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種點蔬菜

種點蔬菜

隔日一整天，陶近溪和潇恒都忙着在小院劃地翻土種蔬菜。馬上寒露了冬菜得種了。

陶近溪拿着鋤頭在院中松土時不時看一眼師兄，潇恒彎着嘴角用竹子做籬笆，陶團團邁着小短腿蹦蹦跳跳追一群嫩黃色的小雞崽。

此時正值傍晚，孩童在村中玩鬧，河邊都是洗菜淘米的近鄰，周邊雞犬相聞，遠處青巒環抱，夕陽化成天邊絲絲縷縷的彩霞把桃花村映得格外幽靜安詳。

潇恒的胸腔被這份寧靜喜悅填滿，原來他所想要的幸福如此簡單。

“我來吧，你歇會兒去。”潇恒削了一堆竹子，又來搶着松土。從兩人說通心意之後，到底哪裏不一樣了，陶近溪輕飄飄瞪一眼師兄說左手還傷着呢，潇恒說敷過藥傷口早就愈合了。

陶家小院子坐北朝南，東邊廂房門前的矮牆拐角處有一顆桃樹，杏樹在東南處，西邊矮牆有一顆沙果樹，梨樹在西南處，棗樹在院門附近，院中水井旁有一個很大的柿子樹。

兩人以四顆果樹為分界線，分出四塊地方，從院門到屋門留出一條兩人寬的直路。

在距離院門附近的兩塊地上松了土，左側地上撒上菘菜和蘿蔔種子，右側地分成兩份，一塊種番薯，再劃出三行來種了大蔥、芫荽和芥菜。

這樣冬日到了也不怕，好歹有口新鮮蔬菜吃。

等劃完地下好種子再澆好水，兩人都累得不行，一擡頭相視一笑，看彼此的眼光都帶着濃濃的、羞怯的愛意。

“你去歇會兒，我把籬笆圍上，免得小雞踩壞了。”潇恒溫柔道。陶近溪笑着應了，也沒去歇着，他燒了熱水晾着，又準備做飯。

今日晌午也做的幹米飯還剩下不少，陶近溪把蔥花和米飯一起炒了，家裏沒肉了，就炒了一盤辣子雞蛋，晚上吃太幹也不舒服，又把菘菜切碎打了一個雞蛋燒湯。

“下次趕集去鎮上買些肉吧師兄，回來一次肉沒吃過......”陶近溪想到他答應師兄“吃好”的要求，沒做到有些懊惱！

潇恒一看就知道他想什麽，親昵地摸着他的頭說：“現在一切都很好，不是昨兒才吃了肉，改日上山打獵下河摸魚都行。”這聲陶兒又讓陶近溪心中蕩漾。

“我會努力掙錢，讓你和團團過上好日子的。”這句話潇恒放在心底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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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埋頭吃飯，小腦袋随着兩人說話轉來轉去的，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臉迷茫。他總覺得壞紅紅和爹爹之間不一樣了，但是小腦袋想不通又繼續埋頭扒飯。

吃着吃着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陶近溪一聽就告訴師兄，村裏召集人商議事情都要敲鑼打鼓通知。

兩人抱着團團去了村子的集合地打谷場，村長站在臺子上說了事情，從明兒開始為期半月的官民結合修路，每家出一個勞力，上工半日三十文、上工一天八十文，幹糧自帶。

桃花村距離百花鎮太遠了，現在的路能通牛車和馬車但是很窄，路面還不平坦。這一次官府組織桃花村、梨花莊等村子一起修官道，通路以後去鎮上就會縮短一半的距離，而且有監督的軍差在讓大家不要鬧事丢桃花村的臉。

人群中對此事議論紛紛。

“這是好事呀，路修了還能賺錢，每天上工半天半月就是四百五文，能上工一天就能賺一兩多銀子！”

剛還有人不願意上工一天，這一聽一兩多銀子，都紛紛要報名上工一整天。

村長又敲了一下鑼讓大家安靜，他開口道：“凡報名者前七天都是上工半日，能不能上一天工，要看身子受得住不也要看人家官府的人挑的中不。”

“這會兒每家需要先出一個勞力，我昀兒去縣城上工了還有誰是識字會寫的？我年紀大了這天快黑了看不太清，誰來幫忙登記下名字。”

“村長，我來吧！”潇恒在人群後方說道，這把好聽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陶近溪抱着團團被高大俊朗的師兄牽着往前走，周圍人好奇地打量這不一樣的兩口子。

不是潇恒有意高調，既然躲不過那些風言風語，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潇恒坐着提筆書寫，陶近溪站在一旁幫忙遞紙翻頁磨墨，兩人第一回搭配如此默契，相視一笑，這畫面太過溫馨，人群中不少婦人女子看得一臉羨慕。

潇恒登記名字十分耐心，有不少人好奇他和陶近溪的關系，順便問了一二，他都溫聲回答。

“我們是夫妻，就如嬸子和叔一樣過日子。”他對一位嬸子道。

“阿伯，我們有團團就夠了，我不會再娶任何人，我師弟也是如此。”

“我不會離開桃花村，我會守着師弟和團團過一輩子。”

“謝謝阿姐的祝福，也祝你和你相公百年好合，萬事勝意。”

陶團團在一旁乖乖站着，他一開始抱着陶近溪的大腿，後面聽到有人誇他可愛，就小心地探出頭來。

他穿着一身紅色衣裳，頭上梳着兩個小髻，眼睛又黑又亮，小臉白裏透紅，活脫脫一個年畫娃娃，任誰見了他都沒有不喜愛的。

他人小但是很精怪，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所以大部分人他都不搭理，總撅着小嘴瞪着烏黑的眼眸拒絕別人的抱抱，一張小臉更顯得活潑生動。

後面不管登不登記名字的人就為了看他噘嘴的可愛模樣都忍不住伸手逗逗他。

輪到登記啞叔時，沒見彩兒在身邊，啞叔自己登記了名字，陳廷玉。

他一手小楷蒼勁有力，潇恒訝然啞叔如此藏拙。啞叔善意笑笑，也向着團團伸出手逗他，沒想到團團眼睛一亮，朝着啞叔伸出小胳膊。

“伯伯抱~”一聲小奶音響起，啞叔心花怒放抱起團團，滿面喜色。

如此一場名字登記下來，滿足了不少人的好奇心，衆人對潇恒和陶近溪的印象改觀不少。

“這潇恒識字有才華，長得也好看，不像是那種粗暴之人。”一位嬸子說道。

“可不是麽，問我名字還挺有耐心的。陶小子也俊秀，看着和潇恒也挺般配的。”蔡寡婦道。

最後潇恒交給村長兩個名單，一份是本次參加修路的勞力名字，依次按照性別、姓氏、年紀排序登記，另一份是詳細的本村村名戶口登記如家中幾口人、家住何處是村中第幾戶、性別、年紀、本次修路誰人參加都一一标記清楚。

他字體流暢，規整雅致，村長一眼就看出這字跡比自己兒子寫得好多了。又見這兩份名單考慮周到詳略分明，更是滿意點頭，心中贊許不已。

潇恒知道上次打架和今日登記都是村長煞費苦心有意幫他在村中立足，心中對村長更是多了幾分敬重。

村長拍拍潇恒的肩膀，又對衆人交代了些注意事項，人群才漸漸散去。

暮色已經四合，潇恒背着團團，陶近溪走在身旁，家家戶戶點起了油燈蠟燭，一盞盞昏黃的燈光讓夜晚都變得溫柔起來。

陶近溪正在說着什麽村中趣事，只覺手中一暖，潇恒從袖中輕輕牽起他的手，陶近溪只覺得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心傳到身上各處，臉也開始發燙，手卻緊緊回握着對方。

潇恒全身都輕飄飄的，夜色悄悄遮住了他發紅的耳根和嘴邊的笑意。

翌日清晨，兩只小雲雀在枝頭鳴叫不停。

陶近溪醒來後起身俯身親了團團，又湊近師兄看着他的俊臉做了好一番鬥争，最終還是紅着耳朵偷偷去竈房生火做飯了。

潇恒笑着醒來，親了一口睡着的團團，捏捏他的小包子臉說：“小團團，你爹爹怎如此害羞？”

團團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大包子，被爹爹和壞紅紅一人一口吃掉了，他在夢裏委屈地想哭。實際上也癟着小嘴哼哼唧唧，醒來之後委屈巴巴看着壞紅紅，軟軟道：“要抱抱。”

潇恒好心情地抱着團團去洗漱，笨手笨腳給他紮了兩個歪歪扭扭的發髻，陶近溪一看噗嗤一笑，再輕輕瞪一眼潇恒，用眼神表達：“看你梳的頭發！”

兩人之間愈發熟稔親昵，潇恒被這輕飄飄的眼波一瞪，十分享受滿心歡喜。

飯後，陶近溪給潇恒裝了滿滿一竹筒水，把蒸的素包子給他裝了四個。“今日辛苦師兄了，渴了就喝水餓了就吃點包子墊墊，晌午我給你送飯去。”

“嗯，你給團團煎了藥，都再去睡一會兒，這會兒才到寅時還早。”潇恒溫聲道。

“我們在家無須操心，你注意別累壞了身子。”陶近溪說。

兩人黏黏糊糊告別半天，直到張嬸子在外面喊人，潇恒這才依依不舍背着包袱走了。

張嬸子的夫婿在府城修路掙錢，張彥還小這次修路只能張嬸子頂上。一路上陸陸續續遇到不少人，潇恒都主動禮貌招呼着。

直走到村口，遇到幾個官差，為首姓關的男子是他們的領頭，他身穿錦袍一身正氣，接過村長遞過來的名單深深道：“統計地如此細致倒是省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