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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傍晚降雨
李信年×祝汐
-
雙江古鎮的酒吧街,一河之隔的地方就是大學地鐵站。
李信年走進便利店的時候還沒有下雨,雲層陰陰地堆積在天空另一邊。自動門轉了半圈,他拿了兩盒牛奶,想了想又繞到後面,從貨架上翻了一包創可貼。
“借過。”
結完賬出去的時候和一個人擦身而過。對方手裏的折疊傘在滴水,駐足在門口停頓了幾秒,似乎不知道應不應該再往裏走。
李信年很自覺地往裏面讓了兩步,幫忙示意了一下被挪到用餐區邊上的傘架:“放那邊。”
“啊……謝謝。”
那個人很快地道謝,要繼續走進來的時候似乎猶豫了一下,李信年剛好擡頭,就和對方忽然對上了視線。
一個戴手镯的男人。
纖細,挺拔,穿一件半舊的亞麻襯衫。
有跟在後面走進來的人偷偷從邊上看他們,李信年很快反應過來,盡量自然地開口打招呼:“……是你啊。”
又向旁邊讓開一點留出通道,想了想問:“回來了?”
确實是祝汐。玻璃門上的毛絨挂件又說了一遍歡迎光臨,已經是深夜了,只是這一片夜生活繁忙,店堂裏的燈光就總是顯得和樂融融。
祝汐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再開口時聲音很低:
“李信年。”
他問:“你的貝斯手又跑了?”
-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對面的酒吧裏。
三年前,祝汐醉得人事不知,被李信年撿回家。
第二天祝汐發現他在往右手上纏創可貼,一問說是樂隊的貝斯手不幹了,這幾天都在練習,看試試能不能自學上臺頂上。
“你看,讨生活很辛苦的。”
當時李信年逗他。祝汐那時候還像個小孩子,坐在出租屋的舊沙發上環顧四周,眼睛裏透出來都是矜持的好奇。
對方一看就不是屬于他們這個階層的人。李信年想到前一晚在酒吧看到祝汐的樣子,還感到有些詫異。
那時候古鎮旅游還沒有開發,雙江大學的校址剛剛遷到對岸。這一片街區魚龍混雜的掃尾階段尚未結束,屬于年輕人的音樂卻已經順着那些縫隙生根發芽。
李信年大學時和同學搞了一個樂隊,每周跨越大半個城區到江北來演出,一路磕磕絆絆也算小有一些名氣。畢業後又維持了兩年,作為校園樂隊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志同道合。
“人總要過日子的嘛。”
當時他在家裏翻翻找找,從貝斯手留下的一堆垃圾裏翻出一盒泡面招待小朋友:“他有更好的出路,我們都應該祝福。”
“就是明天的演出不知道要怎麽解決……”
李信年苦大仇深地看譜子,一邊留意廚房裏燒的水有沒有開:“哎要不直接搞阿卡貝拉算了。”
——然後呢。祝汐的眉眼很淡,那樣看過來的時候就好像露出一點笑意。
-
但現在當然不同了。
樂隊終于已經解散了,酒吧倒是一如既往平穩開張中。之前老板說女朋友要南下工作,很潇灑地留下店面在原地勇敢追愛就沒有了下文。
當時李信年剛剛跑商演賺了一些錢,幹脆和幾個朋友一合計出錢盤了下來。
(或者是因為在這裏遇見過的人也說不定。)
李信年在便利店的燈光裏愣了一下,開口想說不是,轉念又想——但是我的貓跑了。
一言不合就失蹤好多年,遠隔重洋想見面都聯系不到。
思緒一旦往這個方向奔逸就會拉扯出很多不必要的片段。然而貓貓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很輕地側身從他身邊經過。
李信年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勢:幾分鐘裏已經磅礴到如煙如霧,隔着江面都看不到對岸的影子了。
-
從便利店出來之後回迷津轉了一圈。随着城市發展這一片的夜場已經清淨很多,這間酒吧在江北這片古城區日新月異的改建計劃裏生存下來,不知不覺居然也成了這條街上的元老。
李信年接手這裏一年多,進去的時候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擡頭跟他打招呼。
“都在呢。”
他把牛奶放進吧臺後面公用的小冰櫃裏,想了想和當班的酒保打了聲招呼:“先走了,你們随意。”
“老板不再玩會兒?”靠在吧臺上的人挽留了兩句,也不是很走心,眼睛盯着懸挂屏幕上的演唱會回放,“今天播K姐的巡演。”
今晚沒有樂隊演出,只能掏掏存貨拿出光碟來放。李信年看了看屏幕上熟悉的人臉,他交游廣闊,平時在這裏待着也能吸引一堆熟客。
但是:“不了不了。”
李信年擺手:“年紀大了要養生。”
于是身後立刻響起一片起哄的噓聲,李信年沒搭理,慢悠悠地走出去,又想起忘記拿傘。
算了,剛才也是這麽過來的。
反正也就幾步路。李信年下意識地往便利店的方向看一眼:玻璃窗背後的燈光依然亮着,但剛才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了。
兩年過去好像長高了一點。
也可能是瘦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從當初一望而知的大學生蛻變為那種沉穩俊美的青年,低下頭的時候,就從後頸那裏折出一段微微泛光的弧度。
便利店的貨架對李信年來說并不算太高,剛才視線交錯,只是踟蹰一下的工夫,目光就很容易地越過去。
然後看到祝汐站在走道中間挑挑揀揀,先拿了兩塊面包,又放回去一個,然後轉到邊上撿了一包夾心奶糖。
那一瞬間很多的疑問從李信年腦海裏滾過去:這兩年過得怎麽樣,去了哪裏,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什麽叫近鄉情怯,這一剎那的念頭居然争先恐後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下一秒祝汐從收銀臺接過打包好的購物袋,擡起眼神,似乎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
——“沒帶傘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然後又不約而同地怔愣了一下。
“沒事沒事。”李信年下意識地往祝汐手上的購物袋裏看了一眼,這家店給的塑料袋是不透明的白色,看不出裏面還裝了什麽。
印象裏祝汐其實會抽煙,也不知道兩年過去有沒有戒。
僵持兩秒之後還是站在收銀臺前的青年無奈開口:“我現在住在同學那裏。”
剛回國,大學的人事安排似乎出了點問題,本來應該今天入住的新教師宿舍,不知道為什麽沒能周轉過來。
好在有當年的同學也住在附屬小區,家裏還有空餘的床位可以臨時周濟一下。
這樣就可以解釋對方為什麽看起來身輕無物,然而李信年的思緒在那一瞬間小小地偏移了一下:
難怪連兩片面包都要挑挑揀揀。
他記得祝汐以前在城區中心有房子,只是兩年過去不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情形。
所以剛才那一番取舍也有了答案:貓科動物在不熟悉的地盤上伸爪子總是小心翼翼,作為客人當然不好擅自填滿主人家的冰箱空間。
“那我們不順路。”
李信年很自然地笑了一下,飛快地把腦子裏關于貓咪行為學的這一部分內容含混過去,然後還是忍不住問:“那你……?”
“之前換過電話。”
祝汐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很平和地打斷他:“微信還是原來那個。”
“哦,哦。那你,”李信年被截斷在半路,想了想,最後說,“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這次祝汐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垂下目光,很柔和地說:“好。”
“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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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啦(終于x 是不太長的破鏡重圓,二人轉談戀愛。非常需要收藏和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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