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沒必要

沒必要

盡管做了很多約會安排，但都由于程深太忙，導致計劃沒能順利開展。

那晚送程深回家後，賀競陽就沒跟他見過面，一轉眼三天過去了，他們的交流也就是微信上你來我往的幾句問候，偶爾給他分享搞笑的段子、好玩的視頻，程深也是很久才回複。

賀競陽沒想過，他的第一次戀愛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們都不是高中生了，就算拿了程深的飯卡，也沒多少機會一起吃飯。

下課鈴響過，賀競陽在人群的裹挾下往樓下走，賀成乾仿佛知道他下課了一般，一個電話打進來。

“下個月二十號去淮南路的4S店提車。”賀成乾說。

“這麽快？什麽車？”

賀競陽心想他不會随便買輛便宜車搪塞他吧？

“你要的大G，G500。”

賀競陽大喜過望：“靠！你是我哥！”

賀成乾冷笑：“不敢當，你才是我哥。”

他話裏帶刺，透着股不尋常的氣息，賀競陽瞬間警惕起來。

果然，賀成乾短暫沉默後說：“上次你說談戀愛了，那個珍珍，是程深？”

盡管不太敢相信，他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賀競陽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只能承認：“是。”

他突然有點後悔，不該這麽早告訴賀成乾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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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回來一趟，我們好好聊聊。”

那頭語氣沉重，賀競陽少有見他這麽嚴肅，

“好。”他應下來，是好是壞，總要面對。

收起電話，人也到了一樓。

前頭的人群有些躁動，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議論什麽，臉上帶着驚訝又好奇的表情，分散開去。

賀競陽走出樓道，看到對面停車棚前站着的程深。

依舊是那身簡約時尚的英倫風，臂彎裏夾着一束嬌豔的紅玫瑰，發絲被陽光下染成了金黃色、随風微微晃動着，悠閑地站在那兒，引人注目。

這副架勢來接他下課，這也太招搖了吧？

“哇，大帥哥！”

“那不是理學院的系草嗎？來接誰的啊？”

“靠！程深有女朋友了嗎？是我們學院的？”

“不會吧？誰那麽好命啊！”

……

賀競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走了上去。

“你不要命了？要公開出櫃嗎？”他壓低聲音沖程深抱怨。

程深把花怼到他胸口上，嘴角微揚：“有什麽關系，他們又沒證據。”

賀競陽嘴上抱怨，心裏卻是美的很，接過花，跟着他往停車場走。

這個時間點正好下班，停車場又幾乎都是老師的車，一路上，程深認識的老師真不少。

穿過一句又一句禮貌的問候聲，終于來到程深的車子旁。

“你忙完了？”賀競陽這才有機會插話。

程深按鑰匙解鎖：“下午還有得忙，有個會議要參加，我訂了餐廳，特地來接你吃午飯。”

被人記挂着，賀競陽自然開心，可由于程深的時間問題，他只能被動等待，多少有點心裏不平衡。

不過，談戀愛也許就像打球賽，總有放棄進攻将球傳給隊友的時候，打配合這件事，他能适應。

賀競陽坐在副駕駛位，嗅着懷裏玫瑰花的清香，說：“最近沒看到葉琛，他沒纏着你讓你跑腿了？”

“他有他的事要忙。”程深頓了頓，轉頭一笑，“最主要的是，他說不想當我們play中的一環。”

“哈？”

賀競陽不是很理解，以為葉琛是不想當電燈泡的意思，沒說什麽。

車子開出車庫，光線溢滿車內，賀競陽想起賀成乾的話，說：“那個，我爸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事了。”

程深驚訝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目視前方，問：“怎麽知道的？”

“我告訴他的。”

程深發笑：“你虎啊！告訴他幹嘛？”

賀競陽一愣：“不該告訴他嗎？”

程深遲疑了一下，閃爍其詞：“至少目前沒必要吧？”

賀競陽沉默。

他不懂，他只覺得這是早晚的事，可程深好像并不這麽想。

到了餐廳，他盡量壓下內心那股莫名的不得勁，跟程深下了車。

好不容易見面，不要因為一些還沒到來的事惆悵。

這是一家西餐廳，意外的是，這家餐廳也在他的約會單裏。

賀競陽瞬間将煩惱抛諸腦後，“我之前就想帶你來吃這家餐廳，可是你一直沒空！”

“是嗎？”程深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對吃的沒什麽講究。”

“哪有？”想起程深那挑食的毛病，賀競陽有點冤，“我不是對吃的不講究，是你太挑食了好吧？”

程深一笑：“我也沒那麽挑食，主要是他們煮得不好吃。”

服務員見他們進門，走上來迎客：“先生你們好，請問有預約嗎？”

“有的，姓程，電話134xxxxxxxx。”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迅速核對信息，引領他們往貴賓區走去。

走入幾扇隔斷，賀競陽看到一個老頭，留着小胡子，頭發花白，獨占一張四人桌，手裏切着牛排，旁邊站着一位專門為他服務的侍應生。

從他們進來那一刻，老頭也擡頭看他們，賀競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大伯，這麽巧？”程深打了聲招呼，走上去。

賀競陽這才想起來，這是那天在悅華酒店樓下見到的老頭。

吃飯遇上熟人，還是長輩，多少有點尴尬，賀競陽暗自慶幸自己沒把那束玫瑰花抱上來，不然還要費勁解釋一番。

“這兒離公司近，吃完正好去開會。”老頭解釋着，銳利的目光在賀競陽身上一打量，“這位是？”

程深沒看他，答：“朋友。”

賀競陽看向程深的側臉，不說話。

“那坐下一起吃吧。”老頭回頭對侍應生說：“麻煩再拿兩副餐具。”

程深這才看了眼賀競陽，問：“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賀競陽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只覺得堵得慌。

吃飯的過程中，老頭只是象征性問了一下他的專業，家裏做什麽的，就沒再跟他說話。

賀競陽低頭吃東西，邊聽着他們聊着聽不懂的話，吞下的牛肉像塊巨石，重重壓在他胸口上，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老頭來得早，吃得也快，他們點的餐剛上完，老頭就擦擦嘴說要先去公司了。

送走老頭，賀競陽胸口的石頭才稍微輕了些。

他不是社恐、也不懼怕跟程深的家裏人吃飯，思來想去，還是程深的那聲“朋友”刺中了他。

可正如程深所言的“現在沒必要”，或許只是因為他們的想法不同，現在不是出櫃的最佳時機，不代表別的什麽。

程深察覺到他不太開心，以為他介意，說：“抱歉，害你要陪我家裏人吃飯。”

賀競陽搖頭：“沒關系，畢竟他是你大伯。”

程家支持程深的人也就剛剛那老頭一個，程深初出茅廬、又年紀尚小，公司的大小事務還得仰仗老頭的幫襯，這些他都理解。

“那吃完了，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啦，我送你去公司，然後我自己打車回學校。”

程深仍要堅持：“這裏回學校有點遠……”

“讓我送你吧。”賀競陽争取道，“總是你主動，也得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吧？”

程深頓住，笑了：“好啊，那你要好好表現。”

吃完飯，賀競陽陪他去公司。

心鏡科技位于新城商務中心A大樓，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研發部和業務部，另一部分是工廠，研發的主要是鞋服材料，工廠由他大伯管理，生産自己研發的鞋服，品牌小衆，只是作為樣品出售，質量高，産量少，一貨難求。

車子停在A樓地下停車場，程深停好車，卻不動，賀競陽疑惑側目，程深正微微偏着頭在看他。

“嗯？怎麽了？”他驚疑不定，以為程深是不是落了什麽東西在餐廳。

“你不是說要表現？”

賀競陽愣了一下，随即意識到他說的什麽意思，臉騰地紅了。

這僻靜的停車場角落、這狹小的空間、這暧昧的氣氛……好像不做點什麽說不過去。

可是他有點慫，程深太耀眼，以至于他不敢輕易去觸碰，所以常常驚嘆程深怎麽總能那麽游刃有餘。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他忍不住開口。

程深偏頭的幅度更大：“什麽？”

“你親我的時候……不會緊張嗎？”

他緊張得快要死了。

程深被他逗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才斂起表情，正兒八經反問：“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他就不會問了。

程深沒急着回答，伸手扣住他的後頸，緩緩湊過來，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用氣息将他籠罩。

呼吸交纏，脈搏跳動的節奏漸漸錯亂，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賀競陽耐不住他這樣撩撥，擡起下巴想親上去，程深卻稍稍往後一躲。

他的吻落了空，心裏不解，也有些羞惱。

“你幹嘛躲？”

程深柔柔地笑着：“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你倒是說完啊！”

“我想說，從我發現自己喜歡你的時候，我就想親你，想了好多年。”

賀競陽聽愣了，腦子裏炸開蘑菇雲，語無倫次起來：“你……你光天化日的……說這種話？”

程深又湊近他，一雙狐貍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說：“我還有很多不要臉的話沒說呢，我只恨自己不是女人，沒有勾引你的資本。”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賀競陽呼吸亂得離譜，微微張嘴，程深就輕松撬開他的牙關，咬住他的舌尖。

不時有車子從附近經過，車內水聲漬漬，賀競陽如在松林，周圍雲遮霧罩，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鬧鐘的聲音響起，程深随手劃掉，扶着他的側臉，缱绻地看着他說：“明天晚上我應該有時間，要不要來我家？”

賀競陽心想這如果不是勾引，還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