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送你回家

送你回家

程深果然不負衆望，一開局就甩開理尖班幾條街。

另兩位損友原本對這場比賽不抱什麽希望，一看程深這麽賣力，精神頭也被調動了起來。

難怪說認真做事的男人最帥，賀競陽突然理解女生們為什麽喜歡程深了，因為他做什麽事都很認真。

對手看比分被拉開，果斷換了戰術，讓兩人同時協防程深，小白看到程深被夾防，傳球也猶豫起來，漸漸就落了下風。

接近中場休息的時候，難得犯低級錯誤的小白竟然被人截走了一個球。

哨聲一響，賀競陽上去就給小白一腳：“你丫真有兩把刷子，可惜刷子上沒毛！”

小白叫苦：“這能怪我嗎？你沒看到學霸都被夾成漢堡包了？”

程深喝完水，擦了把嘴角的水漬，對小白說：“猶豫就會敗北，你要信得過我就把球傳過來。”

小白愣了愣，眼神多了幾分堅定，拍了拍程深的肩膀：“學霸，你不是我隊友，你是我哥，我信你！”

賀競陽在一旁看着，略微有些吃味，他跟小白打了這麽多場球，從沒見小白服過誰。

不過信任這東西确實有點威力，再上場後，大家又漸漸找回狀态，把比分追平。

眼看着比賽快要結束，球卻在對方手上，矮體委帶球突防，最終把球傳給了瞿星。

瞿星是對面的猛将，幾乎所有得分都是他砍下，如果再進這一球，賀競陽他們就要輸了。

隊友們集體協防，擋住瞿星的進攻路線，瞿星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進球的機會，傳球無望的情況下，只能靠自己博一把了。

他虛晃一招，又迅速調轉身位，轉身一個背投，手中的籃球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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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球還能讓它進了？

賀競陽咬牙，一躍而起截獲瞿星的投球，迅速将球傳回給程深，卻在落地的一瞬不知道被哪個王八蛋墊了下腳，只覺腳踝被刺了一下，頭腦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素未謀面太奶奶，下一秒人就倒在了地上。

好在他跟程深配合得夠快，防守程深的兩人未來得及回防，露出缺口，程深一路突破，長驅直入，攻入對方大本營，起身、投籃，球完美入框，順利落地。

“贏了！”

小白大喊一聲，場下呼聲震天。

賀競陽疼得直罵娘，但好歹松了口氣，這一次總算沒給班級丢人。

那群人只顧着慶祝，根本沒注意到負傷的他，正滿頭大汗抱怨着，一張臉出現在他頭頂上空。

程深有些擔憂看着他，問：“你躺地上幹嘛？”

一場酣戰，大家都累得夠嗆，汗水自程深發尖滴落，重重砸在賀競陽臉頰上。

天是灰的，空氣有點悶，賀競陽卻覺得程深陌生得不似平常。

怎麽回事？他怎麽感覺程深整個人在發光？

“受傷了？”程深迅速注意到他捂着的腳踝，趕緊把他扶起來。

人群還在歡呼，隔壁班矮體委走上來，滿懷歉意給他鞠個躬：“對不起，我們班同學不是故意的。”

程深臉色難看：“不是故意的傷害也造成了！”

矮體委面色一窘，賀競陽樂呵呵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沒關系，只要你們輸了，我就開心！”

程深怕他太得意忘形了等會兒挨打，強行攙着他就往運動場外走。

賀競陽以為他生氣了，忍不住回頭捏他的臉，“幹嘛呢？贏球了開心點啊！”

他是下意識的舉動，在程深渾身僵住的一瞬間，他大腦也僵了，甚至沒敢收回手。

更尴尬的是，由于力度過大，程深的嘴被他捏成了翹嘴……

遭了，他在幹嘛？他在哪裏？發生了什麽？

好在程深并不跟他計較，輕輕撇開腦袋，将下巴從他虎口處拔出，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要得寸進尺！”

賀競陽讷讷收回手，尴尬笑笑：“哪能啊？”

他手指貼在褲縫邊，指尖情不自禁撚了撚。

小樣，皮膚還怪滑嫩，仔細一看，程深的皮膚确實比許多女孩子都白。

*

來到醫務室，校醫小姐姐剛鎖好門，轉頭看到他們愣了一下。

“受傷了？”她彎腰看了眼賀競陽一瘸一拐的腳。

程深代他答：“打籃球扭傷了。”

“可是我要下班了。”校醫小姐姐主打一個無情，直起身，“傷得不重，去門口衛生所吧！”

她說着就走，完全不管賀競陽死活，走出兩步又想起什麽，轉頭問：“對了，上次也是你們兩吧？不是說不熟嗎？”

“意外。”賀競陽尴尬笑笑，誰能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被程深送到醫務室。

校醫走了，程深只得帶他回教室拿背包，又出了學校，進入校門口的衛生所。

跟校醫小姐姐說的一樣，他的腳只是輕微扭傷。

賀競陽舒了口氣，醫生正在給他上消炎藥，他不經意擡頭，外面天色晦暗，程深側身站在櫃臺前，等着醫生開藥，身上背了兩個背包，看上去特別挺拔。

“看什麽？”程深回頭，跟他對上視線。

賀競陽嘴角一勾：“我是沒想到，你一個學霸球還打得挺好。”

“我也沒想到你一個體委，骨頭居然那麽脆。”程深目光落在他腫得老高的腳踝上，不含惡意地打趣。

“……我那是為了你才受的傷好吧？”

“為我？沒看出來。”

“要不是我你能進最後一個球？風頭都讓你出盡了，還不知道感恩。”

程深不答，因為他的話實在牽強附會得離譜。

賀競陽也沒繼續跟他胡扯，回到之前的話題：“我沒有開玩笑，我承認你球确實打得挺好的，練過？”

程深拿過醫生開好的藥，随口答：“我有個叔叔是籃球教練，跟他學的。”

“難怪！”

“走吧，送你回家。”程深付好醫藥費，回來扶他。

賀競陽起身，又聽到他說：“打個車吧，你家那麽遠。”

“……你知道我家住哪兒？”

賀競陽迷糊了，小白他們都不知道他家地址。

程深頓了一下，說：“一般來說，幼兒園都離家比較近，你小時候在白雲幼兒園上學，家應該也在那附近吧？”

“……你還知道我上哪個幼兒園？”賀競陽懷疑這世界出了bug。

程深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扶着他出衛生所，朝路邊走去，“我不但知道你上哪個幼兒園，還知道你上哪個小學。”

見鬼了。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從小就跟你一個學校。”

“......那我怎麽對你沒印象？”

賀競陽覺得完全不可能，幼兒園可能他記憶力不行，記不住人，但小學已經記事了，程深這麽個人再沒存在感至少也聽過名字吧？

程深攔住一輛出租車，把他往車裏塞，自己坐到副駕駛，系安全帶的時候才說：“不記得就算了，一個學校那麽多人，你不記得也正常。”

賀競陽瞬間就釋然了，也是，一個學校這麽多人呢。

*

球賽結束後，賀競陽跟程深又成了飯搭子。

賀競陽因為腳傷還沒好，被安排去占座位，換成程深去排隊打飯。

小白第一個回來，看到他因為負傷免了勞役，笑着打趣：“喲喲喲，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賀競陽豎起中指：“去你丫的。”

程深端來兩份飯，一份放到賀競陽面前，一份放自己面前，然後又從兜裏掏出一只水煮蛋，放在賀競陽的餐盒旁邊。

賀競陽看愣了，學校有愛心窗口，免費提供水煮蛋給學生補充營養，但賀競陽他們這群損友自認為身體素質頂呱呱，從沒去領過雞蛋。

“老賀，學霸對你真是沒話說！”其中一個損友酸溜溜說道，被小白在桌子踢了一腳，立即收聲。

“為了讓我出風頭才扭傷，給他拿個雞蛋是應該的。”程深看似漫不經心解釋了一句，微妙的氣氛才恢複正常。

但其實賀競陽讨厭蛋黃，因此也不愛吃水煮蛋。

他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家是女主外、男主內，他打小由老爸帶着長大，男人嘛，帶小孩方式比較粗暴，所以他從來不吃蛋黃，他爸也不覺得有什麽。

可程深一番好意，他無法拒絕。

吃完了飯，他把蛋揣兜裏，跟着程深走出食堂。

食堂旁邊是洗碗池，平時各洗各的，但賀競陽站着都困難，程深就順手将他的碗也洗了。

賀競陽不是沒良心的人，水煮蛋握在手心裏，還是熱乎的，不吃就浪費了。

“那個，我其實不愛吃水煮蛋，要不你吃了吧？”他把蛋遞到程深面前。

程深眉頭皺起：“為什麽不愛吃？”

“因為……蛋黃噎得慌，我吞不下。”

程深眉頭展開：“那你把蛋白吃了，蛋黃給我。”

賀競陽心想也行，拿出雞蛋剝起來，蛋殼扔進泔水桶，蛋白塞進嘴裏，蛋黃遞到程深嘴邊。

程深看了眼蛋黃，也不嫌他手髒，低頭一口含住，溫潤的嘴唇從他指尖擦過，賀競陽腦子瞬間就宕機了。

啊……這……好奇妙的感覺。

他的臉莫名發燙。

程深絲毫沒察覺，抖了抖飯盒上的水：“走吧！”

賀競陽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有點六神無主。

回到教室，小白湊上來，趴在他桌邊小聲問：“老賀，你有沒有覺得學霸對你太好了？”

賀競陽一想：“也沒有吧？”

程深也沒幹嘛啊，不就給他拿了個雞蛋？

“他看你的眼神……啧啧，不對勁。”小白的話耐人尋味，可賀競陽完全沒聽明白。

“你眼神才不對！小心長針眼！”

小白撇撇嘴，也沒多說什麽，起身回去，賀競陽擡頭看了眼前方不遠處的程深，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哪不對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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