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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人一齊轉頭。
偏僻的角落,一個大門剎地合上。
腳尖點地,越小滿騰身飛起,落于大門前,一腳把門踹開!
門內一個高大的男人捂着瑞恩希的嘴,把人往屋裏帶。
“唔唔唔——”
一柄劍落在男人脖頸處。
男人衣着樸實,算不上簡陋,也不見得富貴,然而穿得有些随意,僅僅是套上然後用腰帶系上保證不會散開。
被劍刃挾持時,男人垂眸盯着反光的劍身,锃亮的劍映出他的雙目。
楚清游幻化出青玉劍,越小滿抱着琵琶玲珑玉,二人神色嚴肅,和挾持瑞恩希的男人形成無聲的對峙。
驀地,男人突然松開捂着瑞恩希的手。
他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造成任何威脅。
越小滿和楚清游對視一眼,楚清游用下巴指了指瑞恩希。
越小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拽過瑞恩希,讓瑞恩希躲在自己身後。
确保瑞恩希安全之後,楚清游才放下了劍,但并沒有收回。
“你要做什麽?”越小滿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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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卻只是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對他們擺手。
“是個啞巴?”
啞男點點頭。
越小滿仍是皺眉,“我管你是不是啞巴,你捉我們的人走想要幹什麽,不給個交代,你就得交代在這。”
啞男嘆了嘆氣,沖他們示意進屋去。
他自己率先轉身進堂屋。
身形高大,穿着粗樸的衣服,頗為不協調,走路姿勢更是怪異,像剛學會走路似的。
越小滿嘀咕:“不會還是個瘸子吧,啧,這麽慘。”
“進去聽聽他怎麽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是怕我們遇害,才這樣做?不出現在我們面前是怕我們發出聲響引來髒東西?把瑞恩希帶走後關門是怕髒東西找上你?把瑞恩希帶回屋之後還會出來把我們挨個帶進來?”
越小滿兩條腿岔開坐在木桌前,她嗤笑一聲,“你覺得這合理嗎?”
啞男沉默地垂眸,默默收拾好桌上幹涸的茶杯。
五個茶杯,三個代表瑞恩希一行人,一個代表啞男自己,還有一個代表那東西。
被啞男用來向他們解釋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越小滿看了一眼楚清游,見楚清游沒有反應,又道:“好吧,也不是完全說不通。”
啞男收拾好茶具,起身走到另一個房間,他招呼三人進去。
房間裏有一張空床,一張桌子和兩條長凳。
在瑞恩希打望之際,啞男抱來一床薄被鋪在床上作為床墊。
他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又指了指床,示意瑞恩希三人就在這裏睡覺休息。
然後自己就出去了,順便把門帶上。
他一出去,楚清游立即拉了拉門,發現還能打開。
天色漸晚,三人順勢就在屋裏歇下了。
“師弟,怎麽樣?”
“方才我撣去一片附靈草,草葉在他身上停留一炷香的功夫,并沒有發光,他身上沒有靈力或者魔力。”
附靈草吸附在有靈力或者堕魔的靈力也即魔力的人身上會發出光芒,沒有發光,則意味着這人只是個凡人。
當時越小滿看楚清游一眼,就是想詢問楚清游結果如何,如果有反應,楚清游會立即示意越小滿動手。
越小滿撓撓頭,居然真是個凡人。
不僅是個凡人,還是個啞巴瘸子雙重複合體,雖然個子高大,但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對那麽多人“掏心掏肺”的樣子。
瑞恩希也跟着撓撓頭,他總覺得啞男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又想不起來。
這時,房門被敲響,啞男拿了三個水杯進來。
他放到桌上,示意三人喝點水。
“不用了,謝謝你,你也去休息吧。”楚清游委婉地拒絕了。
啞男不依不饒,把水杯遞到瑞恩希面前。
那雙深色眼睛如同吃人的沼澤地,瑞恩希被他看着恍若掉進了沼澤裏難以呼吸。
瑞恩希很不好意思,想着我不喝就行了吧,于是猶猶豫豫地伸出手,接過水杯。
越小滿和楚清游也一樣,一人拿着一個水杯。
啞男便轉身離開了,什麽也沒有表示。
越小滿立即放下水杯,右手掌心向地放出靈力,片刻,她說:“走了。沒監督我們喝下去,可能真是熱心吧。”
盡管話是這樣說,她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不知為何,她竟然感到一絲刺激感,仿佛闖入了一個秘密山洞,和洞中野獸周旋。
三人都沒什麽興致喝水,把水杯放在桌上。
雖然房間小,這張床卻也睡得下兩個人,三個人互相禮讓了一下,最後決定橫過來睡,三個人都能睡下。
瑞恩希脫了鞋上床,手上還握着偷采的紙花,他一臉糾結,放床上恐怕會讓越小滿和楚清游不高興,放遠了又怕自己搞忘了。
最後他決定把花放在自己鞋邊,這一自己一穿鞋就能看到。
剛躺上床,瑞恩希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
躺在他旁邊的越小滿掏了掏儲物袋,遞給他一個餅子。
“啃兩口幹巴餅子墊一下吧,條件比較艱苦,你忍一忍。”
楚清游摸到香草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瑞恩希聽話地咬了一口,差點把牙崩掉。
原來這裏也有和王都一樣難吃的東西……
瑞恩希捂着嘴慢慢嚼。
正嚼着,他聽到身旁的越小滿問:“瑞恩希,你跟師尊現在……”
瑞恩希轉頭看去,越小滿正朝他擠眉弄眼,“什麽關系?”
瑞恩希不知道越小滿為什麽問這個,但也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他和樓倚霜第一次見面,樓倚霜就把他撞了,好吧,其實可能應該大概,是他把樓倚霜撞了。
但不管怎麽樣,在這一場事故裏,瑞恩希的飛行道具飛天掃帚斷成兩截了。
罪魁禍首不可能是他自己,那就只能是樓倚霜了。
瑞恩希舔了舔唇角的餅屑,又嗷嗚咬了一口,鼓着腮幫子,一本正經地回答:
“債主!”
越小滿:“?”
“嗯嗯,我是他的債主,他把我的掃帚弄壞掉了,還沒有賠我。”
楚清游插了一句:“掃帚的話,九重山多得是,師尊也不是缺錢的人,怎麽會不賠你呢。”
當然是因為師尊別有所圖。
那日他是從師尊的府邸師尊的床上把瑞恩希帶走的。
極有可能,他們已經同床共枕了。
但他沒有明說,作為徒弟,編排師尊是大忌。
只能委婉地酸澀地點出,寄希望瑞恩希能自己理清楚。
不過很可惜,瑞恩希顯然沒有他們這麽多彎彎腸子。
聽到楚清游的話,他并沒有在意樓倚霜不賠他掃帚這事,畢竟誰賠誰還真不好說,反而是義正言辭地反駁:“那不是一般的掃帚,雖然它沒有劍,那麽仙氣飄飄,也沒有飛舟,那麽氣勢磅礴,呃好吧……”
瑞恩希話還說不利索,這一段話說了好一會,說到最後連他都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毫無說服力,遂棄。
楚清游聽他沒有明白自己的暗示,悵然地望着月亮。
室內安靜下來,氣氛寧谧。
瑞恩希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為什麽,你們不是,劍修呢?”
他看見越小滿的武器是一把橢圓的琴,又聽越小滿講過楚清游是醫修,可明明他們的老師是劍修。
越小滿翻身摸着自己心愛的玲珑玉,幽幽道:“不僅我倆不是劍修,大師兄也不是,他修陣。不是我們不修劍,而是劍修不敢選渡霜仙尊作師尊,不要命啦?”
大家都是演武場被樓倚霜嘴過的戰友,互相一通氣,渡霜仙尊就成了年年空選的傳奇。
瑞恩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你們都上些什麽課?”
“在山門裏就會按照常規上課,出任務肯定就不用上了。”越小滿掰着手指頭,“飲夏仙尊的靈氣理論,宗主的修士的道德與自我約束,一般就這兩門課,此外就是實訓,練武場或者九重山哪個犄角旮瘩都能練,知會自己師父一聲就行,也有像我們這種比較自由的。”
瑞恩希想了想,感覺他們的課和自己的課也有所相似。
這裏的靈力和他們的魔法類似,靈力理論課也就相當于他們的魔法發展史、魔法原理、魔法異變和異種……
天光熹微,黑板上寫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螞蟻排隊搬家,一眼看過去眩目又迷茫,負責異種知識講授的老師滔滔不絕。
“吸血鬼是曾經的一位黑女巫為了複活自己愛人,用冰棺保存愛人屍體,用無數人類的鮮血澆灌形成的,鮮血不僅是他們的食物,更是他們維持形态的關鍵,沒了血液供給,他們就會腐敗潰爛,最後徹底死亡。”
“亡靈法師與他們類似,不同的是,亡靈确确實實是死去了,身體只剩一具白骨,因此他們往往穿着一席寬大的黑袍,盡管包得嚴實,還是渾身魔氣四洩,所到之處腐潰糜爛,寸草不生。”
“而狼人,則是黑女巫用魔狼和人類繁育出來的異種,他們平日裏和常人無疑,每到夜晚,月亮出來,他們就會化身狼人。他們和黑女巫一樣信仰月亮,月亮圓,他們的力量就越大。”
“因為他們不是完全的人類,也不是完全的魔狼,在外形上,他們也和人類有所不同,比如兩顆獠牙,比如走路姿勢怪異,從前有人解剖過狼人,他們的身體組織與人類有所不同,所有他們永遠學不會正常的人類走路姿态。”
“有人想模仿一下狼人的走姿嗎?我看看,瑞恩希一直點頭,那就瑞恩希吧。”
“瑞恩希?”
“瑞恩希你又在我課上随地大小睡!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早上史密斯先生的課你第一個進教室搶占了第一排的座位,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老師從前方走過來,一步一頓,像是某種規律的呼喚。
瑞恩希猛地坐立起來,急忙搖頭,圓滾滾的腦袋搖得如同篩糠,金色短毛簌簌作響。
狼人……
喜食內髒,走路別扭。
是狼人!
瑞恩希驚醒,彈坐起來,卻突然撞進一雙猩紅的眼睛!
緋紅的瞳孔異常地放大,幾乎有鵝卵石大小,像一面渡色的球形鏡子,映出一個泛着紅光的人影,是瑞恩希驚醒的模樣。
他搬了根椅子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着瑞恩希,說着只有他們聽得懂的語言。
“醒了?小男巫。”
醒目的兩顆犬齒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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