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教書識字
教書識字
入冬以後,一日比一日冷。
陶近溪早起在師兄懷裏打着哈欠不願起,潇恒看着他嬌憨慵懶的樣子,心裏癢癢的,抱着懷裏人好一頓親熱,兩人親得忘乎所以。
團團睜大眸子醒來,揉揉眼睛說,“壞紅紅吃爹爹。”
兩人聽到小孩童言無忌的話,都停頓了一瞬。
陶近溪更是羞紅了脖子忙推開師兄。
潇恒笑笑抱起團團刮刮他的小鼻子,“壞團團。”
團團咯咯笑,軟乎乎撒嬌,“壞紅紅!”
潇恒給幾人找來棉衣,團團穿了一身嫩黃色棉衣走起路來圓滾滾的一團,頗為可愛。
飯後,陶近溪和潇恒繼續篩了一袋沙子。剛回到家門口,就見幾個小孩都來了。
張嬸拿了一籃子馍馍,帶着張彥,啞叔提了一只雞帶着彩兒。
陶近溪和潇恒連忙上前接待,潇恒專門先接過蔡寡婦的菜籃子。
蔡寡婦這會兒其實有點拘謹,她家裏沒啥好東西,就帶了一筐子野菜來,陳風和陳燕跟在身後,兩兄妹也明顯也沒張彥和彩兒穿得好。
雖然陶近溪早就說了,師兄教書不收束脩的,但是幾人和陶小子一家關系好,也不能白白讓人教書。
“我和師弟商議了,雖是冬閑但是各家都有事情,每日晌午來,從未時到酉時讀書即可。”
“大夥兒也不用再帶東西了,筆墨先不用買,我和師弟篩了細沙,先用樹枝代替毛筆在沙子上寫字,後面視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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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恒說完,蔡寡婦和張嬸對望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還好陶家院子很大,潇恒早在梨花樹下擺好了桌椅。
彩兒和陳燕坐一起,張彥和陳風坐一起。
陶近溪也正襟危坐,團團帶着兩只小狗崽也乖乖坐在一邊。
潇恒把拿出一本千字文,開始認真教書,他把字寫在紙上,先教大家怎麽讀,再教怎麽寫。
四個小豆丁都拿着樹枝,只有陶近溪拿着毛筆坐在桌上寫字,他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筆畫有些臉燒。
偏偏這時,潇恒還過來指導,他從身後環上陶近溪,“師弟,我教你寫。”然後握着陶近溪的手,一筆一劃寫字。
陶近溪面紅耳赤,深呼吸幾次才穩住心神,專注筆下的字。潇恒見師兄一點就通,很是驚喜,他輕笑一聲不再逗弄。
四個小孩子眼巴巴看着潇恒,潇恒又握着陳風和張彥的樹枝一一教學,彩兒和陳燕是小姑娘,潇恒就沒握手教。他拿起來樹枝又當幾人的面在沙子上一筆一劃慢慢落筆。
幾個小豆丁大氣不敢出,緊繃小臉跟着學。
團團太小還聽不太懂,他在地上用樹枝畫圈圈,黃圓圓就在旁邊蓋上一只小腳印,團團咯咯直笑,和小狗玩得不亦樂乎。
潇恒搖搖頭,孩子太小先跟着随便聽聽,倒是沒強求。
幾人寫到酉時,潇恒又叫幾個學生依次在紙上寫下今日所學,張彥都不敢下筆怕自己糟蹋了筆墨。
陳風繃緊了背寫完才松了一口氣,彩兒寫的倒是規整,應該啞叔沒少教。陳燕握筆沒力氣,不過第一日大家都表現不錯。
潇恒一一表揚了幾個小孩寫得好,說表現最好的還是陶哥哥。
陶近溪羞紅了臉。
團團帶着黃圓圓和黑圓圓眼巴巴望着潇恒,潇恒又表揚了他們三很乖,沒有打擾哥哥姐姐們寫字。
團團這才露出小臉,親親兩只小狗崽的腦袋。
放學後,孩子松了一口氣。
陶近溪說做好吃的,幾個小孩都乖乖幫忙,陳燕和彩兒幫忙擇菜,陳風和張彥幫忙撿柴火。
陶近溪讓他們都歇歇,自己和師兄把張嬸帶的馍馍蒸了。
張嬸和蔡寡婦幾大人見小孩還沒有回家,都來接人,一進院子見他們都吃上了。
“就說咋還不回家呢?這咋都在吃上了?”張嬸笑呵呵問。
“張嬸和蔡姐坐一起吃,張彥去喊啞叔過來吃飯,我把雞殺了。”
晚飯很豐盛,野山菌炖雞塊,辣椒炒臘肉,韭菜炒雞蛋,還炖了半鍋魚湯。
幾個孩子高興的不行,本來今日讀書了就開心,這下吃到美食跟過年了一樣。平日裏也舍不得這樣吃葷腥,一頓好幾個肉菜。
團團人小,大家都照顧他,給他夾菜。
他晃着腦袋吃得噴香,“骨頭留着給圓圓吃。”
陳風知道要給小狗崽們留骨頭,飯後就幫忙收拾,把狗盆拿過來裝骨頭。陳燕也幫着撿碗筷,蔡寡婦一臉欣慰,自家孩子懂得規矩有禮貌。
彩兒平日裏被爹爹寵着基本不咋幹活,她比陳燕大兩歲,但是小手都是白嫩的,臉蛋兒皮膚也白淨。
陳燕才五歲在家裏沒少幹活,小手和小臉都黑黢黢的,一對比蔡寡婦心酸不已,想着下次趕集給孩子們買點香膏擦擦。
回家路上,她抱起孩子,“燕兒,家裏的碗筷以後不用你洗了,娘明兒開始抽空教你學針線好不好?”
陳燕點點頭,眼睛黑亮亮的。
“風兒,你帶着妹妹跟着潇恒好好讀書,柴火夠了不要上山撿柴了。”
陳風握緊拳頭,一定要好好學習,讓娘和妹妹過好日子。
夜裏的風冷飕飕的,陳風的心裏很火熱。
一連十來日,四個孩子日日都去陶家小院讀書。
村裏人知道後開始嘲笑,“潇小子自己都不是秀才能教出啥樣的學生啊?”
“就是的,能識字有啥了不起的。”
陳風帶着妹妹放學,一本正經道:“叔叔嬸子,讀書明理長見識,我和妹妹都會寫自己和娘的名字了。”
張彥跟着後面說:“我現在還會算賬了呢。”
衆人停了笑聲,“能識字會算賬去鎮上做個夥計也比在地裏刨土要強呀。”
“這倒是真的。”
一個年輕婦人問:“那你們給潇恒束脩交了多少銀子?”
陳風準備說,張彥一把攔住,“各位叔叔嬸子,潇哥哥原是給陶哥哥教書我們四個蹭着學就沒要束脩呢,但是讀書本就費銀子以後要不要束脩我們就不知道。”
衆人又問了一些讀書細節,聽到會給陶家帶一些蔬菜吃食又拉下臉來,這不是變相收束脩呢。
再一聽人家每日還管一頓飯,隔兩日就有葷腥,炖魚湯、炒臘肉、吃野味,陳風掰着手指頭給大家報菜名,愣是把大夥兒都聽饞了。
王冬梅一看張彥陳風幾人都紅潤許多,陳燕也比往日白皙水靈了些,看來陶家夥食是真的好。
劉娘子聽衆人讨論,見幾個孩子都養得紅潤健康,眼珠子一轉,趕緊回家收拾一籃子菜和吃食,牽着孩子就往陶家小院走去。
“陶小子在家嗎?我是劉嬸。”劉娘子和自家李老漢帶了一小籃子雞蛋敲門,李小山還換了一身新衣裳。
“這一大早是誰呢?”陶近溪咕哝兩句,放下手裏的活兒去開門。
“劉嬸,陳叔,快進來坐。”
陳老漢進門一看,陶家小院子收拾的幹淨整潔,靠院門是兩塊菜地,水井和菜地都用籬笆隔開,中間一條青石板小道,左上角梨花樹下擺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空地上還有一片沙地,幾個小板凳也擺的整整齊齊。
潇恒一身短打正在樹下練拳,一招一式英姿飒爽。把幾人都看入迷了,尤其是陳小山,拳頭握緊忍不住跟着揮舞兩下子。
劉嬸先把雞蛋給陶小子,這才推着李小山說明來意,“陶小子,我聽說你師兄教書呢,你們看能不能也帶上小山子,嬸子和叔就這一個孩子指望他念點書明個事理,将來不管做什麽也不容易被騙了去。”
潇恒停下擦汗,聞言覺得劉嬸是個明白人,不是人人讀書都能考上秀才的。
他跟陳叔和劉嬸說了下大概情況,陳叔笑得推推陳小山,陳小山一臉倔強喊出聲:“我不讀書!”
劉嬸和陳叔當下臉色大變。
陳小山看着潇恒滿臉都是崇拜:“我想跟着潇哥哥學練武!”
劉嬸尴尬一笑,“潇小子,那你們教孩子練武嗎?”
潇恒看着陳小山,這孩子倒是有自己的想法,“也讓他每日晌午再來吧。先跟着練七日,若是堅持不下來就算了。”
陳叔笑得合不攏嘴,陶近溪把雞蛋還給他們,劉嬸推辭不要,“你們日日管飯柴火油鹽糧食哪一樣不要錢,不受束脩已經是最大的饋贈了,怎能讓你們白白管飯。快收下了陶小子。”
潇恒道謝之後就收下了,當日下午潇恒先讓教孩子們寫字。布置好作業,又教陳小山練拳,彩兒倒是很興趣跟着一起練。
團團不會寫字,帶着兩只小狗狗站小山和彩兒後面,揮舞着小拳頭練得有模有樣的。
下午好些村民帶着孩子都在門口和矮牆跟前圍觀。
“咋還讓彩兒打拳呢,真是的,女孩子家家學點女紅不好嗎?”
“他們寫字還是用樹枝和沙子,我還以為教的多好。”
劉嬸反問,“筆墨紙硯不要錢啊,人家不要束脩,還管孩子一頓飯。你要求這麽多,就別送孩子來這學!”
王冬梅嗤之以鼻,“我才不送孩子來這呢,能學個啥真是的!”
院子裏能聽到外面人說話,幾個小孩都鉚足了勁兒好好寫字和練拳。
潇恒不可置否,只求問心無愧。
檢查完作業時讓每個小孩用毛筆在紙上寫下今日所學,陳風寫完就帶着紙給蔡寡婦看,蔡寡婦一臉驕傲,“我兒優秀,将來一定有出息。”
周圍的人有羨慕的也有嘲諷的。
陶近溪和潇恒懶得管這些,他們把陳叔帶來的雞蛋做飯吃,桌上一盤子蔥炒雞蛋,滿滿一大碗雞蛋羹,一盤子青菜炖豆腐,白胖胖的饅頭堆在盆裏,每人一碗熱乎乎的米湯。
幾個小孩子放學後幫忙端菜擺筷子,坐下後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院門前不少人聞着飯香都要流口水,沖着這夥食都想送孩子來讀書了,一聽還要送菜送吃食又擺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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