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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真的是！快看，情侶房開燈了，是止行！！！】

【所以這倆人昨晚是把謝止行趕出去自己霸占了小黑屋？他倆不覺得擠嗎！？】

【有情飲水飽，說這些（。】

【說不定人家樂在其中呢～你懂什麽是零距離的～】

【前面的，我看是負距離吧……】

其實，顧慎言還真挺樂在其中。

他七點鐘就準時起床了，這麽些年所養成的習慣，讓他幾乎不會有想要睡懶覺的欲望。

但顧慎言感受着躺在手掌下的軟綿綿發梢，好吧，他确實也不想起來。

林疏的頭發摸起來很舒服，是那種綿密而細軟的發質，雖然總抱怨不好做造型，但顧慎言卻很喜歡。

就像是……兔子腦袋頂上最柔軟輕盈的那團毛毛。

以前，他很喜歡趁着林疏睡覺的時候，把他的頭發偷偷揉亂。

林疏從來不知道。

還以為那只是因為前一天做得太過火了。

雖然這也确實是原因之一……

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小黑屋裏，顧慎言輕輕挑起兩把散在枕頭上的碎發，摸着黑，給還沉浸在夢鄉裏的人編了兩條小辮子。

編完，他撿起其中一根小辮子，輕輕撓了撓林疏的鼻尖。

林疏覺得癢，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哼哼了兩聲，然後把整顆腦袋都埋進他懷裏，煩惱地蹭了蹭。

顧慎言眼底含起笑意。

還是睡着的時候乖……

他後來也在想，他當初為什麽會一見鐘情。

也許就是因為那時候的林疏看起來真的很乖。

那天晚上，那個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坐在酒吧後巷的屋檐下，細雨微微打潮了那雙清澈而多情的眼睛。執拗地追在他身後時，又幹淨、又單純，又脆弱、又可憐。讓原本什麽也不在乎的他，憑白生出了一種保護欲。

他想要把這個柔弱無辜的漂亮男人保護在自己的雨傘下。

讓他再也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感到傷心。

當然，顧慎言後來發現，林疏根本不用他保護。

并且林疏既不脆弱柔軟也不乖巧可愛。相反，他非常自我、非常強勢、非常……讨厭。

顧慎言第一次意識到林疏的讨厭，是在他們在一起的頭一個月。

林疏第一次從國內飛來看他。

顧慎言一開門，看見一只king size的奢華大床，坦坦蕩蕩地被擺放在他房間正中央最顯眼的位置上。

就像是個生命力勃勃的外來物種，霸道地擠占着原住民的生存空間。

格格不入。

無論是尺寸還是風格，都與他簡約潔白的房間，沒有一丁點關系。

就和那個帶着它鸠占鵲巢的主人一樣。

顧慎言鑰匙還插在鎖眼裏，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麽？”

“哦，我給讓小田給你換了張床。”

林疏回眸瞥了他一眼，站在床邊随手開了一瓶紅酒，漫不經心地說。

“你原來的床太硬了，我睡着不舒服。小田說，這是schlaraffia，德國最好的床墊品牌。我替你換了，不客氣。”

顧慎言看見兩滴順着開瓶器而不小心崩在床單上的紅酒酒漬，沒有一點教養，他握着門把手的掌心緩緩捏緊。

“你把它擺在這裏，我還怎麽學習？”

“你為什麽不能學習？”林疏喝了口紅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你的書桌不是還在這兒呢嗎？”

顧慎言順着林疏的視線看過去。

原本，他的書桌被擺在窗邊，有還算寬敞的行動空間，一擡頭，可以看見柏林古樸的街道與澄澈的藍天。

但現在，他的桌子和衣櫃都被無所謂地擠在了房間角落，像是被長大後的主人一腳踢開的玩具。

得是多沒有教養的人，才會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時候，亂動別人家的東西。

顧慎言拔出鑰匙，反手關上了門，淡漠地說：“搬走。”

“不搬。”

大明星端着杯紅酒走過來，勾住他的書包帶子，就跟聊齋劇裏蠱惑人心的狐貍精一樣，把他一把扯進了房間。摟着他的脖子說。

“床太硬了傷腰。寶貝兒，你的腰可是很重要的。”

顧慎言臉色一黑。

他有點火大地順手護住了林疏的腰背。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掌下的肌肉有多麽酸脹發僵。

顧慎言未成年時在中國老板開的按摩店裏打過零工，他手法不錯。

掌心緩緩揉在林疏後腰處最疼的地方，問：“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林疏身子軟了一下。

以前都是正規的按摩師傅，沒覺得有這麽……這麽又爽又奇怪。

林疏順勢熱情地抱住自己剛剛交往一個月的協議小男友，在顧慎言冷淡的側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笑着說。

“那不然呢？我都等你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而且……”

林疏勾着他的脖子，放浪又純情。

“我實話告訴你。我把這張床擺在這裏，就是要讓你一看到它就想起我，想起我們一起做過的事。我就是要讓你的朋友們來你家時，都能第一眼看見這是一張雙人床，然後明白你是有主的。”

林疏說完，見他沒反應，就又伸手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

“你現在有主了，你知不知道？”

顧慎言冷淡地哼了一聲，一把抓住林疏那只總是不聽話的手，說：“無聊。”

“你才無聊呢。”

林疏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在顧慎言從小接受的教育裏，娛樂圈的人就是無聊、膚淺、邪惡、而混亂的傻子與惡魔。雖然他已經脫離顧家許久，但這種思想鋼印還深深紮根在他的腦子裏，并且經由林疏得到了印證。

他一時放縱自己而認下的男朋友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呢？

自戀、放浪、傲慢、虛榮、沒有教養。

還非常霸道。

和他起初所幻想的幹淨脆弱小天使堪稱兩模兩樣。

但他握着林疏的手，又忽然覺得，人幹嘛就非得是高雅克制幹淨純潔的呢？這種性格也挺好啊，起碼……起碼不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別人欺負。

“真生氣了？”

林疏被他抓着手腕，掙脫不開。看着清瘦冷淡的一個人，怎麽力氣比他都大。林疏認慫道，“你不是喜歡去圖書館嗎？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去學校學習啊，就把這兒當成個休息的地方。”

“是休息？”

顧慎言擡眉，他只是為人冷淡，對這些欲望沒有興趣，但這并不代表他一點都不了解人心。

他把林疏藏在心裏的那點兒惡趣味給挑明了。

“還是讓我等着被你臨幸。”

林疏臉蛋一紅。

他本來沒這個想法，但是當這張喧賓奪主的床被擺進來之後，那種情趣酒店一般的感覺……

他也不是故意要往這方面想的。

林疏想了想，思考出了一個折衷的方案，說：“那我給你換個大房子。我今天還讓小田去看了幾棟公寓，那種比較奢華的，有樓管，有大落地窗，有好幾個卧室，還在市中心。我給你換一個，然後我們專門布置一個房間放這張床，好不好？”

顧慎言松手，把書包取下來挂在椅子後面，淡淡地說：“不用了。”

“你可真能給我省錢啊，寶貝兒。”

林疏笑吟吟地放下酒杯，從後面抱住了他。那張漂亮美豔的臉蛋貼在他的後背上，修長手指從他的腹肌處開始，緩緩下移。

“其他被包養的人，可都是又要錢又要包又要房子的，你怎麽什麽都不要呢？”

顧慎言眼底一寒。

他轉身，膝蓋稍稍用力，把林疏逼得坐在了床上。問：“你說其他什麽人？”

“我是說……其他被其他人包養的人。”

林疏仰頭就笑，好像比起害怕，更滿足于他的反應。伸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角，說。

“我可沒有別人。慎言，我還是很專一的，況且你都已經把我給折騰成這個樣子了，我哪還有力氣再招惹別人啊。”

林疏說完，又不怕死地繼續撩撥他。

“不過你要是擔心的話，就最好再努力一點，這樣我就肯定……唔……”

顧慎言分開大明星的兩條腿，把人推倒在那張華麗暄軟的大床上。

做了大明星聲稱自己饞了好幾個小時的那件事。

直做到人家哭泣求饒。

他其實也不是享受這件事本身。好吧，不完全是。他很多時候就是想讓林疏乖一點、脆弱一點、可憐一點，更符合他的第一印象一點。

而很遺憾，林疏只有在被頂到求饒的時候，才符合他的想象。

*

中午十一點半，他的男朋友終于醒了。

六年過去，在鬼門關走過一回的林疏要比他剛認識的時候，溫柔得多。雖然依舊和他生氣，但那些太霸道太強勢的棱角，都仿佛被時間與病痛給磨平了。

曾經是閃閃發光的鑽石，現在則是光潤怡人的暖玉。

但他掌心覆蓋着林疏背後的疤痕，又覺得，其實做一顆霸道且自戀的鑽石，也是很好的。

林疏半夢半醒之間，在黑暗裏摸到他的輪廓，啞聲說，“慎言……”

“嗯。”

顧慎言點頭，将手背覆在林疏的腦門上。

昨晚原本是不打算做得太狠的。套子在上面，林疏又剛出院，很多年都沒有做過了。但他高估自己的自控能力……

怕發燒。完事後趕緊帶人好好做了清理，從後半夜起就一直盯着，所幸看起來沒什麽太大的不适。

他把剛才讓節目準備的幹淨衣服遞給林疏，在人家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衣服穿好，我開燈。”

林疏埋在被窩裏，套上衣服，懶洋洋地點了點頭。

真是老了……

以前能折騰幾個小時的，現在這才做了兩次，就已經累得快要散架。

這以後可還怎麽過啊！

顧慎言按亮吊燈，光明重新灑在這間房間裏，也照在林疏身上。

他才發現自己究竟是做得有多狠。

林疏是冷白皮，除了那幾道疤痕，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點瑕疵，完美得像是冰肌玉骨的瓷娃娃。但此刻，在瓷娃娃露出寬松T恤的胳膊與領口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紫紅交縱的暧昧痕跡。

腦袋上還編着兩根他玩完後忘了拆的小辮子……

顧慎言立刻背過身去。

完，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