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他們是程似錦一路目送去的。
順道過去的二十裏路都是荒蕪之地。
這一邊一直不太平，小打小搶都是常事。向前的幾十戶人家個個神色慌張，各自抱着一些財務包囊向前跑着，幼小的孩童也張口哭着，一些黑色的煙霧不斷冒出，慌張的流民不斷增加，個個玩命的向前沖了。
“跑什麽？！來人啊，圍住！”
“是。”
烏泱泱幾十個穿盔戴甲的士兵立馬上前。
“都別動！”領頭的那個喝了一聲，沒有拔出劍來，态度還算柔和。“這裏都出了這麽大事，還想着跑呢？說了，查清楚了自然放了你們，那般慌裏慌張做什麽？！”
“這是？”
莫雎離皺了皺眉，手心內不自覺的拉緊了馬匹的缰繩。他與楚卻歌一同被圍在一個天成的圈子裏，額上不禁冒出冷汗。
“這裏出了事，一個都不準走！聽見了？快走！”
人群忽的推搡吵鬧起來。
“哎哎哎！”
人潮混亂之間，楚卻歌被擠出圈內。幾個膽大的流民不斷挑釁着鬧事，幾十個人高馬大的兵立即抓去了浩浩蕩蕩的幾十人。
“不！”
“莫公子！”
楚卻歌被撞下荷塘，突如其然的泥水彌漫了耳腔，令他立刻昏倒過去，不省人事。
“小公子？”
“小公子？”
混沌之中，楚卻歌艱難的醒過來。他的頭昏着，雙目也片刻陷入黑暗。他蹙了蹙眉，開了口。
“這是？”
“呵呦，你好端端昏在田裏，倒吓着我。”老婦人的聲音嘶啞，眉目卻倒也溫潤。
“不好意思。”楚卻歌從懷裏掏出一小挂銅錢，匆匆塞入婦人懷中。“還勞婦人有心告訴我，今日帶人走的那些個官兵們，帶他們去了何處？我至親在那了，還望夫人相助。”
“好孩子。我自是想幫的。但這世道無常，”老婦人扶了扶他。“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說得準的。那些個人都是沒個度的。打打鬧鬧那都是小事，只怕會是一時沖動了腦子，一劍送他們歸西了怎麽辦？你說是不是？”
楚卻歌一時哽住，要說的話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他最終還是顫抖着啓齒，面色蒼白。
“多謝夫人相助。”
“唉。”
楚卻歌閉了閉眼，徒步了二三裏路，回到了莫雎離被抓去的長街。
要是我們相互抓緊彼此就好了。
仿佛又回到了沒有歸宿的從前，他挨家挨戶敲門去磕頭道吉祥，最後只為了能讨一口飯吃。
“店家，你可知今日那被抓去的那些人去了何處？”
“店家，您行行好，楚某定然不敢忘恩。”
“……”
“ 莫公子。”
……
你抛下我了嗎？
楚卻歌不是個身強體壯的，卻也在長街上挨家挨戶，磕了無數個頭，求了無數個人。
我要是抓緊你就好了。
我要是不更改路線就好了。
我錯了。
次日的長街堆了十幾具荒屍。
楚卻歌在裏面找到了莫雎離，是很意外的平靜。
他找了一處靜谧的地方，有樹蔭，有湖泊。
他和莫雎離坐在一塊兒，在薄暮時分，在落日餘晖下，悄無聲息地，與他的執念一起，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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