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是你，就可以”

“是你，就可以”

零落的雨滴拍在玻璃窗上，緩緩往下滑落，在窗上留下彎彎曲曲的水痕

掌心裏被塞進一只透着暖意的瓷杯，冰涼的指尖剛觸及時是一種微微的酥麻，片刻後才真正适應

妘兮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趁她思緒停頓，記憶見縫插針的将她拉回很久的以前

第一次見他

他站在燈光閃耀的舞臺之上，舞蹈動作流暢且充滿力量，侵略性十足，感染着在場的每一位觀衆，包括臺下本興致缺缺的她

黃磊哥帶他初次登門談合作那天

即便早早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可真正見到他那一刻，還是免不了驚豔到失神，明明他只是靜靜的坐着，俊朗的臉上泛着禮貌客套的笑意，卻是連端杯飲茶的動作都能構成一幀優雅至極的畫面

再後來

無數次在練習室裏親身感受他的努力，合作舞臺上，他化身西楚霸王映在她眼底，角色裏那種上位者的霸道像是釋放他骨子裏的氣魄

世人終于明白，他平日裏深藏卻又在每一次舞臺上放肆張揚的大格局

道別之後

她沒想過會和他在白鱗洲再次相遇，本以為再不會見的人，出乎意料的重新出現了，在白鱗洲那些時日，他很近、很尋常，就像是能時常見面的朋友

可她知道，她和他之間仍有一段無形的距離

到如今想來，那或許是她自以為的無法靠近、不敢觸及

瞳眸的酸澀令她從回憶裏緩過神來，不适的眨了眨眼舒緩那份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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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眼，視線勁直撞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其中參雜着很多她不能看懂的情緒，唯一能明白的是，今天的他，離她格外的近，近得就要塌進她懷裏了

她許久未答，張藝興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她整理思緒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南笙對他說的那些話，明白她喜歡卻不能喜歡的猶豫，可有一句話南笙說錯了

‘成與不成的關鍵，除了他也包括她’

‘感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

咖啡廳包廂裏的安靜氣氛是被一通電話打破的

妘兮抱歉的看向張藝興，然後才接起電話：“怎麽了，阿衿”

電話那頭的邊衿聽出她嗓音裏的起伏，眉頭微挑，卻沒有戳破：“下雨了，要不要去接你？”

耳畔雨滴拍打玻璃窗的聲音逐漸的增大，從最初偶爾幾聲到現在的淅淅瀝瀝，妘兮餘光瞥了眼對面的人，努力克制嗓音裏的不平靜：“不用，我可能…晚一點到”

邊衿爽快的應了聲好後就挂了電話

聽了幾聲忙音，妘兮将手機放回包裏時偷瞄了時間

16:57

暗自将這個時間點記下，妘兮抿了抿唇，終于擡眸正視坐在對面的人：“很意外你知道了那麽多的事，但…我的感情很純粹，沒有任何雜質”

“我想要的，是與之對等的回應”

聞言

張藝興緩緩勾唇笑了，眸底再沒有忐忑和緊張，是他一貫的坦然：“心動是在白鱗洲，那天無意間聽見你的維護”

“雖然後知後覺，但還是知道那樣無比堅定的信任和維護，是僅我所有的”

再無顧忌的徹底拉近包攏她柔夷的手，掌心貼上她手背的皮膚，她的體溫不高，完全不同于他掌心的炙熱

心底微動：“原以為我們勢均力敵，可無意得知的一切讓我驚覺，你先我太多”

“很心疼”

“但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受那些因素影響，我的感情很幹淨、很純粹，和你一樣，沒有雜質”

他的剖白是絕對的真誠，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誠懇

妘兮斂下眼簾，想以此藏住眸底的濕熱，可嗓音哽咽，透着她此刻的悸動：“真的…可以嗎？”

“随心所欲的招惹你？”

女孩兒的眉心微微靠攏，發問時眼角泛着水光，盡管低斂着眉眼，卻還是能看清她濕漉漉的瞳眸，一如她所說的那樣委屈

修長的手指鑽進她的掌心，更加用力的與她交握，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一般：“可以”

“是你，就可以”

*

時間悄然的抵達五點多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本就該這樣的氣氛，總覺得在敞開心扉，把一切說開後，有些尴尬

也有可能是她後知後覺的羞怯使然

妘兮端着瓷杯小口小口的喝熱飲，是很濃郁的熱可可，對她來說有些過分的黏膩，不由得下意識蹙起了眉心

發覺她的小動作，張藝興想到她清淡的口味，在她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喝的時候，伸手接過她端着的瓷杯，在她疑惑的注視下，緩緩開口解釋：“不用勉強，不喜歡就不喝了”

手心裏頓時湧上一陣空缺感，放在包裏的手機響起一聲很清脆的提示音

妘兮擡眼看了看他，見他神色無常，取出手機查看信息

【衿天：出發了還是在路上？】

偷偷瞄了眼對面在看手機的張藝興，妘兮點着軟鍵盤回複

【。：還沒出發】

【衿天：？】

【衿天：你要鴿我？】

被戳中心思的妘兮抿唇，忍不住暗嘆

‘有個太了解自己的閨蜜，可能也不太好’

【。：不會】

【。：等會就出發】

發完信息，妘兮滿腦子都在組織語言

以往的相親都以失敗告終，她也不知道相親成功的下一個步驟是什麽，尤其對象是他。可約了邊衿吃晚飯的事已然板上釘釘，她也不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自然不會因此就鴿了閨蜜

縱然，她是想和他一起的

張藝興看完小助理發來的信息，擡眸看向妘兮：“走吧”

妘兮一驚，漂亮的眸子像無辜的麋鹿，眨了眨很是茫然：“去哪兒？”

将畫軸重新卷起綁好，張藝興掃了她一眼：“你去哪？我送你”

雖然不知道就這樣散場是對是錯，看他收拾妥當站在包廂門邊，已經重新戴好了口罩和帽子，恢複成那個很遙遠的大明星

不再耽誤的起身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在經過前臺時，張藝興伸手圈住她的手腕：“去車上等，我結賬”

妘兮看了眼站在前臺李眼神暧昧的服務員，輕咳了聲：“好”

說完話就往外走

她腳下的步履有些急促，完全沒了平日裏的穩重

目送她上了保姆車，張藝興才側身看向服務員：“麻煩，結賬”

服務員很快的報了金額，在聽到收款提示語音後，臉上挂着标準的笑容：“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張藝興點了點頭，邁步離開前看向那位服務員：“能拜托你幫忙保密嗎？她是圈外人，不希望因為我的關系讓她被打擾”

服務員很是慎重的答應：“好的好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張藝興雙眸含笑：“謝謝”

*

張藝興坐上保姆車後，又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去附近買東西的小助理回來，他鑽進副駕後扭頭看見妘兮，眸底亮起一抹驚喜：“妘老師，好久不見”

窩在座椅裏的妘兮彎唇淺笑：“好久不見”

聞言

正在摘口罩和帽子的張藝興微微蹙眉，似是對小助理的稱呼有些不滿：“不用這麽見外”

妘兮臉上的笑一僵：“？”

一臉茫然的小助理：“？？？”

平緩駛在泊油路上的保姆車內氣氛突然就安靜下來，詭異的沉默

張藝興思緒一轉，扭頭時正對上妘兮不明所以的眼神，當即輕咳一聲，語氣染着很淺的兩分妥協：“算了，你就這麽叫吧”

小助理：“？？？”

*

小插曲很快就被抛諸腦後

妘兮餘光裏瞥着閉目養神的張藝興，他單手搭在額頭處，那雙清亮的眼眸緊閉着，清朗的隽容浮現了幾分疲憊

從包裏翻出手機，點開和邊衿聊天的界面

【。：介意多一個人共進晚餐嗎？】

【衿天：？】

【衿天：ok啊，那我找愔愔再加副餐具】

收到回複時保姆車已然停靠在胡同巷子口

張藝興像是有感應般适時醒來，睜開的雙眸還染着惺忪的睡意：“到了？”

腦海裏的念頭一時又被生出幾分的退縮所幹擾，妘兮矛盾的皺起眉，思考是否要開口

她出神之際，額邊的發絲被人輕柔的別至耳後，妘兮怔怔的看着他，耳畔響起他染了些微沙啞的嗓音：“在想要不要招惹我？”

被猜中了心思，妘兮點了點頭：“不知道今天來的是你，所以…才和朋友約了晚飯”

張藝興淡笑，耐心的勾着她将心中所想都說出來：“我明白，然後呢？”

目光別扭的撇開，慢吞吞的開口：“你晚上有安排嗎？要不要一起去？那間私房菜的味道很好”

答案和猜想的一模一樣，張藝興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在看到前排小助理在座椅和車窗之間的小空間裏比了個OK的手勢，才應聲：“方便？”

聞言

妘兮的眸子越發亮了幾分：“嗯”

擡手按下開門鍵，車門緩緩打開，張藝興下了車站定後朝她伸出手：“那走吧”

妘兮睨着那只白淨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單只看手就令人怦然心動

這一次

她沒有猶豫的握住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在牽住他的瞬間，心底某個角落裏傳出塌陷的聲音

妘兮知道，那是她過去所有的不敢

*

剛下過一場大雨，這會兒的天色是剛被洗過的蔚藍

被牽着走在胡同深巷裏，妘兮時不時側眸看向身旁的人，很淺的欣喜毫不掩飾的從眸裏溢出來，雖然很淺，但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外露的情緒了

發覺她的小動作，張藝興放慢了步履的速度：“想說什麽？”

印象中獨屬于他的汽水音很輕的貼着耳畔，妘兮敏感察覺到他語氣中不似往常的溫柔，是他給她的特殊對待，可能是她僅有的

這點認知成功的取悅了她，連帶着開口的嗓音都染着愉悅：“等會要見的，是我最好的閨蜜”

張藝興彎了彎唇：“好，謝謝提醒”

“我一定，好好表現”

妘兮轉頭看他，視線在觸及他瞳眸中的笑意後，思緒當即慢了半拍

緩過神才慌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臉上浮顯一抹焦急，令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更有煙火氣了

張藝興晃了晃與她相握的手：“明白”

“別擔心”

注意力順勢轉移到彼此牽着的手，妘兮低斂着眉眼，慢吞吞的吐出幾句嘟囔：“不是說我招惹你嗎？”

“現在明明都是你在招惹我”

聽見她的抱怨，張藝興笑意越發肆意，像是解放了裏人格一般，口吻輕松又淡然自若：“怕你害羞，所以我先示範一二”

他突然一頓，在妘兮疑惑的擡眸時才悠悠然的繼續往下說：“我在等”

“并且很期待你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