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酸菜魚

酸菜魚

岑念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她拍了拍明鶴的背，聲音有些悶悶的。

“起來。”

明鶴先是一動不動，岑念又推了他一下。

他撐着沙發直起了身體, 烏黑的瞳仁巴巴看着她：“你還生氣嗎？”

岑念下意識地看向他還單膝着地的膝蓋, 她蹙眉：“你先起來。”

明鶴聽話地站起身，随後坐到岑念身邊。似是因為緊張, 他修長又骨骼分明的手正無意識地摳着沙發, 指蓋微微泛着白。

岑念不由抓着他的手拿起，明鶴愣愣看着她的動作，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怎麽和巴衛一樣都愛抓沙發。”

話說完, 岑念就要放開他的手, 卻被明鶴反向抓住。

他的力道有些重, 緊握着她像是怕岑念躲開。

明鶴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姐姐，我願意做你的小狗。”

岑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瞳孔微縮，讷讷道：“你在說什麽？”

明鶴的語氣認真，眼眸裏的真誠像是要将岑念淹沒——

“我說, 我喜歡你岑念，不是弟弟的那種。我願意做你的小狗。”

“我只喜歡你，我會乖, 會聽話, 愛吃你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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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現在，有一點在意我——”

岑念的眼睛微微閃爍, 她想避開明鶴的目光, 卻被他直直追了上來。

他湊到岑念面前，微窄的雙眼皮下瞳仁很亮, “姐姐，你有那麽一點點在意我，我就很開心了。”

“但我很貪婪，我想要更多，我想要姐姐全部的喜歡。”

“我想要姐姐只有我一個小狗。”

“所以姐姐，我追你吧，好不好？”

岑念的耳朵微微發燙，他強勢又極具占有欲的詢問讓她無處可逃。

岑念似乎掉進了他又深又赤.裸的情意中，想逃，卻又有一種潛意識認為——

她逃不掉。

小狗的目光灼熱而真誠，岑念不由垂下眼，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一直将他當弟弟，卻也忽略了他是個男人，天生與女人之間存在着不同。

他握着自己的手寬大，骨骼分明，手腕青筋若隐，幾乎是将岑念的手完全掌控住。

岑念的耳朵不由一熱，心跳逐漸要撞出胸腔，相握的手心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明鶴像是一點沒感受到，岑念下意識地掙了掙，惹得他條件反射地握得更緊了些。

岑念無奈，只能硬着頭皮回視他灼熱的視線，臉頰也微微發燙。

“知道了，你放開。”

明鶴像是沒敢相信，他瞳仁微動，小心翼翼地試探：“知道，是什麽意思？”

岑念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皺着眉，語氣又恢複了從前那般——

“你先放開我，我的手都出汗了。”

明鶴只能不情不願地放開，視線依舊緊盯着岑念。

岑念垂着眼擦着手心的汗。良久，她起身。

明鶴看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随着她衣擺掠過的風，岑念語氣含笑地在他心底燃起了一束煙火——

“看你表現，我可不好追。”

......

......

經過這件事後，岑念肉眼可見地發現，明鶴時而看着她的目光，愈發虎視眈眈了。

他似乎也破罐子破摔，本性完全暴露，越來越黏岑念，對她的占有欲毫不掩飾。

除了寫文、洗澡、睡覺，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岑念身邊。

岑念還沒嫌他煩，聞景白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看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咬着牙有些頭疼。

“你為什麽在這？”

岑念今天來Mo站總部開會，因為她被評委年度up主，公司有意商讨一下她之後的視頻制作方向。

明鶴懶洋洋地翹着二郎腿，他認真看好岑念拿到的新合同，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聞景白。

“我陪岑念的啊，萬一你們是黑心公司，坑了岑念怎麽辦？”

聞景白翻了個白眼，t緊接着他看見明鶴将合同還給了岑念，語氣上揚，像搖着尾巴歡快獻着殷勤的小狗。

“岑念，合同沒問題，可以簽。”

“我們快點簽完回家吧？晚上我想吃酸菜魚。”

聞景白：“......你不是不吃魚嗎？”

明鶴抽空看了他一眼：“要你管。”

聞景白：.....呵呵。

在岑念快結束之際，明鶴出去接了個電話。

是April打來的，他一般都是微信聯系明鶴，鮮少有直接打電話過來的。

“什麽事？”明鶴語氣寡淡，他聽着電話裏的人說話，一邊視線看向會議室裏的人。

岑念也心電感應地看了過來，明鶴立刻彎了彎嘴角。

“大神，是這樣，公司之前有意給你開簽售會，現在公司想把時間定在下周。”

明鶴蹙眉收回視線：“我好像還沒答應。”

April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語氣有些含糊：“是這樣...但是...”

“之前你不是不答應賣版權嘛，作為交換，公司想要你開一場簽售會.....”

April說得自己也心虛，說是想要，但公司卻強制性地安排好了。

無論是簽售會還是版權，有無鶴這座大神.的名頭在，都能給公司帶來巨大的利益。

明鶴頭疼地捏了捏眉骨：“當初簽的合同上也沒有說過必須要開簽售會，書的版權也都需經過我的同意。”

April沉默了許久，直到明鶴逐漸要沒了耐心，他沉沉的聲音才緩緩傳了出來——

“大神.....公司下午已經發了預告...”

“現在粉絲都已經知道你要開簽售會了。”

“？”明鶴被氣笑了，他挂了電話電話點開微博，果然看到位居第一條爆熱的搜索便是有關他的——

【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冷怪懸疑大神無鶴開簽售會？！！】

看到公司官方發出的微博，明鶴整個人氣壓陷入了冰底。

他重新給April回了電話：“所以早就安排好了，還來問我？”

April在電話那頭讷讷：“公司怕你不同意....”

“我确實不同意！”明鶴聲音很沉，他慣來是個有脾氣的人，更不會任人宰割。

“簽售會我是不會去的。”

“別啊大神！”April急急阻止他：“公司說你人到就可以了，你可以遮得嚴實一點，不一定要露臉。”

明鶴冷笑了一聲：“既然這樣，怎麽不找個人代替我去？”

“反正這破公司已經替我做出決定了。”

明鶴當着他的面罵，April也只能默聲。

但明鶴知道，April沒有一點決定權，這一切是公司高管的決定結果。

“大神，其實你的粉絲很期待你的這次簽售會。”

April小心翼翼，“有許多書粉從全國各地跑過來參加，他們真的都很喜歡你。”

“我知道你也很珍惜你的書粉，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見見他們呢？”

明鶴沉默了兩秒，為什麽呢？

最開始，他厭世，拒絕與外面的一切交流。

他将所有的一切寄托于書中，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明鶴的書都是偏陰暗型的。

直到現在，明鶴也會主動看書粉的評論，在他沒有一絲靈感，對人生沒有一點期望的那段日子裏，書粉依舊對他不離不棄。

明鶴沉默了許久，他自認為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僅此一次。”

他松口，April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聽他又淡淡補充了一句。

“我只開一場。”

April連忙答應：“好！對了大神，之前的特簽還有六百來份，昨天已經給你寄過去了。”

明鶴嗯了一聲後挂斷電話，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卻總覺得有什麽事被他忽略了。

也是在此時，會議室的門從裏面被拉開。

岑念手裏拿着合同，眉梢微微揚起，她快步走向明鶴——

電光火石之間，明鶴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

岑念也是他的書粉，那她也會去.....

明鶴的心跳咚咚響個不停，他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頭發。

“你怎麽了？”

岑念不解地看着他，明鶴回過神，看見她的表情有些雀躍興奮。

“你知道嗎？無鶴要開簽售會了！”

不等他問，岑念便興沖沖地自己說了起來。明鶴心底複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在前幾分鐘，無鶴本人也才被通知。

“這可是他第一次開啊！”

....岑念越興奮，明鶴的神情就越嚴肅。

“不過——”她有些遺憾地聲音拉回了明鶴的思緒，“那天我有事，好可惜啊，不能去了。”

明鶴立刻擡起眼皮：“真的？”

岑念點了點頭，但未等明鶴松氣，她突然問道：“明鶴，我記得你也是無鶴的粉絲？”

“？”

明鶴頓了頓，他語氣僵硬着：“我...是嗎？”

“是啊。”岑念奇怪地看着他：“你以前和我說過，難道你現在不喜歡他了？”

明鶴張了張嘴，他總不能當着岑念的面說不喜歡無鶴吧？

這可是岑念最喜歡的作家。

更何況這個無鶴就是他本人。

岑念叫的出租車到了，兩人坐進車裏，明鶴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去不去無鶴的簽售會呀？”

岑念又問，明鶴不自然地用手扶着脖頸，語氣含糊：“嗯..不确定..”

“哎，本來想讓你幫我找無鶴老師簽名的。”她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明鶴抿着唇，心底一陣心虛。

“不過，那天好像也可以推掉....”她又自言自語着，明鶴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不好吧？”

他瞬間高了兩度的聲音讓司機和岑念同時看向他，明鶴心虛地握着拳頭放到嘴邊，“我是說，你有約了，推掉不好吧。”

“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不行。”明鶴突然義正言辭：“岑念，我們不能做臨時放鴿子的人。”

岑念：“....可那真不重要，甚至可以提早約出來...”

“而且，我更想去見見無鶴老師。”

明鶴搖了搖頭：“不要這樣。”

“我仔細想了一下，我會去簽售會的，我幫你要特簽，好嗎？”

“至于無鶴，不就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的人嗎？大家都一樣，他沒什麽特別的。”

岑念：？

“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沒什麽特別”的人語氣莫名帶着些急迫，岑念還沒來得及想哪裏有些奇怪，便被他巴巴的視線盯得思緒一斷。

“也行...”

“好！就那麽決定了！”

這是岑念第一次看到明鶴如此果斷又急迫，她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問出口。

回到小區，已經有幾個小攤推着車出來，準備開始夜晚的擺攤。

“不過，什麽時候能參加你的簽售呀？”

岑念突然側着頭問，明鶴頓時心虛地心跳加速，他舔着唇咽了下喉嚨，語氣有些飄忽——

“我...我不像無鶴大神那麽厲害，我應該很難...”

“怎麽會呢？”岑念皺着眉，“我相信你遲早可以的。”

她的信任讓明鶴愈發覺得腳下懸空，他不敢看岑念的眼睛，只能裝作無意地看向別處。

“不如你把你的小說給我看看？”岑念突然提議，“我看小說挺多年的了，或許可以給你點建議。”

“不用！”明鶴拒絕得很快，對上岑念一臉錯愕的神情，他後槽牙一緊，悶悶憋出了一句話。

“我寫的不好看。”

“看了會影響你的心情。”

岑念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沒關系的...”

“有關系！”明鶴正着神色，滿臉認真：“如果因為我的書影響到你的心情，那我也會難過的。”

“請理解一個追求者的心情。”

“......哦。”

岑念迷迷糊糊地被忽悠成功了，明鶴看她依舊存疑卻再沒問出口，不由悄悄松了口氣。

直到出了電梯門，岑念才後知後覺。

這樣一板一眼，有些矯情的話不像是明鶴會說的啊....

還沒等她問，岑念看見兩家之間放着一個箱子。

“這是什麽？”

說着，她便擡步走了過去。明鶴突然眼尖地看到了一個鶴字，他快步走到岑念前抱起箱子，身後不由冒起了絲絲冷汗。

“啊，這是我買的。”

他緊張地注意着岑念的神情，岑念倒是沒太多懷疑。

“你買了什麽這麽大箱？”

明鶴有些不自然：“就是——書！又買了點書。”

岑念沒什麽想法地哦了一聲，她按着門密碼：“你要不要先放我這？等會吃完飯再拿回去？”

本以為明鶴會答應，只見他背對着，聲音含糊：“t我先放回去吧，然後再過來。”

岑念正要推開門的手頓住，她看着明鶴匆匆的背影，心底不由冒出幾分奇怪。

明鶴從前巴不得能一直在她家呆着的，今天是怎麽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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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怎麽忘了這茬。

——《無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