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回到過去（一）

回到過去（一）

謝汝安是被吸引着，來到旋轉樓梯底部的。

她在這裏，見到了一塊通體碧綠的漂亮石頭，放在一張古樸的梧桐木大書桌上，石頭上時不時閃過金光。

它好像在召喚着她：快來碰我，快來碰我……

她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指尖即将碰上石頭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謝汝安，住手！”

“阿瞳姐姐！”謝汝安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噔噔噔跑向謝無瞳。

緊接着，謝無同也掉了下來。

“吼！”

謝無同形容猙獰，面色可怖地撲向她們，在謝無瞳的意識體腰間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它居然能傷她？

謝無瞳捂着意識體漏風的傷口，拖着謝汝安躲開，然後從旋轉樓梯底部往上跑。

路過展示在樓梯牆壁上的一張張照片，她心中有所明悟：這裏應該是她的潛意識世界。

照片裏展現着她內心深處的恐懼來源：有蕭老探長的屍體，有謝汛的屍體，有一直擺在謝家的那臺測謊儀。

但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這些照片裏，還是不包含她丢失的記憶。

她邊跑邊看，跑出去一段，沒發現謝無同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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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旋轉樓梯的欄杆向下俯視，謝無同就站在旋轉樓梯底部，陰冷黏膩的目光追随着她。

關鍵就在底下，謝無同留守的位置。

但她不敢耽擱，只想先把謝汝安送回安全位置再做打算，繼續往上跑。跑着跑着，又聽到“咚”的一聲，又有什麽東西落到了旋轉樓梯底部。

“戚徨？”謝無瞳失聲叫道。

戚徨的意識體怎麽能來這裏？

十分鐘前，謝無瞳暈倒的時候，辦公室裏只有戚徨跟謝無瞳兩個人。

蕭悟生去開會了，其他人早就下了班。

他見謝無瞳怎麽叫都不醒，抱起她就往烏斯集團總部大樓跑。

“她說她有個女兒？”謝治沉吟，“她的腦子裏，該不會有塊記憶石吧……”

“您先說怎麽把她叫醒。”戚徨急得滿頭大汗。

“我們不能直接窺探腦內世界的狀況，不知道她遇到什麽事了，要派個GM進去看看……”謝治嘀咕，“我看看還有沒有GM沒下班的，沒有的話得叫一個回來。”

“我去，我去可以嗎？”

“你？”謝治打量了他幾眼，“你跟阿瞳什麽關系？腦內世界的東西，特別是潛意識區域，很多隐私的。而且，你直接進她的腦內世界，不知道那裏的規則，很容易傷到她。”

“我……我是她未婚夫，就等領證的那種。”

“啊？我怎麽沒聽說過？”

謝治原本不太着急，謝無瞳這個狀況，應該是去了潛意識區域，等她跑出來就能醒了。

突然，謝無瞳的心電圖開始劇烈起伏，身體數據陷入混亂。

“哎哎哎，她在搞什麽？”

戚徨見謝治都開始急了，更擔心了。

“算了算了，未婚夫，你可別騙我，等阿瞳醒過來，我要問阿瞳的。”謝治塞給戚徨一條青灰色的石頭，“拿着這個戴上全息頭盔，我送你進去。”

進入謝無瞳的腦內世界，戚徨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在腦海裏，憑空造出這麽宏偉的一棟建築，還包含了諸多細節，簡直像是造物主一樣。

然而随着腳步深入，這裏給人的感覺也越來越陰森，冰涼，越來越壓抑。

很難想象，她的意識體，平時就在這個地方孤獨地打着轉，跟一只窮兇極惡的殺人鬼周旋。

“阿瞳……阿瞳，你在哪裏？”他到處尋找着謝無瞳的蹤跡，最後碰到了蕭誤生。

它被吃剩最後一只腳，連話都說不了。

戚徨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直到那只腳在地上踩來踩去，踩出蕭誤生的名字，他才知道這是傳說中，蕭悟生的殺人鬼。

然後那只腳就一蹦一蹦地，把他帶到了旋轉樓梯處。

他沿着旋轉樓梯往下，卻怎麽都走不到盡頭。從上往下看，旋轉樓梯挨着圓柱形的照片牆螺旋向下，中空處是一片黑色的空洞。

沒時間了。

他縱身一躍，直接從旋轉樓梯的中空處跳了下去，摔到樓梯底部，跟惡鬼狀的謝無同打了個對臉。

“戚徨！”謝無瞳不知道戚徨進來的是意識體還是意識體投影，見狀就重新跳了下去，掉在戚徨的意識體身上，背上又挨了謝無同一爪子。

“阿瞳姐姐！”謝汝安也跟着跳了下來，她個子小，靈活地繞開謝無同的抓捕，朝放着碧綠色石塊的梧桐木書桌下鑽去。

一鑽，她就消失在了桌子底下。

謝無瞳急了。

“阿瞳，剛剛那個是……”

就是你的女兒？

“跟我走。”

謝無同堵住了旋轉樓梯口，再次撲來，謝無瞳只能拉起戚徨往梧桐木書桌底下躲避。

它撲到書桌上，謝無瞳躲在下面，視線觸及書桌底部，才看到桌板下面，竟然還藏着一幅畫。

畫裏是跟謝無瞳相似的，臉色僵硬青白的人臉……是謝無同的畫像。

難道，它的秘密，就在這裏面？

謝無瞳伸手觸碰畫像，整個人就被吸了進去。

戚徨也跟着伸手，身影消失在畫像後。樓梯底部只剩下狂暴不已的謝無同，對着梧桐木書桌亂抓，卻怎麽也抓不出一條抓痕，更無法進入桌板背後，自己的畫像裏。

戚徨睜眼的時候，見到了自己大學宿舍的蚊帳頂。

這裏是……警校？

他緩緩坐起來，打量着熟悉的警校宿舍。

警校宿舍是上床下桌，他一掃眼，就把蕭悟生的位置認了出來。

蕭悟生的床位非常有特點：他的桌面上，櫃子上，甚至枕頭邊，到處都是謝無瞳的照片。

有他們的合照，謝無瞳從小到大的個人照，有偷拍的，有旅拍的，每一張都用精致的相框裝裱好，錯落有致地擺放在書桌兩側，像謝無瞳的個人照片展覽。

“阿徨，還不起？”他的室友推門進來，“阿生今天要帶謝大偵探來宿舍參觀，讓我們趕緊收拾一下，別給他丢人。你趕緊把被子疊了。”

“他們什麽時候來？”戚徨爬下床問。

他猜測，謝無瞳就在這裏，跟他一樣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刻。

就是不知道，這裏是謝無瞳的腦內世界，還是她的某個記憶片段。

“快了，我是先頭部隊，回來檢查宿舍衛生的。”

戚徨不記得自己有這段記憶，蕭悟生很少帶謝無瞳回宿舍，有限的幾次，他都剛好不在，錯過了提前跟謝無瞳認識的機會。

所以，這不是根據他的記憶而衍生出來的世界，是記憶的主人，認為他這個時候應該在寝室，所以把他“生成”到了宿舍的位置。

“唉，她今天不來了，別忙了別忙了。”蕭悟生垂頭喪氣地走進來。

“被謝大偵探放鴿子啦？”

“是啊，她說要去找我爸幫忙查案。”

戚徨看了眼手機日期。

今天剛好是藍箜案案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