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像個變态
像個變态
他回到程深床前,站着靜靜看了程深許久,眼神癡醉的、鬼迷心竅的,像個深夜潛入人家裏的變态。
如果程深這時醒來,一定會被他吓着。
賀競陽心裏清楚,卻沒有撤離的自覺,反而更進一步。
他在程深床邊坐下,轉了個身,側躺在程深身旁。
床褥微微下陷,他将程深的胳膊撈上來,手心朝上放在他們之間,用手指将他虛蜷着的手掌撫平,手指插入程深的指縫,緊緊扣住。
程深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睛,用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淺淺地看着他,忽閃一下,似乎在分辨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賀競陽緊張起來,他以為程深不會醒,剛剛明明怎麽擺弄他都沒醒。
既然醒了,那就——
“你喜歡我嗎?”他鼓起勇氣問。
程深小幅度轉動了一下腦袋,低低的嗓音從喉嚨裏溢出:“嗯?”
他不明所以的樣子,讓賀競陽有些惱。
賀競陽起身,跨在他腰間,雙手攏住他的腦袋,抱着他的臉問:“我問你愛不愛我。”
程深睫翼又是一扇,迷茫的表情傻傻地對着他,不回答。
賀競陽深吸一口氣,低頭親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
“你回答我。”他親着、呢喃着,後知道怎麽地就親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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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吻着程深,程深遲鈍地回應……說不上回應,只是笨拙地動了動舌頭,賀競陽就輕佻地退離。
“你還沒回答我。”他盯着程深的眼,額前的發絲落下來,頭發有些亂了。
程深不解地望着他,一雙醉眼因為酒精而流露出戀戀不舍的韻味。
只想親吻,卻不肯回答,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賀競陽用嘴在他唇上輕輕一碰,夢呓般追問着:“你說啊,你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
喝醉的是程深,可他好像比程深還要醉,碰着碰着就不自覺成了舔舐,賀競陽舔過他的唇,舔他的下巴,自下而上,舔過他的臉頰,掠過長長的睫舔他薄薄的眼皮和鋒利的眉骨,将他的臉弄得濕淋淋、都是自己的唾液。
程深有些癢,輕聲笑着、左右擺着頭,賀競陽用舌頭追着他的臉,最後追過他的耳廓,咬住他的耳垂。
悶哼聲從程深胸膛裏溢出,他受用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攀上賀競陽的背,忽然喚了一聲“陽陽”。
賀競陽愣住,起身呆呆地盯住他,程深神智不清、衣衫淩亂,修長的頸脖下一對性感的鎖骨展露無遺……
“瘋了。”賀競陽喃喃一聲,發狂的野獸一般,低頭咬住程深的脖子,吮吻他的喉結。
在程深的哼唧聲中,他失控了,左手從下往上,穿過程深的衣角,越過程深的胸膛,握在那條纖細白皙的頸側,大拇指在他喉結下方撚磨。
程深的襯衫在他左臂上褶皺着,腹部到胸膛處裸露在暗黃的燈光下,随着急喘的呼吸而起伏。
賀競陽頭腦發熱,另一手向下,解開他腰間的扣子,連帶着外褲內褲一起往下拽,握住他,上與下的問題、做與不做的問題,此刻全被抛諸腦後。
程深像是倒騰在翻湧的浪裏,如同一只搖擺的船,賀競陽是掌舵的船夫,左右操控着航向,他聽見自己的喘息聲,下意識用手背堵住嘴巴,睜開眼睛。
賀競陽擡頭,看到他懵懵懂懂地咬着自己的手,拿一雙茫然又動情的眼睛朝下瞥,心裏愈發焦灼。
他紅着眼,加快手速,嘶啞的聲音從牙關裏擠出來:“爽嗎?這樣你舒服嗎?”
他用最直白的語言、最粗魯的動作索取程深的反饋。
程深沒有反饋,他的身體就是最好的反饋,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時,他就醒了,腦子嗡地麻了。
“賀競陽,你……”他難以置信地瞪着賀競陽,賀競陽卻渾不知情,以為他還神志不清,忽地直起腰,騰出左手拉下自己的褲頭。
程深瞪圓了眼睛,驚恐地撐起身體,往後退了退,也是他這個動作,吓得賀競陽清醒大半。
賀競陽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見程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某個部位看,不禁咽了咽口水,幹澀地忏悔:“對不起……對不起……”
他仿佛恢複了理智,又仿佛沒有,急促地道歉,邊彎下腰來抓程深撐在床單上的右手,朝自己拉過去,左右兩手同時發力……
大概是淩晨三點,賀競陽逃出程深的房間,門關上那一剎才恍然如夢般醒來,雙手抱頭赤着腳蹲在門邊。
他瘋了,居然對程深做這麽變态的事情,還是在人喝醉的時候,這麽地趁人之危!這麽地恬不知恥!
明天程深醒來要是知道的話……不會,程深應該不會知道,他喝得那麽醉,自己又收拾得那麽幹淨,不會的……
賀競陽站起來,踉踉跄跄朝門口走去,經過客廳時,他轉頭一瞥,忽然看見之前沒注意到的草綠色鬥櫃,上面擺着程深跟爺爺的合照,合照旁邊是一只敞口玻璃瓶,瓶口蓋着蓋子,裏面是一張被毀了的飯卡。
他呼吸微滞,扭頭看了眼那扇緊閉的房門,短暫遲疑,還是逃也般地離開了程深的家。
……
程深是三天後才反應過來賀競陽在躲他。
那天下午他照常給賀競陽發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吃飯,賀競陽說晚上要上課。
平時找他那麽勤快的人課突然鋪滿了,怎麽看都值得懷疑。
程深站在鏡子前,拉下沖鋒衣拉鏈,看了眼脖子上的印記,那些張牙舞爪的吻痕依然明顯。
把人弄成這個樣子,就躲着不見面了?
程深登上學校教務網,查了一下賀競陽的課程——晚上确實有課,一節《中國文學鑒賞》的選修課。
一看就不是賀競陽會選的課程,應該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搶來的。
正好他晚上有空,陪男朋友上課這種事,偶爾體驗一下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晚上,程深一身運動裝,外套拉到最頂上,提着兩杯咖啡走進文學鑒賞課的教室。
這是間階梯教室,只開了前門,他坐在最後一排,為的是能看到賀競陽進來後坐哪裏,可直到開課了,都沒見到賀競陽的身影。
程深看着桌面上的咖啡,安分坐了一節課,準備下課了就走,臨近下課前兩分鐘,老師突然點名。
他又擡起頭,心想也許是自己沒看清楚,這衆多黑壓壓的人頭裏,可能就有賀競陽的一個。
名字喊到賀競陽,班上沒人吭聲,靜默幾秒,就在程深猶豫要不要替他喊個“到”時,一只胳膊高高舉起,随即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替賀競陽簽了到。
下課鈴響起,程深站起來,提起咖啡出了教室,順手撥通賀成乾的電話——
“賀叔叔,您知道賀競陽去哪了嗎?”
……
賀競陽在家呢,三天前回來後他就沒出過門,躲在房間裏飯也不吃。
自從他談戀愛後,賀成乾對他這種時不時的喜怒無常和陰晴不定司空見慣,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自閉跟程深有關,索性也不問了。
晚上十點多,賀成乾出去喝酒,賀競陽聽到敲門聲,以為是賀成乾給他點了外賣,從床上爬起來,家居服七扭八歪地挂在身上,穿着拖鞋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去開門,哈欠打在半空中,還沒下來,看到程深的那一刻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你怎麽來了?”
程深罕見地穿了牛仔褲,黑色,襯得兩條腿筆直修長,上身是黑色沖鋒衣外套,拉鏈拉到最頂端,包裹得嚴實,一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一雙眼幽幽地望着他。
短暫對峙,程深邁開腿走進屋,賀競陽被迫後退兩步。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夢。”程深開口,抑揚頓挫如同說故事般娓娓道來。
賀競陽虧心地往後退,看到他從容不迫地脫下運動鞋,穿着一雙黑襪踩在木地板上,朝自己走來。
“我夢到被什麽東西舔了一臉口水。”程深繼續說。
賀競陽貌似鎮定地往後撤,答:“也許是你窗子沒關緊,流浪貓跑進來了……”
程深沉思片刻:“……有可能。”
随即,他加大步伐邁到賀競陽面前,賀競陽知道自己露餡了,吓得一轉身,飛撲進自己房間。
程深緊随其後,順手将門關上,擰上鎖,另一只手這才從兜裏漫不經心抽出,提着領子,拉開拉鏈,露出纖巧的鎖骨,和裏面的橄榄綠羊絨T恤。
松散的發絲下,白皙的頸脖上斑斑點點,全是某人喪心病狂留下的痕跡。
程深的外套耷拉在肩頭,站在那兒,表情冷淡,眼神銳利地看着他,問:“可是什麽樣的貓,才能弄出這種東西?”
“……是我。”賀競陽低下頭,羞恥又愧疚地說,“我當時鬼迷心竅了,對不起。”
程深一點兒也沒生氣,只是不喜歡他逃避的态度,看到他這副無地自容的模樣,又生出想懲罰他一下的念頭。
“想讓我原諒你?”他問,嘴角帶着詭谲的、昳麗的笑。
賀競陽心裏一咯噔,知道他又要使壞了,可是自己做錯在先,沒有頑抗的資格。
“我要怎麽樣,你才能原諒我?”
打一頓?
不會,高中那時候弄壞他的飯卡就沒挨打,頂多又是要求他做什麽奇怪的事。賀競陽尋思着。
程深聳了下肩膀,将外套抖上去,将拉開三分之二的拉鏈重新拉上去,走到他面前。
賀競陽已然站在床邊,無路可退,認命地接受制裁。
程深站在他面前,很有探索精神地問:“我很好奇,那天晚上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知道絕對不是用手來兩發那麽簡單,賀競陽的本意,興許是想占有他,但及時止住了。
賀競陽擡眸瞧他眼色,看出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如實回答:“我就是想試試,我覺得也許你會喜歡……我會做得很好!”
“做什麽?”
“做……上面那個。”
程深沒說話,賀競陽手指關節都攥疼了,擡眼對上程深灼灼的目光,又撇開視線。
完蛋了,程深估計不會原諒他。
“這種趁人之危的行為,你覺得我會喜歡?”
程深說着,視線在他身上掃描——灰色短褲搭配薄薄的秋衣,上長下短,穿出門是會被嘲笑的穿着。
感受到他輕浮的打量,賀競陽下意識拉了拉寬松的領口。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的腦子一熱……錯了就是錯了,我認錯,你想要我做什麽你說吧!”
奇怪,他們明明是一對,賀競陽卻有種屈于人下、被玩弄于鼓掌的感覺。
程深雙手插回兜裏,傲慢地擡了擡下巴:“那你坐下。”
賀競陽一愣,回頭看了眼床鋪,在軟軟的被子上坐下。
天涼了,賀成乾剛給他鋪好被子,上面還帶着陽光的暖烘烘的氣息。
“脫褲子,打給我看。”
程深微微躬身,嘴角含笑,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他。
賀競陽腦子裏有根弦崩斷了,發出刺耳的轟鳴,在他顱腔裏回蕩。
“什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打給我看。”程深又重複,像個頑劣的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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