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場面一時間非常尴尬,應帙不明白遂徊到底是如何用這麽冷硬的神情,說出如此令人窘迫的話,“別碰。”他站起身,目光不知道該落在哪裏,“讓它…自然消退……”

遂徊嗯了一聲,“知道了。”

“……等下,”應帙突然又覺得有點可惜,敬業中的向導素濃度足有唾液的3倍,他現在要回塔,中午大概率還要陪着遂徊去找耿際舟吃飯……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做不到讓遂徊用他的申體魯一伐,然後他再把敬業吞下去或者放在纖維紙上貼在後頸。

“算了,”應帙坐回去,“你走吧。”

遂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糾結,語氣平穩地開口:“應帙,在我們哨兵之中,向導敬業所代表的含義就是藥品,和其他無關,類似于醫生和畫家眼中吃落的人體,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恥。”

這還是應帙頭一回聽到遂徊說這麽長一段話來安慰他,更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出自遂徊口中。他有些意外的同時,又不自禁勾起唇角,饒有興味地問:“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遂徊垂下眸不作聲了。

“你下得了手嗎?”應帙問,“還是由我來?……但這樣的話,好像更奇怪了。”

遂徊仍舊是一聲不吭地站着,像一尊英俊矜貴的雕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沒考慮過這個‘如何做’的問題,陷入遲來的尴尬。

放在今天以前,應帙絕不會想到他居然會笑着和一名偏遠地區的資助生談論這麽私密的話題,尤其這個資助生還是遂徊。

其實最開始在父親的書桌上看到六十名教育改革特殊資助生名單的時候,讓應帙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這個名為遂徊的哨兵,沒有其他原因,純粹就是6個S的等級評價表實在是太驚人了,與生俱來的天賦,難以望其項背的實力,差距大到讓人都很難産生嫉妒心理。

“還是別了,”應帙擺擺手,“出門之後你離我近點,別亂走就行。”

……

主席随口一句召喚,保管教學樓天臺門鑰匙的學生會幹事兢兢業業地大周末從宿舍被窩裏爬出來,不敢有一絲怠慢和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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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徊照着應帙叮囑的那樣,面無表情地為她送上兩杯熱奶茶,附帶一聲禮貌的:麻煩了,好哄的小幹事頓時眉開眼笑,捧着奶茶樂呵呵地走了。

踏上天臺,攜着些許涼意的春風吹亂了應帙額前的短發,遂徊跟在他身後,左右環視一圈,給應帙指出那天下午他睡覺的地方。

一個很隐蔽的角落,還有點深度,上面有屋檐擋着,捉迷藏躲在這裏應帙下輩子也找不到。

“你再躺進去試試?”他指揮道。

遂徊雙手撐着地面,輕盈的一個翻越跳了進去,落地後他在裏面席地而坐,微微後靠,示意他前天就是這麽睡的。

應帙也走到先前被那名濫竽充數哨兵表白的地方,安靜地等待了一會,不出所料,無事發生。

兩人又交換了彼此的位置繼續碰運氣,但如果他們是運氣足夠好的人,那從一開始就不會出現靈魂互換的問題了。

“有沒有可能我們需要完全複刻那天的情況,包括具體的時間和全部人物?”應帙猜測。遂徊不置可否,只問:“那你把那名哨兵一并叫過來?”

“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去哪裏喊?”應帙皺眉用指節敲擊着額頭,天臺的風吹得他腦袋疼,然而等他退回樓梯間重新鎖上天臺門,情況也沒有緩解多少。

這具身體的精神域情況真的非常糟糕,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靠近遂徊,這個令他感到舒适的人,湊到頸側低頭深深地呼吸,向導素一點一點地充斥這面狹小的平臺,溫柔地萦繞住他。

遂徊沉默地背抵牆壁站着,銀發垂落肩頭,有幾縷不夠柔順的發絲在靜電的作用下悄悄支起,和一旁的黑發交錯挨連。

“回去嗎?”他沉聲問。

“不回去。”應帙仍舊低着腦袋,嗓音隐忍喑啞。

“那你想……?”

“我想?”應帙緩緩從遂徊頸側擡起頭,眼角赤紅,瞳孔如淬了蛇毒一般,說話間,尖利的犬齒在雙唇中若隐若現,“……我想咬你。”

這話着實有點性騷擾的意思,說完他就閉上眼用手掩住了臉,難耐又煩躁地嘆氣,後撤幾步,拉開和遂徊的距離。

“原來這就是……S級哨兵的易感狀态。”

恐怖的欲念,執着又直白的需求,永遠得不到滿足。

精神域的混亂勾起了應帙對于向導素劇烈的渴望,引出易感狀态,在此刻的他眼底,遂徊就像是一塊芬芳馥郁的香草口味甜點,讓人想一口咬下,撕咬,啃噬,咀嚼,品嘗內裏香甜濃郁的果醬和汁水。

他不敢想像如果此刻他真的失去理智,那連精神觸梢都感知不到的遂徊和他的這具身體會被咬成什麽樣子。

應帙一直低着頭,自然也就錯過了在他說出‘想咬你’的時候,身前那人眼中迸發出來的驚喜、瘋狂與占有欲,那才是真正屬于S級哨兵的眼神,侵略性十足,暴戾、兇狠而強悍。

因為強行壓抑着心底激烈的情緒,遂徊的呼吸變得破碎、淩亂,他極力忍耐了一會,這才僞裝出平靜無瀾的表象,淡淡地說:“你可以咬我。”

“說得輕巧。”應帙擡起充血的雙眸,掌心虛捂着嘴唇遮住犬齒,“那是我的身體,咬壞了怎麽辦?”

“那就換成舔。”遂徊說,“舔舐契合向導的腺體也會讓你舒服很多。”

“……”

應帙的目光幽幽落在遂徊頸間,那裏還貼着紗布塊,底下是錯亂的啃咬痕跡,他的身體遠遠比不上S級哨兵恐怖的恢複能力,傷口上只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他若是不管不顧地舔上去,只會撕裂傷口雪上加霜。

再說,當口腔觸及那片他渴望至極的肌膚時,他真的能控制自己的理智,僅僅只是單純地舔舐嗎?

“不。”應帙搖頭。

“……也可以換我咬你。”遂徊又說,“是一樣的。”

“……”

哨兵咬向導,向導咬哨兵,兩者原理不同,但效果确實是差不多的,都是哨兵獲取向導素的一種方式,也都可以建立臨時标記。

咬上對方的腺體,留下齒痕,就可以建立臨時的标記,這會讓向導素的治愈效果更好,一直到齒痕消失标記結束。

應帙并不是很想和遂徊建立标記,因為标記往往代表着一種親密且暧昧的關系,而他不想和遂徊沾惹上這種關系……至少的至少,也不能讓別人看到他的後頸上出現遂徊的齒痕。

尋常頸帶的粗細無法完全遮住牙印,但要突然佩戴一條過寬的頸帶掩飾,無疑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身為學生會主席,應帙丢了枚向導徽章塔裏傳得都跟他失了身一樣,這要是他的後頸出現齒痕,不超過半天絕對能直接傳到他爸特工會老應主席耳朵裏,說他在校亂搞哨向關系。

但如果僅僅是‘遂徊’的後頸有标記,再加上用抑制器壓一下屬于‘應帙’的向導素氣息,或許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然,前提是遂徊本人沒有意見。

這樣雙标地想着,應帙對遂徊的提議微微有些心動。

恰好在這時,遂徊舉起手,食指探進應帙的頸帶邊緣,指腹觸碰到他的皮膚,暧昧又引誘地朝外微微一勾,“決定了嗎?”

應帙被這個動作刺激得呼吸發緊,想着這都是他自找的,一咬牙,直接反手把頸帶摘了下來。

沒有給應帙反悔的時間,陰影壓下,遂徊側過腦袋挨上了應帙的頸項,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頸部皮膚上,随即牙齒就抵在了他的腺體上方。

那是一種弱點暴露在外的失控感,應帙強忍着反擊的沖動,直挺挺地站立着,任憑堅硬的牙齒用力沒入他的皮膚,用力到直接咬出了血來。

“嘶——你輕點。”他的聲音很啞,帶着一種欲拒還迎的缱绻旖旎。話音未落,落在頸側的力道便更重了一點,像是就要和他反着幹。

伴随着臨時标記的締結,頭疼逐漸消失,應帙大腦一片清明,精神狀态是這兩天從未有過的好。但取而代之的是側頸火辣辣的疼痛,腺體不安地在肌肉組織下方鼓動着,接納記憶屬于另一個人的氣味。

遂徊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的血,不知道是嘗出了什麽味道,緊跟着又舔了下手背上沾到的血珠。

不用看就知道,應帙的頸側一定留下了一個皮開肉綻的牙印,但就算咬得這麽深,在S級哨兵強大的身體愈合力作用下,不出兩天傷痕就能消失得幹幹淨淨。

痛是真的痛,但爽也是真的很爽。怪不得有特種人會出現标記成瘾的症狀。

應帙倚着牆休息了會,擡眸道:“有件事要麻煩你,遂徊。”

遂徊雙唇紅潤似朱砂,就連紫羅蘭的眸子裏也映着稀釋的血色,他仿佛才是那個被很好地安撫了的哨兵,冷峻的眉眼也溫和下來,“你說。”

“中午替我去吃頓飯。”

“……和誰?”

“耿際舟。”

“……”遂徊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差。應帙非常能理解他不喜歡耿際舟,如果不是和耿際舟從小玩到大,他也不會喜歡耿際舟這個聒噪又煩人的家夥。

“他的父親來了。”應帙解釋道,“請我吃飯。”

“一定要去嗎?”遂徊的不情願表達得很明顯,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情感外露,還是因為兩人建立了臨時标記,應帙更容易察覺到遂徊的情緒。

并且,伴随着臨時标記的建立,應帙對遂徊的耐心也多了一倍,緩緩解釋說:

“必須去,他的父親很少來首都,而且我和易叔叔的關系很好,可以說我從小學到高中一大半的時間,都是易叔叔陪着度過的,他的邀請我不可能拒絕。”

“易叔叔?”

“易承瀾,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山溝溝裏爬出來的土包子遂徊搖了搖頭。

“曾經的首席向導。”應帙解釋說,“……但後來他的哨兵沉睡了,他的精神域随之一同崩潰,等級從S直降到D。”

特種人的等級以能力大致分為7等,從S到F級,易承瀾精神域崩潰了還能有D等,只能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哨兵所謂的‘沉睡’是‘陷入精神黑洞’的委婉說法,又稱作‘永眠’,這種狀态下的哨兵仍存在生命特征,但精神域消失,精神體消失,并且永遠也不會醒過來,直到身體的壽命也走到盡頭,徹底死亡。

這無疑是一個異常沉重的話題,遂徊緩緩點了點頭。

“自那以後,他就隐居在了哨兵沉睡墓地旁的小鄉鎮裏,這次來首都也沒打算長留,聽說吃完飯就要趕飛機回去。所以你記得到了飯桌上不要提哨兵、不要提标記、不要提等級,然後熱情一點,笑得高興一點……”

說着應帙看向遂徊,皺眉端詳了一會,說:“你嘗試模拟一下待會看到他的樣子?”

“……”

遂徊咧開嘴,露出一個兇神惡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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