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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召喚師學院的地下, 氛圍比之前更加的緊張。縱使有太多的意見分歧，齊心協力也是祂們的習慣，共同進退則是祂們的原則。

所以一陣直擊靈魂的頭腦風暴後, 風元素靈選擇了讓步。

就如溫迪所想的那樣，獲得自由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祂們都無法拒絕。

而且祂們心裏都清楚, 外面那群陰險狡詐的人類無時無刻不想着繼續封印祂們。如果不抓住鐘離這個機會, 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出去的難度會不會發生變化，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于是，祂選擇退了一步。

風元素靈釋放了一道元素力，算是行為上的一種妥協, 不過要強的祂不忘梗着脖子信誓旦旦說道：“……你贏了，水元素靈，我可以保證，出去之後不繼續對那些人類下手。但是——”祂的語氣一轉, 态度十分強硬，強烈的情緒帶動周圍的空氣都卷起小型風暴，“——之前對我們動過手腳, 并且現在還想對我們動手腳的那些家夥必須死！骨灰都得給他們揚了！！！”

如此激烈的語氣, 足以看出風元素靈的不滿。不過為了靈身自由, 祂還是選擇往後退了一步。

事情至此, 水元素靈和木元素靈稍稍松了口氣，風元素靈願意讓步就好。

至于祂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也沒過分的地方，沒什麽不好答應的。

祂們可以不遷怒, 但不代表祂們可以不報複。如果連罪魁禍首都不報複，那祂們得是多麽的窩囊啊？

态度最強硬的風元素靈都讓步了, 剩下不如祂癫狂的金元素靈和雷元素靈也沒有再繼續秉持觀念。

還是那句話，自由的吸引太大，能讓祂們放下一些發洩的仇恨。

最終元素靈的意志達成了一致。

祂們中的代表，水元素靈找到了鐘離請他幫忙。

“鐘離先生，我們決定好出去之後了結前因後果，從此隐匿于世。”水元素靈言簡意赅地陳述道。

其他元素靈大概沒有祂那麽佛系，願意靜靜的待在一個地方。

但是沒有關系，這個世界本就這樣廣袤無垠，只要祂們不參與人類活動，有的是地方讓祂們潇灑。

數萬年的封印生活，也算是讓祂們吸取了經驗，打算以後不主動參與任何跟元素靈不相關的事情。

說到底，人類也好，靈獸也罷，都不是祂們的同類。與其幹涉其他種族的生活，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

祂們才是這個世界的根源，是這個世界存在與力量的象征。祂們是生命存在、歷史流逝的見證者，不應該為了漫長生命裏出現的只有一彈指壽命的物種攪亂自己原本安定的生活。

“可以。”這次鐘離沒有拒絕。

頭頂上那些鬧騰的動靜已經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也該做個決斷了。既然元素靈已經表态不會牽連到普通人尤其是璃月人身上，那就差不多開始吧。

“我先把魈喚醒。”他說道。

這裏接下來會出現不同世界神明級力量的碰撞，魈雖然也是仙人，但到底會被這股力量所波及。好不容易治愈了身體，再出狀況可就不劃算了。

他也舍不得。

“好。”水元素靈自然依他。

鐘離喚醒魈的方式還很溫柔的，他本身也不是粗暴的人。手指輕輕撫摸着魈的額角，俯下身去，溫柔的聲音自空中游蕩到他的耳朵裏：“該醒了，魈。”

他說話的時候，耳垂上的嫩黃色羽毛挂飾就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魈的靈魂好似浸泡在一汪汩汩流動的溫泉裏，水元素靈的靈力向來溫柔，治愈和淨化的效果一齊展現，他在這裏待得很安詳。

迷蒙中睜開雙眼，看到長姐伐難捂嘴一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樣，他惺忪着睡眼露出不解。

伐難伸手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拿眼睛示意不遠處的浮舍大哥。

顯而易見，他們的大哥在他睡覺的時候往他眼睛邊上塗了點好東西，他現在大概就像一只小花貓。

魈的目光朝浮舍望去，他不是表情很豐富的人，更多時候都保持着平靜。但浮舍硬生生從他如常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指責與委屈，配上自己特地畫上去的黑眼圈，倒真顯得委屈巴巴了。

他慌了，四只手齊上，揮舞着想給幼弟道個歉，卻不想自己的天賦沒有點在這裏，四只粗犷的手臂愣是舞出了四面八方的混亂感覺。

“噗嗤。”應達的笑聲打斷了浮舍的表演。對着魈的時候，他們憐惜他過往的經歷，表現總是是相對克制的，但是對着浮舍大哥的時候，那可不有什麽就表現什麽？

“大哥這個樣子真滑稽。”就算是跟浮舍關系最鐵的彌怒，這會兒也忍不住打趣道，不過他深谙一視同仁的道路，把魈也牽扯了進去，“下次辦晚會，就該讓你跟小弟一起上去表演。”

“這主意好，到時候我們在臺下給你們鼓掌，說不定帝君看你們表現有趣，還會給你們一些獎賞。”伐難這會兒終于不捂着嘴，大大方方地笑出來了。

“金鵬有什麽想要的獎賞嗎？”伐難問自己的弟弟。

魈愣住想了想，沒想出來，只搖了搖頭表示：“只要是帝君給的，都好。”

“你可真是好養活。”伐難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彌怒遞過來一塊手帕，伐難接過之後加上自己的水元素力輕柔地幫魈擦去臉頰上的痕跡。

不知道什麽時候，浮舍跟應達也來到了他的身邊，四個哥哥姐姐就這麽圍着他，明明是歲月靜好的氛圍，眼神裏卻充滿了依戀和不舍。

“也罷，跟帝君在一起，我們總是能放心些的。”伐難替他擦幹淨了髒污，水藍色的眼睛裏含着淚水，卻強忍着怎麽也不肯掉下來。

她輕輕撫摸着魈的臉龐，想将幼弟的模樣永遠記在心中。只可惜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最後能開口交代的，也只有那麽一兩句話。

“金鵬、幼弟、魈……你要做一只快樂的飛鳥，自由的翺翔在天空之中。”

沒有枷鎖，也不必有枷鎖。

當年作惡的夢之魔神已經死去，魈從那一刻起就是自由的。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長大，好好跟自己喜歡的人長久。”

哥哥姐姐，都會在天上祝福你的。

驟然間，眼前的身影全部淡去，熟悉又陌生的眩暈感傳來。魈想伸手去抓他們的衣擺，卻只抓到了一手空氣，空落落的同時心有所感。

他驀地回首，身後是海燈節熱鬧的璃月港，岩王帝君的身影，就筆直矗立在一盞霄燈之下。

“帝君大人……”好像有什麽從眼睛裏流出來，是眼淚嗎？

魈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只有默默垂下的淚水，诠釋着他內心複雜的情緒。

鐘離踩着人間的煙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将所有的選擇權都交給他，只面目溫和地說道：“鐘某素來聽聞降魔大聖有守護璃月千年之功，不知鐘某能否有這個榮幸，邀請降魔大聖共度海燈節的歡愉。”

“帝君大人……”

雖然還是喃喃的話語，但是魈的表情已經變了，變得更加的生動起來。當對面是鐘離的時候，任何有選項的題在魈眼裏都只有一個肯定的回答。

“……這是我的榮幸才對。”他将手放到了鐘離的手上，這個動作形成了定格，因為這一放，就再也沒有收回。

“回家了，魈。”鐘離笑着望向他。

魈抿着嘴唇一點一點地扯起一個向上的弧度，好像在遲疑，好像在猶豫，但最終還是順應了對方的話語。

他怎麽可能拒絕的了鐘離呢？那可是他的信仰與救贖。

于是他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好，回家了。”

于是煙火散了，璃月港淡了，夜叉的痕跡更像是沒有出現過。

只有眼前人的身影依舊，握着自己手的溫度依舊，那雙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手，來自于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是他曾經的主上，未來的……

魈的眼睛裏，終于只剩下了鐘離，僅一人就比肩所有存在的鐘離。

他放心順着鐘離的動作轉身，兩人牽着手并肩走出這份由虛妄與過往眷戀構築而成的泡沫幻影。

緊接着，水元素靈就看到，鐘離先生懷裏的魈睜開了眼睛。

“……大人……”

魈的表情還有一點恍然，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觸碰鐘離的手，将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下意識地往上蹭了蹭。

而後睜開眼睛超上面看，除了帝君大人可靠的面容外，還看到深色的礦洞天花板，陌生的場地透露着眼熟，好像自己暈倒前見到的就是……

他陡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的仙衆夜叉差點從自家帝君大人寬厚的懷抱裏摔下去。

還是鐘離拖住了他，小心把他放到地面上站好。

即便如此，內心的抓狂羞赧也是逃不開的，他該慶幸自己表情不明顯，不然這會兒還不得出糗？

鐘離看出他的不自在，用“正事”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故作莊重地說道：“此方世界為難在前，魈，你可願為璃月之外的生靈，做一回守護的事情。”

“當然！”魈半點不帶猶豫，他信任帝君大人超過他本身。不管是什麽樣的事情，只要是帝君吩咐的就一定會辦，哪怕不理解也只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弄清楚對方的深意。

他的信任，如此赤誠。

“那就麻煩魈了。”鐘離朝風元素靈招招手，示意祂等會兒好好幹活，傳送魈的時候動作輕一點，別像之前那樣動不動把人颠暈，“距離此處三公裏處，有一座位于地下的圓形宮殿，最中心處是他們的陣法所在。”

“魈，你需要破壞他們的陣法，尤其是施展陣法的那個人。”

“明白！”沒有一絲遲疑和好奇，魈利落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雖然他在地下沉睡了好幾天，什麽事情都不清楚，甚至記憶都是斷層的。上一秒還是暈倒前看到的天花板，下一秒就是帝君可靠的懷抱，但是他對鐘離的信任是無條件的。

既然鐘離先生要他去破壞陣法，那他就去破壞陣法。

至于這個陣法有什麽用，破壞之後有什麽樣的結果……魈表示，帝君大人這樣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該說不說，這份信任真的好讓元素靈羨慕，沒有私心，沒有任何前提。

如果當年祂們遇到的人是這樣的，必然不會有現在的局面吧。

風元素靈一邊感嘆，一邊按照鐘離先生的意思動作輕柔地把人送了出去，半點眩暈活動都不帶的那種。

至于能不能精準投送到宮殿，風元素靈驕傲地拍拍胸脯表示，只要有空隙的地方祂都能進！

那個地方既然是他們選擇最終設立陣法的地方，就必然有出入的通道，借着通道把魈送過去也不是什麽難事。

接下來，該談談祂們的事了。

祂也很好奇，這位異世界的生靈要用什麽樣的辦法幫祂們解除封印。

這可是祂們研究了近萬年，依舊束手無策的“合法圈進”啊！是祂們自己“心甘情願”踏入的陷阱！

按理來說應該沒有解法才對。

不然莫比那學院的世界意識就不會無能狂怒這麽多年，哪怕心裏深深恨着人類卻還是讓他們做大做強。

還是說，這家夥的能力，超過這個世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