移進了病房。
她們幾個人都是從沙場趕過來的,風塵仆仆的,看着床上昏迷的人,眼中兵荒馬亂的慌忙。
病床上的柏廷,渾身是傷,絲毫不見往日的精神跟帥氣。
就像快死了一樣。
“肺部感染,”趙枚拿着病例猶豫道:“陷入深度昏迷,病人很可能——”
“可能什麽。”易肖顧擡眼,眼眶猩紅,“嗯?”
趙枚病歷本一合,嘴長了長,但又閉上,最後只道了一句,“有情況随時叫我。”
說着就要出去,但卻被易肖顧堵住了門,“不是送到醫院了麽,怎麽還不醒?嗯?趙枚?這怎麽還不醒?”
趙枚:“需要時間。”
“需要多少時間。”
“不一定,”趙枚老實道:“如果有并發症的話——”
話未說完,又再次被易肖顧打斷,“怎麽樣,他就怎麽樣。”
察覺他情緒不穩定,三禾上去拉着易肖顧,卻被甩開。他步步緊逼着趙枚,一定要個說法。
與其說他是情緒不穩定,倒不如說他是逃避着柏廷有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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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廷那樣張狂輕傲的一個人,怎麽就能躺在這裏等死。
他接受不了,作勢上前,要拉趙枚,“你說話啊!啊!”
剛開始聲音是冷冷的。
後來直接變得顫抖,看過去,他居然哭了,哭得一塌糊塗,“為什麽還不醒!你告訴我!”
趙枚平日那樣淩厲的一個人,就這麽低頭,硬生生地受着。
厲蘇溪吸了吸鼻子,掩住眼睛裏的淚,上前攔着易肖顧,“等等,說不定等等就好了。”
卻被易肖顧再次甩開,“等什麽。”
“等着他死麽?”易肖顧口不擇言道。
話落,厲蘇溪一拳就錘到了他的臉上。
易肖顧倒在地上,也沒反抗,只是受着。
玉潔跟王戈義趕緊上去抱住厲蘇溪。
厲蘇溪甩開兩個人,依舊對易肖顧發着狠,指着他的臉罵道:“你他媽要瘋給老子滾出去。”
病房內恢複了短暫的寂靜。
但僅一秒。
就一秒之後,易肖顧嘆着,哽咽着,低聲道:“厲蘇溪,萬一我們沒找到他,該怎麽給交代啊。”
柏廷一家三口,好好的命,好好的日子。
就全被耗在了這西北。
話落,易肖顧躺在地上,蜷成一團,捂着臉,啜泣,直到聲音越來越大,像是雷陣雨,洶湧猛烈。
而這場雨,似乎也淋着柏廷。
他陷入了長達半個月的昏迷,中間出現并發症,幾度都進了ICU。
可他自己卻不覺得,他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他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遇見她的那一年。
那時的他14歲,剛到南城一中讀高一。
“廷子,快走,”這天剛下課,厲蘇溪趕緊拉着他,“你媽丢了。”
“說什麽屁話呢,”柏廷嗤了聲,又轉身籃球去了。
“真的,”說着,厲蘇溪就拿出柏老爺子給他發的傳真,上邊是他媽媽,張巧莉的乘車信息。
“你媽甩掉了陪護,特意來南城找你。”
“靠,”柏廷立馬扔掉了籃球。
柏廷的媽媽自從在柏志賢死後,接受不了現實,就換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柏廷正是高中,學習的關鍵時刻。
為了不讓他受到張巧莉的影響,這才将柏廷以參加數學集訓唯有,送到了南城一中讀書。
可誰也沒料到,柏廷4月3日剛來。
張巧莉4月4號就失蹤了,誰也找不到人,後來查了查,才發現她來南城了。
先不說他媽媽是個精神病。
他媽媽已經七年沒出過門了,走丢,被人販子拐走怎麽辦。
柏廷立馬跟厲蘇溪請了假,去報案之後。
找了一天,整整一天。
他已經失去了父親。
他根本承受不住再次失去母親。
大街小巷,城市處處都找了,就是不見蹤影。
柏廷只覺得當時天都踏了,滿世界都變得黑暗。
可正當他絕望的時候,胸前的bb機傳來消息:【速來派出所。】
趕到派出所後,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娃娃睡衣的張巧莉。
身上的睡衣很不合身,甚至有點小,她的半條腿都露在外邊。
能看出是個小姑娘的。
可就在柏廷剛湊過去,剛準備問時,一道身影先坐到了他母親旁邊。
女孩穿着校服皮膚很白,大大的眼睛,紮着高馬尾,五官很幹淨、漂亮。
柏廷愣了一下,只見她捧着手裏剛接的水,吹了吹,确定不燙了之後,遞給了張巧莉,“媽媽,你喝吧,不燙。”
聲音很軟很甜。
柏廷顯然更在乎她叫的稱呼。
在他的眼中,女聲就是喜歡玩這些過家家的游戲,找同齡人玩還不夠,主意居然打到了他媽身上。
他找了一整天,也累了一天,現在是一點耐心也沒有,他直直地看着這個女孩道:“喂,玩夠了麽。”
聽到聲音後,女孩顯然愣了一下,都沒看他,縮着脖子道:“嗯?”
“拉着我媽陪你玩過家家,”柏廷一把拉開了她,“也該結束了吧。”
“不是,”女孩想解釋,但卻被他打斷,“不是,那你為什麽叫媽。”
柏廷蹙着眉,憋了一天的火氣,全部洩在了眼前人身上,“讓你自己的媽聽見怎麽想。”
彼時的少年格外嚣張,絲毫不讓着人。
而彼時的女孩也咬着唇,死死不發聲。
這時一旁的張巧莉看見柏廷後,立馬就翻臉砸向了簡挽,道:“就是,我才不是你媽媽。”
張巧莉一個精神病患者哪裏懂得這些。
在她看來,柏廷就是她手裏的長期玩偶,簡挽是撿的玩偶。
長期玩偶出現了,撿的玩偶自然就想丢掉拉。
“可,”簡挽被迫挪了個位置,站了起來。
她聲音怯怯地,頭也不敢擡,“明明是你讓我叫的。”
“行了。”柏廷懶得聽她解釋,撞了她一下,坐到了張巧莉身邊,“也不需要你道歉了,你走吧。”
女孩身體僵着,想說什麽又閉上了嘴。
柏廷看着自己母親發青的雙腳,十分心疼,看着女孩又煩了幾分,“怎麽還不滾。”
女孩走了。
柏廷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張巧莉身上,這時警察走了過來,問:“剛那個小姑娘呢。”
“哪有小姑娘,”柏廷沒回答,“這只有我媽。”
“就剛坐這的那個,”警察道:“這小姑娘昨天晚上撿到了你媽,我們還商量給她發錦旗呢。”
柏廷捏着外套的手一頓,“什麽?”
“昨天晚上人小姑娘要坐火車,你媽硬生生給人拉了下來,非得說人家是她女兒,”警察說:“我們拉回來問,這小女孩說她根本就沒媽。”
柏廷更加沉默。
一直到他帶着母親回家的時候,都一直沒緩過勁來。
愧疚壓得他擡不起頭,滿腦子都被那個身形怯怯、被他吓得委屈的女孩占滿。
細細回想着下午,他越發覺得自己是畜生,但很快便捕捉到記憶的一角。
那個女孩好像穿得是南城二中的校服。
也就是在此刻,命運的齒輪,在此刻朝着他撥轉。
再次見面,他一定不讓她受委屈。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就是這一眼,他惦記了她十幾年。
南城二中跟南城一中離得不算近,柏廷騎車子需要半個小時。
他原本是住校,但後來為了去南城二中,改為了跑校。
他每天去,每天回。
周一到周五堅持去,終于在周六探親日的這天,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女孩穿着校服,坐在門房的凳子上,也沒有家長過來,她也不擡頭,只是低頭做題,靜靜的,特別認真。
柏廷想要過去,但怕吓着人家,就在不遠處這麽看着。
第二天,探親日過去了,他沒見到女孩。
漸漸的,他掌握到了規律。
探親日的中午十二點到十四點,以及下午的五點到六點半,她都會準時出現在那。
沒人過來看她,但柏廷每次都會準時出現。
風風雨雨,降雪下霜,四季交替一輪,他由最開始的愧疚,漸漸的漸漸的,變成了觀察,再到猜測,再到感興趣,整整一年半,可他從未上去打擾過她。
直到高二那年。
她拿着筆的手抖着,仔細看她渾身都顫抖,整個人像是被什麽傷害了,看上去就很難過。
柏廷忍不住了。
但又害怕她想起在警局的他,轉身在商店買了個口罩,戴上,走了過去。
看她盯着一道題遲遲未解,他以為她是被題難住了,壯着膽子替她寫了解題思路。
可是她怎麽哭了。
會不會是他太兇了?
不管了,還是先把人哄好再說吧。
察覺她的題都是老版本。
他轉身騎着車子跑了很遠,買了幾套最新的版本,給她送了過去,結果,哭得更厲害了。
她說要還他債,他怎麽好意思收啊。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下次正兒八經看看他,其實他并不是那麽混蛋。
所以他就約她,一定要進數學競賽的決賽。
決賽當天,他還特意做了個發型。
“你幹什麽?”厲蘇溪特別嫌棄道,“太騷包了吧。”
“帥不帥,你就說。”柏廷對着鏡子,又抓了抓劉海。
“還行。”厲蘇溪推了推眼鏡,他說的還行,就是帥。
“眼鏡沒白帶,”柏廷又練習了一下微笑,自戀地感慨了句,“靠,這她還不被我給迷死?”
然而,決賽時,南城二中出現的卻是另一個人。
當天柏廷心不在焉,只拿了銅牌。
柏老爺子知道後,派人跟了他一段時間,查到了南城二中那個女孩身上。
柏廷當時不知道是簡挽。
但柏老爺子一查就知道,也知道簡挽的身份。
簡挽的父親簡成輝是柏志賢的好友。
他還以為柏廷在調查他父親去世的真相,一氣之下,把柏廷送到了國外,一帶就是十幾年。
柏廷就這麽記着她。
直到三個月前,在沙漠再次看見她,他一眼就認出來她了。
她變得更漂亮了,性子好像也強了不少,至少知道還嘴了。
如果說最開始靠近她是因為青春的虧欠和悸動。
但在見過最真實的她後,她是那樣的理智、周全、善良、大膽的女人。夜深人靜時,他難免會想,沒有人會拒絕這樣完美的她。
他柏廷也是好命。
就是這樣好的一個女人跟了他。
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壓着自己的脾氣,不要兇她,不要兇她。
但在她每一次叫他名字,都是對他的折磨,她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軟多好聽,聽了只想把她壓在床上狠狠欺負。
他就是這樣的不堪。
那天飯桌,說起暗戀。
暗戀十年就算深情。
那他呢,他的十三年。
今年,這可是愛她的第十四個年頭啊。
他們或許還有更多的年頭——
可就當他幻想時,夢中混沌開始搖晃。
簡挽的身影開始虛虛的,出現了幻影,直到身體被分成了兩半。
他害怕地大喊道:“簡挽!抓住我!”
睜眼。
驀地,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透白的天花板。
身邊瞬間響起了聲音,“易肖顧,柏廷哥醒了!易肖顧,柏廷哥醒了。”
他又住了半個月的院,人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消瘦。
易肖顧看不下去,變得花着給他嘴裏塞飯。
每次這樣,柏廷只是幹巴巴地瞥他一眼道,“你就見不得我比你帥,是吧。”
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嘶啞,醫生說就這樣了,回不去了。
他吃的不多,但好歹也塞進去了幾口。
來往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有簡挽。
他不開口問,大家也都不開口說。
直到臨近出院的時候,趙枚推門進來了,看着他欲言又止道:“你就沒什麽想問的麽?”
“問什麽?”柏廷掃了眼她,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冷厲的樣子。
對誰也沒好氣,不放在眼裏。
趙枚也沒賣關子,直接道:“簡挽。”
柏廷嗤了聲,扭過身去,樣子冷得可怕。
他的樣子,似乎好像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簡挽跟邱少彬舊情複燃,把他甩了。
自此,沒人敢在柏廷面前提起簡挽,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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