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岳青在信裏自然地提起了謝晖。

畢竟謝晖當初救了蘇念, 蘇念臨走時也特意拜托岳青照看一二,岳青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只當蘇念關心救命恩人的情況, 這回也立刻彙報起來。

信裏提到, 自打蘇家人離開, 勝利農場衆人熱鬧讨論了好一陣,只有謝晖毫不在意, 絲毫不關心。哪怕岳青上門跟他說兩句話,謝晖仍舊是愛搭不理的。

後來一陣子, 陳志剛被陳廣發撈出來, 第一時間就想去找謝晖算賬, 可他身子骨好的時候就打不過謝晖,這回都快折了半條命更不是謝晖的對手,自己又孬又沒本事,只能惡狠狠瞪着謝晖, 最後還是陳志剛他媽連拉帶拽把人給拽回去了。

不過,陳廣發明面上沒針對謝晖,謝晖背地裏沒少遭罪, 經常被民兵連隊長楊樹山帶人去挑事,就是沒法真的将謝晖怎麽辦, 也能惡心他幾回。

岳青對這事兒有些抱歉,她男人只是民兵連副隊長, 楊樹山是隊長, 說一不二,還真說不上話。

只是謝晖這人只道自己能應付, 依舊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 被人挑釁着打了幾回架,總歸受了些傷。

蘇念讀着信,又想起那個存在于自己腦海中的身影,心裏頭亂糟糟的。

她給岳青回了信,封進黃皮信封中,準備明天去蘇明強家吃飯時,抽空去郵局寄出。

當晚,蘇念夢到了勝利農場,夢到了頗為熟悉的石子路面,牛羊成群,麥浪陣陣,還有自家最後住了幾年的茅草房,以及謝家那座孤零零的土胚房。

門嘎吱一聲響,蘇念看見謝晖打開門,靜靜站着看着自己。

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臉上有幾處傷痕,可深邃的鳳眼沉靜,似是漾着什麽情緒。

蘇念怔愣着站了幾秒,剛要提腿走過去,就聽男人兇巴巴地道:“你回來幹什麽?回你的城裏去!”

“念念!念念!”

門外傳來母親的敲門聲,伴随着幾聲呼喊,一下子将蘇念從睡夢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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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睜開眼,剛剛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睡在碎花床單上,柔軟舒适,屋頂的天花板刷着白漆,沒有一處斑駁。

她回城了,她沒在勝利農場。

“念念,快起來了,中午還得去吃飯呢。”

“知道了!”

之前在勝利農場每天早起勞作慣了,郝秀紅回城後也沒調過來睡眠習慣,仍舊是天不見亮就醒了。不光是她,丈夫和孩子也是,個個成了習慣。

今天早上,閨女難得沒有早起,房門緊閉,郝秀紅倒挺高興,讓孩子睡個懶覺比什麽都強,直到算着時間要去蘇明強家吃午飯,這才去叫醒閨女。

蘇念因為做夢确實難得沒有早起,只是也沒睡好,夢裏又回到了那個讓一家人痛苦的地方,甚至在夢裏還被謝晖兇了一回。

喝着豆漿,咬着父親買回來的酥脆油條,蘇念下口有些重,像是帶着幾分生氣勁兒。

她就鬧不懂了,憑什麽這個可惡的男人在夢裏都能兇自己!

真是過分!

今天中午的一頓飯是蘇念上星期做主答應下來的,蘇明德和郝秀紅還真不大想去,這樣的親戚,以後壓根沒有來往的必要,只是閨女願意,他們也就跟着走一遭,左右不過是一頓飯的事兒,忍忍也就過去了。

蘇明強和趙曉慧兩口子在七年前,也就是二哥蘇明德出事前,一家四口居住在一處擁擠狹小的四合院倒座房,一共十三平,硬生生給分隔出了吃飯和待客的堂屋以及睡覺的屋。不過因為面積小,一張蘇明強和趙曉慧睡的大床與兒子閨女的雙人架子床中間就拉了一道簾子做遮擋。

整個房子擁擠狹小閉塞,是蘇明強每個月三塊錢租下來的。

當初,蘇明強和趙曉慧好吃懶做,大姐和二哥家給張羅的工作都被他們嫌棄,覺得大姐是坐辦公室的會計,二哥是大學教授,兩人工作體面,工資高,憑什麽自己就得是掙十多二十塊錢的普通工人。

兩人經常曠工、遲到,最後被廠裏給開除了,就連租房子的錢也是找大姐和二哥借的。

起初,蘇明芳和蘇明德借給他們的錢是能租比較寬敞的房子的,誰料,蘇明強又愛打撲克,一來二去将租房的錢也輸了,這可把蘇明芳和蘇明德氣得不行,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借錢給他一家,一定要讓他們吃點苦頭才是。

是以,一家人便只能租擁擠的一間房,擠得渾身難受,罵罵咧咧。

可現在,蘇念站在食品廠一棟氣派的紅磚筒子樓樓下,稍稍擡眼一看,杏眼便亮了:“看來三叔一家這些年真是發財了,住得好,穿得好,吃得好。”

郝秀紅和蘇明德最是清楚蘇明強兩口子的性子,屢教不聽,屢教不改,最後令人親姐親哥都失望不想再幫襯,決定冷一冷他們,可見他們能混成什麽樣。

如今,兩人和大兒子都是食品廠正式工,還是比較清閑的崗位,裏頭的彎彎繞繞令人深思。要是買的工作,一個工作起碼就得花六七百,他們家哪能掏出這個錢。

郝秀紅想到藏得極為隐蔽的家中存折和一些現金,那是當初最後的保命錢,躲過了第一波紅袖章的搜刮,後來不翼而飛,也說不清是誰拿走了。

蘇明德也擡頭望了望:“說是住的三樓,咱們上去看看吧。”

蘇明強一家正為省下一大筆在國營飯店請客吃飯的錢高興,自家買菜買肉回來做菜,自然是便宜許多的。

待蘇明德一家和蘇明芳一家到齊,蘇明強又厚着臉皮感謝了大姐和二哥家這些年的幫扶,話裏話外都是自己現在知道上進了。

蘇念聽着三叔一通場面話,又想起當年他和三嬸偷摸溜進自己淩亂不堪,已經被搜刮打砸過一輪的家中,他們确實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小蘇念還在家,只快步搜刮了些東西趕忙跑了。

現在仔細打量三叔家,面積寬敞的三室一廳已經好上太多,更別提屋裏家具不少,買了黑白電視機,收音機、自行車,沙發茶幾也是上好的木料...

這要放在七年前,怎麽能是三叔家呢?更別提,還有他們家買工作的錢,細細數來,自然不會少。

“來來來,快吃飯!”

趙曉慧主廚,做了四道肉菜,紅燒肉、蔥爆羊肉、剁椒魚頭、梅菜扣肉,另外炒了土豆絲、白菜,蒸了玉米和饅頭。

這頓飯本就是蘇明強和趙曉慧為了裝樣子所做,這會兒在飯桌前也是盡情表現着親緣血脈的親情,令蘇念胃口都不大好了。

一頓飯吃完,蘇明強再主動回憶起和亡父亡母的感情,同大姐二哥一同懷念着小時候,像是真生出了幾分人性。

長輩們說着話,蘇念起身四處走走消食,蘇明強二閨女已經出嫁,如今家中是他們兩口子和兒子兒媳一家。

蘇念在客廳轉悠,視線又淺淺劃過三間卧室,明顯能看出,三叔一家如今的生活是天翻地覆,不僅賭債還了,衣食住行都好了起來。

她走近客廳牆邊的鬥櫃後,盯着上面一臺收音機看了看,引起了趙曉慧的注意。

“念念,你看啥呢?想聽收音機?”趙曉慧對蘇念一直防備,畢竟當年她和丈夫去偷拿東西是被十三歲的蘇念看見了的,現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蘇念對這件事沒有印象了。

畢竟她當時年紀還小,又是經歷了家庭重大變故,興許已經慌得腦子一片混亂,加上過去這麽多年,應當是早忘了。

“三嬸。”蘇念回身看向趙曉慧,笑盈盈的模t樣竟是讓她有些愣神。

趙曉慧知道這丫頭長得好,小時候就漂亮嬌俏,如今下鄉七年竟然還這般水嫩,也是讓人生出些詫異。

蘇念柔着嗓音,像是漫不經心道:“我是覺着這個收音機挺像我以前家裏用的,看入神了。”

聽到蘇念提起這茬,趙曉慧和正在激昂回憶往昔的蘇明強都豎起了汗毛。

“那...那怎麽可能!”蘇明強拔高了聲音反駁道,“這是我們家自己買的,上供銷社買的!”

這話不假,這個收音機确實和二哥家沒有關系,不過買它的錢是從二哥家偷的罷了。

可這事兒誰能知道?

蘇明強還算鎮定,只是一定要撇清關系,最重要的是別讓蘇念懷疑什麽。

“是,我仔細看了看,确實跟我小時候用的那個不一樣。”蘇念似乎不太在意,“你們這個新多了。”

“那是,也沒用幾年呢。”趙曉慧聽到這話才松了一口氣。

“哎?不過這個東西真是我小時候的!”

就在蘇明強和趙曉慧兩口子将心放回肚子裏時,突然聽到蘇念又是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什麽東西?

兩人快步往前湊,屋裏其他人也來了興趣,紛紛探頭望來。

郝秀紅突然想起閨女前幾天說的話,難不成...她快步走到蘇明強家客廳鬥櫃和堆放的雜物處,看着閨女纖細手指指着隐蔽狹小死角處的一個小玩意兒。

“媽,你看,那是不是我小時候那塊懷表?”

最後,是蘇明德和孫長霖在蘇明強的勸阻聲中擡開鬥櫃,真的從兩處死角位置撿起來一塊懷表。

“是,是念念小時候的!我記得這是念念十二歲的生日禮物,裏頭有她的照片。”

蘇明德撥開懷表,衆人探頭望去,黑白泛黃的一寸照片顯露出來,上面眉眼靈動,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不是蘇念是誰?

“念念的懷表怎麽會在明強家?”蘇明芳想不明白。

蘇念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回憶過去:“我最後一次見到這塊懷表還是我爸被帶走調查之後,後來突然有一天就不見了,怎麽在三叔家呢?”

蘇明強頭都炸了,難道這是當年自家偷拿回來的東西裏帶着的?因為東西太小,壓根沒人注意,後面不小心滾落到這個死角,今天正好被蘇念發現?

他現在也不确定,不确定這塊懷表是不是自家偷拿回來的。

“不...不可能吧!”蘇明強結巴道。

趙曉慧臉色發白,眼神飄忽,更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噢,我想起來了。”蘇念一副終于想起什麽的樣子,“我記得當初爸爸被帶走調查,有一天,很多人來家裏砸東西搶東西,後來他們走了,三叔三嬸就來了。”

“不可能!”蘇明強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蘇念真的想起來當年的事,還當衆說了出來,“我們怎麽可能去你家偷東西!”

趙曉慧生怕自家出事,也忙否認:“念念,你當年才多大啊?肯定是記錯了!”

蘇念像是微微愣住:“三叔,三嬸,我沒說你們偷東西,我以為三叔三嬸是擔心我們家保不住那些東西,特地帶了些回去替我們保存的。”

“啊?”蘇明強被蘇念一番波折不斷的話語鬧得心髒起伏不定,剛剛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這會兒,沒想到這個傻子侄女竟然會這麽想,他當然得借坡下驢,“對對對!我和曉慧是一片好心,想着那些人太野蠻,去你們家裏砸了多少好東西,還搶了不少走,那個時候,你們家是特殊情況,只能我們去幫一把!”

趙曉慧反應也快,想着立刻、永遠洗涮掉當初那個污點,附和着丈夫的話:“就是!我們是為了幫你們!”

這下,自己和丈夫不是能挺起腰杆做人?不用擔驚受怕了?

相反,二哥一家還得感謝自家呢!

思及此,趙曉慧和蘇明強視線在空中交彙,眼裏皆是放松下來的振奮神色。

“那三叔三嬸就把從我家拿走的錢和好東西還回來吧。我們家回來好一陣了,三叔三嬸肯定是忘了這事兒,畢竟時間太久,我們也理解,現在既然想起來了,我們也正好過來,順手就能帶走,也不用麻煩三叔三嬸專程送一趟。”

蘇明強愣在原地,表情僵硬:?

趙曉慧眉心一擰,臉色發白:?

......

夜裏九點多,蘇明芳兩口子和蘇明德一家三口離開了三弟蘇明強家。

只見昏暗夜色中,蘇明德一家三口都是雙手不得空,各自拎着些東西,今晚是郝秀紅回城後最高興的時候。

只要想到蘇明強兩口子為了說了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忍痛倒騰出不少好東西,她心裏頭就覺得暢快。

兩家人在食品廠門口分開,各自回家。

等大姐兩口子走遠,郝秀紅終于是忍不住了,拍了拍手上的照相機:“沒想到當年咱們家的海鷗牌照相機是被他們兩口子偷拿去了!幸好念念聰明,給詐出來了!”

那塊小時候的懷表是剛搬家回來的蘇念在家裏的隐蔽犄角旮旯發現的,說來奇怪,這懷表也是福大命大,躲過了紅.衛.兵們的搜刮,逃過了蘇明強兩口子的偷竊,甚至沒被後來的主人一家發現,就這麽靜靜地隐蔽地等到了回城的蘇念發現它。

看到難以被察覺的懷表,蘇念才想出這麽一個法子,更是主動提出更改了三叔請吃飯的地點,上他們家去表演一番。

這段時間本來就一直心虛擔憂的蘇明強兩口子被蘇念來回反複地改口,鬧得心神不寧,最後聽到蘇念主動幫他們解圍,将偷竊定性為幫忙保管東西,那是高興得找不着北了,一瞬間是完全沒反應過來,東西你得還啊!

“不過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全部,只是能讓他們吐出一部分也不錯了。”蘇念從來就是個知足的姑娘,不會陷入死胡同,不會執着于非要一次性讓對方吐出全部,能拿一點是一點吧。

想想三叔三嬸的品性,她很懷疑這兩人能守得住財嗎?

蘇明德同樣心情大好,被蘇明強兩口子偷走的東西裏有些珍貴的物件,承載了不少回憶,如今失而複得,也算是滿足了:“以後咱們跟他們家少來往就是,以前是我糊塗了,想着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一幫再幫,反倒幫成仇了,一旦不借錢,他們還記恨我們。”

郝秀紅聽着丈夫這話,也是豁然開朗:“你想明白了就行,你是一家之主,咱們家聽你的!”

“我看哪,以後咱們家一家之主得是念念了。”蘇明德含笑看着閨女,痛心孩子大好年華在鄉下受苦,還能長成這樣的聰明伶俐勁兒,“咱們都老了,可比不上念念。”

“也是。”郝秀紅捋了捋閨女臉側被風吹亂的碎發,一臉慈愛地看着孩子,“念念比我們有出息!我現在也這個年紀了,別的都不想,只求咱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等全部安穩熟悉下來,再把念念的終身大事張羅了。”

“媽。”蘇念聽到終身大事四個字便眉頭一跳,“您別操心這個,我對這事兒可沒想法。”

蘇念不是害羞,實在是經歷過過去七年的常人未曾品嘗過的生活滋味,她對許多東西都沒有想法,或者說,很多人或事都難以激起她的喜怒哀樂。

麻木久了,到底是不一樣了。

郝秀紅只當閨女是小姑娘害羞,将這事兒記在心裏,等慢慢給孩子打聽着有沒有各方面合适的對象。

這回從蘇明強家抱回許多自家被偷走的好東西,海鷗牌照相機、三五牌臺鐘、手表...另外,蘇念還讓兩人‘吐’了五百塊錢,蘇明強家中沒有那麽多錢,寫的欠條,明天取了給二哥送去。這個數目自然不是兩人偷走的全部金額,不過能讓他們難受些,總歸是好的。

這一晚,蘇明德家心滿意足,睡了個好覺。而蘇明強兩口子卻是痛心疾首,輾轉難眠,讓他們往外“吐”東西,真是難受得要死,心口堵得慌。

兩人躺在床上複盤着晚飯後的一幕,蘇明強後知後覺地失悔:“哎呀,着了蘇念那丫頭的道!當時我們就該咬死不承認上她家拿了東西,反正當時就她一個人看見,我們說她胡說八道不就得了!你說說,你答應幹啥?還對對對!”

趙曉慧一巴掌拍在丈夫手臂,又氣又極:“還不是怪你,是你非要承認!”

“還我?這事兒都是你鬧的!當時就不該讓她上我們家來吃飯!”

“上家裏吃飯也是你答應的!”趙曉慧t越想越氣,“就該在國營飯店吃的,在外頭吃可沒這麽多事兒!”

“那還不是你最先提出來要請他們家吃飯。”蘇明強追根溯源,覺得終于找到問題所在了,就是怪這個敗家娘們!

“我呸!”趙曉慧今晚本來就憋屈,這會兒還被丈夫拿屎盆子往腦袋上扣,當即就忍不了,一爪子就往他身上撓,“不是你天天擔心,我才幫你安心的嘛,你個沒良心的!”

“哎,哎,你幹啥?”

“都怪你!”

......

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床上打了一場,第二天一早去上班混日子,被食品廠的工人們打趣笑話了整整一天,兩人臉更黑了。

蘇念聽到這個笑話時,已經是六天後。

大姑閨女孫興雲來找表姐玩,兩人一人一把瓜子地磕着,孫興雲有同學在食品廠上班,知道蘇明強和孫興雲的親戚關系,便在見面的時候提了這事兒。

“三叔三嬸臉皮真是太厚了,還真當大家能信他們是幫着搶些東西回來保管啊?真沒想到他們是這種人,還偷東西!”孫興雲微圓的鵝蛋臉一鼓,頗為氣憤,嗑瓜子的力道都大了些。

蘇念只彎了彎柳葉眉,杏眼漾出幾分笑意:“平時沒事還好,真要有什麽事,三叔三嬸兩個肯定是互相針對的,別搭理他們。”

“嗯!”孫興雲也不想再提煩心事,當即變臉一般換了副略帶羞澀的面孔,“念念姐,我不是明年畢業嘛,我媽說畢業了正好相看對象,讓我去相親。”

孫興雲以前在學校其實偷偷喜歡過男同學,不過那時候還是學生,比較保守,沒有戳破,後來時間久了,男同學高中畢業參加工作,隔得遠了些便沒有什麽來往,自然就淡了。

如今孫興雲也到了找對象的年紀,蘇明芳自然要操心起來。

蘇念剝了一顆奶糖到嘴裏,口中暈開濃郁的奶香味,好奇道:“那挺好的,你去看看能不能相到合适的。”

“但願吧。”孫興雲心頭隐隐有期待,也有些微擔憂,不過,她更好奇表姐的終身大事,“姐,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去相親?”

“我暫時不想去,沒這個心思。”蘇念難得有一瞬間的怔愣。

日思夜想回城,然後呢,她的人生在十三歲那年被生生割裂開,所有計劃被全盤打亂。如今多年後再回來,難不成就要立刻按照結婚生子工作的步驟走下去?

蘇念,有一絲迷茫。

現在的生活和她記憶中的七年前的生活相距甚遠,當年還能無憂無慮,現在到底是不一樣了。

至于未來的愛人、伴侶,她心頭沒什麽底,至少現在想起來沒有什麽目标。

周日,一周的休息日,趙和平一大早就來找蘇念。

這些日子,他三五不時就愛往蘇家跑,母親衛英不大高興,父親趙華良倒是沒太在意。

家屬院裏有些八卦的嬸子打趣他是不是好事相近,他只笑笑,不過蘇念像是沒太懂,又或者是等着自己開口捅破窗戶紙。

至少這些日子以來,他明顯感覺到,蘇念妹妹拿自己當一個鄰家哥哥,沒有其他的看待,這樣的認知令他不大高興,總得找機會好好表明心意。

幾天前,他便約了蘇念周日看電影,上城裏翻新的五星電影院去,另外再提前去百貨大樓買了一瓶百雀羚,這種姑娘家用的東西他不懂,還是找院裏于曼麗宋晴沈雅欣她們打聽的,聽說百雀羚擦臉不錯,就挑了一瓶最貴的,另外再買了一枚發夾,藍白格子的,蘇念戴着應該會很好看。

東西備齊了,趙和平上蘇家接上蘇念,準備看完電影再去國營飯店吃飯,下午兩人散散步,正适合表明心意送出禮物。

他也老大不小了,早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想着兩人能立刻确定關系,再挑個好日子,下半年就把婚結了。

蘇念的手傷基本好全了,四月的天氣,穿着一條粉白格子布拉吉,纖細腰身仿佛盈盈一握,襯出幾分動人。

她身上的布拉吉是母親買的,郝秀紅痛心閨女在最美的年紀天天穿着粗布麻衣,身上不是黑就是灰,顏色又素又暗。回城後,郝秀紅見着什麽好的都要給孩子買,兩個月下來,蘇念衣櫃是漸漸充盈起來。

趙和平眼裏都是蘇念,同她說話時,唇角似乎在起舞,小時候那個愛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也長大了,他渴望和蘇念一起組建家庭。

“念念,看了電影我們就去國營飯店吃飯。”趙和平今天有一系列計劃。

“好,我請你吧,上回都是你請的。”蘇念回來後,和兒時的朋友聯系不算太多,大家畢竟分開多年,總有些生疏,前陣子沈雅欣找她敘舊,兩人逛街買東西,倒是找到了一些小時候的快樂。

至于趙和平,他也是如今難得的讓她感受不到太多生疏的朋友,蘇念還挺珍惜這樣的友誼。

“哪有讓女孩子請客的。”趙和平自然做不出這麽沒品的事。

兩人說着話到了電影院門口,趙和平去排隊買票,五星電影院近來上映了一部抗戰片,熱血沸騰,很是火爆。

兩張電影票四毛錢,趙和平買完票又去買了兩瓶汽水,和蘇念一起走進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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